在船开动之前,举行过一次记者招待会,但是场面过于混乱,几乎引起一场骚动。格蕾丝耐心地等待一切平静下来,她的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一个记者冲上前来问她:“在这种歇斯底里的气氛中,你就要离开你的国家,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格蕾丝微笑着说:“我感谢人们的热情,我会经常回来的。”
“你对你的婚姻有什么想法?”
“结婚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一件大事,对此,我已经深思熟虑,现在我感到非常幸福、非常激动。”
“你今后是否打算继续你的电影生涯?”
“嗯……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眼下我只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结婚的事情中。”
“那么,今后你的国籍问题呢?”
“我将加入摩纳哥国籍,但是这并不会取消我的美国公民身份,我有双重公民身份。”
提到国籍问题,《纽约先驱论坛报》还讨论了卷毛犬奥利弗的国籍问题,它是加入摩纳哥国籍呢,还是继续保留美国国籍?谁都知道卷毛犬奥利弗是格蕾丝最爱的宠物。
报纸还详细介绍了摩纳哥现有534只注册的狗,其中有66只卷毛狗。
未来的王妃在船上牵着她的卷毛奥利弗悠闲地散步,这是她最后的未婚时光了。当然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格蕾丝对于摩纳哥的社会文化及自然状况都有了详细的了解。
摩纳哥坐落在法国地中海岸边,距巴黎东南部大约430英里,西边是尼斯,与意大利仅有几英里之隔。摩纳哥领土面积不到一平方英里,居民2.8万人,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它分为4个区,首都是摩纳哥,摩纳哥公国的皇宫就在这个区域;拉康德麦是港区,温特维尔是轻工业区和居住区;蒙特卡洛是国家的中枢以及赌场所在地,此处建有欧洲最豪华的宾馆、剧院、运动场所。一百多年来,摩纳哥一直是全世界的富人俱乐部。
摩纳哥最早是由罗马人控制,后来由法国和意大利人轮流统治。1297年,意大利的格里毛迪家族攻进城里,夺取了摩纳哥的政权,并从此开始了长达700多年的统治。
格里毛迪家族通过联姻与法国建立起了更为亲密的关系。
至今,本为意大利后裔的摩纳哥人在语言、政治、文化、生活方式等许多方面都是法国式的。
查尔斯三世——雷尼尔的太祖父在位期间,使摩纳哥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1861年,为了应对意大利的威胁,查尔斯三世接受了法国的要求,把摩纳哥吞并的芒通和罗克布伦两个地方归还给法国,作为交换条件,法国将保护摩纳哥。
查尔斯三世认识到像摩纳哥这么小的国家,想争取自己的生存空间,就必须吸引更多的人到摩纳哥来消费,查尔斯的宗旨是:“一定要吸引富有的欧洲人,让他们把钱花在摩纳哥。”于是摩纳哥建起了许多度假村,但是仅此还不够,查尔斯意识到更好的赚钱方式是建立一个赌博中心。
那时候在法国和意大利赌博业都是违法的,尽管在比利时和德国,赌博已经被承认是合法的,但是它们与摩纳哥相比缺乏竞争力,摩纳哥有着优美的环境,充足的阳光,美丽的海滩,完备的设施,现在又有了合法的赌博公司,它自然吸引了更多的游客在这里驻足,蒙特卡洛也成为欧洲的赌城。到19世纪末,蒙特卡洛的赌场每年净赚1500万法郎,为摩纳哥1/6的公民提供了就业机会。赌场的收入75%上交给国家。自19世纪80年代以来,查尔斯三世便不再向他的公民收个人所得税了。
1889年,阿尔伯特王子继承王位,他也是一位颇有作为的君王。他使摩纳哥不仅有了金钱的支撑,也得到了世界的尊敬——王子在法国海战中功勋卓著,他在蒙特卡洛建立了海洋研究所,对世界的海洋研究工作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
1918年,摩纳哥与法国签订了新的条约:法国将保护摩纳哥的领土完整,作为交换条件,摩纳哥要与法国的政治、军事以及经济利益保持绝对的一致。另外,如果摩纳哥王室没有子嗣,那么就要归属法国,这样作为主权国家的摩纳哥就会消失。
1922年,路易斯二世继承王位,他与一位洗衣工的女儿朱丽特结了婚,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夏洛特,但是阿尔伯特王子始终没有承认这门亲事以及夏洛特的合法地位,但是在他临终时,不得不宣布夏洛特是他唯一的孙女,她将成为路易斯王子的合法继承人。不久后,夏洛特与一位法国名门之子结婚,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雷尼尔三世。
但是摩纳哥人并不喜欢让夏洛特做他们的国王。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和丈夫皮埃尔吵架上。
她在1929年正式离婚,这在一个信仰天主教的国家中是被人鄙视的事情。再加上她在二战期间有辱王室尊严的行为,使她被迫放弃了王位。1944年,路易斯宣布他的外孙雷尼尔三世为摄政王。
雷尼尔是父母失败婚姻的牺牲品,父母离婚时他只有六岁,法院决定父亲皮埃尔是他的监护人,他被送往英国读书,不过夏洛特随时都会把孩子从学校中带走,而皮埃尔一气之下竟把孩子拐走了,为此,他被法院宣布犯了拐骗罪。这就是雷尼尔所体验到的父母之爱。
雷尼尔经历了王室漫长而又残酷的强制性训练,这些都是为他将来成为国王作准备的。王子没有自己的朋友,他变得越来越羞涩、内向。长大后,王子开始喜欢体育运动,比如游泳、拳击;也喜欢戏剧,经常登台表演。14岁时他被送到日内瓦的一所中学,他在那里过得很快乐。几年后王子以出色的成绩毕业于一所著名的学院。他回到摩纳哥,本打算在祖父身边见习,但是他与摩纳哥的内政部长发生了矛盾,后者禁止摩纳哥人进行反纳粹游行,雷尼尔十分生气,他参加了法国陆军,并因为在阿尔萨斯的战斗中有出色的表现而获得了战争十字奖章和铜星奖章,同时还获得了骑士称号。战争结束后,雷尼尔继续在部队服役,被升为上校。
1947年,路易斯亲王身体不适,雷尼尔回到了摩纳哥。
但是他看到的是已经衰败了的祖国。
路易斯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君王,他常年住在法国,对于摩纳哥的管理出现了很多问题,这使摩纳哥重要经济来源之一的赌博业年年亏损,甚至连王室的生活都失去了保障。皇宫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成为摩纳哥衰落的象征。
雷尼尔面对的正是这样的局面,但是外祖父对他的计划并不热心,王子只能袖手旁观,他把生命消耗在冒险之中,他去滑雪、打猎,在拳击场上,他像一头困兽一样挥舞着拳头;在海底捞取中箭的鱼时,差点溺水死去。
1949年,雷尼尔王子继承了王位,这时他只有26岁,他开始实施对摩纳哥的现代化改造工程,却遇到了许多阻碍。雷尼尔王子正是在他政治生涯的关键时刻娶了格蕾丝,当然他希望格蕾丝能给他带来新的生活。而现在这生活就在眼前了。
1956年4月12日,经过八天的航行,“宪章”号缓缓驶进摩纳哥港,格蕾丝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岸上热情的人群吓了一跳。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上万人排着一望无际的长龙在等候她的到来。成群的孩子们列队欢迎他们的王妃,摩纳哥所有的建筑上都飘扬着摩纳哥国旗与美国国旗。整个港口充满了汽笛声、爆竹声、礼炮的鸣响声,并且持续了很长时间。
雷尼尔王子身穿一套海蓝色西服,他登上甲板,拥抱他的准新娘。格蕾丝身穿一件白色领子海军蓝的长裙,戴着洁白的手套,头上是一顶浅蝶形遮阳阔边的白色帽子,她一手抱着卷毛奥利弗,一手和王子打着招呼,他们在甲板上微笑着拥抱在一起。这时候,船王奥纳西斯的水上飞机撒下了无数白色、红色的石竹花,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陶醉在美丽的花海之中。
格蕾丝与王子走下舷梯,一直阴霾的天气忽然转晴,太阳从云层中投射出明亮的光辉,格蕾丝的脸上也充满了阳光般的微笑,她拥抱了两个身穿民族服装的儿童,并接受了美丽的花环。他们向热情的人群挥手致意,这一切就像在童话电影中一样。他们乘坐着带有皇家标志的敞篷汽车驶往皇宫,一路上,在每一个街角都会看到一排排摩纳哥人向他们招手微笑。
格蕾丝和她的父母住在皇宫里,而为了遵守传统的礼仪,雷尼尔王子将回到他的别墅过夜,凯利家的其他家庭成员和客人们则住在豪华的“巴黎饭店”中。
格蕾丝的家人们被雷尼尔的皇宫震慑了,这是一座拥有220间房子的华丽宫殿,个别房间刚刚被重新装饰过,充满着古老的欧洲风情。
在皇宫举行了家庭午宴,格蕾丝的家人与王子的家人终于有了见面的机会。这是典型的王室风格的家宴,餐桌的每把椅子后面都站着两名穿盛装的侍卫。杰克·凯利后来开玩笑说:“侍卫身上有那么多条带,你弄不清他们是侍者还是将军。”
接下来的几天,格蕾丝参加了许多宴会,这些宴会几乎都是专门为她举行的,斯坦·坎顿歌剧院还演出了芭蕾舞剧《你好,王妃》。格蕾丝正在享受着摩纳哥人民的深情厚谊。但是,和格蕾丝一起到达摩纳哥的那些记者们却吃尽了苦头。一共有31个国家派出记者采访这次婚礼,米高梅拥有独家转播权,在圣尼古拉斯的婚礼将要向9个国家的3000万观众转播。但是,雷尼尔对此却并不在意,他不愿意让记者把他的婚礼变成一场杂耍,因而雷尼尔只允许3名摄影师到觐见室拍照。另外,摩纳哥没有为这次婚礼成立专门的新闻办公室,即使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也没有提供照相机会,这便导致了众多记者的不满甚至是骚动。更让他们气愤的是,摩纳哥警察对他们十分粗暴,一个摄影记者对格蕾丝说:“凯利小姐,他们像对待酒鬼那样对待我们!这公平吗?”但是雷尼尔对此主意已定,他拒绝摄影师的拍照要求。杰克对王子的行为感到不满,说他是一个专制独裁者。塔克神父也认为王子应该缓和与媒体的紧张关系。于是,王子不得不同意,每天给记者几分钟的拍照时间。但是这并没有缓解媒体对王室的敌意。一个记者说:“我不喜欢劝告格蕾丝,但她像蒙娜丽莎一样是公有财产,我劝她在她的头被吸引到梦幻中的大理石宫殿之前停下来看一看、听一听。摩纳哥的大理石宫殿缺少供暖设备和抽水马桶,骆驼都受不了,家具都该送到博物馆去了,而且灰尘有金字塔那么高……”
更有趣的是,据说有一次杰克疯狂地给一名费城记者朋友打电话,问是否能到他的旅馆解手。杰克那时好像正独自待在皇宫里,他找不到厕所,又不会法语,没法问仆人厕所在哪里。他开着一辆豪华轿车飞速驶往朋友的旅馆,急切地敲门,最后才解决了问题。
据说凯利一家正在对王子进行重新评估,他们发现,王子在费城时和蔼迷人,而现在却冷漠专制。不过,王子确实有他紧张愤怒的理由,他坚决反对把自己的婚礼商业化,可是摩纳哥还是出现了许多印着王子、王妃照片的商品,有些人开始倒卖车票。王子对此感到十分不满,现在人们已经将他的婚礼和香皂之类的东西联系起来做广告了。他的婚礼终于不可避免地要和一场马戏团的表演相提并论了。
这种混乱也使格蕾丝十分疲惫,她脸上的笑容减少了,于是摩纳哥人认为王妃十分不友好。格蕾丝盼望着婚礼赶快结束,这件事就像一场漫无边际的煎熬,摩纳哥成为一个战场,格蕾丝觉得一切都变得难以控制。这种感觉在结婚那天更加鲜明。
4月18日,在皇宫觐见大厅举行了登记仪式,仪式持续了一刻钟。格蕾丝与雷尼尔都有些紧张。王子后来回忆说:“当时我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焦虑、紧张,几乎无法忍受,仪式开始时我紧张到了极点。”而格蕾丝则好像有些精神恍惚,她目视前方,坐立不安。几英尺外的大型电视弧光灯把他们本应甜蜜圣洁的婚礼完全暴露在公众的眼皮底下,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仪式主持者问:“尊贵的殿下,您是否准许我开始主持婚姻仪式?”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他宣读了一些法典和皇家规定。在进行完必要的程式后,他宣布雷尼尔·格里毛迪和格蕾丝·帕特丽夏·凯利正式结为伉俪。然后,新婚夫妇在一本纪录册上签字,格蕾丝看到了自己名字下面的140个头衔,忍不住笑了。
登记仪式结束后,在宫廷花园里举行了大型招待会,会上宴请了3000多宾客。但是,不准许记者拍照、采访。
婚礼到此并没有结束,还将有更重要的仪式要进行,那就是第二天的宗教仪式。
4月19日,一直阴暗的天气终于转晴,婚礼将在摩纳哥的教堂中举行。
根据习俗,婚礼的程序非常复杂:9点45分~10点20分:来宾入场;10点20分~10点30分:教皇的代表入场;10点30分~10点40分:新娘、新郎双方的家庭成员入场;
10点40分~10点50分:摩纳哥红衣主教致词;10点50分~11点:教皇代表讲话;11点~11点10分:婚配降福;11点10分~11点45分:进行小弥撒;11点45分~11点55分:人们走出教堂,新婚夫妇登上他们的花车,绕城一周后回到皇宫。
是的,婚礼的盛大场面是前所未有的。众多社会名流,不同国家的王室成员、首脑,格蕾丝的朋友们、好莱坞的超级明星,祝福的人群络绎不绝。
仪式中最庄严的时刻,是婚礼降福的时候。
“殿下,你愿意娶格蕾丝·帕特丽夏·凯利小姐为妻吗?”
“是的。”王子的声音坚定、沉着。
“格蕾丝·帕特丽夏·凯利,你愿意嫁给摩纳哥当政亲王——尊贵的雷尼尔三世吗?”
“是的。”格蕾丝的声音很小,大家能感到她此时的激动和紧张。
“我向你们宣布,通过神圣的婚姻关系,你们结为夫妻。”
在交换戒指时,花童把托盘里的戒指掉到了地上,塔克神父帮她捡了起来。雷尼尔给格蕾丝戴戒指时有点费劲,在格蕾丝的帮助下才终于戴上。之后,新婚夫妇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教堂。这时格蕾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抬头向她的王子微笑,雷尼尔也无限怜惜地望着他的新娘。
他们上了一辆罗尔斯罗伊斯豪华轿车,经过摩纳哥的几条重要街道,前往圣徒德沃特的灵祠中祈祷。花车经过的路线是精心选定的,它要经过圣-马丁大街、新门、检阅场、港口大街、阿尔伯特一世大街、虔诚者广场、皇家街,最后再回到皇宫。
此时,在宫廷的花园里举行了有600人参加的庆祝活动。
活动结束后,格蕾丝含着眼泪与朋友和家人们告别。新婚夫妇登上了游艇,开始了他们的蜜月旅行。他们不断地向岸边送别的亲友们挥手,直到游艇驶出海港、人群在视野中退去,这时,雷尼尔与格蕾丝都瘫倒在椅子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们倒在扶手椅上,足足睡了两个多小时才醒过来。王子说,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打昏了一样。接下来的几天格蕾丝不断地晕船、感冒,在巨大的压力之后,格蕾丝的身体终于吃不消了。
雷尼尔王子回忆说:“王妃抵达公国后,住在宫里,而她的大部分亲友住在旅馆里。由于她的正式活动排得满满的,王妃不能像她所希望的那样来照顾他们,为此她很伤心。并且她的许多朋友在大教堂里没能安排到一个好位置。使我们吃惊的是,我们一进教堂,就看到我们的座椅前到处是摄影机和麦克风。我们不能单独而亲密地待在一起。以后想起这种情景时,我们俩都认为当时应该到别的地方去结婚,比如到山区一个偏僻的小教堂里。”
关于婚礼的录像,格蕾丝与王子是在一年后才终于有勇气去看的。在他们的回忆中,婚礼是举世轰动的一场闹剧。
但是,蜜月是快乐的。以往他们总是在人群中相会,无论他们到哪里,周围总是跟着许多记者或家人,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单独待一会儿了,而且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再也没有那么多绚烂的光环,没有麦克风、摄影机,没有闪光灯,这一切是多么好!他们开始了真正了解对方的现实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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