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停在了一家肯德基店门前，我说：“给你们买点吃的。”爸爸说不爱吃那东西，我说试试看。我买了三个墨西哥鸡肉卷，一人一份，我们三个就在车上吃了起来，我问他们好吃吗。妈妈说：“比你爸烙的饼好吃多了。”爸爸接着说：“人家放多少料呀。”我有点讨厌，爸爸吃东西的时候，总发出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说：“爸爸，吃慢点。”

    我下了车，把车门关得有点响。我又打开车门，跟他们说：“我出去转一转。”爸爸吃得满嘴都是，好像顾不上理我。妈妈说：“去吧。”

    我在街上转悠，给爸爸买了双皮鞋。我隐约记得他是39码的，我没回去问他，我怕要问的时候，说不出话。我提着那双皮鞋，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

    我想给何医生打个电话。再过上半天，太阳就会落下去。我到底该怎么跟李香香说呢，说在这个星期天的晚上，我想开车出去转转，什么都不为。李香香会瞪大了眼睛，冲我喊：“休想，休想。”就把女儿塞给我，扭过头去戴上耳麦去上网。

    我把电话给何医生打了过去。她像个老朋友，一副我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样子。我没了兴趣，本来打算约她喝一杯咖啡的，再说一说像我们做律师的有很多难言之隐之类的话。我们就那样彼此对坐着，像故事里的人，我的小腿挨着她的小腿，我轻轻地动一动，她也轻轻地动一动，像在应和我，就像你往水里扔一块石头，会有一圈涟漪泛开来。

    喝咖啡的事儿我没说出口。我说：“我想让我妈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做个全面检查。”何医生说：“没有必要呀。”我说：“也算尽一份孝心吧。”何医生说：“你们这些人呀！”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些人。不过我快要挂电话的时候，还是夸了夸她的声音，说很吸引人，尤其吸引像我这样的人。她说：“是吗？”跟李香香一样，一夸她的时候，就会说一句是吗，好像我在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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