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走天涯-母亲的“绝对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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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当荣

    这是我给家里添置电视机和VCD以前的事了。

    那年我十七岁,在岳阳的一家报社打工。由于一年前父亲病故已导致倾家荡产,母亲、弟弟和我一家三口临时挤在报社给我安排的一间杂屋里。母亲料理家务,我和弟弟赚钱,日子虽然过得拮据,却也苦中求乐,图个安稳。然而,我和弟弟都有一个共同的担忧:怕有后爸。

    这天中午下班回来,弟弟告诉我,母亲这几天好像不对劲,吃了饭就出门了,直到要做下一餐饭时才回来,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还了得,我虽然只是在报社打工,可走到外面别人都叫我‘邹记者’,倘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这面子往哪里搁?不行,得想想办法。”我说。

    可是,这事又不好声张,我和弟弟商量来商量去,终于有了措施——跟踪,先了解情况再说。

    母亲吃了午餐,洗了碗,果然又出去了。

    我鬼鬼祟祟地跟在母亲后面,穿街走巷,始终保持50米左右的距离。俨然一副私家侦探的模样。

    奇怪的是,母亲走出门时头没有梳,背包没有提,衣服也没有换,穿的依旧是上午那件父亲曾经穿过的汗衫,那条我看了好几年的灰色长裤。

    去年的这个时候,母亲就是以这身打扮送走父亲的。我真的料不到曾经对父亲爱得死去活来的母亲竟会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变心,心里不由自主地对母亲产生了怨恨。

    午后的阳光很毒,蒸出我一身臭汗。

    母亲从竹荫街出发,过南岳坡,经桥西,一路东行。路上不时有中巴喘着粗气在母亲身边戛然而止,又不时有售票员探出头来吆喝上车,母亲却只当没有看见,依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喊吧。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出车费,一元钱在她眼里就是两斤青菜。当然,她也不时地停下来,朝一些商店里面看一眼。

    一路上,母亲没有跟任何人说话,这让我为家乡话不好懂而自卑,也为没有任何收获既庆幸又失落。可我还是不甘心,因为我从母亲匆匆的脚步中看出她不是在逛街,而是像急着去会一个什么人。

    终于,母亲在一家音像店的门口停下了。

    我赶紧就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以便在暗中窥视。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那家音像店的生意冷冷清清,里面除了一位长头发的姑娘以外,我几乎没有看到在那里超过三分钟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仍然站在音像店的门口,倚着门前的那棵泡桐树,没有进去,眼睛却似乎一直在盯着里面。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汗水一行行地流下来,湿透了我的衬衫。母亲却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靠着那棵泡桐树坐了下来,手不时地向脸上伸去,像是在擦汗,又好像不是。

    我心里一紧,难道母亲跟里面的姑娘有什么过节?就走出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母亲。在距离母亲不远的地方,我听到音像店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父亲生前最爱唱的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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