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下一片惊恐。
摄像头是先从编辑部柳若村那里发现的。柳若村的空调出了点问题,没有按常规找销售商来解决,而是自己动手察看。结果这一察看就看出了问题:空调上隐藏了一个很小的摄像头。柳若村立即吓得变了脸色。柳若村迅速到了每一个办公室,对屋内空调和所有可疑的角落都进行了检查,发现部长、主任们的空调上都被安装了摄像头,而工作人员的大办公室则没有。
领导们紧急磋商,决定向公安机关报案。
公安机关很快来了几个人,穿梭于各个办公室,拍了照、摄了像,将那些摄像头拆了。部长、主任们向公安人员提出了心中的疑点:办公室都安装了防盗门,所有摄像头又都装在空调上,因此作案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公司内部人,有公司各办公室钥匙,二是外部人,即安装空调的人。最后所有目标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空调销售中心的安装工。
消息传到声讯部的工作室,大家都很惊疑,竟还有这样的事?但大家没过多地去议论,因为这一段时间客户的电话特别多,大家都忙着接电话了。不知怎么的,童琳手中的电话就掉到地板上,弄出声响来。韩瑶瑶一边接电话一边站起身看去,见童琳脸色苍白,像是很不舒服。明玥则没有过多在意,只专心接着自己的电话。
下班时间一到,大家将电话交接给下一班的声讯小姐,明玥就和童琳、韩瑶瑶一起下楼。童琳身子晃了晃,突然倒在地上。明玥和韩瑶瑶紧张地去扶童琳,童琳却紧闭双目,不省人事了。韩瑶瑶惊慌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肖部长、柳若村都跑过来了。柳若村将童琳抱进电梯,又抱出大门,让明玥她们先照看一下,自己开来车,将童琳送往医院,明玥、韩瑶瑶也一起去了。
进了医院,童琳还没有醒,大家都很着急。医生检查一下,又开了检查单,后来告诉柳若村和明玥,病人是心力交瘁,加上营养不良引起的,最好先住下来观察一下。几个人跑前跑后地帮童琳办好了手续,全是柳若村掏的腰包。童琳吊上水时,已经清醒过来,想了半天,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就感激地对柳若村和明玥她们笑笑。
明玥说:“给家里打电话吧,免得他们担心。”
童琳说:“不必了,我没什么,我自己有数。”
柳若村说:“已经住下了,不给家里打电话哪行?”
童琳想一下,就操起手机,打了电话。
看看时间不早了,柳若村等着有事,韩瑶瑶也需要回去照顾她妈。明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等童琳家里来了人我再走。”
柳若村和韩瑶瑶就走了。
明玥拉着童琳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医生说你休息休息就好了。”
童琳感激又无助地看着明玥,闭上眼。
一会儿,一个文弱的小伙子来了,明玥一看就判断出这人是童琳的男朋友——那个想考研究生的大学毕业生。童琳男朋友一到,就迫不及待地抓住童琳的手问:“你怎么了?”
童琳勉强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晕了一下。”
明玥告辞,童琳嘱男友送送。
童琳男友把明玥送到外面,眼睛里带着忧郁。明玥说:“你别着急,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加心力交瘁,休息休息补充点能量就行了。”
童琳男友说:“你是童琳的同事吧?她这个人最要面子了,我也不瞒你,她刚打了胎,我要她请两天假,她死也不干,非得坚持着上班。她说上班也就是坐着,累不着的,唉!”
明玥吃惊道:“打胎了?那是做小月子,哪能不歇着?你们也不注意,打胎很伤身体呢。我看这样,我替你向肖部长请几天假,这种情况她应该会考虑的。”
童琳男友忙阻止道:“千万别!我跟你说过了,她这人最爱面子,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再告诉别人了。”
明玥说:“那好吧。不过怎么着都得住两天再上班吧?”
童琳男友说:“估计她不会同意。”
明玥说:“为什么,都这个样子了啊?”
童琳男友为难地说:“我们没钱,即使住两天院,我们也很难付得起钱。”男友羞愧地低下头。
明玥想,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一个女人养活着,可以边工作边学习考研嘛。再说,童琳一个月的工资稍微省着点,总不至于挂几瓶药水的钱也没有吧。
童琳男友看出了明玥的心思,有些害羞地说:“她根本不让我出去找活干,自己一个人撑着……唉,都是我拖累了她。”
明玥这才注意看看,发现童琳男友的脸色非常不好,是那种土灰暗黑的颜色。明玥判断这不是一个健康的人,就问,“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童琳男友点点头。
明玥心中一下充满了同情,这个世界上,谁都活得不容易,谁都为了生存拚命撑着。童琳因为爱这个男友和父母闹翻了,再困难都没有向父母低头,这种要强的性格不能不让人佩服。明玥二话不说,从小包里掏出三百元钱,硬塞给了童琳男友。
知道童琳是因为劳累和营养不良生的病,肖部长很同情。其实,一个“营养不良”就已经能让人想到童琳的经济处境了。肖部长来到医院,把两千元钱放到童琳枕边,告诉童琳,这是声讯部和编辑部工作人员自发集中到自己手上,让她带来医院看望童琳的。童琳握着肖部长的手哭出声来,反复说谢谢大家的心意,自己只住两天就回去上班。肖部长让她别急,说保证她休息以后还有班上。
韩瑶瑶来看童琳。韩瑶瑶告诉童琳,摄像头的案子公安机关已经破了,正是那个安装空调的人干的,不是为了盗窃商业秘密,也不是为了敲诈,你猜为什么?是专为偷拍男女苟合的事,说能卖个好价钱呢!原先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有我们公司的人参与,后来查来查去根本就没有。韩瑶瑶还说,你说,我们公司哪有人干这个事啊?那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
韩瑶瑶说的案情是事实,那个安装工只承认是在安装空调时借机干的,是个人的事,没别人。安装工还对公安说,这样的事,我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吗?
明玥熬了鸡汤给童琳送来,里面煮了红枣、莲子、百合,告诉童琳这个东西大补,是她们家乡的传统补汤。童琳感动得不行,让男友出去,自己要跟明玥单独说几句话。男友一出去,童琳就一头扑到明玥怀里,唔唔痛哭起来。
童琳说,自己不是人,是害人精。童琳还骂道:“陆小童,你是个王八蛋!”
明玥说:“陆小童是谁。”
原来陆小童就是空调销售中心的那个安装工。陆小童借安装空调的机会,在鸿星信息公司的许多办公室里安上了摄像头,目的只有一个,拍点色情录像卖钱。陆小童有个朋友是搞网络和光盘制作的,收购色情录像后首付一笔钱,以后还按光盘销售量和网络点击率再给一点钱。陆小童认定:办公室和旅馆是最容易发生婚外情的地方。所以,他除了在办公室作案,还在这个城市的几家宾馆也作了案。但是陆小童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在鸿星公司偏偏就没偷拍到色情录像,但他还是不死心,就找到了童琳。童琳因为给男友治病缺钱,自尊心极强的她,不想找单位同事们借,曾借过陆小童三千元钱。陆小童说,你只要找到男女在一起的机会,在女的水杯里放上一点药就行了;只要摄像成功了,三千元钱全免。就这样,童琳就在明玥的水杯里偷放了春药。
明玥扶着童琳,眼里先是充满惊疑,后来又如井水一般平静了。
童琳哭完了,明玥拍拍她的肩说:“这事到此为止,别再跟其他人说了,你就当我没听到。大家都不容易,都要挣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你和我一样,我们都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失去一份工作。”
童琳紧紧捏着明玥的手说:“我听你的!”
童琳只住了两天院,便执意上班了。
童琳恢复上班的第一天,韩瑶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白水湖公园的水底无意中打捞上来一具尸体,经刑警检验,那已经腐败并变了形的尸体被确认为容儿的男朋友。
大家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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