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人民币-中国人真的勤劳不富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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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济学家陈志武在《为什么中国人勤劳而不富有》一书称,中国人比世界其他民族都更勤劳,却依旧贫穷。

    但是,事实情况的确如此?从一组就可找到答案。据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止2009年3月,仅中国居民储蓄存款高达246920.53元,此外,企业存款为181713.04亿元。

    现在,不仅中国这条大河“河水”充足,民间资本这条小河也已经碧波荡漾、春光无限了。

    买房像买菜的温州炒房团

    对于温州人有钱,曾经有这样一个说法,即“温州能买下整个中国”。

    早在2006年,温州可流动资本就已达5000多亿人民币,当时有人这样算过一笔账:温州人手里的现金可以买下两个江西(2006年江西国民生产总值2830亿元),可以整体收购中部相对发达的四川和重庆(其国民生产总值分别为2250亿元和5456亿元),可以操纵上海(2003年上海国民生产总值6250亿元)……如果将国内外温州人的固定资产,以及投资,再加上贷款,以此类推,温州人可以筹集到17万亿左右的资金,这笔资金可以买下整个中国(2004年全国国内生产总值136515亿元)。

    这种说法固然带有“戏说”的色彩,其中不免带有夸大的成分,但是温州资本数量之庞大由此可见一斑。有一个细节可以说明温州民间资本的海量:每年春节前后的10天,在外投资的温州人有30亿元资金从全国各地通过银行汇回温州“过年”,平均每天多达3亿元。

    经过改革开放30年积累,现在,温州分布在全国的资本已经达到7500亿至8000亿之间。(温州市统计局提供的《温州市2009年1-5月份主要统计指标》显示,温州的社会资金总计有7390.36亿元。)

    这些资本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是银行储蓄,截止2009年底,温州市本外币存款余额已达4244亿元,其中一半是活期存款;二是散落在民间流动性强的民资,约3000亿元。

    资本是现代经济发展的产物,其身上所负载的特殊意义,以及一般等价物的特征,赋予其强大的影响力。如此海量的温州资本,在很多人眼中是可怕的,其可怕首先在于他们对市场、对政策天生的敏锐嗅觉,自2001年以来,温州资本频繁出入房地产、煤矿、棉花、小水电、石油等行业与领域,而且收入颇丰;其次在于他们在追逐财富的利益驱动下,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使得他们总是能够迅速抢占市场先机,当别人准备亦步亦趋地跟进时,他们已经开始向新领域进军。

    从炒房、炒煤、炒黄金,到炒棉、炒电、炒矿产,虽然没有涵盖温州资本的投资领域,但在一定程度上,勾勒出温州资本的流动轨迹:

    1999年,温州民间资本开始进驻上海、杭州等地房地产市场。2001年,温州资本兵分两路,第一支购房团前往上海,另一支前往杭州。仅此一年,投资在房地产的温州资本就高达2000亿元。而“温州炒房团”,由此诞生,至此,温州炒房团所到之处,当地房价一路飙升。

    2002年,全国能源紧缺,煤炭价格更是飞涨。面对煤炭这个高投入产业,山西煤老板自有资金有限,温州资本找到了用武之地,浩浩荡荡涌向山西煤矿。当时,“在山西任何一个产煤县市,都活跃着温州炒煤团的身影”,山西省60%左右的煤矿被温州人收购。根据山西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统计资料显示,在山西由温州籍投资者经营的中小煤矿有300多座,累计投入资金约30亿元,年产总量约2000万吨,占山西煤炭年产量的4.5%。

    2003年,由于棉花减产,全国棉价上升,温州30亿资本进入产棉大区新疆,收购新疆棉花,新疆棉花价格一路飙升,温州资本在第二年获利退出;2003年,全国普遍出现“电荒”,几十亿温州资本轻松进入四川、重庆等水电资源富饶的地带,刮起阵阵“红色热浪”;2006年,商品期货呈现牛市,温州资本开始将触角伸向有色金属矿产;2007年,石油价格上涨,50亿元温州资本涌向西部,大量收购油井……

    与此同时,温州资本并未满足于在国内的东突西奔,还“插足”于国际市场,在欧洲经营小百货,在美洲打造零售连锁巨头,甚至将炒房炒到了迪拜。位于巴黎市3区的市长街和庙街一带,过去一直是犹太生意人的地盘,如今却成为温州人在巴黎的聚集地之一,街上汇集了温州人经营的服装、皮具、首饰等批发零售商店。

    在温州频繁的资本运作中,最受关注的,无疑就是炒房团。有人视他们为投资理财的高手,更多人认为他们是扰乱市场秩序的炒作者,炒高了房价,是很多人买不起房子的罪魁祸首。

    2001年8月18日,温州共157人浩浩荡荡开赴上海,三天间买走了100多套房子,5000多万元现金砸向上海楼市,由此,“温州炒房团”诞生。其后,每年有数十亿元的资金由温州进入上海,一些周边地区资本也开始跟进,加上当时股市萎靡不振,人们相继将资金投入房地产市场,导致陆家嘴、徐家汇和青浦区等热点地区的楼盘价格急剧走高,到2003年年中,淮海路一带的商品房价格已经突破20000元/平方米大关。

    2003年11月23日,温州人包了三架飞机集体飞往深圳,参加新龙岗商业中心二期楼盘开盘。当天,600多套商铺被抢购一空,其中上百套落入温州炒房团手中。随后,在12月12日-14日为期三天的深圳房展温州推介会上,温州购房团掷下1.3亿元,成为深圳400多套商铺或住宅的业主。

    此后,温州炒房团开始四面出击:向北越过长江,征战北京、济南、青岛、大连等;向西奔赴武汉、南京、重庆、成都等;向南到海口、三亚、厦门等。温州炒房团所到之地后,房价往往都出现明显上涨,很多城市的房价甚至超出了当地人的购买力。这样的情景一次次上演,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时间,上演着相同的版本。

    纵观温州资本的延续过程,似乎也验证着这样一条规律:在原始积累初期,企业家将自己最突出的优势当成划开市场的利刃,成功地进入市场;在完成原始积累之后,开始着手构建一个完整的企业;在企业达到一定规模之后,资本于是迈开了集中和积累的脚步。但是资本投资是把双刃剑,其所携带的风险性不能忽视,特别是当资本的投资结果被过分放大,进而演变成炒作时,风险就会随之而来,最终的结果可能是血本无归。

    2010年4月以来,国家频繁出台地产调控措施,并实行金融紧缩,一部分温州人开始持币观望。2010年4月17日,国务院发出《关于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通知》,提出十条举措,被业内称为房地产“新国十条”,也称之为“史上最严新政”。

    就在同一天,温州太太炒房团约50人赶赴安徽徽州区一个大型地产项目,这也是温州太太炒房团最惨淡的一次。50个人的团,只有一个人预订,交付了5000元订金。更具戏剧性的是,即使唯一的预定也在回到温州后退订了,置5000元的订金于不顾。

    但同时,在房产新政背景下,也有些更为坚强的温州资本,选择在此时“顶风作案”。

    2010年4月18日,就在国家连续出台房产新政后,温州市郊区“铂金府邸”楼盘最后一期开盘,均价为每平方米45000元的近百套房源被认购一空。在当场,很多购房者表示,首付50%和基准利率1.1倍的贷款利率在承受范围内,并表示只要年升值率达到20%,就比将钱放在银行里变死钱,比通货膨胀后钱贬值,强上几倍。

    2010年5月13日,温州平阳县21个购房者赶赴新疆伊犁,先由当地经商的老乡考察伊犁及近郊霍城、霍尔果斯等地楼盘,签订55套之后,还谈了一个三星级宾馆的转让意向。目前,伊犁期房均价为3000元,鉴于伊犁到乌鲁木齐的铁路新近修通,预示着这个口岸城市的房地产将迎来新一轮上涨行情。

    ……

    兜里揣着鼓鼓的资本,温州人行走在让钱生钱的路上。

    一掷千金的山西煤老板

    网络上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帖子:北京某高干子弟和山西煤老板儿子吃饭,高干子弟大声道:“给老子一百万,在北京没有我办不到的事”。煤老板儿子听后小声说:“哥,我给你一个亿,能不能把天安门城楼上那张照片换成我爹的?”。

    山西煤老板,确实有钱!

    这样一个依托于煤炭的特殊群体,除温州炒房团外,在中国,几乎没有任何富人阶层像他们一样,能够赢得全国人民的一致关注。在山西这个经济乏善可陈的省份,大大小小的煤老板成为屈指可数的新闻亮点。

    1999年以来,每届北京国际车展中,都有神秘观众买走豪华展车的事情出现,大部分时候,事情的主角是山西煤老板。在山西,煤老板们多乘坐奔驰、宝马以及悍马,通常一人还会拥有多辆豪华车,自己开不完就送人。

    在山西,曾经有这样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山西煤老板们一次性集体买进20辆悍马,其中,15辆被孝义的煤老板买走,剩余5辆被古交的煤老板买走。

    悍马,这种价值上百万元的越野车,无疑是财富的标志,通过悍马炫富之后,山西购房团又进入人们视线之中:

    2005年9月-2005年11月,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内,北京建外SOHO销售额接近10亿元,其中,一半左右是山西人买单,有位山西人甚至一次性买下12套房子,总额为6600万元;

    2006年6月,一个由80多名山西人组成的“看房团”前往北京通州新开发的别墅看房,每栋别墅均价在200万元左右,而“看房团”中多是从事煤炭行业,身价都在千万以上;

    2006年10月22日,财大气粗的山西煤老板买走上海宝山区一处楼盘约30套房源,大部分选择一次性付清数百万元房款……

    在历史上,晋商的位置不可小觑,向来以节俭不露富而闻名,而热播电视剧《乔家大院》更是将山西商人的诚信和忧国忧民的壮志情怀描绘得淋漓尽致。时过境迁,山西商人依旧不改其低调本色,就连胡润也只能在他的“能源富豪榜”中含混提到:在上榜富豪中,山西煤炭老板占据了三分之一。但是,依托于资源而使财富飙高的煤老板们,却展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功夫,将隐藏在煤炭中的财富,用一些细节揭露出来,其背后揭示的不仅是惊人且躁动不安的财富,还有一个时代的经济特色。

    毫不扩张地说,山西省是一片煤炭的海洋,煤田总面积为5.5万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积的1/3。现在,中国不再是“地大物博”的代名词,能源在全世界范围都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而山西,无疑就是中国煤炭能源的战略基地之一。

    据权威统计显示,改革开放30多年来,山西累计生产原煤65亿吨之多,占同期全国煤炭总产量的30%;累计调出原煤45亿吨,占全国省际净调出量的80%;出口占全国的70%。山西省社会科学院能源经济研究所所长王宏英曾表示:“今后20年到30年,中国的煤炭行业离不开山西,中国的能源也离不开山西。”

    因此,是煤炭,让阿里巴巴的财富大门向煤老板们打开,让他们在一夜之间爆发,也在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有钱人”代表。

    然而,在上世纪末,煤老板们的境况并非如此。当时,每吨煤炭的价格为40元左右,更低时甚至为20多元,谁家有煤矿就等于倒霉。一个在山西开矿的外地人,每次到快过年的时候,只能选择在晚上,将头用衣服包起来,偷偷从框上溜走,就怕讨债的人拦住。还有一些煤老板们在过年时都有家不能回,正月的寒冷季节里,也只能躲在干枯的河滩里,躲避债主要债。

    面对无人理睬的煤炭行业,山西政府陷入财政吃紧焦虑之中,随之出台了各项招徕民营资本进入煤炭领域的优惠措施。

    此后,从2000年开始,随着国内经济的快速发展,煤炭行业也逐渐有了起色,煤炭价格也开始复苏。2002年,煤炭价格开始骤然高涨,最高时期,临汾的焦煤售价为300-400元/吨,而成本只有60元左右。一位煤老板回忆当时的“好日子”:“一天净赚几十万很轻松,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数钱,都是现金。”

    当时,数以万计的投资客,来自全国各地的资本,都集聚山西,想要搭乘这座“黑色列车”到达财富终点站。其中,温州资本最为令人瞩目。当时,“在山西任何一个产煤县市,都活跃着温州炒煤团的身影”,山西省60%左右的煤矿被温州人收购。

    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升温,煤炭财富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伴随而生的是身价过亿的煤老板群体。

    然而,该典藏的正在坠落,该坠落的正绽放着荣光。

    现在,煤老板,这个几乎在全国最能体现和创造暴富奇迹的符号,正在经历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即将退出历史舞台。有人说,他们正在宿命般的坠落中坠落,也有人说,他们在该荣光的无奈中坠落。

    2008年9月2日,山西省政府颁布《关于加快推进煤矿企业兼并重组的实施意见》,煤炭整合被提上日程。按照山西省重组规划,煤矿数量将从2600个减少至1000个,煤矿企业数量从2200个减少至100个左右,小煤矿将彻底终结。

    河东河西,也不过几年。如今的煤老板,再无昔日风光。被“一刀切”的政策逼得毫无退路的他们灰头土脸,此时透过社会舆论再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已不是--一掷千金,品位低下,暴殄天物,而是黯然退场。在这场与资源、政策法规以及行政命令的博弈中,再强大的民间资本攻势,也成强弩之末。

    《北京青年报》曾这样评论煤老板,“在山西的经济和政治格局中,煤老板从来都是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他们控制着很大一部分煤炭的产量,同时也对当地的行政决策乃至民生有着重要的影响。在大量关于煤矿事故和官员腐败的新闻中,人们总能从字里行间窥见煤老板的身影。与此同时,煤老板又是中国最隐秘的一个富有阶层,人们能够目睹他们的阔宅与豪车,能听到他们的种种传奇故事,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更无法从正常途径了解他们的详情。在历次整治小煤窑的过程中,查清煤窑的股权结构从来都是最困难的事,从比较极端的意义上说,鉴于煤炭行业资本与权力的结合已经历史悠久,到底谁是煤老板恐怕已经无法深究。煤老板,很可能只是一群隐身人。他们从未亮相过历史舞台,所以也无所谓退出。”

    “山西煤老板”,这个寓意复杂的称呼即将在历史中淹没,煤炭的特殊性再也不会催生出璀璨而真实的暴发梦想。

    鄂尔多斯:一个资本狂欢的城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鄂尔多斯这个“蜗居”在中国北部的城市,忽然间成名。只是,它的成名与曾经引以为傲的羊毛并没有一丝关系,它的扬眉吐气来自2009年一则“鄂尔多斯GDP超过香港”的新闻。

    就GDP而言,世界增速最快的是中国,中国增速最快的是内蒙,内蒙增速最快的是鄂尔多斯。2000年,鄂尔多斯地区GDP仅为150亿元,2009年就超过了2000亿元,仅仅用9年的时间,鄂尔多斯的经济总量增长了10倍以上。

    曾经有人问一名鄂尔多斯官员,这座城市的发展模式是什么,他这样回答:“依靠资源,而不依赖资源”,接着他可能还会反问:“资源条件、基础设施比鄂尔多斯好的地方有很多,为什么偏偏是鄂尔多斯?”

    但是,无论怎么回答或反问,不可否认的是,鄂尔多斯的公共财政和个人财富,就是凭借煤炭带来的第一桶金,迅速完成原始积累。

    鄂尔多斯是中国最大的煤炭富集区的核心地带,东西陕西榆林,然后一路向北,经神木、大柳塔,过陕蒙边界,跨越乌兰木伦河到内蒙古上湾,折向西纵贯鄂尔多斯全境,直达与阿拉善交界的乌海。在鄂尔多斯8.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48%是无人居住的沙漠,但70%的地层下都埋藏着煤矿。

    现在,已经探明的储存量有1676亿多吨,预计储量近1万亿吨,约占全国总储量的1/6。这预示着,每天,全国煤炭所需总量的1/8就来自鄂尔多斯。除此之外,鄂尔多斯还有7504亿立方米的天然气,占全国总探明储量的31.8%左右。

    鄂尔多斯,这个曾经以农牧闻名的带有诗情画意之地,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金之城,每向前走一步,脚下踩的都是财富。

    于是,替代原有的农牧业,一场疯狂的“掘金”盛宴开始,人们脑海中对草原脆弱的生态不再关心,只是充斥着对财富的渴望与冲动。

    与山西、河南等储煤大省不同,鄂尔多斯的煤炭多为浅层煤,开采方式多为露天开采,用当地人的话讲,即“扒开草皮就是钱”。赫老板是鄂尔多斯数以百计的小矿主之一,他拥有15平方公里的煤矿,当牧民得到补偿搬迁之后,他用推土机只需在土地推出30米左右的深度,就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煤炭。

    这些煤炭给他带来体验财富的机会。当煤矿年产160万吨时,他体会的盛况是“每天进账200万元现金,数钱数到手麻!”现在,这种局面很快可能就要改变,一旦扩产到300万吨的计划报批下来,他的收入至少要翻倍。

    储存量大,且具有易开采性,鄂尔多斯也吸引了各路“煤神”纷至沓来。2008年煤炭市场火爆之时,一个原价为1.5亿元的煤矿,在半年之内转手两次,就可以炒到16亿元。在此过程中,一些煤矿贩子利用空手套白狼,轻而易举就能赚几千万元。“那是一个捡钱的疯狂年代,只要和煤炭沾边就能致富。”一位鄂尔多斯人如此感叹。

    煤炭开启了轰轰烈烈的造富运动,暴富的故事在鄂尔多斯天天传颂,每一个鄂尔多斯本地人,甚至来此工作几个月的外地人,都能够滔滔不绝地讲述几十分钟一夜暴富及一掷千金的故事。据鄂尔多斯市某局长表示,在鄂尔多斯,亿万以上的富翁最少有2000个。

    在2009年,鄂尔多斯的财政收入就达到365亿元,每天的财政收入为1亿元。这个数字,对于大多数城市来说,可望而不可及,却在一个加上外来人口共有75万人的小城市实现。然而,曾经的鄂尔多斯却是内蒙古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之一,1978年时,全市区财政收入只有1900万元,人均不足20元。

    仅仅30年的时间,让鄂尔多斯人体会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差距,到处充斥的资本和穷人乍富的机遇,让人们蠢蠢欲动,开始了一场场资本狂欢运动。

    在鄂尔多斯,攀比和炫富等非常规心态,已经成为常态。因为都“不差钱”,每个人都卯着劲,暗中进行较量。在一次购房活动中,一大群亲戚朋友结伴而来,有人要150平方米的房子,另外一个人肯定要180平方米;一个人选择6层,另外一个人肯定要选择更高的层;一个人购买一套房,另外一个人肯定至少购买两套。

    此外,这种“比着买”的心态,也催生了鄂尔多斯好车遍地的现象。在鄂尔多斯,全市约有5000多辆陆虎,其中,市区有2000多辆,各旗县有3000多辆。而根据2009年一位汽车厂家代表来鄂尔多斯进行市场调研结果显示,2009年英国陆虎在中国销售的90%都在鄂尔多斯。

    上百万元的房车,在普通人看来,需要耗费一辈子的积蓄,鄂尔多斯人轻而易举购入,或动辄成套购买,背后支撑的是雄厚的资本,以及一种拥有资本之后的空虚与迷茫。

    这种迷茫还表现在,地下钱庄的发展上。在鄂尔多斯,民间盛传着这样一句话:“家家房地产,人人典当行”。在街道上,抬头就可以看到典当行、投资公司和担保公司的招牌。在鄂尔多斯东胜区黄金地段的中心巷,不足1公里的街道两旁,就有十几家典当行。

    名义上办理典当,事实上都在从事民间融资活动,其中,高利贷是不能回避的项目。“他们的钱多得花不完。吃吃喝喝也花不了多少钱。那边签合同的那位大哥,昨天跟我说他请几个朋友在鲍鱼王子吃饭也才花了几万块。”一位熟知内幕人士表示,“他们的钱都放了高利贷,你懂高利贷是吧?在这边不是秘密。”

    2009年5月,一位地下钱庄老板拿到了放贷三个月所得--280万元汇款和近30万元利息,之后,他辞退了最后一名员工。尽管在此后,他仍旧接到两个哀求的电话,表示想继续与他“谈生意”,但被他拒绝:“干这个就是刀口上舔血,起码现在我要收手了。”

    此前,他进行的业务,就是将熟人手中的钱以每月1%-2%的利息借进来,然后再以3%-5%的利息贷出去。据内蒙古大学的一份调研显示,50%的鄂尔多斯城镇居民,参与了放款与借款的资本活动中。

    这种运营方式产生的借贷活动,没有正式办理工商注册手续,其数量自然难以统计。但据不完全统计,2009年鄂尔多斯各类投资资金高达5000多亿元,民间资金约占3000多亿元,活跃的资金尚有1000多亿元,其中,大部分钱进入楼市。

    这种资本流向,直接推动了鄂尔多斯地区房价的飙高。即使在2008年全国楼市不景气的大环境下,鄂尔多斯的房价仍旧每日见涨,2005年东胜区的商品房价格还仅为1200元/平方米,2009年时就上涨到5500元/平方米,短短4年时间,房价上涨了将近5倍。

    不仅在自己的地盘上“炒”,鄂尔多斯人还携巨款四面出击全国房地产市场,“鄂尔多斯炒房团”,名气直追“温州炒房团”和“山西炒房团”。他们一个团队十几个人,一掷千金买下整栋楼,北京的数家酒店就是如此被买下改造而成。

    2010年,美国《时代》周刊刊登了一篇题为“鬼城”的文章,将鄂尔多斯房地产市场推到世界关注的前台。“鄂尔多斯是一座现代化的空城,作为100万人新家的康巴什新区鲜有人居住,15分钟内不见一个行人,驶过的汽车不到10辆。正是这样一座‘鬼城’,其新开楼盘的房价已达6000元每平方米。与沿海一线城市一样,这里也同样充斥着炒房团的身影。……”

    可见,鄂尔多斯房地产的发展,不是依托于刚性需求的增长,而是依托于资本的炒作而致。依靠煤炭和房地产,鄂尔多斯实现了资本的狂飙,但是,在这种资本狂欢下,隐藏着多少危机,也是鄂尔多斯人该思考的时候了。

    究竟有多少财富藏于民间?

    2007年,《纽约时报》一位驻上海的记者曾这样表示:“中国今天似乎充满了互相矛盾的现象,让人难以理出头绪。一方面腐败这么严重,许多钱被贪污浪费,或者以形象工程烧钱、或者通过国有银行继续向那些不断亏损的国企输血;可是另一方面,在上海、浙江、江苏、北京等许多地方,在空气中你能处处感受到那种日夜不息的创业干劲,谁都在谈生意、做投资赚钱。”

    然后他又问道:“现在中国人的钱很多,买房有钱,投资有钱,到境外旅游有钱,买奢侈品、买高档车有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这位记者在中国已经两年有余,看到和听到的事情已经很多,但是对于这些年中国的“钱”为什么这么多,却一直颇为疑惑。

    2008年,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全球刮起精打细算之风,但随团全球游的中国人却依旧出手大方。以在日本的消费为例。2008年下半年,到日本旅游的中国人多达94万,他们在日本的主要行程就是购物:买滋补保健品、买日本表、尝北海道海鲜、买笔记本电脑等。人均20多万日元的消费,个人消费最高者达330万日元,为日本经济注入了兴奋剂,大大刺激了日本内需。

    除日本之外,中国人在其它国家的消费,也是高潮迭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次次令其它国家人民目瞪口呆。

    据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止2009年3月,仅中国居民储蓄存款高达246920.53元,此外,企业存款为181713.04亿元。这个数字表明,中国民间资本的确客观。

    而之所以如此“有钱”,与中国的市场化改革不无关系。1978年,中国开始实行市场化改革,由此前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由此也开启了中国人有“钱”的闸门。在市场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能当作商品交易,包括各类农产品、劳动力、制造品等,市场的交易自由度逐年上升。

    此外,资本化也是中国越来越有钱的原因之一。资本化的发展,使得中国金融资本大增,其直接效果是将四大类财富转换为钱:土地和自然资源、企业财产和未来收入流、社会个人和家庭的未来收入、政府未来财政收入。

    一个社会可以有很多东西,但不一定有钱,只有在市场化、交易自由的规则下,才能将东西转化为钱。而将东西转化为钱的过程,就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走过的历程。

    在此过程中,无论是改革开放初“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效应,还是小平南巡以后产权制度改革步伐的加快,或者“十五”大明确肯定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抑或此后出台的一系列鼓励民营经济发展的政策,一批批个体和民营企业逐步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一位英国青年胡润到上海后一年,就再也不想回自己的国家,他在给父亲的心中写道:“只有在这里,随便朝哪个地方打一枪,都能收获一排鹿。也就是说,如果近30年来你只需抓住个体户热、倒卖批文热、下海热、房地产热、互联网热中的任何一个,你都会成为时代弄潮儿。或者,你只需在新股上市之时买1000块钱的万科,或者在一线大城市的核心地段买一套小房子,捂住并等待就好了。”

    他这样表示虽然有些偏颇,却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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