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刀客-你狠我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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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天云向丁松泰交代说,其实总包工头并不是尹峻峰,而是与他有点远亲的凤凰大酒店的老板田崇德,尹峻峰是个“二包”。工程款早就下来了,只是他想让田崇德拿回一笔巨额回扣,但田崇德推托说各方拿的回扣太多,他下来挣不了多少钱,所以龙天云扣住财政上的第二批和第三批工程款,迟迟没有到位。现在他情愿不要这笔回扣了,马上办理拨款手续,但必须让田崇德出面理顺手续。他别无所求,只要丁松泰高抬贵手,别把今日之事往外说,特别是市政府、市委和家里,否则,他的一切就都完了。并且许愿,只要他当了市政协主席,一定给丁松泰弄个市政协委员干干,到时候他就有了合法的社会身份……

    苏金银有点兴奋:“没想到田崇德这小子今天落到了咱手里,逮住了我要好好治治他。”

    丁松泰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刚回来时碰到的那一幕,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是一条“大鱼”,怪不得平时凶神恶煞的派出所李所长让他一个电话就呼来了,看来这事还真他妈有点麻烦。不过,他明白活难干屎难吃的道理,越难的事风险大利益也大,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也只好往前冲了。

    丁松泰让龙天云立即给田崇德打电话,免得夜长梦多,再出枝杈。谁知,这个田崇德似乎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龙天云打了半天,一直不在服务区,后来干脆关了机,再无消息。

    龙天云无奈地说:“不是我不配合,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躲到了哪儿。你们先找他吧,我随时都在。”

    丁松泰让熟悉田崇德的一个手下到田崇德家里询问消息,田崇德的妻子在省城进修学习一年,只有他的儿子和父母在一起。田崇德的父亲说:“他的行踪我们也摸不着,有时一走就是几个月,你们还是到酒店找他吧。”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况且人家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想躲开你的视线太容易了。更何况这个田崇德的家里应有尽有,什么温柔法子也使不上,他和你打的就是“疲劳战”。他们不但赔不起工夫,而且最主要的是赔不起精神和金钱。天长日久,这笔账岂不成了难缠账?

    几个人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想不出再让这田崇德露面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把苏金银叫回来,想让他带几个黑道弟兄去吓唬一下田崇德的父母,让他们尽快帮助找到他儿子。苏金银这段时间忙得要死,他的父亲得了肝炎,住在医院。这种病比较麻烦,一下治不好,而且饮食起居必须隔离,否则一旦传染开,后果不堪设想。

    潘大山担心地说:“这个恐怕不行,那田老先生两口子年纪都大了,吃不住吓唬的,如果一吓唬出事,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金银气哼哼地说:“真不行,把我爹送到他们家里,只要他们不怕传染上这病,他田崇德就不要回来。”

    丁松泰一听大喜:“这倒是个办法,你就把你爹送去,就说他田崇德欠你的钱不还你给你爹看不起病,只好住到他家里;并且明确告诉他们老两口,你爹得的是肝炎。”

    苏金银瞪大双眼:“我不过是说气话,你真要这么干啊?”

    丁松泰点点头:“是的,他不仁,我们也只好不义了。”

    潘大山犹豫地说:“这个办法更不行,一个是太野蛮了,再一个,也违法啊!?”

    丁松泰阴着脸说:“现在也只好这样做了。”

    苏金银用出租车把父亲接到田崇德家。路上,老实巴交的父亲问他:“我这病不能治就算了,你把我送回老家农村吧。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

    苏金银撒谎说:“爹,你的病不是不能治,而是费用太大,我已经支付不起了。有人欠我的钱,可是一直讨不回来,所以你的病也看不成,我只好把你送到他们家,他什么时候还了钱什么时候咱再住院治疗。”

    苏金银的父亲也是一根筋,听了儿子的话也是气愤不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不还钱还让我受罪,对,就住到他家里去,他一直不还,我就一直不走。”

    田崇德父母没有见过苏金银,突然见一个一脸凶相的汉子扶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农村老人进了门,很是惊讶。听苏金银说明来意,田老先生气得嘴唇直哆嗦:“这不行,是他欠你的钱,又不是我欠你的,你不能把一个肝炎病人放在我家里。”

    苏金银冷笑着说:“你老先生活了这么大,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子债父还吧。你儿子欠了别人的钱,躲在外面自个儿快活,却不管别人死活,这叫什么话?我不找你找谁?我告诉你,老头,我把我爹就放你家里了,你要好吃好住好招待,少一根汗毛我找你算账,直到你儿子把钱还了,他如果一直不回来,我爹就一直在你家住下去。”

    说完,径直开了一个卧室,把他父亲的衣物被服等往床上一放,又在卫生间放了热水让父亲洗澡。他爹说:“澡就不洗了,我不习惯在这里洗澡,就洗把脸吧。”

    田老先生惊道:“你不能在这里洗,你那病传染……”就扑过来要阻止。苏金银一下拦住了他:“不在这里洗在哪里洗?你如果怕传染上肝炎,还是你别在这里洗吧!”

    田老先生吼道:“这是你们家还是我家?”

    苏金银说:“是你家,但暂时也是我们家。”

    田老先生哭丧着脸说:“没法活了,崇德,你死到哪儿去了,欠了别人的钱,却让我们老两口受罪……”

    接到父亲和龙天云打来的电话,田崇德气得咬牙切齿。他一方面大骂龙天云不讲义气,为了保自己居然把他供出来;一方面大骂苏金银缺德,将来不得好死。但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里住进一个传染病人,让父母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患上这种不治之症。他也不肯这样轻易服输,特别是他已经在令他头疼的丁松泰面前栽过一次,这次绝对不能再轻易吃他的亏。他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其实,田崇德并不是因为知道丁松泰已经插手自己的事而有意躲避,只是趁着老婆不在,和情人刘晓霞双双飞到南方共度“良宵”去了。他一方面给派出所李所长打电话,让他想法把苏金银父亲赶出去,一方面为防止激怒丁松泰,他又给苏金银打电话,告诉他们两天后准时在凤凰大酒店见面说事。那刘晓霞玩得正高兴,不想被搅了兴致,很是生气。田崇德哄了半天,答应随后再带她到新马泰转一圈,刘晓霞才勉强同意和他返回。

    接到田崇德的电话后,李所长二话不说,带着警察就上了他家,以非法侵入公民住宅罪把苏金银父子带回了派出所,并打算把他们送到看守所拘留个十天半月,杀杀这些现在比他们警察名气还大的讨债鬼。谁知看守所所长一听说这个农村老汉有肝炎病,死活不收,怕把看守所里的人都给传染了。两人正在推来推去,李所长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正是“罪魁祸首丁松泰”。丁松泰说要见他。李所长没好气地说:“你讨债所长比我这个派出所长牛啊!还能记得起我?”

    丁松泰说:“我就是忘了我爹娘也不敢忘了您李所长啊!我这个所长算个毬?还不是自个儿封着玩的,哪能和你李大所长比,充其量也就是您手中的一块小石子啊!”

    李所长知道丁松泰此时想见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求他早点放人,他虽然不想放,但也没办法,而嘴上一点也不放松:“丁松泰我告诉你,苏金银父子已经触犯刑律,就是不判刑也要关上十天半月,你别和我玩老鼠戏猫的把戏,你以为你的屁股现在真是干净的吗?小心老子连你一起叼进来。”

    此时的丁松泰想起了潘大山的话,心里后悔不已。自己的尾巴被人家拽住了,脱身不得,只能低头说好话,情愿出罚款,只求早放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所长不得不盘算。虽然自己是警察,但这个丁松泰也是个“拼命三郎”,不如借坡下驴,趁机教训他一下。就说:“你明天早上先带上一万块钱罚款过来再说。”

    丁松泰明知李所长在趁机宰他,也没有办法,又向李所长说了许多好话,并许愿在天外天宴请李所长,这才把这件事暂且稳下来。

    好事多磨。田崇德是第三天从南方回来的,但这一天,等不及他回来的龙天云又到东北出差去了,一走就得一星期。丁松泰是一个没挂牌自封的追欠事务所所长,管不了堂堂的常务副市长的行止,心里说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耐住性子等龙天云回来再说。

    夜幕徐徐降临,喧闹了一天的城市开始进入另外一种状态。凤凰大酒店外不远处的一辆小车里,苏金银一边开着空调听着情歌,一边不住地灌着啤酒,两眼紧盯着前面田崇德那辆黑色奥迪。潘大山有点疲倦地躺着。

    按照潘大山的想法,现在首先是要看住这个田崇德,不能让他在龙天云回来时再度失踪,早早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讨债拉锯战”。丁松泰这段时间家里有事,就让苏金银和潘大山负责盯梢跟踪,以潘大山为主。他们盯了几天,发现这个田崇德生活规律起来,上班到饭店,下班回家里。但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潘大山正在迷糊,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一看,居然是卫晴晴,懒懒地接起,就听卫晴晴在电话里声音软软地说:“大山,你快来一下吧,我突然浑身不舒服,老丁也不在……”

    那边卫晴晴气若游丝,如病入膏肓。

    潘大山有点犹豫。如果去了,这里只剩苏金银一个,他是个直脑子,一根筋,他有点不放心,万一出了纰漏,虽不会前功尽弃,但也许还要多费许多周折。可如果不去,万一这卫晴晴出点什么事,在丁松泰面前也不好交代。特别是这个卫晴晴,虽然和丁松泰搅在一起,但早已对他暗送秋波。他不是木头,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打心里看不起这种女人,况且,如果让丁松泰知道了,自己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在瞎寻思,就见苏金银说:“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不就是看一个人吗?晴晴怎么说也是我们一个单位的同事。”

    潘大山说:“那好吧,我打车过去,你千万小心细致一点。”

    果然,等潘大山赶到卫晴晴那里时,卫晴晴正穿着一件透明的睡衣等着他,里面的曲线若隐若现。他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正想对她说些什么时,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丁松泰打来的,吃了一惊,急忙接起,只听丁松泰焦急地问:“你在哪儿?苏金银的电话怎么老是关机?”

    潘大山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没电了吧……我临时有点事,让他盯着……”

    丁松泰口气冷硬地说:“出事了,老苏不见了,你马上赶到所里。”

    三个人开着一辆车,把凡是能想到苏金银要去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连他的人毛都没抓住一根。潘大山心里就隐隐后悔不该去赴了卫晴晴这个约。

    折腾了一夜,没有结果。三个人又乏又累,回到了事务所,天就快亮了。丁松泰也没了办法,准备休息一会发动他的混混成员们再底朝天地找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还没等到通知混混成员,丁松泰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居然是派出所李所长的,心里就说:坏了,苏金银这家伙肯定出了事。急忙接起,就听李所长气哼哼地骂道:“丁松泰,你他妈的真是吃了豹子胆,派人跟踪我……”

    丁松泰感到十分诧异:“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事?”

    “你他妈的别装了,到所里来一下就知道了。”说完啪地扣了电话。

    丁松泰一下明白了:苏金银中了田崇德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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