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校草白月光-第18章 十七杯甜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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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

    竟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就说这种话!

    温扬瞪圆了眼睛,一把攥住邵宁的校服袖口,把人拖到了一边。

    一下没控制好力道,再松开,邵宁本来平直无痕的袖口就多出两道褶皱。

    瞧见大流氓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虽只是很短的一瞬就又重新舒展开了,温扬还是生出几分懊恼来。

    相处下来,他大概能感觉到,这人的强迫症比他开始以为的还要更严重些。

    “抱...抱歉,”温扬攥紧了校服下摆,绷着肩膀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邵宁愣了一下,见小朋友一双眼睛都落在自己的袖口上,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没关系。”邵宁弯了弯眼睛,很温和地应一声。

    大流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真挚的过了头,让人丝毫听不出任何的客套亦或应付,温扬禁不住有些疑惑。

    还在犹豫要不要多问一句,邵宁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又凑近了些,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是你的话就没关系,就算你想把我的袖子拧成麻花,也没关系。”

    温扬熟了。

    他猛地往后跳开一步,磕巴着别扭,“谁...谁要,谁要拿你的袖子拧麻花了!”

    “好好好,”邵宁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忙给又炸了毛的小朋友顺毛,“不拧麻花,什么都不干。”

    温扬不理他了,盯着自己手里的笔发了两秒钟呆,才走回后门,红着脸问坐在门边上的同学借了张作业纸。

    “干什么?”见小朋友已经开始拿着纸对折,邵宁尽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折个什么?飞机,还是小船?”

    温扬还是不理他,“嗞啦”一声把纸从中间撕开,还递了一半过去。

    “让我也折?”邵宁接过来,一边比划着对折一边接着发问,“也行,想要个什么样的?带炮筒的飞机还是带斗篷的小船?”

    “都不要,”温扬非常冷酷地拒绝了,“让你写历史作业。”

    邵宁:“……”这个回答是他没预料到的。

    打架那么凶的不良小少年,竟然会真的决定趴在楼道里补作业,这人设崩的实在有些厉害。

    大概是他愣神的时间有点久,小朋友的烦躁打着卷往上蹿,很不耐烦地伸手过来就要把那半张纸拿回去,“你不用写是不是?”

    “写,我写,”邵宁瞬间回神,手腕一翻让开温扬的手,“我陪你写。”

    温扬咬了咬下唇,没再讲话,扭过头去拔开笔帽就开始奋笔疾书。

    忽略掉眼下的环境和即将要做的事情,单看小朋友拔笔帽的动作,还是非常帅非常有气势的,颇有不良小少年跟人干架时候的风范...

    邵宁看着小朋友专心写字的侧脸出了两秒的神,抬手按了按眉心,没让自己的思维再继续游荡,也转过头开始在纸上写字。

    李星宇借口尿急要上厕所,从后门溜出来探望两人。

    基本是才露出只脚,还没看见李星宇的脑袋,邵宁就已经利落把手里的纸翻了个面,只留下背面的空白。

    李星宇反应迟钝,根本没发现邵宁的小动作,只看见了温扬密密麻麻的小半面纸。

    “辞哥...”李星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补的作业大魔头也会批的,不能胡写...”

    “谁说我胡写了?”温扬随口应一声,笔下动作没停,流畅地又写下两个字。

    “你连原卷都没有,”李星宇一脸懵,“怎么写?”

    刚历史老师明显是被气得狠了,让温扬出来站着的时候连张原卷都没给他。

    “我昨天做过,”温扬甩了两下有些发酸的手,“还记着。”

    李星宇睁大了眼睛,又往前凑了凑,仔细看温扬纸上的字,边看还把第一行念了出来,“根据材料,梁启超为什么要以李鸿章为线索来勾勒19世纪...”

    温扬字太小,李星宇眯了眯眼睛,又凑近了些,接着念,“勾勒19世纪下半叶的华国...”

    这题他有印象,历史老师刚讲完,温扬写下来的跟作业卷上的题目一模一样!

    “这他妈也能行!”李星宇用气音感叹一声,满脸崇拜地看着温扬,还抬起手作了个揖,“辞哥,受在下一拜吧!”

    “就...就是题目少,”温扬没回头,笔也没停 ,耳朵尖却又悄悄红了,“题多了我也记不得。”

    温扬这话也不完全是谦虚,这次的历史作业确实题目少,一共就八道题,可都是大题,随随便便一道就能写个上白字。

    可李星宇认定了温扬就是谦虚,又竖了竖大拇指,“辞哥跟我还谦虚什么,你是真的牛逼!”

    说完,还不忘找邵宁求认同,“唐神你说是不是?这么多题目,你能一字不落都默写下来吗?”

    邵宁当然是能的,可他却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记不了这么全,还是小同学厉害。”

    温扬这下直接从耳朵尖红进了衣领里。

    李星宇本来说上厕所只是打个幌子,可在外面站了两分钟倒是真的想去了,便朝温扬抬起胳膊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转身跑了。

    站在厕所的时候,也不知怎的,李星宇眼前突然就浮现起他们唐神刚刚说那句话时候的神情,大概是他错觉了,不然怎么就能从那张冰块脸上看出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来?

    ……

    墨菲定律永存不止。

    伴着下课铃响的第一声,历史老师出现在了旁边还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笔的时候,温扬还差最后一个字,“意义”的“义”没写出来。

    “可以阿宋辞,”历史老师连看都没看就开骂,“才转过来就这么猖狂?连个原卷都没有就随便给我写了一张纸,糊弄谁呢?”

    “我没有。”温扬绷着肩膀,回了一句。

    “还敢顶...”

    “老师,”邵宁冷淡地打断了她,“您最好还是看一眼再说话。”

    历史老师瞪他一眼,不以为然地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她一肚子没说出来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口。

    虽只是粗略扫一眼,但她也能看出上面的八道题目和作业题一字不差,且答案也都是条理清晰基本挑不出错处。

    非要挑个错处,大概也只有最后没写完的那一个三画的字了。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出来要去吃午饭,一个个都往这边看。

    历史老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没面子的厉害,只能盯死了那一个错处发作,“都记得又能怎么样!没带就是没做,差一个字也是没写完!差一个字,全部都再给我抄一遍,下午上课前抄不完,我就直接请你家长来看着你抄!”

    “您这样是不是太过...”邵宁气得不行,也顾不得披了两年的优等生马甲了,开口就要怼回去,只是话还没说完,袖口就被轻轻扯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不注意可能都感觉不到,可邵宁就是猛地止住了话头。

    低头看过去,就见小朋友正安静看着他,摇了摇头。

    邵宁没再说下去。

    “知道了,”温扬语气很平静地应了一声,“我抄。”

    态度好得无可指摘,历史老师再没话说,气冲冲地挥着钢尺走了。

    李星宇一帮人出来正好听见了,都忍不住替温扬不平,“就差一个字,就一个字阿!你都写了这么多了,还写得这么认真,怎么就他妈的还要让你抄?”

    “对阿,要我说就不抄了,不就请家长吗?那就让她请阿,家长来了看看是谁占理?我爸妈要知道我有这记忆力,还不得直接乐上天!”

    温扬抿着唇摇摇头。

    说历史老师死板不变通也好,或是说她故意刁难也罢,温扬其实都不太在意。

    就算是刁难,这种程度的刁难,他也早已经见得多了,也就不再觉得算个事儿。

    从小到大,碰上刁难的时候,能动手的他都动手了,像这种不能动手的,吃点小亏,过去也就过去了。

    因为一直都知道,没人在身后撑着,没人替他来评这个理。

    “行了,”邵宁开了口,“你们都先去吃饭吧,我有办法。”

    唐神发话,这帮人都是放心的,一起叽叽喳喳骂着历史老师走了。

    “你也去吃饭。”等李星宇他们的背影都消失在楼梯口,温扬才收回视线对邵宁说道。

    “一起去,”邵宁说,“说了我有办法,不信我?”

    “没必要,”温扬说话的语气格外无所谓,肩背却绷得很紧,“不就是动动笔的事儿。”

    邵宁张了张嘴又合上,忽然就觉得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拧着劲儿的疼。

    有一瞬间,邵宁恍惚以为自己透过眼前这具身体,看见了曾经小了两号的温扬。

    淡漠而又锋利,全身上下都带着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

    受了委屈不会哭不会闹,只是轻描淡写说一句,“不就是动动笔的事儿。”

    邵宁知道,这不是温扬好脾气不计较,也不是他大度嫌麻烦,只是因为他明明白白地知道,哭了闹了也没用,因为没人会替他把委屈讨回来。

    “就算只是动动笔,”邵宁深呼吸一口,勉强稳住想把人捞进怀里的冲动,“也得吃饱饭了再动,对不对?”

    温扬攥着袖口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像在犹豫,可最后说出来的还是,“你去吃吧,有人给我送饭了。”

    不是不能跟大流氓一起吃饭,要说什么亲不亲密的,可他连人家都去过了,还睡了他的床,用不着矫情着别扭一顿饭。

    可今天不行。

    今天他得赶在下午上课前把历史作业抄完,不是不信邵宁,相反,他是太信了。

    信这人虽然平时总是满嘴骚话,可真要说了“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办法。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赶快写完。

    他已经受了这人太多的好意了,没法心安理得,又根本不会对人好,除了早上带个早饭,不知道还能怎么还。

    还不起,干脆从开始就不要了。

    沉默半晌,邵宁手指蜷了蜷,还是无奈叹口气,应了声“好”,转身先跟花熠走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隐在楼梯拐角看不见,温扬才收回视线,松了口气,说不上浮在心口的情绪究竟是放松还是怅然。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是他自己推开的。

    温扬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虎口,阻止思绪再继续漫无边际地飘荡,回过神,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到下午上课前还有五十分钟,速度快一点,应该还来得及写完再去买个面包垫垫。

    不想被早回来的同学们又围着问来问去,没再耽搁,温扬又回座位上拿了个作业本,就也出了教学楼。

    这个时间的校园挺空荡,大家都忙着补充热量去了,连平时最热闹的篮球场也显出几分冷清,只有一个篮球架下还零零散散的有几个热血小少年在投篮。

    温扬抬头看了眼今天好像格外温暖的太阳,朝最角落的篮球架走了过去。

    他在原来的世界,高考前那段时间,就挺喜欢坐篮球架下面看书,那是难得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时刻。

    现在倒也算是久违了。

    没再让自己沉在回忆里,温扬背靠着篮球架坐下来,两条长腿弯起来作支撑,摊开作业本就写了起来。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内容,写起来根本不用再动脑子,温扬笔下不停,脑袋还有空转一转,自己的历史作业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离奇失踪。

    理论上说,晨会留在班里的就只有各科课代表,他连脸都还没认清,实在不觉得有被针对的理由。

    那又会是谁呢?

    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他的作业...

    “我觉得就是那个周楷!”花熠利落用牙剔下一个鸡翅的骨头,把肉一口吞进嘴里,“学生会不是晨会时候也要检查留班人数的吗?何况他也是文科班,跟我们一个历史老师阿。”

    邵宁“嗯”一声,攥着筷子的手更用力了些。

    上周五才知道这个周楷有问题,紧跟着周末两天都不在学校,还没来及把事情查清楚,没想到这人竟然真会这么大胆,一来就又搞事儿。

    “嗯是个什么意思?”花熠喝了一大口可乐,“放学堵不堵他,给个准话。”

    “堵。”邵宁惜字如金。

    “这不像你风格阿小唐。”沈曜叼着根薯条,一脸稀奇地看着他。

    邵宁不置可否,干脆也不剔骨头了,放下筷子抬眼看他,“我风格什么样?”

    “沉得住气,”沈曜脱口便道,“这种时候肯定得骂小熠幼稚,小学生似的就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

    邵宁还没说话,花熠就“切”一声,“爱情本来就幼稚。”

    沈曜扬扬眉毛,没说话。

    “是幼稚,”邵宁点点头,语气很淡,“但我还是想打他。”

    所谓更成熟更高级更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方法,他当然会用,但这并不妨碍在这之前,他也想像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年一样,把欺负自己捧在手心的人的混蛋好好打一顿。

    *

    温扬时间卡的正好,赶在还剩十分钟就要上课的时候写完了,把笔记本合上站起来,温扬捏了捏发酸的手指,往小商店走。

    邵宁跟花熠从沈曜那儿吃了饭出来,路过小商店,花熠照例准备进去再买兜零食当作一下午的口粮,结果一抬眼,就跟从里面出来的温扬撞了个正着。

    据说每天都有人给送饭的小朋友一只手还抓着作业本,另一只手握着个娃娃头蛋糕正往嘴边送。

    娃娃头的刘海已经被吃掉了,小朋友的嘴角还沾着点儿巧克力。

    邵宁重重叹了口气。

    这小骗子行骗的频率也太高了些。

    ……

    一中蝉联两年桂冠的优等生唐昀逃课了。

    理由合情合理正正当当——领着小朋友吃午饭去。

    温扬叼着娃娃头蛋糕出来就看见大流氓的时候,其实不是太惊讶。

    一方面是因为小商店本来就在医务室跟教学楼之间的必经路上,温扬见过大流氓跟那个校医的相处,觉得以他们的熟稔程度一起吃午饭实在算不得稀奇。

    另一方面的话,他连在地下拳场那种地方都能碰上大流氓,现在同在校园里,碰上了也是再正常不过。

    相比起来,更令温扬惊讶的还是他自己。

    不就是被揉了两下脑袋顺带弹了下脑门吗,怎么就跟被施了咒术似的乖乖跟着出来吃饭了?

    一直到坐在麦当当的炸鸡店里了,不良小少年温扬都没太能想明白。

    “不想吃炸鸡?”大流氓有些担忧的声音响起,“那想吃什么你说,炸酱面过桥米线酸辣粉盖浇饭...”

    “想吃,”温扬猛地回神,赶紧止住这人毫无节奏韵律的报菜名儿,“就吃炸鸡。”

    邵宁盯着小朋友看了两秒,见他脸上表情确实不似勉强,才松了口气,把用筷子剔好骨头的一对鸡翅放在了小朋友面前。

    “谢谢...”温扬绷着肩膀小声回一句,把纯肉的鸡翅塞进嘴里,“我自己来就行。”

    邵宁没应这句,慢条斯理地继续拆骨头,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小朋友,每天中午都有人给送饭?”

    温扬脊背猛地一僵,一口肉卡在喉咙里,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邵宁立刻后悔了,一边给小朋友拍背递可乐,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不该吃饭时候问你...”

    温扬咳嗽还没停,就着邵宁的手又喝了两口可乐才缓过来,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了两下。

    “没事儿了?”邵宁低头看他。

    温扬点点头。

    “没事儿就好,”邵宁放下杯子坐回去,“我不问了,快吃吧。”

    温扬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干脆停下手不吃了,抬起头看向邵宁,肩背挺得笔直。

    “想说什么?”邵宁被小朋友过于正式的气氛搞得有点儿紧张,不由也坐得更直了些,“不急阿,吃完再说也行...”

    “对不起。”温扬开了口。

    语气比上次在地下拳场的时候还要认真,还要诚恳。

    邵宁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也放得更温柔了,“多大点事儿,不用对不起,何况小朋友不是已经改正错误,现在就跟我坐在一起吃饭了吗?”

    “可你上次说光道歉不行,”温扬拧着眉毛,挺执着,“还得给补偿...”

    邵宁呼吸一滞,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今天没喝酒,也实在不忍心欺负乖成这样的小朋友,只得坦白道,“我上次逗你...”

    “哥。”

    最后一个“玩”的音还没来及发出来,就被死死堵在了嗓喉眼儿。

    邵宁飞快低下头,呼吸蓦地粗重起来。

    这次不是在夜店那种嘈杂的地方,已经过了学校的午饭点,这会儿这家炸鸡店里本就没什么人,何况他们还坐在最角落的半隔间里。

    小朋友的一声“哥”实在清晰的有些过了头。

    邵宁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堪堪维持住表面的基本正常,不要吓到小朋友。

    温扬确实没被吓到,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低着头不讲话的大流氓,不禁有些疑问,是不是自己这个补偿给的不太够。

    毕竟这人对他这么好,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骗人。

    这么想着,温扬就更不知所措了些,忍不住紧紧攥着袖口。

    他很想再说句什么,可他从来都没学过要怎么哄人,犹豫再三,温扬又把袖口攥得更紧了些,之后,迟疑地,试探地,小小声地开了口: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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