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主角是一名古代僧人。僧人在师父门下学习佛法，终于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于是他便来到了师父面前，要告辞离去。师父问他为什么要走，僧人回答说他现在就像是一杯已经装满了水的水杯，再也放不进去任何东西了。师父笑笑，在自己的茶水中放进了一勺糖，然后问僧人，你觉得这杯水满了没有。僧人点点头。师父又笑了，他随后在自己的茶水中放进去一勺盐，又问僧人满了没有。僧人这才恍然大悟，背起自己的行囊回到了禅房。
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给释行讲过这个故事，总之这些天以来，释行有事没事就喜欢把“满了没有”当做口头禅来念，甚至到了有些疯癫的地步。
释然正在练书法。看到旁边的小师弟还在自言自语，便说：“释行，帮我倒一杯水喝吧。”
释行满口答应了。他起身拿起水壶就往茶杯中倒水，但那句“满了没有”却一直还在他的口中念念叨叨。
释然放下笔，并没有多说话，他兀自坐在凳子上，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倒水的释行。释行却被师兄看得有些发毛，他忙不迭地问释然：“师兄，你这么直直地看着我做什么啊？看得我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释然低头看了一眼水杯，问释行：“满了吗？”
释行先是一愣，随后便大叫起来。原来他一直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却早忘记了正在倒水的水杯已经溢了出来。“师兄，你怎么不提醒我呢？”释行嗔怪道。
“小师弟，你说这水杯满了没有？”释然又故意问。
“满了，当然满了。”释行说，“不满怎么会溢出来啊！”
释然用抹布擦了擦桌子上溢出来的水，笑着对释行说：“原来你也懂啊，我还以为你沉迷在这句话中出不来了。你整天在念叨‘满了没有，满了没有’，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满了没有，反正我们听得都满了。”
释行嘿嘿一笑，对自己这无意识的行为感到一丝羞愧。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听故事，那我也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释然放下笔，决定要和小师弟释行纠缠到底。
“好啊好啊！”一听要讲故事，释行高兴地手舞足蹈。
释然想了想，清清嗓子后便开始讲：“一个老和尚对小和尚说：‘徒儿，我给你讲一个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吧。’”释然讲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释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眨巴着眼睛问：“师兄，继续讲啊，怎么停下来了？”
释然故意卖着关子说：“你真的还想继续听下去？千万可不要后悔啊！”
听故事对释行来说，是最欢喜的事情，又怎么会因为听故事而后悔呢。他想都没有想就点点头说：“不会不会，师兄你快点讲下去。”
释然偷偷笑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就继续讲了。这个老和尚和徒弟讲的到底是什么故事呢？老和尚闭着眼睛讲到‘从前呢，有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大山，在这座山里面有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寺庙，庙里面住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和尚，老和尚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徒弟。这一天，老和尚把小徒弟叫到身边，要给他的徒儿讲一个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
释行终于从这个故事中悟出点苗头了。他打断了释然的故事，说：“师兄，接下来是不是又要从头开始了？”
释然点点头，表示同意。
释行像是上当受骗了一样，他捶着释然的胳膊说：“师兄你骗我啊，这样的故事永远都讲不完的。”
释然又说：“是啊，你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释行还是没有参透释然话中的意思。
释然一口饮尽了茶杯中的水，又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让释行替他倒水喝。在释行倒满一杯后，他又是一饮而尽，又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让释行倒水。
当释行张口要问释然这是在做什么时，释然这才摇头晃脑地学着师父的样子说：“这杯水满不满，不在于你看到有多少水能装在杯子中，而在于你能够让杯子留出多少空间来装新的茶水。小师弟，你天天念叨‘满了没有’，单单这句话就已经把你的心填满了，又怎么能够留出空隙来学习新东西呢？”
释行听到这句话后，低头沉默不语。他端起茶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掉里面的水，然后又一杯接着一杯地重新填满茶杯，似乎是在体悟释然刚刚说过的话。
“师弟，你在做什么？”很显然，释然对释行这莫名的动作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释行抬头看了看释然，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还记得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个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吗？”释然问，“其实，不论我们在哪里停下来，这都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了。”释然从释行的手中拿下水杯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我的水还没有喝完呢？”释行焦急地叫着。
释然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独自回到书桌前面，重新拿起毛笔又开始练字去了。只剩下释行一个人站在茶杯面前，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继续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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