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的时候因为七连指导员家中有急事,领导让我到七连蹲点,代理一段指导员工作。因为我是机关下来帮助工作的,连队干部都非常支持和尊重我,也没有安排我做具体的工作。
那天我们连队急行军到某地集结途中,汽车在一处公路上行驶。因为是急行军,路上速度自然比以往要快一些,平均速度在每小时60公里左右。
途中,我发现一位老农赶着一头猪,慢慢悠悠地走着。我在前车负责引路,司机鸣了几下喇叭,老农把猪赶到了路边。我告诉司机慢点儿,防止后边车速过快出事。
有时候往往是你越怕出事越出事。那头猪在我们连队六辆车过了三辆的时候,突然转身奔向汽车,一头钻进第四辆车前轮下面,哼了一声就死了。
老农一看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和连长虽然感到很憋屈,可事还得处理。连长问老农:“大爷,你赶这猪到哪儿去?”
“我去给猪接种,回家去,没想到出了这事。”老农说。连长又问老农那头猪能值多少钱,老农告诉连长买猪崽的时候也就七八十块钱,他已经养了一年多,要按市场价卖,估计能卖三四百块吧。
按常理,我们赔三百多块钱也未尝不可,可是因为演习已经接近尾声,再因为司务长临时回团部办事,一时还真凑不了三百多块钱。
事前我们商量好的“底线”是150元钱,外加一袋面粉、一袋大米。我们也非常清楚这点儿东西和那头猪的价值相比有点儿少,但那也是我们当时能拿得出的所有东西了。我把我们的苦衷和所能给付的补偿和老农一说,老农嗫嚅了半天才说:“既然你们只能出这些,我也不能为难你们,那就这些吧。问题是这些东西我没法拿回去,你们能不能给我拦辆去××镇××村的顺路车?”我说那给你试试吧。
因为总感觉有点儿对不住老农,我说如果你感觉这点儿东西太少,明天可以到××乡××村找我们,我们在那儿休整一天,后天走,可以到兄弟连队给你借点儿钱或东西。
顺路车是拦下了,老农小心地把钱揣进衬衣口袋,把面粉和大米装上了车,坐上车就要走。
我拦住车,告诉老农死猪也是他的,他可以一并拉走。
老农说这不好吧,你们已经赔了钱,猪该给你们。连长说这是我们赔偿的规矩。说完让战士把死猪给老农抬上了车。
第二天上午,通信员跑到我和连长住的帐篷里说:“连长、指导员,不好了,昨天被我们撞死猪的那个老农找来了。”
老农一看我和连长冲上来就抓住我俩:“哎,可找到你们了!”
没等我俩说话,回身就向一位推车的中年男子喊道:“儿子,在这儿,在这儿。”
那位中年男子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盖着一块塑料布。老农一把揭开那块塑料布:“看看,这是昨天那头猪,回家我和儿子就扒了,我寻思着自己也吃不完,留了一半自己和亲戚们分了吃,这一半就给你们送来了,给战士们改善改善伙食吧。”
我和连长都愣了,都在嘀咕收还是不收。
好在刚从团里赶回来的司务长机灵,上去拍拍那猪肉:“这肉不错,炊事班长,来,拿过去称一下。”
我们把老农和他的儿子让到帐篷里喝水——老农和他儿子非要走,被我和连长拉进了帐篷。过了一会儿,炊事班长进帐篷和司务长耳语了几句。
司务长从柜子里拿出些钱,塞给老农:“大爷,您送来的猪肉是98斤,按市场价2.4元一斤,这是235.2元,您点点。”
老农连说:“不,不,不,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怎么能要钱呢?再说昨天这两位领导已经把钱补偿给我了,这权当是我替你们干了点儿活儿。”
我们给老农讲了部队的纪律,一致劝说老农把钱收下。
老农和儿子临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说:“你看这事整的,我送来肉是不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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