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柳

    小孩一睡醒午觉就到院子里去玩了，院子里一伙小孩子正在玩一种“地雷开花”的游戏。这是一种抓人的游戏，由一个孩子来抓其他的孩子，那些被抓的孩子就叫做“地雷”。地雷们只能在游戏前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四处躲避那个抓他们的人。如果快要被抓住时就大叫一声“地雷”并站着不动，那个抓人的孩子便不可以抓他了。因为他已经成了“地雷”，“地雷”是碰不得的。等那个抓人的孩子去抓其他的“地雷”时，如果那个叫了“地雷”的孩子想动，就叫一句“开花”，就能动了。但每个“地雷”只有三次叫“地雷”的机会，如果叫完了，被抓住了，那个人就输了，就换过来让他抓人了。

    小孩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等到一个“地雷”被抓了，小孩忙跑过去喊：“加我来一家，加我来一家。”那群孩子就让小孩和那个被抓住的人划拳，在一番“石头、剪刀、布”后，小孩也成了“地雷”。

    小孩跟一群孩子跑着，叫着，逃避着抓人者的追逐，“地雷”“地雷”“开花”“开花”声不断。小孩玩得开心极了，小小的鼻头上都沁出了小汗珠，脸儿红扑扑的。忽然，小孩看到前面地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小孩跑过去。小孩看见地上躺着只蜻蜓，一只很大的红色的蜻蜒。小孩忙蹲下身去捉。蜻蜒闪动着翅膀飞了起来，但飞了几步，蜻蜒又跌了下来。其他孩子见了，也都跑过来捉蜻蜒。蜻蜓飞几步，又跌下来，飞几步，又跌下来，带得一群小孩子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跟着。孩子们显得很兴奋：“看，这么大的一只蜻蜒，耶！”

    “是哟，还是红色的蜻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红蜻蜒。”

    “嗯，赶快，捉住它。”

    小孩也跟着红蜻蜒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跑着。终于，红蜻蜒又停在地上了。小孩这次跑得快，小孩在离红蜻蜒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近红蜻蜒，慢慢伸出小手，一把捏住了红蜻蜒的翅膀。小孩高兴极了，高举着红蜻蜒：“我捉到了，我捉到红蜻蜒了！”其他孩子都围上来：“给我看一下，给我看一下。”

    小孩就很小心地捏着红蜻蜒的翅膀，把红蜻蜒放在另一只手掌上，让大家看。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看了一会儿，跟大家说：“我们一起来玩这只红蜻蜒吧。”

    “怎么玩哟？”

    “我们拿绳子绑着红蜻蜒，拉着它跑，看它能飞多高。”

    几个孩子立即呼应：“好哟，好哟，我们拿绳子绑着红蜻蜒，看它飞。”

    小孩听了，反射性地把红蜻蜒往背后一藏：“不好，不好，这样红蜻蜒会被绑死了。”

    “这要什么紧，死了不就死了，我以前捉着蜻蜒，都是这么玩。”大孩子又说。

    “不，我不给你们这样玩。”小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小气鬼，问你要个蜻蜒玩都不给。”大孩子就生气了。

    “是呀，是呀。”孩子们都附和起来，“小气鬼，小气鬼。”

    “你们那样玩，会把蜻蜒玩死了。”小孩有些急了。

    “那你给不给我们玩？”大孩子瞪着眼睛，昂高了头，“你不给我们玩，我们就不跟你玩。”

    “我，我——”小孩就有些犹豫了。

    一个小孩不耐烦起来：“走，我们去玩‘地雷开花’，我们不要跟他玩了。”

    小孩看看手中的红蜻蜒，又看了看众小孩：“真的要用绳子绑起蜻蜒来吗？”

    “当然哟，不绑起来怎么玩哟。”

    小孩咬了咬嘴唇：“不给你们玩，你们会把它玩死了。”

    “我们不要跟他玩了，我们走。”大孩子听了，就嚷，“我们自己去玩游戏。”

    于是一群孩子就走开来，孩子们“石头、剪刀、布”，继续开始“地雷开花”的游戏。小孩愣愣的，站在一边看。

    孩子们不跟小孩玩了，就把小孩当做了敌人，见小孩仍站在一边，就凶：“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玩游戏，你看什么看。”

    “你站开点，莫碍到我们玩。”

    小孩委屈极了，扁了扁嘴，走开去。小孩没人玩了，小孩跑回家，把红蜻蜓装在一个纸烟盒子里。

    小孩坐在阳台的地上，看见院子里，那群小孩仍在玩“地雷开花”的游戏。孩子们在游戏前规定的范围内四处躲着那个抓他们的人。当抓人者要抓到一个小孩时，那小孩马上大叫一声“地雷”，并站着不动。那个抓人的人就不能抓他了。当抓人者去抓别人时，那小孩就叫一声“开花”，又四处跑着躲开了。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这个一句“地雷”，那个一句“开花”，嘻嘻哈哈的。

    小孩看着，极想加入他们，也去玩游戏，可孩子们已经不跟他玩了。小孩看着看着，难过起来。“别人都有人玩，就我一个人没有人跟我玩。”小孩的父母上班去了，小孩有一种很想很想有一个人在身边，陪他，跟他玩的感觉。

    手中红蜻蜒在纸烟盒里动，小孩看见红蜻蜒正慢慢慢慢地往上爬。小孩吸了吸鼻子：“红蜻蜒，是不是你也没有人玩哟？”“我来跟你玩。”

    小孩无聊极了，就跟红蜻蜒讲话：“红蜻蜒，你从哪里来呀？”

    “红蜻蜒，你怎么一个人呀？你家里人在哪里呀？”

    说着说着，小孩就觉得红蜻蜒和自己一样，都没人玩哩。小孩看着红蜻蜒，红蜻蜒站在纸烟盒里，一动也不动了。

    小孩也不愿说话了，就往阳台外看。傍晚了，太阳开始西下，成了夕阳，照得满地、满墙红红的、暖暖的光。忽然，小孩发现，阳台外的天空上，飞了好多蜻蜒，蜻蜒是红色的，院子的天空上有好多红蜻蜒在飞，小孩不由得叫了起来：“呀，这么多红蜻蜒呀！”

    红蜻蜒们飞舞着，闪动着透明的薄翅，飘飘忽忽的，飘飘忽忽的，精灵一般。小孩怔了怔，小孩想起自己的红蜻蜒，小孩看了看手中的红蜻蜓，又看了看天空：“红蜻蜓，你的好多伙伴来了呢。”“红蜻蜒，你有人陪你玩了。”小孩说着，小手轻轻捏起红蜻蜓的翅膀，把红蜻蜒抛向天空：“你赶快去跟你的伙伴们玩。”

    红蜻蜒扇动着翅膀往下跌，但终究飞了起来。很快，红蜻蜒飞入了蜻蜓们中间，小孩也不知道哪只是他的红蜻蜒了。“红蜻蜓有伴了！”小孩高兴起来，小脸蛋笑成了一朵小花儿。夕阳下，数不清的红蜻蜒忽悠忽悠地轻飞着，小孩的眼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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