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这是她计划的最后一步了。她坐在桌子前，等待着高建国回来，这个时候，她倒显得平静了。当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她的心再一次抓紧了。她用手托住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酝酿着。门开了，她看到高建国的笑容。“好多菜！”他兴奋地说。成红疲惫地笑了笑，说：“建国，你坐下，我要跟你说话。”“你说吧。”高建国脱下外衣，走进卧室。“你坐过来。”她的声音开始有点颤抖了。“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高建国问。“建国，我们离婚吧。”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如此轻易地说出来，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高建国一下子愣住了，他说：“为，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么？”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恐惧，就像个大男孩。“没有，你很好。”成红极力克制着自己。“那是为什么？”高建国说。“我不配，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成红终于发泄了，许多天的压抑终于以一种声嘶力竭的声音爆发出来，接下去，就是女人那种极富有感染力的哭泣。“红……”“不要这样叫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对我说。”“我，我和他……”成红说不下去了，她实在无法把这件事情用语言表达出来，她只有哭，但她知道，哭，并不能挽回一切，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好了，不要说了。”高建国也激动了，他点燃一支烟，用力地吸着。

    “也给我一支吧。”成红说。高建国便把手里的烟递给她，然后又为自己点燃一支。于是，在灯下，这两支烟的烟雾，开始飘飘然地上升着，慢慢融会到一起，在他们的头顶，纠缠不清。

    “红。”经过一段可怕的沉默，高建国终于说话了。他紧皱着眉头，说：“不管以前你做了些什么，我们把它忘了吧。”“不！”成红又一次嘶吼起来，她的唾液粘连在嘴里，形成一条细细的亮线：“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配。”“红，我爱你。”“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当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成红已经不能自已了，她发疯似的扑过去，跪倒在高建国的怀里，不停地重复着：“建国，建国……”高建国的眼睛湿润了，他爱怜地抚摸着成红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他们做了两次爱，做得无比投入。成红大声地呻吟着，全然不再顾及会被邻居听到。她，已经完全不能自已。后来，高建国疲惫地睡着了。她躺在他的怀中，久久地不能睡去。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了失眠，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滴在他的胸前，又向下流去。在接近零点的时候，成红还没入睡，她用手支撑着头，半卧着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这时候，高建国的鼾声更响了，打着打着，那声音开始有了变化，抑扬顿挫的，听起来更像在说话，于是成红把耳朵凑过去，居然真的是在说话，梦话！他说：“章建明，你输了。”说得那么得意。

    发表于《佛山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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