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崔凯尽管给老妈发过不少女孩的照片，并争取老妈和老爸的意见。只见照片不见人，钱念珠自然对儿子不放心，只要一催儿子早点完婚，儿子就顾左右而言它，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着急结婚，钱念珠始终觉得儿子是在敷衍她，一想到这儿，钱念珠在老家就待不下去了，三番五次的催老伴跟她去北京，无奈崔大新对这事不是太赞成，所以这事也就一拖再拖，再加上最近队伍里新加进来几个要学跳吉特巴的邻居，钱念珠说好要教会他们的，暂时也就不能离开老家。纵是这样，钱念珠的心早就飞向北京了，她早就做好了去北京的打算，并时常给崔大新打预防针。

    自从喜欢上吉特巴，钱念珠的生活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材变得越来越好，看她的眼神让她就感觉到了，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自信，她跳舞的时候，崔大新给她录过视频，她兴奋的把视频给老朋友看，结果人家怎么说？说她跳的太好，像一条欢腾的鱼。然后她听到对方在感慨，说同样的年纪，钱念珠的身体就可以这么活泛，而她自己已经笨拙的真的成了老年人。钱念珠就免不了要劝对方一下，说那你就跳起来吧，跳舞不仅对身材好，更重要的是愉悦了心里。

    这样一种欢快的舞蹈，陪伴了钱念珠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崔大新也跳，但没有钱念珠跳的多，他更多的是在旁边录制钱念珠跳舞的镜头。

    最近那几个跟钱念珠学跳舞的人已经跳的不错了，要领掌握的也很快，也许喜欢就上心，上心就学的快吧。钱念珠这么想的同时，还不忘给崔凯打电话，刺探他那边的军情。崔凯就总安慰她，说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婚礼也会有的，至于大孙子早晚也是会有的。

    这次钱念珠急了：“不行，一年内结婚，一年后生孩子，这是我给你的硬性规定，你跟我说的女朋友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就是现在结也不算闪婚，就算闪婚我也不管了。你赶紧汇报下最新成果。”

    “妈呀，结婚这事能急吗？就是你急，人家也不急啊，不多了解咱，她敢结婚吗？要是您有个闺女，刚认识个男的，时间不长人家就让她结婚，你也不敢吧。”

    “也好，那我就再给你点时间，你们好好相处。不过，这次你甭想用相片忽悠我，我要看真人。”钱念珠隔着电脑对视频头说。

    “妈，您连亲儿子都不信，您还信谁？”崔凯心里七上八下，看来照片是应付不了了。不过他告诉自己，怕什么，难道老妈还真能来北京不成。只要跟老爸多说点好话，说自己要工作，房子太小，他们来了没地儿住，也许他们就打消了要见准儿媳妇的念头。

    “不行，我非得看到她真人，我才算相信，照片不行。”钱念珠固执起来，谁也挡不住。

    “妈，我最近有活儿要干，你们要是来了，我还怎么干活？我得静，不能被干扰。”

    “我没说非现在去，你回头把她喊视频前边来，我从视频上先看看。别一天就弄些个照片忽悠我。”

    崔凯赶紧先答应下来，哪怕回头再想办法，心里一块石头暂时先落了地，反正暂时他们不来，可这也难为了他，发照片可以，找个大活人来视频，这可麻烦了。找谁呢？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女朋友，他要是会变戏法就好了，买幅大美女的画先贴墙上，只要老爹老妈需要，他就把画中美女变成大活人先应付家里。老爹老妈只要不催，他情愿把这美女再变回到画上去，哪怕是他真的喜欢她，天天对着她的画像可怜巴巴的看着。一想到这儿，崔凯又使劲摇头，难道自己真的堕落到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要画饼充饥的地步了吗？不行，这是不允许的。不然干脆真的找个女朋友吗，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约会？

    一想到这儿，崔凯无比激动，身体里的荷尔蒙扑愣愣的乱跳。纵观身边小女子，哪一个更适合自己？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住在同一小区的林伊莉，怎么会是她？崔凯吃惊不小，那个丫头片子是挺单纯，有的时候近似于傻乎乎，但透着可爱。比如拉着他去试吃，他们已经试吃过两次了，崔凯倒感觉也没什么，虽然打着白吃的旗号，让他大老爷们有点接受不了，再加上跟在一个小丫头屁股后面，听她在那吆喝，让他面子有点过不去。他想，自己何不理所当然的回请她一次？这样的话，他就把面子扯回来了，花钱吃饭，总比试吃要来的开心多了吧？心里也就不再纠结了。也无所谓谁跟在谁的屁股后面了。

    想到这，崔凯就给林伊莉发了手机短信，想不到这短信半个小时以后才回复他，并对他说，不用请她吃饭，想吃饭，看看网上哪有试吃的地方，并告诉他能吃免费的午餐，坚决不花money。

    崔凯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人啊，这要真是他女朋友，他们肯定会有严重的代沟。他没有回对方短信，想不到几个小时以后，林伊莉又把短信发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试吃的地方，于是两人相约好，星期天去试吃。对方告诉他，这次让他自己发贴报名，别老指望着她。

    崔凯摇头笑了笑，心想这丫头生活中肯定很霸道。也许女孩子都霸道吧，他想。要命的是，他心里想着对方是霸道的，却心手不一样的乖乖到网站上，在店家发的试吃贴子后面跟贴报名。报名的时候，他看到在他之前的那个很扎眼的网名，正是林伊莉的昵称。于是他回复了林伊莉手机短信：“我在你家楼下。”

    林伊莉很快把电话打了过来追问：“你在我家楼下？你到我家楼下干什么？改行了？不跳广场舞，不和老大妈们混，跑我家楼下当保安看家护院了？”

    崔凯笑个不停：“天哪，我说我在你家楼下，是报名试吃的贴子，我在楼下，你在我楼上。我看到你报名了。”

    “烦人。”林伊莉快速挂断电话，回了短信，告诉他，她在上班，还没回家。崔凯看了下时间，都晚上16点30了，可她还在上班，一想到自己职业的优越性，美了一下，但看到电脑上公司催稿子的信息，头又大了起来。但他仍然回复了林伊莉短信，并关照她下班路上注意安全，眼睛别老盯着手机。林伊莉就回复他，说我不盯手机我盯啥？盯帅哥？崔凯就短信过去，不许盯帅哥，要盯回家盯，你家楼下有帅哥。这样回了几条短信，崔凯就觉得和林伊莉似乎更近了一点，不禁偷偷的笑了。身心无比愉悦，有一种投入恋爱的感觉。

    2、

    崔凯虽然是摆弄文字的，他编排的故事里有着怎样的风花雪月，其实他明白，这些在生活里是很难出现的。憧憬爱情可以，但生活中如果照着小说或者剧本里的情节去找另一半，怕是很难实现。以前也不着急找女朋友，当然也相处过，不合适就散了的也有，自己空窗很久了，也有过同居一段各奔东西的历史。想想自己虽然算是个作家，可连北京的房子都买不起，就算有个车开着，那人家姑娘也不能天天跟他坐车里到处跑啊，就算是有辆房车，内里硬件皆具备，丈母娘又岂能允许她的女儿跟着姑爷开着房车到处奔波？那也算是居无定所的。在中国，没有房想结个婚也难。现在的崔凯没有房子，追女朋友的动力就缺失了不少。

    听从了林伊莉的意见，为了不让邻居看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双双出入，两个人决定星期天直接在试吃店见面。自然和以往一样，到了这家新开的饭店，只要来试吃的，都拿着相机或手机一阵猛拍，然后再坐下品尝味道，只为了回去写好文章，对所吃的东西再高度夸赞一番。

    这一次林伊莉很淑女的样子，让崔凯有点刮目相看：“这么安静？平时你可不这样。”

    “平时？你看到我几个平时？”林伊莉撇了下嘴。

    “比如在咱们小区院里，还有上两次试吃，你一边拍照片，一边做那么多怪样子，好夸张的说。”

    “还好夸张的说。我有多夸张？唉，试吃让我开始厌倦了，比如现在我吃的这道菜，我可真心没觉得好吃。”林伊莉盯着盘子里的菜，用筷子拨拉拨拉，“我不想再试吃了，打算下周去香山探险。我想体味每一种人生，只是我一个人还不太敢。”林伊莉一本正经的说完，然后仔细的看了眼崔凯，似有所期待。

    崔凯扑哧一笑，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去：“老天爷啊，香山哪来的险让你探？要探险你去四川的四姑娘山去，就你这路盲，进了山兴许你就找不到出山的路了。”

    “我啥时候说我路盲了？本姑娘东西南北中还是分的清的，大不了，我准备个指南针。它一直指着南边，我怕什么。”林伊莉一说要探险，来了精神。

    “你妈她老人家，会放你一个人出去探险吗？”

    “这不就是嘛，我想她不会放我出去探险，再说我一个人是有点不太敢。要真是遇到狼啊豹啊的，我可怎么办？多看点野外求生手册？”

    “谁告诉你看了这些东西，你就能探险了？女孩子还是本本份份是正经，要真想出去探险，先找个靠谱男朋友陪着，到那个时候天塌了，身边也有个给你站起来顶天的，即使来了虎狼也能替你先喂饱它们，给你创造更有利的逃生机会。”

    林伊莉的眼珠左右左右的转着，似乎计上心头：“选你怎么样？”

    崔凯吓了一跳：“什么选我？你选我当你男朋友？”心下却暗自窃喜。

    “美的你，我就跟我妈说我们一起出去探险，有男有女，我看她对你挺放心的。还总在我耳朵边为你吹风，不过，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去，但是跟我妈说你跟我一块去，这样她就放心了。”说完这句，林伊莉有点后悔，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吹什么风？”崔凯可不想避开这么美妙的话题。

    “吹东西南北风。怎么样，要不就等休假的时候真的出去探险，我太向往了。这种试吃已经让我腻歪了。”

    崔凯心底摇了摇头，眼前的小女子，如同小女孩，做事还是有点不执着。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玩过家家的小伙伴们，他们如今长大了吗？是否已经穿上了自己男人缝制的嫁衣？当年是再也回不去了，日子只能继续往前走。

    “求你个事儿，行不？”崔凯一忍再忍，还是开口了。

    “求我？好呀，那就说定了，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想我一个人探险，不必非去什么四姑娘山，我先在北京周围的山上转转再说。先练练胆子。比如门头沟、昌平。只要陌生没去过的山上，都算去山里探险了。”

    “我去，一个小山丘，你去拜访下，也算探险了不成？好好，你利用我，那我也利用下你。我妈最近老催我结婚，我发了些照片给她，她原来还信，现在不信了，非要视频见真人，如果见不到，她就杀来北京亲自审讯我。如果真发现我还没找，她就押解我回老家大婚去。”

    “那你想咋办？我还能帮你忙？”

    “能。”崔凯肯定的说。

    “够呛，我当不成你女朋友。你家豆豆欺负了我家豆豆，这千古仇恨不能报，我心里窝了很久了，你要再让我当你女朋友，那我们家的血海深仇何时能报？”林伊莉咬牙切齿的说。

    崔凯忍不住笑起来，强忍住：“它们两个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我们做家长的就不要干涉了。”

    “那不行，我家是千金公主，你家黑豆那么丑，连个订婚仪式和财礼都没有，凭什么啊。我们家豆豆的血统可比你们家豆豆高贵多了。”

    “你结婚是不是也要财礼啊。”

    “跟这没关系，少扯上我。我说的是两个豆豆。你说我们是家长，家长就该干涉它们的事情。”

    “伊莉同学，我想提醒你，家长真不该干涉孩子们的事情。我就不愿意我妈干涉，难道你愿意？”

    “我？我也不愿意。”林伊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没了力气，瘪了。

    “那就是了。我们两家的豆豆能相遇，是它们的缘份，我们该高兴才是。”

    “行吧。我帮你。”林伊莉又吃了些菜，喝了些果汁，这才下了狠心说出这么几个字来。心想，谁让自己是白豆豆的家长呢，黑豆豆的家长有难，自己理当帮忙。决不能袖手旁观。

    “唉，想想自己其实也挺悲哀的。你说现在这女孩子嫁人，有几个不要房的？我这租房一族，找到另一半有点难度。要是我的车能改装成车房就好了，要是未来的丈母娘允许车房也能结婚，就更好了。你说我原来在西单住，然后东单，然后搬来搬去就搬到大东边来了，还搬到通州来了。”

    “通州咋了？通州装不下你啊？通州不好啊？”林伊莉反感的看着崔凯。

    “没，我没这个意思，其实通州挺好的。可这是五环外啊，外地车要想在北京遛达，那不还得办进京证？好在我早早买了车，要不我每次进京还得跑白庙办证去，你说麻烦不麻烦？我的稿费也不涨，要是哪天涨了，涨到我能在北京买个大房子就好了。”崔凯想，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对了，你要记住，通州其实挺好的。”

    “关键是，我要再没更多的钱，买不起北京的房，那我就只能去河北买房了。比如燕郊，比如香河或者三河什么的。那我可是离北京越来越远了。”

    “远点好，把你的黑豆豆带的远远的，省得招人烦。最好也别去燕郊，燕郊离通州太近，我担心你家黑豆豆撒欢跑回来找我们家豆豆。”

    “那行，那我明天就去三河买房去，听说就在燕郊的东边，那就是燕郊的东大门了，燕郊算不算北京的东大门？我觉得算，听说多少年前就要把燕郊划到北京来。要真这样，我不如去燕郊买房，那就离你近了。还指不定哪天燕郊再划到北京来，还给我换成个北京户口了。”

    “离我近干嘛？”林伊莉警惕地问。

    崔凯一下子被问住了，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近了好啊，你想，近了你要想试吃，有人作伴吧？你要想探险有人陪吧？你如果就算一个人去探险，也有个人给你垫背，好和你妈撒谎啊。”

    “也有道理。那你就在燕郊买。听我同事说燕郊房子比北京便宜多了，他就在燕郊租房住呢。每天上班要比我多坐半个小时的车，真挺辛苦的。”

    “上班族是够辛苦的。我们也一样，好处就是没人管。这样说定了，我妈要视频看我的女朋友，你就冒充一下。”

    “你说话意识流啊？刚说买房又转到女朋友身上。冒充可以，别被我妈知道了。”林伊莉生怕被老妈知道了，她再上纲上线的。她烦她老妈一副要把女儿许给崔凯的样子，好像他在医院伺候了她的老公，就该让自己的女儿对人家以身相许。

    “真得买房了，该娶媳妇儿了。大不了就去燕郊或者三河买，走出来的孩子是再也回不去了。”崔凯感慨着。

    还没等走出饭店，林伊莉就变卦了：“不行，我不能去你家视频，这不合适。你还是找别人吧。”

    “不会吧，你变的也太快了？三分钟不到就变化？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脸变的比季节变化还快。你是一分钟夏天，一分钟冬天啊。”

    “你说话可真狠。我说的不合适是怕我去你家被邻居看到，我可说不清了。”

    “你戴个大口罩，别人看不出来的。就是看出来怎么了，你抱着白豆豆就说找我家的黑豆豆玩。”

    “拉倒，我们家的豆豆才不这么主动呢。说吧，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3、

    崔凯看着林伊莉的样子就想笑，心说这女孩还真是跟个孩子一样，一会儿一个样，这要真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怕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了。反正现在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必有这些无谓的担心，于是追问她：“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随便挑。”

    “那好吧，那我保留，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正巧当天是星期天，林伊莉也有时间，两个人吃完饭各自回家，待到天黑以后，崔凯短信过来也说好跟他妈联系上了，他妈就在视频对面等着，她这才下楼。老妈去跳舞了，老爸在楼下遛弯。遇到老妈的机会几乎为零，遇到老爸的可能性就有点大了。她想，那就得看自己的反应是不是神速了。

    还好，一路上没遇到林业，这让林伊莉心下就觉得轻松多了。其实在崔凯打开门，她上楼的时候，就在想，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如果跟父母说了帮崔凯一个忙，也不是不可以的，可为什么非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自己说不清楚了。不用敲门，崔凯早开了门在门口等着了。黑豆豆看到林伊莉叫了几声，后来似乎想起来认识她，也就不再叫了。

    “看看我们家豆豆，认识你呢。”崔凯一边说一边让林伊莉进卧室，“我还没开视频呢，我说你在吃饭。你不用紧张，我把声音关了，就说电脑出问题了，只能看不能说，这样她问什么你就不用回复了。”

    “可是他们要是打字问呢？”

    “这个？这你怕什么？有我呢，他们打字问，全由我来回答。你就让他们看着就行。不紧张吧？没事的，离这么远呢。假的真不了，不用怕。”

    林伊莉这大晚上的到一个单身男子家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看哪里都觉得有点异常，但又不好直说。直直的坐在电脑前，似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喝点水，吃点水果。”崔凯忙不迭的让着林伊莉。

    林伊莉直摇头：“不用了，快视频吧，视完我好回家。”

    崔凯心想，这丫头可真行，好像怕我给骗跑了似的，一到屋就要闹着回家。只好听从她的，和老妈联系，点开视频。只看到钱念珠在视频里很高兴的样子，直和林伊莉打招呼，崔凯告诉自己老妈，说电脑出故障了，听不到声音。其实是他事先把音量给关了。任这边喊破天，对方肯定是听不到的。这样林伊莉也就放松下来，只顾着在镜头前微笑着，希望能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尽管是假的，但这假也要做的完美。

    崔凯也看出来了，老妈的嘴巴一直在动，肯定是着急了，想跟这边语聊。他只好拼命的打字解释，无奈钱念珠打字打的太慢，问题也就不是太多，崔凯担心林伊莉烦了，就轻声问她，要不要先中止视频，林伊莉就告诉他可以征求下他妈那边的意见，她不急。崔凯就无限感激，心说这女孩真是贴心，要是她愿意嫁，我就娶了吧。一想到这里，心底无限温暖。崔凯此时心里无比的美，总算满足了老妈，他想这次老妈肯定不会再闹着来北京了，自己也可以消停一段了。

    可崔凯哪里想到，老妈钱念珠确实对林伊莉非常有好感，当时站在她身边的崔大新也有同感，可即使这样，他们仍然不满足于视频见面，没几天就杀到了北京，招呼都不打一个，这给了崔凯一个措手不及。

    “老妈，不带这样的吧，来之前都不打招呼？”

    “你是我儿子，我来看儿子还得打招呼？我这不是说来就来啊，妈问你，你和那女孩同居了？儿子，妈可不是来催婚的。妈和你爸这次是来北京旅游来了。”一进屋，钱念珠就到处找着什么。

    “同什么居啊，没有，这不才认识不久吗，还要多考验考验。”

    “你考验什么呀考验，这么好的姑娘，工作好，又是北京人，你不娶，别人可娶了。对，妈不是来催婚的，你妈我只想知道你现状。”钱念珠替儿子着急，又不想太让崔凯感觉到。

    “哪有您这样的妈？妈，说好了，我这有女朋友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怎么还非得跑来看看？”崔凯急了，“我这老多活儿要干了，你们在这，我咋干活啊。”

    “别怕，我们真不是来催婚的。你看我和你爸早退休了，在小县城待着也没啥意思，这不就想来北京遛达遛达吗。你放心，从明儿个起，我们早出晚归，白天时间全归你，怕啥？我和你爸都说好了，北京我们第一次来，从明天早晨开始，我们就去逛北京城，你放心，不用你当导游，我们自己找。故宫、颐和园、天安门。我们坐地铁的时候买了个地图。绝对丢不了。”钱念珠从包里拿出地图给儿子崔凯看。

    “好吧，那你们就好好逛逛北京，但别老提我结婚结婚的事，到该结婚的时候自然就结了。”

    “那不行，既然你们都认定对方了，这次来，我们就要见家长的。好事不能拖。万一拖黄呢。呸呸呸，当我没说。”钱念珠还没说完就呸自己。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会拖黄的，妈，你可别一天没事就担心我了。和我爸旅旅游是正经，我给你们报个团，去南方怎么样？”

    “咋的？我刚来就要撵我？我偏不走，我们就住下了。这么大房子，还说不够住，这不两室吗？”

    “我住一间，另一间是书房，书房不算卧室。”崔凯耍赖。

    “这是正儿八经的两室一厅，正适合三口之家住，等你把姑娘娶进门，生了娃，我和你爸我们坚决不跟你们挤。就是要挤咱也买个三室的回来。”

    “妈，就是这两居它也不是我的啊，你们愿意住就住，千万别干涉我干活儿，最好也别干涉我结婚。我现在还不想结。”

    “你反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婚不结，怎么有后？你急死我和你爸才高兴是不是？你看我们都多大岁数了？你爸一天做老好人，他不催，他不催我催。你赶紧的，找时间见对方家长，能订婚把婚订了。”钱念珠不依不饶地说。

    “现在都直接结婚，哪有订婚的。”

    “那也行，那就给我个口信儿，啥时候结？”

    “得让我喘口气吧？让我跟人家商量商量啊。”

    “你们好好商量商量，我和你爸这几天好好逛逛京城。这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来北京呢。”钱念珠极兴奋。

    “真不用我陪？”崔凯试探的问。

    “不用，真不用，我们这把岁数了，丢了也没人要。再说我们也丢不了，外国字不认识，中国字我们还不认识啊？你就放心在家写你的字。”

    4、

    最让崔凯吃惊的是，钱念珠，他的老妈，竟然还学会了视频抓拍。她拍了好几张林伊莉的视频，把照片装到U盘里，跑到照相馆给洗了出来。当时看着照片上可爱的女孩，不知道钱念珠心里开心成什么样子，逢熟悉的人就给他们看，并告诉他们这是儿子的女朋友，并说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崔大新提醒她，说你跳个舞还把照片装衣兜里，幸好你的衣服兜子够大，并说喜悦不要总是暴露给别人，如果遇上那些不幸福不开心的人，他们是会嫉妒羡慕恨的。并提醒她没必要把这照片给所有跳舞的人或邻居们看。可不能让那生活不如意的人心生恨意。

    钱念珠和他想的不一样，能和她钱念珠一起跳舞的朋友就都是她的朋友，要是儿子崔凯能回伊通结婚，那这些新老朋友一定都邀请到，最好让他们现场给婚礼祝兴，大跳吉特巴，如果可以，她也加入其中，只要能让儿子的婚礼更热闹，她跳曲吉特巴算什么呢。

    当她这样兴奋的跟崔大新说的时候，崔大新摸了下她的脑门：“我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儿子结婚，你是要上台讲话的，你要穿的既优雅又严肃和庄重，怎么可能穿的花枝招展的跳什么吉特巴？老伴你是不是脑子发热？”

    “这有啥？老妈跳舞给儿子婚礼祝兴，这有啥不好的，你们啊，就讲究形式。我就算跳了，谁又能把我怎么地？”

    “你这老舞迷。”崔大新无奈的笑着。

    “我就是老舞迷，我小舞迷，我才没老呢。”

    两个人就这样，和儿子视频以后热切的讨论着儿子以后的婚事，恨不能马上就为孩子操持婚事，两人视频里直接肯定了儿子的女朋友，都觉得女孩长的不错，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孩子，长的又漂亮，听儿子崔凯说女孩也二十八了，得抓紧让他们结婚了，三十岁之前把孩子生出来，可不能拖到三十多再生孩子了。

    崔凯一听，可不乐意了，心说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你们非让她立刻和我结婚，还得三十岁之前生娃，这个也不受他控制啊。真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不是还在丈母娘的肚子里未生出来呢。未来是不可知的。别说遥远的未来了，就说明天也让崔凯觉出了麻烦，老妈要第二天见林伊莉，这不是扯呢吗。崔凯懵了，于是想出各种办法阻止老妈的想法，没办法说林伊莉出差了。要等几天才回来。钱念珠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一想总会见到的。也就安下心来：“没关系，多久都可以，我和你爸也不回去，我们有耐心，我们就在这等。你让她出差回来立刻来我们家，要告诉她你爸妈的诚意。也别太久噢，都二十八了，还不结婚，也不知道想啥呢。”

    崔凯心里一直翻着白眼，心说自己不急，老妈急成这样，真不知道她咋想的。再一看桌上林伊莉那几张照片，别说，还真是越看越耐看，难怪老妈这么上心。虽说林伊莉和自己住一个小区，可人家也不归自己调遣啊，视频人家可以帮忙，这现实生活中，人家可真是帮不上啥忙。只怪老妈太心急，不给自己找真正另一半的时间。话又说回来，其实老妈催他已经很久，只是自己不着急不着慌而已，可自己容易吗，为了找另一半，都扎到广场舞大妈圈子里去了，害的他每次下楼遛弯，遇上一起跳舞的大妈们，人家就会大声的问他怎么不去跳舞了，害的他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这也是他最近少去跳舞的原因吧，何况见了几个也都不是太有感觉，就是有感觉的一听说他没房而直接就没了下文。眼下对于老妈这边，崔凯只有一推再推，到最后再见机行事吧。

    父母来了以后，崔凯在楼下见到过林伊莉一次，差点把老妈抓拍她照片这件事说给她听，可最终他还是打住了，其实两人在楼下纵使见面，也只是礼节性的打声招呼就各走各的了。和崔凯见到其他邻居一样，不冷不热，只是出于礼貌的一种招呼。无关痛痒，更无关岁月了。

    老爸老妈每天早早出门，晚上夜幕降临才归来，崔凯这边肚子早咕咕咕了，看到他们才回来，难免要嘀咕一声，老妈自有她的话来对付他：“不是说我们在家影响你干活吗，我们不在家，你不正好好好干活。我们早回来你肯定嫌烦，晚回来又喊饿，你让我和你爸情何以堪？”

    “妈呀，你们没来的时候，我饿了就吃，渴了就喝，你们来了，我自然要等你们。饿了也就让他饿着吧。”

    “渴了我还不喝水了？这不是傻孩子吗。真是的，三十多岁了，这些东西还要让为娘操心。以后我们没回来，你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甭等我们。你就当你还一个人过。”

    “可我不是一个人过啊。总之还是要等的。饭都做好了，炒下菜就行了，有肉有青菜，营养均衡。”崔凯走向厨房。

    “男人远庖厨。老崔，赶紧下厨房，别让我儿子动手。”钱念珠喊崔大新。

    崔大新一边嘀咕一边走向厨房：“这不是偏见吗，既然男人远庖厨，你还让我下什么厨房。”

    “这不一样，这话要对儿子说，以免将来的媳妇欺侮他。我的儿子我可得心疼。你啊，年龄大了，多动动手是有好处的，有助于远离老年痴呆。”

    “你才老年痴呆。”崔大新瞪了一眼钱念珠。

    “我老年痴呆还好了呢，省着老管我儿子，让他烦。”

    “妈，可甭说这话，我宁可您管我。我不烦，永远不烦。”

    “没惦记着让你妈你爸赶紧回家啊？你要惦记我们回去，那我们就回去。”

    “真要回去？”崔凯掩饰着心底的惊喜，表面上平静极了。

    “看看，心里开始激动了吧？不回，不把你的婚事敲定了，我们就不走。赶紧的，把那个女孩给我约来，我要亲自替你把把关。我们这遛达好几天京城了，也就这么回事，景点人太多，竟看人了，我也逛够了。你把女朋友约到家里来，商量下订婚大事，见下双方父母，敲定以后我和你爸自然回去。”

    “她出差了，指不定哪天回来呢。您消停等吧。”崔凯转到厨房陪老爸说话去了，独把老妈留在客厅。

    几天时间就把钱念珠给转累了，北京地界太大，要想每个角落都转到是不可能的，最主要的是她和崔大新都怕堵车，一早出去，还没怎么转呢，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下午转不了多大会儿就得找车回家，路上一堵且不知道几点才能到家呢。两个人后来选择坐地铁，地铁貌似不堵车，可在地下七拐八拐的倒车也让他们晕，有两次竟然坐了反方向，然后再出来重坐。好在地铁一张票，地下随便穿行，坐车了重坐就是了，只要有时间，你就可以和地铁死嗑，反正不用再买票。如果有时间想体验地铁的快速和疯狂，那两块钱你可以在地下倒多路地铁。可听儿子说北京的地铁要涨价了。爱涨不涨，他们两口子转够了，该去的差不多都去了，故宫、王府井、天安门……长城没去，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两个人不打算当好汉了，还是回家盯着儿子是大事。主要是钱念珠的脚底痒痒了，她跟崔大新说好几天都没跳舞了，太闹心了，赶紧把儿子婚事敲定好回老家跳舞去。

    5、

    崔凯没有女朋友这个事实还不敢跟父母公布，为了找到准女友，他又开始扎进广场舞大妈的队伍里。这个晚上父母都还没回来，他们听了崔凯的建议，坐车去了十渡，电话里说十渡太远，当天晚上回不来，只好住在那边的家庭旅馆，这可把崔凯乐坏了，这样他就有更充裕的时间和老大妈们交流，又不能太让大妈们觉得他急于求成，又得让她们对他这件事格外重视，只要有三两个大妈把他这事儿当成大事，那他这几天相几个亲，回来应付老爸老妈也就绰绰有余了。

    还是要牵着他的宝贝豆豆，还是要把它拴在某棵树下，然后偶尔远远的看上它一眼，确定它还在，也就放下心来和大妈们一起跳。开跳之前，必然会有大妈和崔凯联系，相亲也好问候也好，总之，崔凯的目的是达到了，就算不找相亲对象，他觉得跳跳舞，对身体的好处是多多的，虽然他加入的人群年龄偏大，但这跟锻炼没有关系。

    开始跳的时候，夏美英一边调曲子的音量一边喊崔凯过去：“小崔，女朋友有着落没？你万阿姨没给你介绍吗？”

    “介绍了，没成，嫌我没房。”

    夏美英本来想问对方是不是把女儿介绍给他了，但是觉得不妥，于是对他说：“阿姨这有个不错的人选，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看看。她这两天休假也有时间，是我同事的一个亲戚的女儿，不过不是北京人，河北的，在北京有四五年了吧。年龄倒蛮合适的，26岁，你32吧？”

    “是的，阿姨。太谢谢您了。我这几天正愁呢，我妈天天追着我要女朋友，我也变不出来啊。急死我了。”

    “啊，我明白了，所以又跑来跳舞，找我们这帮老家伙们帮忙？是不是？”万国贞走过来，“我现在手里也没有优质女孩，那你赶紧跟老夏联系下，有时间就看一眼。”万国贞说。

    夏美英答应晚上回家跟对方约好时间，再通知崔凯。几天没加入这个队伍，这刚一回归就让崔凯有如此大的收获，这舞跳的也越发的起劲了，一想到老爸老妈还在十渡，心下就稍微安稳一点。晚上回到家，夏美英就把对方的电话用短信的方式发送给崔凯，崔凯回复夏美英对她万分感谢。他本来想给那个女孩发个短信，再敲定下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想想自己显得有点太急迫，既然夏美英已经和对方约好时间和地点，那他也就不用画蛇添足了，以免给对方造成急不可耐的错觉。爱情这东西，火候要把握好，千万不能急于求成。对于搞文字的崔凯来说，擅长编织很多情感故事，却唯独编不明白自己的爱情，第二天这场约会，他希望上天能注定它的成功而非失败。他想自己一定要尽力而为，使上一百二十或者一百五十的力量让女孩为他停住脚步。

    难道只是为了应付爹娘？他在心底摇了摇头，也未必，他想，到年龄了，也该先成个家了。如果对方要房子，他可以立即去燕郊首付一套，只要对方愿意。能结就结吧，以免老爹老妈总是惦记，也是为了让他们心安，也是给自己人生的一个交待，在该做什么事的年龄就去做什么事吧。他想，自己也该做个丈夫，做个父亲，甚至老了做个爷爷。

    而夏美英把女孩的电话发送给崔凯以后，心里竟惦记起儿子来，然后心里骂自己是贱皮子。想着也不知道洪小燕的月子做的怎么样，凭感觉，这次应该错不了，至少有她亲妈监督。反正她把该说的都跟亲家说了，后果让他们自负，自己一把年纪了，才不去伺候他们。出钱就好，甭指着她再出力了，她可不是小年轻，自己再不认输，年龄在这里。刚刚挂断女儿的电话，唇边还挂着笑呢，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女儿真是小棉袄，问她在干嘛，吃什么，玩的开心不，虽然每天都是这些话，可是听着舒心，说着也舒心。每次和女儿通电话，都能让她内心得到非常大的满足。

    既然儿子郑坚没有打电话来骚扰她，看来他们的日子应该过的是相安无事，既然这样，她这做老妈的自然也不便去骚扰他们，她还巴不得这份清静能一直持久下去。那她才觉得人生是如此的OK。

    崔凯看了会电影就打算睡觉了，睡觉前接到老妈钱念珠的电话，电话里的钱念珠很兴奋的样子，告诉她十渡太好玩了，说完又补了一句，说其实不是说十渡有多么好玩，是十渡这边的农家院好玩。这种家庭旅馆院子里都有蔬菜和水果，让她觉得回到了农村，偏这里还很热闹的，竟然吉特巴都流行到十渡来了。她说她和崔大新还一起跳了，别人都说他们跳的好，要他们留在北京和他们一起跳。

    钱念珠对崔凯说她和崔大新打算把吉特巴在北京发扬光大，因为他们发现崔凯小区附近竟然没有人跳吉特巴，只有人跳傻傻的广场舞、僵尸舞，太丑了，太没派了。这个时候她觉得崔凯所在的通州区人民实在是太土气了，她要让土气的通州人民变得洋气起来。

    崔凯一听，完了，这老妈和老爹是要扎根在他家里了。他若不来真的，不找个真的女朋友给爸妈，那早晚是要穿帮的。看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对于第二天的约会，他要百分百的胜利，一定挽得美人归。当然，他想了想，可以不是美人，只要顺眼，只要不嫌他没有房，那他就娶了她。给彼此一小段了解的时间就OK，不是有闪婚吗？闪呗，谁怕谁，只要不怕晃瞎眼睛。那就闪，闪了以后，老爹老妈也就放心了。他也就有理由说这话了：先成家后立业，那以后事业真保不准因为成家而更成功呢。他美滋滋的睡了，期待着做个美梦。做梦娶媳妇，这是人生天大的喜事，只要没醒过来。

    6、

    第二天下午，钱念珠和崔大新才从十渡回来，当时崔凯正在家里，也就是说他刚刚约会回来。这恋爱还没等谈就失败了，原因在他，他嫌对方香水喷的太浓，刺鼻子。他喜欢淡淡的香味，似有似无，让你想忽略它的存在，可它偏偏又倔强美丽的存在着，迷人透着娇羞，那是少女的味道。而咖啡馆这张木质桌子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直抵鼻翼的味道让崔凯无力接受。

    两个人就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对方应该也看出了他的敷衍，草草告辞，说还有场朋友聚会，她是主角，缺她不可，她必须要和他告辞了，希望他们来日方长。崔凯心说我和你来日不多，到此为止吧。他心底就对夏美英格外的抱歉，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表达。出了咖啡馆他想给夏美英打电话汇报一声，想想还是晚上再说吧，这电话也就没打。

    一路开车回家，路上去了趟超市，买了老妈爱喝的苹果醋，一想到老爹对老妈说的话，现在还想笑呢，说老妈是妖精，人家老太太满口假牙，老了都怕酸的，可这个老太太偏不怕酸，就爱吃酸东西。也不知道她实际年龄是不是户口本上给搞错了。每次听到老爹老妈这些有意思的对话，就让崔凯无比高兴，心想自己也一定找一个和老妈一样老了以后还牙齿倍儿好的媳妇儿。都说牙好胃口才，胃好，人的精神头就好，人一旦精神头好，就会对自己的老公和家人都好。总之，一个好女人，浑身上下哪儿都好的同时，一定也会把老公和孩子照顾的非常好的。比如说饮食方面，他告诉自己将来就找一个喜欢苹果醋的女孩。喜欢吃醋的女孩才可爱。想到这里，崔凯的脑子短路了，林伊莉爱喝苹果醋，每次试吃的时候她都会要一瓶。在小区遇上的那两次，林伊莉手里都拎着苹果醋。

    那一定是个醋娃娃。崔凯想。没能立即把女朋友带到老妈面前，崔凯在老妈面前各种掩饰，就说女朋友出差还得再过几天才能回来，让她耐心等待。但他不知道这个谎还能撒多久，他紧锣密鼓的抓紧找另一半，可越是着急，这些大妈们还就怪了，似乎同时噤声了一样，这两天再没人提了。倒是夏美英安慰他：“结婚是大事，不能急，等有合适的再给你介绍。”崔凯自是一番感谢。

    从十渡回来，钱念珠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她天天迷吉特巴，没有一天不跳的，就是在来北京之前还和楼下的姐妹们天天晚上跳呢，这换了土壤，难道就不跳了？不行，钱念珠告诉自己，舞还是要跳的，只是现在自己形单影只，也就崔大新和自己跳，她还真不知道所在小区有没有和他们有共同爱好的，能再次形成一个队伍。她开始踅摸场地，她早就想好了，这个地方一定不能太隐蔽，要让更多的人看到，然后才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队伍里来。人多跳的才热闹，才更有激情。

    崔凯依然在广场舞大妈的队伍里畅快的跳着，小黑豆依然拴在那棵树下。崔凯下楼的时候，老爸老妈早下去了，他们喜欢在附近遛弯，有的时候能遛到驾校那边的小树林去，说那边风景真好，想不到北京还有这样有很多绿树的地方。

    崔凯哪里知道，老爸老妈遛达回来，先是看到了树下的豆豆，然后崔大新牵着豆豆，钱念珠就开始在队伍里寻找，想不到真让她猜对了，儿子崔凯就在最后面，跳的正欢实。这还了得，这么年轻的儿子不去找对象，还和一群老太太在一起混，这让钱念珠火冒三丈，冲过去就把崔凯从队伍里给揪了出来。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啊，让人家笑话。”崔凯唯恐别人笑话他，可他用眼睛余光看了，大家都还在跳，没有一个人因为他们而停下。倒是万国贞欲言又止，她看眼前这状态，知道来者和崔凯一定很熟，也就不好插话了，继续跳她的舞。

    “你挺大的小伙子，一头扎老太太堆里跟着瞎跳什么？你不觉得磕碜？你不觉得磕碜我还觉得丢人呢，赶紧回家。”钱念珠抓着崔凯的胳膊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崔大新牵着豆豆跟在旁边，一边走还一边提醒钱念珠注意形象。钱念珠也不管路人是不是站着看他们，她只想着赶紧把儿子拉回家，好好审问审问他，这儿子离开自己这几年，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是难以置信。

    “妈，行了，松开我吧，我又跑不了，不让我跳就不跳，至于嘛。”崔凯不乐意了，“我还不是为了成全您。”

    “成全我？成全我什么？你妈我又不跳那么磕碜的僵尸舞，你妈跳也跳吉特巴。”

    “吉特巴是什么玩意儿？从没听说过。”钱念珠松开儿子，崔凯的胳膊终于放松了，甩了甩。

    “什么叫什么玩意儿？那是一种标准的快速四步舞，音乐可不是这广场舞的音乐，慢悠悠慢悠悠。”

    “妈，我们跳的也不全是慢的，你现在正巧看到慢的而已。”

    “停。听我说，爵士乐听说过没？吉特巴也叫水手舞或水兵舞，跳舞的时候用脚尖脚跟击地，与身体前倾后仰、膝部屈伸相协调，节奏强烈，情绪兴奋，心情舒服。就这么多。你妈我跳的就是这种舞，这是年轻人的舞蹈，你要跳也跳这个吧，跟这帮老太太你混个什么劲？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伸伸胳膊撂撂腿，你让他们跳个吉特巴试试，一个个得累趴下。”钱念珠开始向儿子传授吉特巴的知识。

    “你妈她快成水兵皇后了。哈哈。”崔大新牵着豆豆慢慢往前跑。

    “你爸他是想当水兵皇上他。你回头让你爸给你跳个，你说你年轻轻的，跳老大妈的舞，丢人。回家妈教你，明天咱也来这露个脸儿。”钱念珠一想到明天将一露拳脚，心情忽的又好了。

    第二天上午，崔凯带着豆豆在楼下遛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赶紧躲在假山后面。只见钱念珠正拉着林伊莉的手，似乎在问长问短，这还了得，崔凯竟然忘了，他是和林伊莉住一个小区的，当初只为了视频欺骗老妈，却忽略了这一点：老妈一旦来北京，他们会有很大的机会在小区撞见。这下可惨了，这结局怎么收拾？不知道林伊莉怎么回复自己的老妈，他可以想象那尴尬的场面。巧的是万国贞这个时候也出现了，她看着别人抓着自己女儿的手，两个人还撕撕巴巴的，女儿似乎要挣脱那个老女人的手，万国贞不明所以冲过去就跟钱念珠吵了起来。崔凯抱着豆豆赶紧逃回家，他不想参与到他们当中去，他相信他们自己会解除误会的。

    “你啥人啊，光天化日下你就这么拉我闺女？她同意了吗？”万国贞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林伊莉护在身后。

    “您就是她的妈妈？太好了，刚才我咋问你姑娘，你姑娘都不吭声，我想问问你，你家闺女和我家儿子谈对象的事，你早知道了吗？”钱念珠恨不得对方赶紧和自己的儿子订婚。

    “你儿子？你儿子谁呀？”万国贞咄咄逼人的问道。

    “你闺女对象是谁你不知道？我在老家用电脑和他们视过频呢，不信你问你家姑娘。喂，姑娘，你别跑啊。”钱念珠看到万国贞后面的林伊莉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你先说说你儿子是谁，我怎么没听我闺女说她有对象了，你认错人了吧你？”万国贞警惕的看着钱念珠。

    “我不可能认错，当时视频了好一会儿呢，我还用电脑截图拍了照片，拿照相馆洗出来了，你不信回头我拿下来给你看。”钱念珠说是这么说，但是看姑娘头也不回的跑了，对她说的所有话也不接招，眼下她也含糊了，是不是自己真的认错了？

    “我看你是想儿媳妇想疯了，乱认别人家姑娘，我家姑娘认你了吗？你说和她视过频，那她跑什么跑？视频过，总还是对你有印象吧？”万国贞不依不饶地说。

    钱念珠想想也有道理，看来这事得回去问儿子才行。其实跑回家正上楼的林伊莉也认出了钱念珠，只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帮崔凯打掩护，干脆就当不认识跑掉了吧。电话打给崔凯，崔那边也是直叹气，看来他们的事情如今已经穿帮了，林伊莉无奈的说，现在被你老妈认出来了，我以后可怎么在这小区生活？崔凯就一本正经的说，没事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林伊莉就骂了他句神经病，说反正我没承认我跑了，就说她妈和他妈在交涉。崔凯就说那完了，他们把姑娘儿子名字一报，那你妈就知道是我出的主意了，那你妈还不得恨死我？林伊莉就说恨也活该，谁让你出这馊主意的。崔凯一个劲叹气，说这下子可玩了，他在林伊莉妈妈眼里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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