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花别样红-倾国天香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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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色甲天下

    秦淮八艳之中,陈圆圆当属最为娇艳的一朵。

    陈圆圆,本姓邢,名沅。《明史》中称之为陈沅,字畹芬,小字圆圆。大约生于明朝天启三年(1623年),明代常州府武进(今江苏省常州市)人。

    关于陈圆圆的姓氏,众说纷纭,普遍赞同的一种是:她年幼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无力抚养,便将她送到武进奔牛镇(又称“金牛里”)小姨子家,由于姨父姓陈,遂改姓陈,名陈沅。

    据《武进县志》记载:“圆圆,金牛里人,陈姓氏,父业惊闺,俗称陈货郎。”陈货郎指的应该是陈圆圆的养父。金牛里是常州和镇江之间的一个商埠码头,人口稠密,商业繁荣。明末江南昆曲风靡一时,与弋阳腔并为玉熙宫中大戏,称为“官腔”。当时上至官僚士大夫、名士、乡绅,下至市井百姓,都以做戏为荣、以看戏为乐。陈货郎酷爱唱曲,是个铁杆戏迷,常请能歌善舞之人来到家中,“日夜讴歌不辍”。久居戏迷之家,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陈圆圆很快便能操弦度曲,一招一式颇有架势。姨夫姨母见圆圆是个好苗子,遂将其当“瘦马”着力栽培,弹琴唱曲、吟诗作词、舞蹈丹青一一涉猎,可谓不惜血本。所谓“养瘦马”,是指江南一带,牙婆领养幼小的女孩,悉心调教,等其长大之后卖给富商做妾,或是卖入乐籍成为歌妓,并从中牟取暴利。圆圆冰雪聪明,果然不负所望,稍稍年长,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扇歌裙,样样精通。某年,江南谷物歉收,姨父将她卖给了梨园,沦落为乐妓。

    也有一说法是陈货郎因迷恋昆曲,不务正业,生意逐渐萧条,家财散尽,后死于困窘贫病之中,陈圆圆因此失去倚靠,而被卖入乐籍。

    总之,正值豆蔻之年的陈圆圆由此正式步入娱乐圈,她身上拥有娱乐新星所需的种种特质,时人评价她“殊色秀容,花名雪艳,能歌善舞,色艺冠时”。娇艳妩媚的容颜、婀娜曼妙的舞姿、婉转甜润的嗓音、温纯淡雅的气质、卓尔不凡的才情,这一切注定了她不大红大紫都不行。

    陈其年的《妇人集》形容她“蕙心纨质,澹秀天然”,这个天生的美人胚子,更拥有一副好嗓子,陆次云称她“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圆圆传》)。而且从小饱读诗书,又兼工音律,“腹有诗书气自华”,深厚的文学功底更令她不同于一般的乐妓,而独具魅力,其传世之作有《畹芬集》、《舞余词》,凄切委婉、韵味悠长,为后人称道。下面这首《转运曲·送人南还》据说是其少女时代所填:

    堤柳,堤柳,不系东行马首,空余千缕秋霜,凝泪思君断肠。肠断,肠断,又听催归声唤。

    这首词写怀春少女的离愁别绪,周旋于勾栏之间的少女日日思念意中人,凝泪肠断,离情悠悠,别恨依依。还有一首《丑奴儿令》:

    满溪绿涨春将去,马踏星沙,雨打梨花,又有香风透碧纱。声声羌笛吹杨柳,月映官衙,懒赋梅花,帘里人儿学唤茶。

    如此集美女、淑女、才女于一身的陈圆圆简直堪称绝代佳人,出道不久便名动江南,成为苏州玉峰昆腔班的台柱子,挂牌名号“玉峰女优陈圆圆”。登场演出极受欢迎,“每一登场花明雪艳,独出冠时,观者无不魂断”。一时间,陈圆圆成了秦淮河畔鼎鼎盛名的人物,风流才子、富商权贵跟风追捧,竞相结交,趋之若鹜,人称“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

    陈圆圆的故交邹枢则称她“少聪慧,色娟秀,好梳倭堕髻,纤柔婉转,就之如啼”(邹枢《十美词纪》)。当时她饰演《西厢记》里的红娘,人丽如花,似云出岫,体态婀娜,台下看客凝神屏气,入迷着魔,如痴如醉。

    邹枢亦对其演技赞赏有加“演《西厢》,扮贴旦、红娘脚色,体态倾靡,说白便巧,曲尽萧寺当年情绪。”(《十美词纪》“陈圆”)乱世佳人乱世情

    换作今天,大红大紫之时,不但有望成为吸金王,更别提数以千万计的粉丝,然陈圆圆并没有陶醉于名满天下的喧嚣浮华之中,这个美貌与智慧兼具的女子无比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时刻面临着种种变故。明代律法规定,人有良、贱之别,普通人可以在注明职业的黄册上打上良籍的字样,唯有妓女、乐户以及祖宗犯法而被籍没者除外,而且良贱之间不得通婚,贱籍女子只可供人纳妾,为人奴仆。因此,在那个对身份等级如此苛刻的时代,无法摆脱贱籍身份便意味着无法脱离低贱的社会地位,这无疑成了陈圆圆心头之大忌。

    而更糟糕的是她身逢乱世,彼时大明国势日衰,十七岁的崇祯帝继位时,面临的是父兄留下的一个危机四伏的烂摊子,他是大明少有的不好女色、生活简朴的皇帝之一,继任之初曾励精图治,事必躬亲,任人唯贤,虚怀纳谏,务求力挽大明颓势,当时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地处理阉党一案便是最好的佐证。却无奈历经近 300年的风雨侵蚀,大明帝国积弊太深,早已病入膏肓,彼时更是内忧外患,岌岌可危。朝中政局混乱,党争不断。虫灾、旱灾等天灾频繁来袭,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朝廷非但不赈灾济民,反而加重税赋,横征暴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以致崇祯甚至被骂作“重征皇帝”。民怨沸腾直接引发饥民暴动,农民起义此起彼伏,陷入恶性循环。北方边疆亦无宁日,风烟四起,女真一族崛起,满洲铁骑虎视眈眈,势力范围日益扩张,扰边之举频频发生。

    文人士子们无力救国,大多只满足于在口头上逞一时之快,反对阉党,针砭时弊,激扬文字;生活上,却自诩风流倜傥,流连秦楼楚馆,征歌逐妓、迷恋声色。名士与名妓的爱情故事在当时传为美谈,柳如是与钱谦益、李香君与侯方域、董小宛与冒辟疆、卞玉京与吴梅村等,更流传着“家家夫婿是东林”的说法。

    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风月场也成了各路信息的汇聚之所,在歌舞管弦、觥筹交错的交际应酬之间,陈圆圆自然看得多、也听得多。因此尽管客似云来、门庭若市,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陈圆圆自然不可能像今天娱乐明星那般逍遥自在,她的忧患意识早早被激发出来,这份忐忑悲怨就曾被她诉诸笔端:“自笑愁多欢少,痴了。底中事倩传杯,酒一巡时觞九回。推不开!推不开!”周旋于各式各样的男子之间的她时时刻刻都不忘提醒自己要擦亮眼睛,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从良出籍。

    成名后不久陈圆圆就曾有过这样一次从良的机会。当时江阴地方官员贡修龄的儿子贡若甫,在前往金华探望父亲的路上,途经苏州,见到陈圆圆,惊为天人,神魂颠倒。当即用三百两银子为圆圆赎身,打算娶回家做妾。不料,陈圆圆才艺双绝早已名噪吴中,贡公子为她赎身的消息,早有人报到贡家。花容月貌的小妾大多被视为勾引丈夫的狐狸精而难以见容于正妻,色艺双绝的圆圆更不例外。据说贡若甫的父亲贡修龄见到圆圆后,即表示:“纵之去,不责赎金。”如此一来,贡若甫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忍痛割爱,陈圆圆也因此而重新沦落风尘。

    而“明末四大才子”之一的冒襄则是陈圆圆再次坠入风尘之后又一次想要伸手抓住的救命稻草。陈其年《妇人集》中,尚存有冒襄赠予陈圆圆的绝句数首。其诗云:

    潇湘一幅小庭收,菡萏香余暮色幽。细细白云生枕簟,梦圆今夜不知秋。

    还有一首:

    秋水波回春月姿,淡然远岫学双眉。清微妙气轻嘘吸,谷里幽兰许独知。

    冒襄,字辟疆,号巢民,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三月十五日生于如皋城鼎鼎有名的冒氏家族,一个官宦人家、书香世家,祖父和父亲都是进士出身,父亲冒起宗也是一代名臣。冒襄从小就聪明机智,才能过人,被称为“神童”。因为他是长房长孙,祖父十分宠爱。万历四十年(1612年),两岁时冒襄从如皋被接到江西会昌,跟随祖父学习经史子集,十一岁又随祖父至四川酆都。十三岁时,祖父辞官回乡,冒襄也随同回到如皋,在香俪园中读书学习。十四岁刊刻诗集《香俪园偶存》,当时的文苑巨擘董其昌亲自为此书作序,并刊印发行,更把他比作初唐的王勃,期望他“点缀盛明一代诗文之景运”。十六七岁时,冒襄参加了一系列县试、府试、院试,总是名列前茅。天启七年(1627年),他以第一名补博士弟子员,取得乡试资格。冒襄不仅才华横溢,文采出众,而且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时人称赞他为“一时瑜亮”。

    1636年,冒襄与张明弼结盟,参加复社,同陈贞慧、方以智、侯朝宗过从甚密,人称“四公子”。他们年龄相仿,意气相投,或结伴同游,或诗酒唱和,或抨击阉党,或议论朝政,文采风流,冠绝一时。

    冒襄一生著述很多,仅诗集就有十一种之多,传世的有《先世前征录》、《朴巢诗文集》、《水绘园诗文集》、《影梅庵忆语》、《寒碧孤吟》和《六十年师友诗文同仁集》等。

    崇祯十四年(1641年)春,陈圆圆初识冒辟疆。据传冒辟疆赴湖南探望父亲时途经苏州,经同乡许直推荐慕名去阊门外的横塘寓所寻访梨园名伶陈圆圆。少年倜傥、风流儒雅的冒辟疆初见陈圆圆,即为其倾倒:“其人澹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影梅庵忆语》)观看陈圆圆演弋阳腔《红梅记》后,更为其演技所迷醉:

    “是日演弋腔《红梅》,以燕俗之剧,咿呀啁哳之调,乃出之陈姬身口,如云出岫,如珠大盘,令人欲仙欲死。 ”(《影梅庵忆语》)陈圆圆的翩翩舞姿、悠扬唱腔,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万种风情令冒才子倾慕不已,自此才子佳人,一见倾心,相约八月返回时再会。

    这一年,因大灾荒引燃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已进入高潮,起义军打着“增田免粮”、“开仓济贫”口号,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破洛阳、襄阳等地,“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谣在民间广泛流传。杀红了眼的起义军也暴露了其残忍的一面,据说李自成攻占河南军事重镇洛阳后,生擒了福王朱常洵,竟然将白白胖胖的福王扔进大锅和几只鹿一并煮了,还美其名曰“福禄羹”。为报福王之仇,崇祯于次年命人挖了李自成的祖坟,把其父的尸体烧成灰烬,这是后话。

    军情频频告急,崇祯已是焦头烂额,忧心忡忡,此时貌似波澜不惊的皇宫之中却暗流涌动。崇祯宠爱田妃,周后对此大为不满。皇后父亲嘉定伯周奎四处寻觅能歌善舞的美女,打算献给皇帝,以夺田妃之宠。

    太监曹化淳也使出浑身解数,派人到南京、扬州网罗美女,意图借此拴住皇帝的心。适逢田妃所生皇五子病危,崇祯派田弘遇去南海普陀山进香,祈求观音大士保佑。64岁的田弘遇以左都督衔携带大量的人马车船奉旨南下,亦借进香之机沿途征集佳丽。这年八月,田弘遇一到苏州,便风闻陈圆圆声色艺俱全,这厮竟公然指使手下强抢,结果误将另一名妓当作是陈圆圆掠走,而陈圆圆因得到风声早早藏匿别处逃脱。

    这年八月,冒辟疆携母马恭人重到苏州,辗转见到避祸的陈圆圆。

    惊魂未定的陈圆圆感慨良多,主动邀请冒辟疆去家中喝茶,还前往拜访了他的母亲。也许为了迅速规避风险,摆脱厄运,陈美人深情款款地提出要托付终身。冒辟疆顾虑重重,自认无法为陈撑起一方晴空,婉言拒绝。后经陈圆圆反复请求,冒方才允诺待尘埃落定,再来迎娶陈圆圆。陈圆圆感动得“惊喜申嘱,语絮絮不悉记”。

    说起来冒辟疆确实无暇顾及陈圆圆,因为其父调任襄阳,而张献忠率领的起义军刚好在此时攻破了襄阳,为此家中早已是一团乱麻。为了解救父亲于兵火,冒襄赶往金陵上万言书,陈述父亲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期望父亲可以早日脱离险境。

    崇祯十五年春,经过冒襄的再三努力,父亲冒起宗终于得以脱离险境。冒襄急忙赶往苏州准备与陈圆圆再续前缘,此时陈圆圆却已被田弘遇挟持而去。田弘遇寻美一事闹得江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据说这田弘遇占有欲极强,却不懂怜香惜玉,更有暴力倾向。一旦听说有殊色的女子,不论良贱,必定百计致之。遣礼下聘,必以蟒玉珠冠,以姬侍。入门三四日,即贬入滕婢,鞭笞交下。当时但凡有些姿色的名妓都急于择人出手,以免落入虎口。董小宛也是其中之一。因此当怅然若失的冒辟疆遇见了董小宛,忧心忡忡的董美人当即决定牢牢抓住这棵救命稻草不放,后二人果然结为连理。

    话说回来,田弘遇发现所抢之人并非陈圆圆时,并不甘心。崇祯十五年(1642年)四月,女婿锦衣卫汪起先来到苏州,打算重金强聘陈圆圆。这一次陈圆圆的粉丝们发起救美行动,某麻衣乡绅和同党宋公子组织了近千人手持刀杖,硬是把陈圆圆抢了回来。

    然这宋公子的父亲因害怕得罪骄横跋扈的国丈田弘遇,竟赶到汪起先那里将陈圆圆供了出来。陈圆圆最终还是上了田家的小轿,自此离开烟雨蒙蒙的秦淮河畔。

    到达北京后,陈圆圆曾以歌妓身份一度被田弘遇送入宫中。但内外交困中,崇祯皇帝根本无心贪恋女色,大手一挥,令田畹领回府去。陆次云的《圆圆传》中曾这样描述:陈圆圆进入宫廷觐见崇祯皇帝,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宠幸。但是崇祯皇帝却因为国事危急,神情穆然,并不为陈圆圆的绝世美貌所动。陈圆圆因此不得不重新回到田府为歌妓,尽管心有不甘,但她却只能借悠悠高山流水之曲倾诉“明眸皓齿无人惜”的无奈与感伤。在田畹府中,陈圆圆常常“度《流水》、《高山》之曲以歌之,畹每击节,不知其悼知音之希也。”此时的她根本无法预见未来将有一位奇男子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并且因为她影响到到历史的进程。这个男子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字月所,另字长伯,硕甫、雄爽,生于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死于康熙十七年八月十七日(1678年 10月 2日),辽东中后所(今辽宁绥中)人。据说他的祖籍乃扬州府高邮州(今江苏省高邮),因其先祖举家迁徙到辽东定居,故以辽东为家。其父吴襄本是一位士绅,因当时满洲铁骑屡屡犯边烧杀抢掠,遂投笔从戎,操办团练,保境安民。明廷为嘉奖其功绩,任命他为辽东团练总兵,人称“辽东巨臂”。不论哪个朝代都信奉强强联手,吴襄家族势力也日渐扩大。当时的锦州总兵、挂“讨虏先封印”功高权重的祖大寿就是吴三桂的舅舅。

    生长在军人家庭的吴三桂从小便学习骑马射箭、舞枪弄棒,更时常跟随父亲、舅舅巡边征战。饱尝战场洗礼磨炼的吴三桂仅十几岁就勇猛超群,在关外军中小有名气。据说读《后汉书·光武本纪》时,吴三桂曾掷书长叹:“仕宦当作执金吾,取妻当得阴丽华。”由此也可见其颇有鸿鹄之志。

    一次,吴襄带领五百士兵出锦州城例行巡逻,却意外遭遇数万后金军,眼看寡不敌众,即将全军覆没,姑父祖大寿却迟迟不肯出兵营救。此时救父心切的少年吴三桂挥舞大刀率领数十家丁杀入重围,激战中脸上中刀,血流满面,却毫无惧色,终冒死杀出一条血路,救出了父亲。这一举动震惊了全军上下,人们称赞他“孝闻九边,勇冠三军”。祖大寿更对他说“儿不忧富贵,吾即题请封拜”。但不知出于何故,吴三桂拒绝了,也许对舅舅当日见死不救心存不满,亦或许年少的他便深谙谦逊低调处事之策。不过,他的勇武之举,还是自边疆传回了明廷。

    不久,吴三桂先是高中武举,后被太监高起潜收为义子,又得辽东巡抚方一藻、蓟辽总督洪承畴器重,一路仕途坦荡。崇祯五年(1632年),年仅二十岁的吴三桂被任命为游击将军。崇祯八年(1635年),吴三桂官至前锋副将。崇祯十二年(1639年),在洪承畴的举荐下,二十八岁吴三桂升任宁远总兵。

    崇祯十四年,关外清军节节胜利,松锦之战明军惨败,洪承畴、祖大寿等大将都投降了后金,仅剩吴三桂在宁远、山海关一带苦撑,这也为其加官晋爵赢得了筹码。崇祯十六年,三十二岁的吴三桂被破格擢升为辽东提督,总领关外事务。崇祯皇帝召其全家进京,更授予吴襄京营提督,赐宴武英殿。而这次北京之行公干也使吴三桂抱得了美人归。

    在北京城里,手握重兵的吴三桂俨然是炙手可热的政治明星,朝野瞩目的红人,达官贵人争相与之结交,田弘遇自然也不例外。在田府的宴席上,国丈府歌姬的风采令吴三桂眼界大开,彼时千娇百媚的陈圆圆也在献舞的行列,甜润的歌喉、蹁跹的舞姿牢牢锁定了吴提督的视线。

    推杯换盏之间,田弘遇谈及流寇猖獗:将若何?”吴三桂当即表示:

    “寇至,“能以圆圆见赠,吾当保公家先于保国也!”为全家性命计,田弘遇当即忍痛割爱,以红粉佳人相赠。

    然而,新婚宴尔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关外战事趋紧,崇祯皇帝再三催促吴三桂火速出关驻守。因军中不能随带姬妾,留守京城的吴父担心儿子携姬妾出关恐遭同行搬弄是非而招致皇帝怪罪,于是劝说其将陈圆圆留在京城府邸。如此一来,这对如胶似漆的新人也就不得不忍痛偏各一方。

    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三桂别了爱姬,率部奔赴山海关,此时关外已经是后金的天下,满洲铁骑在广袤的东北平原纵横驰骋。

    其时,吴三桂的恩师洪承畴、舅舅祖大寿以及众多兄弟、同僚像吴三凤、祖可法、张存仁等均已降清。镇守宁远的吴三桂自然成了关键人物,皇太极向其展开了强大的招降攻势,不仅亲自写信招降,还令祖大寿等人致书相劝,许诺如果率众投降,“定有分茅裂土之封”。

    然而,吴三桂的态度却比较暧昧,今天我们已无法知晓他到底打的是怎样的小九九,或许乱世之中但求自保,贸然行动总无益处。但历史的进程总是无法让人事先演习,数月之间,天翻地覆,时局转得比万花筒快。

    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一月,李自成率大军一举攻克了西安,建立了大顺政权,改元永昌。次年二月,义军迅速渡过黄河,进军山西,先攻下汾州,然后循河曲、静乐,直取太原。接着又挥师北上,攻克忻州、代州,然后挥师向东。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大同失守,李自成的起义军由柳沟向居庸关逼近,眼看就要兵临城下,北京危在旦夕。仓皇之中,崇祯皇帝顾不了宁远兵家咽喉要塞之地的屏障作用,紧急加封吴三桂为平西伯,令其率部千里勤王。

    吴三桂整饬部队后进京勤王,却一起带上了宁远几十万的百姓,这么庞大的队伍自然只能龟速前进。虽是冷兵器时代,但战场容不得观望逗留,时间就是生命。三月十九日,吴三桂兵至玉田,前方即传来李自成攻克北京和崇祯皇帝自缢于煤山(今景山)的消息。进退维谷之间,吴三桂只得退守山海关,并不断派人潜入北京打听消息。

    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紫禁城即帝位。进入北京城之前,他曾同大顺军约法三章:“军人入城,有敢伤人者,斩以为令。”进城当天又张榜:大军进城秋毫无犯,敢有抢掠百姓财物的,立即处死!百姓欢呼雀跃,以为迎来明君,随即恢复正常生活秩序。可事实证明,李自成不如朱元璋,他并不具备一个封建改朝换代者的眼光和胸襟,自己率先笑纳了崇祯的三千粉黛,坐拥声色美姬不亦乐乎。上梁不正下梁歪,仅仅数天,大顺官兵就被胜利冲昏头脑,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急不可耐地“追赃助饷”,烧杀抢掠,骚扰百姓,之前的约法三章成为一纸空文。不少故明官员被抄得倾家荡产,有的化装潜逃,有的则在投降后复萌叛志,一时间北京城人心惶惶、乌烟瘴气。吴三桂府邸也没能在抄家浪潮中幸免,悍将刘宗敏更从吴府抢来天下第一美女陈圆圆。吴襄随即修书飞报吴三桂。

    李自成原本有意争取吴三桂,曾派使臣携带四万两白银前往山海关犒赏已经十四个月没有军饷的吴三桂大军,并许以封侯之赏。在满清与李自成之间,吴三桂虽一直在犹疑徘徊,但天平却是倾向于归顺李自成。据时人记载,吴三桂本已经把山海关交给唐通带领的大顺农民军,踏上西进之路。在听闻探马来报总后府被闯将刘宗敏抄了,老太爷及家中三十余口尽被刘宗敏关押后,吴三桂还自我安慰“吾至当自还(家产)也”,“李害父陷于不知,不必仇”,“吾至当即释(吴襄)也”。不久吴襄的家书到了,得知陈圆圆为刘宗敏霸占后,吴三桂怒发冲冠,“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为? ”“时方食,抵几于地,须发奋张”,硬是把吃饭的桌子劈成了两半。吴梅村更在《圆圆曲》中称“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

    恼羞成怒的吴三桂愤然率军直扑山海关,向唐通所部发动突然袭击。唐通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即被吴三桂“袭其守关兵殆尽,贼帅负伤遁归”,山海关重新为吴所占领。

    与李自成撕破了脸,吴三桂当然清楚大战在所难免,但就当时的势力而言,他很难与李自成抗衡。通过祖大寿的疏通,吴三桂写信向多尔衮借兵,乞求清军“直入中协、西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部门”,并许以事后“裂地以酬”。吴三桂最初的盘算是借清军之力剿灭李自成,再拥立崇祯第三子朱慈炯继位。然摸清了吴三桂的实情之后,多尔衮改变了初衷,要求吴三桂必须剃发以降方出兵相助。与大顺军交战在即,别无选择的吴三桂果然亲往清营,剃发跪拜。而山海关一开,清军长驱直入,形势已不容他掌控,借清兵复明自然无望。

    在清军和吴三桂的双面夹击之下,大顺军节节败退。李自成为挽回局势,曾意图重新拉拢吴三桂,特地设宴款待吴襄,并让吴襄写信劝说吴三桂投降。但为时已晚,李自成遂将吴襄及其家中三十八口全部杀害,吴襄首级还被悬挂于城楼示众,却唯独放过了陈圆圆。这点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据传言,自知身临险境的陈圆圆为求自保曾警告李自成:“妾身若随大王西行,只怕吴将军为了妾身而穷追不舍;不如将妾身留在京师,还可作为缓兵之计!”这才逃过一劫。

    顺治二年(1645年)二月,仅仅当了四十二天皇帝的李自成率大顺军败逃,进入湖北、湖南一带,自此下落不明,有的说出家了,有的说病死,有的说被杀,总之成了不解之谜。

    背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吴三桂并不知道陈圆圆留在京城,一路追杀李自成残部至山西绛州,后得知部将在京城搜寻到陈圆圆,才停兵绛州,火速派人前去接陈夫人来绛州相会。陈圆圆来到绛州时,吴三桂命手下的人在大营前搭起了五彩楼牌,旌旗萧鼓整整排列了三十里地,吴三桂穿着整齐的戎装亲自骑马出迎,其仪式之隆重决不亚于迎接圣驾降临。

    这一场倾城之恋让历史记住了陈圆圆,自此红颜祸水之论又多了一个佐证。其实她也不过是一弱女子,在政治变革的洪流中根本身不由己,从一开始为求自保到后来根本是被裹挟着前进。因此说陈圆圆改变了历史是不够确切的,她不过是一个助推者,让历史的进程加快而已。没有陈圆圆,积弊日深的大明也是要亡的,快与慢罢了;没有陈圆圆,吴三桂即使投靠李自成,但按照大顺军的做法,李自成也不一定能坐得稳江山,清军入关也只是时间问题。

    古佛青灯度华年

    顺治八年,吴三桂远征四川,先后攻克重庆、成都等重镇。巴蜀之地渐渐安定。

    顺治十四年,吴三桂南征云贵,攻打南明最后一个政权桂王永历政权。

    顺治十六年攻下云南后,清廷即受封其为“平西王”,委其开藩设府,镇守云南,总管军民事务,“假以便宜,不复中制,用人,吏、兵二部不得掣肘;用财,户部不得稽迟”。其长子吴应熊被招为皇太极的第十四女和硕公主的驸马,称“和硕额驸”,加少保兼太子太保,长留在北京。

    顺治十八年,吴三桂屯兵缅甸边境,迫使缅甸王交出永历帝。康熙元年(1662年),吴三桂命人勒死了囚于昆明篦子坡头金蝉寺的永历帝父子,并借此晋爵亲王,兼辖贵州。自此,吴三桂正式雄霸大西南。

    清廷命令诸王的正室改称王妃。吴三桂打算将陈圆圆立为王妃,废掉原配张氏。陈圆圆却坚决推辞,据说她为人宽厚,知足常乐,“回忆当年牵罗幽谷,挟瑟勾栏时,岂复思有此日。”在滇中,陈圆圆被称作陈娘娘,专宠一时,安阜园便是吴三桂特地为陈圆圆修建,楼阁耸峙,名花怪石,珍禽异兽,应有尽有,可谓穷土木之工。园中宝物珍玩琳琅满目,数不胜数。据说 ,仅一座六公尺高大理石山水画屏,就迫使大理石工匠们花了三年时间在苍山里采选加工。安阜园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莲花池,水波潋滟,清澈见底。

    经历了十几年的坎坎坷坷,惯看了人世间的沉浮起落,生生死死恍如过眼烟云,陈圆圆对一切都已看淡。比及在风尘中跌跌撞撞、摸爬滚打这许多年,贵为藩王宠姬的身份已令她无比满足。吴梅村《圆圆曲》中写道: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我们无从知晓是知足心理还是忧患意识令陈圆圆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也许她是对的,正是这份退让使她避开了王侯之家的争宠角斗,远离了是非的旋涡。吴三桂的正妻张氏“悍妒绝伦”,很多宠姬就曾惨遭毒手,“唯陈圆圆能顺适其意”。在那样的时代,明哲保身是一种智慧。

    不过纵是花容月貌、芳华绝代,也难逃红颜易老、美人迟暮。显赫一时的吴三桂俨然就是西南边陲的土皇帝,不但大肆扩充势力,费尽心机增军屯兵,掠夺资源;而且大兴土木,将五华山的永历皇宫重加修茸,建成平西王府,铺排张扬,穷奢极欲,更购进大批歌妓舞女,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无边春色来天地”,“越女如花看不足”,其中最受宠爱的是年轻貌美的“八面观音”和“四面观音”两人。

    此时,对吴三桂野心日益膨胀忧心忡忡的人不止康熙,日渐失宠的陈圆圆也是其中之一。据说她屡劝未果,悲怨地写道:

    “旧日繁华事尽删,春秋愁锁两眉弯。珠襦已分藏棺底,金碗尤能出世间。离合惊心悲画角,兴亡遗恨记红颜。看他跋扈终何益?宝殿飘零翠瓦斑。”强烈的忧患意识令她再次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康熙十二年,陈圆圆恳请吴三桂允许她出家:“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长此奢华,恐遭天忌,愿王爷赐一净室,妾茹素修斋以求夫君长幸……”吴三桂试图以“封为正妃”阻止她,然陈圆圆再次婉拒,终脱下华服霞帔,在昆明城南门外宏觉寺追随玉林禅师出家为尼,道号寂静,继后又在昆明西郊瓦仑庄三圣庵遁入,又号玉庵,日夜与古经为伴,不再为凡尘世事而烦心,吴三桂对她的选择终无可奈何。

    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三藩盘踞,独霸一方,从来都是清廷的心腹之患,他们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清廷的眼线,不久“削藩”终被康熙提上议事日程。

    吴三桂表面迎合朝廷的削藩之举,内心却是百般不愿意。康熙十二年(1673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吴三桂铤而走险,借召集清廷驻云南各官员赴王府会议之机,大肆捕杀。并自号“周王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令部下“蓄发,易衣冠”,以第二年为周王元年,分封百官。后又发布檄文,指责清朝“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并声称要“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中夏之乾坤”,在“矢忠新朝”三十年后,吴三桂竟又扯起了“复明”的旗号。

    康熙十七年(1678年)三月初一日称帝,国号周,改元昭武,以衡州为定天府,封妻子张氏为皇后。然而,吴三桂实在低估了大清的实力、康熙的魄力。同年八月,吴三桂在两军交战中,身染痢疾,死于衡州。

    康熙十八年(1679年),吴三桂十四万兵马先后被清廷歼灭殆尽,其孙吴世藩败退云南顽抗。后来,清军攻入昆明,吴世藩自杀,自此吴三桂残余势力全被剿灭。吴三桂死后,其灵柩被运到成都安葬。清军抵成都后,竟掘墓起棺,把吴三桂尸体剁成肉泥焚毁。

    康熙二十年(1681年)十月十八日,昆明城陷落后,云南总督范承勋对陈圆圆等吴氏家族成员(所谓“逆属”)进行大搜捕,而陈圆圆却不见踪影。

    关于陈圆圆的最后的命运和归宿,一直莫衷一是,并无定论。有人说康熙二十年,清军攻入昆明城之时,陈圆圆默念佛经,投身莲花池,享年五十余岁。莲花池在今天云南民族学院内,那里有陈圆圆的衣冠冢。清代“通经学,尤好金石考据”的阮福在《后圆圆曲·序》中也称陈圆圆在城破后“自沉于莲花池,即葬池旁”。

    有说她逃到贵州,不知所踪的。有说她跑到峨眉山出家,得以善终的。还有人说她在三圣庵内圆寂,今天昆明归化寺陈圆圆墓上,还有一副墓联:

    尘劫中不昧本来,朗月仍辉性海。迷障里能开觉悟,凈莲更出污泥。

    三百年来,陈圆圆的归宿成了清史研究之谜。

    直至 1983年,贵州省岑巩县水尾镇马家寨发现陈圆圆墓后,又多了一种“陈圆圆魂归思州”的新说法。

    思州是岑巩的古称,马家寨一带,群山起伏,溪流纵横。20世纪 80年代初,陈圆圆墓在岑巩县水尾镇马家寨狮子山上被发现。墓前有一通3尺高的石碑,碑上阴镂“故先妣吳門聂氏之墓位席。孝男:吴启华。媳:涂氏。孝孙男:仕龙、仕杰。杨氏。曾孙:大经、大纯……皇清雍正六年岁次戊申仲冬月吉日立。”整块碑文都是繁体字,却有一个简化的“聂”字。(繁体字应是“聶”)家族历史秘传人吴永松老人解释说:“故先妣”,没用清字,表明她是明末的吴氏先人;“妣”代表女性;“吴门”二字暗指老太婆是苏州人氏,“吴门”,即今苏州之别称,对外也可解释为吴家;“聂”用的是雍正年间还没有的简化字,是吴家为隐蔽起见创造的一个符号。陈圆圆本姓邢,后跟养父姓陈。邢有右耳,陈有左耳,“双耳”代表邢和陈,一字双意;“双”字的繁体是“雙”,上边两个“佳”字,佳佳为好,花好月圆,暗喻“圆圆”。“位席”显示她地位的崇高,以女性而位居宗祠,暗指“皇妃”之墓。十一个字连起来正好就是“明苏州氏陈圆圆王妃之墓”。墓碑是“清雍正六年”所立,查康熙字典并无“聂”字而是“聶”字,1956年文字改革后才有“聂”字,实为一种巧合。

    马家寨即当年陈圆圆避难所创的寨子,马家寨吴氏族人均为吴三桂的后裔。对自己的身世,马家寨的吴姓人采取秘传的方式,每次确定1-2个传人,代代相传,没有任何其他人知晓。“陈圆圆的墓碑”此前一直被埋在地里。直到上世纪 80年代初,吴氏家族才逐步向外界透露自己的身世。有关部门将碑挖出后竖在了“陈圆圆墓”前,“可是这却招来了盗墓贼。上世纪 80年代末,陈圆圆的墓被盗一空,仅剩下一具女性骨架和 36颗排列均匀的牙齿。 ”

    在陈圆圆墓旁还有吴三桂之子吴启华(吴应麟)之墓和吴三桂手下大将马宝之墓,在“清故二世祖考吴公讳启华老大人之墓”上有此墓联:

    “阭(隐的意思)姓于斯上承一代统绪,藏身在此下衍百年箕裘”。大意是吴家人隐姓埋名在这里是为了传承和延续上一代皇家宗族世系,秘密藏身在此地是为了不断繁衍子孙,继承先祖未竟之事业,将先祖的百年基业发扬光大。

    而“清故上寿先考明公號公玉老大人之墓”则刻着“重垒土茔人祖即己祖,复修石台若翁如吾翁”。碑联的大意是把别人的祖先、别人的公公当作自家的祖公来祭拜。也就是说这棺坟埋的不是姓吴的祖先,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对我们先人有恩)要求后人要把他视为自己祖宗来敬重。

    据长房十一世秘传人吴永鹏介绍,吴应麒乃吴三桂与杨氏所生之子,吴三桂兵败之时,吴氏家族知道大势已去,唯恐兵败后遭受灭门之灾,为保吴氏一脉香火,吴应麒和陈圆圆等在大将马宝的护卫之下,秘密从衡阳沿沅水、龙鳌河而到达偏僻闭塞的达木洞(马家寨背后山中、鳌山寺山麓)隐居。为躲避清廷搜捕和诛杀,吴应麒化名吴启华,“麒”和“启”同音,吴应麒字“昌华”,因而用“启华”代替“应麒”。康熙二十四年,吴启华等方下山定居。隐居地取名马家寨,既是为了纪念马宝的恩情,也为了掩人耳目,保密起见。其实全寨 150多户人家全部姓吴,没有一个姓马。

    此外马家寨吴三桂后人与陈圆圆归隐地之说还有许多直接或间接的证据。比如:马家寨是中原典型建筑风格,然其周边是苗寨、侗寨,俨然是“汉文化孤岛”。马家寨所有吴家人堂屋神龛(香火)供奉:“延陵堂上历代宗祖昭穆考妣姻亲神位”,吴三桂别号“延陵将军”。奇怪的“认贼作父”现象,马家寨吴氏后裔现已有 1000多人,在解放前吴氏就已公开自己是吴三桂的后代。而在解放前,社会上乃至民国时期的教科书都讲吴三桂是卖国贼,处于受人鄙视的社会压力下,有人竟敢公开说是吴三桂的子孙,必然是出于一种亲情,如果不是吴三桂的子孙,又何必去背黑锅?名为马家寨,实则全寨姓吴。

    马家寨有吴氏家族历史的秘密传人(大房:吴永鹏,二房:吴永松),其他地方没有。秘传人介绍马家寨的秘密和“陈老太婆”从衡州秘进思州(岑巩)的背景、路线和清史的记载非常吻合。吴氏秘传的说法与当地民俗有异,秘传人称家史为“御字簿”而当地民间称为“家谱”“族谱”、“宗谱”、“堂记”等,大不相同。秘传有“皇伞”,交给吴某某家世代保管,后因家贫拿来当被子盖而毁了,见者不少。马家寨有吴氏族人从不抬轿的习俗,意为“皇孙贵族”只能是别人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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