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征,1962年生于北京,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1985年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1989年应邀赴联邦德国西柏林高等艺术学院戏剧系进修戏剧表演(主攻格罗托夫斯基表演学派),1991年回国,现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2002年,冯远征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塑造了心理变态的医生安嘉和,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精湛演技。2005年,他还导演了电视剧《滴血玫瑰》,是最受观众喜爱的影视剧三栖明星之一。
开场白:
今天我们的嘉宾是北京人艺的演员冯远征,无论是在话剧舞台上或者是在影视剧中他都塑造了一些让我们很熟悉很喜欢的角色,我们先来回顾一两个片断,都是他扮演过的角色。
“你告诉我!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
“我看你往哪儿跑!”
“我不想打你,是你逼着我动手的,你怎么不听话了呢?!你说话呀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片段
“哎呀,真笨,他说你没脑子!”
“你他妈才没脑子呢!”
“不是我说你没脑子,是他说你没脑子!嘘!我说你们严肃点,严肃点,不许笑!我们这打劫呢!”
——电影《天下无贼》片段
《天下无贼》拍摄时,冯小刚请他客串一小段,就是那场火车打劫,那是冯远征第一次演娘娘腔。大片不给主角以外的演员全部剧本,还要签订保密协议,不得对外泄露剧情,冯远征拿到的是两页纸。“还好这一段故事相对完整,你把这段吃透就行。总体有导演把握。”和冯远征搭戏的演员是范伟,一上来范伟就开始结巴、大舌头,冯远征有点急了:“我也开始洒狗血了,作为演员,在这个段落当中如果都在飙,那个戏会好看,如果一强一弱,尽管突出,不会好看。实际他给我很多刺激,提醒我。”
鲁豫:幸亏我们这个小片断是这么安排的,把安嘉和的家暴放在前边,然后这个贺岁喜剧放后面,前面那个角色实在太让人恨了,然后打劫的这个又太可爱了。听说本来这台词比这多一点啊?
冯远征:比这多,原来台词是跟范伟老师对仗的,就是他说的是“IC IP IQ卡,通通告诉我密码!”,我是说的是“钱包、手机、BB机、通通放到我兜里!”我不是在那里面拿了一个口袋嘛,然后就全都往里扔,我驮着,结果导演可能觉得我那台词长了点儿,就给剪掉了,最后就是留下那一句“严肃点!不许笑!我们这打劫呢!”
鲁豫:我们做冯远征这一期节目之前把他的故事捋了一遍,就总结出一条:选择和放弃。
冯远征:对。
鲁豫: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第一次选择,一般我们认为他以前是学生,然后可能考了什么中戏或者电影学院,后来就演戏了,其实不是。如果顺理成章的话,他一开始应该是一个运动员。
冯远征:对,是跳伞运动员。
1976年,14岁的冯远征进入北京市五十中学的前身——北京市108中学就读,那是一所有着跳伞传统的学校。刚开始的时候,冯远征对跳伞运动没有丝毫兴趣,当时的他只想好好学习,可上到初二时一件意外来临的事情却改变了他的初衷。
冯远征:有一天,我们正在上学呢,就忽然来了几个教练,然后就说要挑业余跳伞的,就是先跳伞培训然后就让各班报名,当时我是班干部所以就说班干部得带头报名,就把我们都给叫过去了。
由于从小生长在空军部队大院的缘故,跳伞队选拔使用的专业器械对冯远征来说早已非常熟悉,这使得冯远征在糊里糊涂之中就顺利通过了考试。而初次训练时带来的感觉使他在以后的四年间都与这项运动结下了不解之缘。
冯远征:第一次从伞塔上脱钩跳伞的时候真是叫唤,吓得直叫唤,但是当脚接触地的那一刹那,一下子就喜欢这个运动。你跳下来一瞬间那些紧张害怕全都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兴奋,再然后就是想再跳一次。
瞬间迸发的兴趣使冯远征开始对跳伞着迷,而为了坚持跳伞运动他也付出了很多代价。
鲁豫:挑你去跳伞是因为你瘦吗?在空中就能够飘飘悠悠地下来?
冯远征:也不是,是因为当时可能协调性比较好。
鲁豫:你受过伤吗?
冯远征:受过,我有一次最狠的时候也是定点的时候踩那点,我觉得操纵伞的时候刹车刹狠了,刹狠了以后不到了,不到以后这时候我们有一个术语叫“抢点”,抢就是在空中的时候你要用你的身体悠起来去用脚踩那个点,就是像打秋千那种感觉似的,往后那样甩自己,把自己给甩起来。结果我甩起来以后脚也踩着那点了,这时候实际上我是平着趴在那个沙盘上的,沙盘底下有一个石头就刚好硌了我的那个尾椎骨,咱们通常叫尾巴骨,当时我就歪了,完了以后趴着睡觉睡了一个多月。
鲁豫:那时候你上的其实还是一个普通的中学?
冯远征:对,就是北京108中,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鲁豫:那普通中学到了高三的话肯定是要高考的,当时你们怎么办?
冯远征:我记得很清楚的是5月20号高中最后考完试毕业,在这之前教练就跟我们讲,说如果你要参加这次比赛的话就有可能失去高考的机会,因为你要集训。我记得也是七八月份的时候是全国的跳伞比赛,说你要是参加比赛跳的成绩不错的话那就有可能进专业队,结果我当时就在5月20号考完试,5月21号我拿着行李就去集训了,就等于放弃高考了。
鲁豫:但是最后也没进专业队呀?
冯远征:对,最后比赛完了,北京队拿了团体冠军,个人成绩也还不错,但结果就再没消息了。当时实际上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是所谓的第一次在人生的选择上选错了,因为选了去跳伞。高考那边也就误了。
鲁豫:那你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
冯远征:但是它有一个规定,就是说如果今年你没考上大学的话,你必须拿着今年的高考成绩参加复习,然后再考,而且高考成绩必须在360分以上,那我等于是零分啊,所以第二年也考不了,等于是拒之门外了,因为我的情况第二年是没资格参加高考的。
鲁豫:所以第一次选择选错了,因为选择的是跳伞,放弃是高考。最后结果是跳伞没跳成,高考不能考,成了待业青年,这是第一次选择的结果。
冯远征:对。
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后,冯远征终于有了第一份工作,即使是普普通通,但这份工作也使冯远迅速走出了前段时间的阴影。
冯远征:当时我二哥正在谈恋爱,就是跟我现在的二嫂,她父亲是拉锁厂的厂长,等于她父亲走了个后门,给我在街道工厂找了一个做拉锁的工作。
1981年11月24日,冯远征正式成为了工人阶级大团结中的一员,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冯远征阴差阳错成为工厂同事眼里需要帮助和改造的小偷。
冯远征:就在这个北京市崇文区龙潭拉锁加工厂,当时叫拉锁厂,就北京市崇文区龙潭拉锁厂,没有加工这两个字。
鲁豫:当年你进那个厂他们为什么会以为你是小偷呢?
冯远征:那天同时进那个工厂的实际上有三四个人,然后我和另外一个胖瘦差不多,而且我们俩穿得是一样的,绿上衣,蓝裤子,懒汉鞋,就是过去空军的那身装束,因为我父亲是空军的。我和那个人胖瘦差不多,结果去了以后师傅就对我格外地关照,就是老安排我在他身边干活儿,最逗的是第一个礼拜,那会儿只有一天的休息,就星期天,然后师傅到星期六快下班的时候说冯远征,你明天来加个班吧!我说好啊!
鲁豫:加班为什么那么高兴?
冯远征:因为刚当工人嘛,而且我上这个拉锁厂的时候一天是一块钱的工资,加班是两块钱,等于说星期天我能挣到两块钱,第一个月好像每个礼拜到周末都要留我,知道一个月以后师傅才发现搞错了,就把跟我同天进拉锁厂,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搞错了,那个人他是小偷,他有这个习惯,所以师傅为了不让他去犯错误,才老要把他留下来,或是留在身边干活儿,结果误认为我是他就把我留下来了。
鲁豫:但是结果挺好,你多赚点钱嘛。
冯远征:对,第一个月挣了39块钱。本来应该是30或者31块钱,因为加班了所以39,后来我一算,好像还有几天熬夜加夜班的时候,所以才挣了39块钱,这是我的第一笔工资。
鲁豫:第一笔工资干嘛了?
冯远征:我记得我在兜里揣了大概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没敢花,因为觉得自己太有钱了,觉得自己见什么都能买,但是太贵的不行啊。就是觉得见什么小的东西,都觉得哎呀,这我能买,那个我也能买,最后花的第一笔钱是买了一串糖葫芦。
鲁豫:多少钱?
冯远征:好像是五毛钱。
鲁豫:那你在这个厂里面干得挺高兴的,就想我在厂里干下去了?
冯远征:实际不愉快,就是当你真正认为你是工人阶级的时候你并不是工人。因为离你小时候看的那个宣传画上戴着工装帽,穿着背带的工作服,白汗衫,系一个毛巾,还都是雪白的汗衫,雪白的毛巾,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实际上你会发现与你想象中或者理想当中的工人相差很远。
鲁豫:那时候你想干什么?
冯远征:当时是有一个工人,是我们同事,有一天他说他要去朝阳区文化馆报名,他说你也报吧。我当时因为当工人也干了几个月,挣了点钱,有点积蓄了,就想着业余的说报就报吧,就这么报了名。报了以后我就开始去上课了,第一天一上课就开始喜欢了。我记得我报的第一个班是朗诵和声乐,还不是纯表演,在这个班上我碰到了我的一个老师,叫宋世珍。她是戏剧学院教声乐的老师,我就这样开始在这个业余班里学习了。
鲁豫:就这样开始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二次选择和放弃。这时候放弃什么?
冯远征:放弃当工人。
鲁豫:就是要离开拉链厂,选择搞表演,那么以后这个路是怎么样,是顺境还是逆境,当时都不知道,我想他走出那个拉链厂的时候面前就是那么一条路了:干表演,当演员。会是什么样?不知道。
1982年到1984年的三年间,痴迷于表演的冯远征几乎去遍了北京所有的业余表演培训班,而在当时已经没有经济保障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采取半工半读的方式。没钱了,就去找一个零时的工作做点,只要一够交学费马上交学费就去。这期间,为了能够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也为了使学到的表演理论有一个实践的机会,冯远征曾进入过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在那里他当了一年多跑龙套的群众演员。
鲁豫:那个时期都扮演的什么角色啊?
冯远征:好像是在1982年,我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里待了一年,跑龙套。我记得在《樱桃时节》那个话剧里头跑一个巴黎的兵,而且好人坏人都演,一会儿演革命党,一会儿又演那个镇压反动军队的角色,所以一场上跑来跑去好几回,跑一圈就下去,冲到后台把这一身革命党的衣服脱掉,再换上那个反革命党的衣服,然后再上去,一会儿还在台上趴在那装死尸,最早开始躺在台中间的时候还觉得趴在那挺光荣的,还不能喘气,不敢多喘气,就怕穿帮。结果后来时间长了发现不能躺台中间,因为你装死尸是不能动换的嘛,最后学油了以后就一半趴在幕里头,脚露在外头,还可以在后头还跟人家打招呼。
鲁豫:那会是考了很多文艺团体吗?
冯远征:那会没有,1982年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考,虽然有很多文艺在复苏,话剧也特别红火,但是实际上那个时候还没有,实际上也是我的一个远亲舅舅给我介绍到青艺去跑龙套的。
鲁豫:这时候你的那些老师是不是鼓励你应该搞专业,你将来挺有前途的,他们会鼓励你吗?
冯远征:没有,实际上除了青艺,我在外头业余班里头学习的时候所有的老师几乎都是说“冯远征,你之前干什么的?”我说我原来干做拉锁的工人,然后老师就说“你还是应该当工人吧!”也就是几乎所有教我表演的老师都是这么说。
鲁豫:那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说看得出这个人将来是有希望的?
冯远征:只有两个老师,一个就是宋世珍,我记得我第一次决定放弃学表演的时候我就找了她,说宋老师,我不想学了,她说为什么,我说我觉得我没有希望,所有的老师都说你别学了,你去干工人,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结果她听完就不高兴了,她说“冯远征,我觉得你这孩子挺好的,挺有追求的,你看你跟我学声乐的时候你每次回课都有进步,你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呢?你一点追求都没有哪行?年轻人,就算你将来不搞表演,你现在学点表演,你追求追求表演,你将来干别的也可能干得更出色!”之后我又找了纽新慈老师,我说我不想学了,她也说你为什么不学了?我觉得你挺好的,觉得你非常好,她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说我长得丑,她说你怎么长得丑了?我们学校现在这个姜文丑不丑?演戏演得很好啊!这是她的原话。我想想真是,因为那会儿我也看过他们班的小品,大概12个小品有10个都得是有姜文的,他确实是非常出色,但是就老师说这个话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我特别大的启发,就觉得我可能还有一点点希望,因为他们也收这样的学生。我想了三天以后就找了宋世珍老师,我说我决定继续学。实际上就是她们当时的那一点点鼓励对我而言特别特别重要。因为我已经走到了很低的这个谷底了,也就是说当时坚持就坚持了,放弃也很容易,我当时想我放弃了要么就接着回拉锁厂,要么就去干个别的工作。
鲁豫:当时幸亏坚持住了,没有放弃。因为他再等三年就会有一个很好的转机。
1984年,著名导演张暖忻的新片《青春祭》正式开拍,而当时在片中扮演男主角的正是名不见经传的冯远征,这个机会的得来也缘于冯远征报考北京电影学院时的初次面试。
鲁豫:我觉得这真的是个挺传奇的故事,一个人什么都没演过呢,去考电影学院就被导演给看上了。
冯远征:我记得那天是下午考试,要朗诵,我印象当中我准备了一首长的那个叙事诗,而且还有点文革后期色彩的东西,挺伤感的那种,我在准备这个朗诵的时候,朗诵到最高潮那是要声泪俱下的。
鲁豫:真的?
冯远征:对,这是要表演给老师看的。
鲁豫:每次都会声泪俱下吗?
冯远征:那一定的。因为毕竟学了三年了。然后考试的时候我就开始朗诵,哎呀,马上就要到声泪俱下的时候了,老师说“停,行了!”我当时就不高兴了,因为一下把情绪给生憋回去了。我就想说老师,我还没声泪俱下呢你怎么就喊停了。我就感觉所有的老师就已经开始在那记了,我一下就特别沮丧了,我就低着头往下,我心想完了,边想边往下走。老师说“哎,冯远征,你别走啊!你还没表演声乐部分呢!”实际上就是唱歌,然后我就情绪特别低地站在原处,就开始唱《驼铃》,是过去有个电影叫《戴手铐的旅客》的插曲,在当时来说是挺流行的一首歌。就唱“送战友”,唱到高潮的时候是“战友啊战友……”有一个高潮的时候,我唱的时候我就心里难受,心想什么呀,不让我声泪俱下,我觉得那是我一个表演的机会,就是朗诵当中声泪俱下,那是表演,让你们看我表演,你不让我来,我特别沮丧,唱到这的时候就忽然停下来了。老师正听着,说冯远征你怎么不唱了?我说我不想唱了,他说我们觉得你能唱上去,你唱吧。我就觉得这老师还挺鼓励我的,他实际上以为我是唱不上去了,其实我是不高兴了,但是他又认为我是有能力唱上去,他想听,他说我觉得你能唱,你唱吧。我说我不想唱了。“啊?”把老师给噎了一下,然后老师就说“哦,那你不想唱就别唱了”,然后我又往下走,他说等等等等,你还没给我们表演形体呢,我说还有形体呢,其实我上学这三年也学了些形体,来前就准备了一套长拳,可那会儿我也没有情绪了,我就说我什么都不会,他说那你会什么?我说就会广播体操。他们说那你给我们做广播体操吧,我说好,然后就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带着情绪就把这广播体操做了一节,做完就下去了,我坐在那我就生气,还运气,我旁边坐的是一个女生,上去也是朗诵、声乐、形体,表演完了刚一落座,老师就说,“冯远征,你跟你旁边那个同学你们俩做一个小品,叫《重逢》。时间、地点、人物关系你们自己去想,就是即兴小品。这个女孩就先出了一个题目,我觉得很蹩脚,觉得不好,突然我脑子里头就蹦出了一个重逢的小品,就是知青返城以后的重逢,挺感人的,我认为就是自从我学表演以来发挥得特别好的一个,最后激动得就是声泪俱下了。”
鲁豫:终于声泪俱下。
冯远征:还把那酒瓶子给砸了,砸得满地都是,当时那个考官离我们大概有将近七八米距离,他们脚底下都是瓶子渣。
正是这次在考场上酣畅淋漓的发挥,使得冯远征被当时身为面试考官之一的张暖忻看中,最终也顺利地主演了由她执导的影片。就在冯远征在云南拍摄《青春祭》期间,北京电影学院的招生工作也已经开始。
冯远征:文化考试过了,我的档案已经调到电影学院了,就是应该录取的。
而正当冯远征兴冲冲地赶回北京办理后续手续时却从电影学院招生处意外地得知了不予录取的消息:不予录取。
冯远征:说不予录取,把我的档案打回了街道,后来我就急了,我说为什么?那个老师给我解释的是说形象一般,我就说那我不让你们分配行不行?他说不行,说我们现在有些学生就分不出去,你看谢圆,就分不出去。谢圆当时是留在学校搞学生会的工作,他当时都没资格去教表演课。我说我不让你们分配,我也不留学校,将来我毕业你们就给我轰到社会上去,他说那不行,学校不能,你到时候说不行了怎么办?我说我写保证书,那也不行。说哎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我们就为这个事儿讨论了三次。
鲁豫:他的弦外之音是什么?
冯远征:那一年没有招满,20个人只招了17个,我觉得我是被顶下来的。
鲁豫:照你这脾气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冯远征:没有,我就说我要告他们。
鲁豫:要告电影学院?
冯远征:对,然后当时他们跟我说“你要告我们的话,将来你还在这圈里混不混?”
鲁豫:这很实际。
冯远征:很实际,真的很实际,回来我就想一想,我就不告了。结果后来电影学院有一个毕业生跟我说“你太傻了!你为什么不告?”我说我为什么告?我告完了我到时候我还混不混了?他说“张艺谋告了就上去了!谁谁谁告了也上去了!人家告了就上去了,而且成了著名大导演!”然后我当时出了电影学院真的很茫然,但是我想至少我还有《青春祭》。
鲁豫:当时打击应该是不小的,离电影学院就是一步之遥,但最终没有能够迈进电影学院大门。但当时好像也还可以,因为虽然没有能够上那个大学,但是还可以拍《青春祭》。这之后,冯远征终于能够进一个艺术团体,而且是一个话剧艺术最高殿堂,那就是北京人艺。
1985年,拍摄完《青春祭》的冯远征再次成了待业青年,孤注一掷的他把最后一站定在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
冯远征:因为我年龄那时候已经23(虚)岁了,我如果考不上的话实际就失去了进专业团体的机会了,那时候都把年龄限制在22(周)岁。
幸运的是,人艺接纳了冯远征,更幸运的是在人艺学习了两年后,在同期学员中冯远征第一个挑起了大梁,饰演了曹禺的名剧《北京人》中的曾文清。与王姬、罗历歌等优秀学员同台演出。排练过程中,冯远征感受最深的是夏淳导演的循循善诱和细腻入微:仅仅是曾文清出场的一个撩门帘的动作,夏导演足足排了一上午,把冯远征“撩”得一头雾水,最后夏导提醒说:我希望你明天穿一双布鞋,留一个分头来排练厅。冯远征依言行事,果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分头增加了年龄感,脚上的布鞋自然而然使行动变得蹑手蹑脚。一种被压抑的窒息感让冯远征一下子捕捉到了准确的人物基调,之后的一切变得水到渠成。从此,冯远征似乎找到了一把钥匙,开始真正融入北京人艺特有的演剧风格之中,完成了“开窍、合槽”的重要转变。
“哭什么,你爹死了!”
“你不要这么逼我!我是活不久的!”
——话剧《北京人》片段
在人艺的学习期间,除了听人艺的老师讲课外,冯远征也接触了一些在人艺讲学的外国戏剧专家,其中就有来自德国西柏林高等艺术学院的女教授路特·梅尔辛,在授课的过程中冯远征在戏剧上面所展示出的才华逐渐受到了路特·梅尔辛教授的赏识。
冯远征:由于前四年受到那样的打击以后我是比较珍惜这种机会,所以我就跟她学得比较刻苦,她就非常欣赏我,有一次她跟我做完总结以后就无意中,实际上我觉得她是有意的,她说如果你明年去考我的学校的话,我第一个就录取你。我说我是人艺的,我不可能出国。
然而,1988年,冯远征再次选择了放弃。26岁的他离开了人艺,踏上了远赴德国旅程,而让冯远征痛下决心远赴德国的则是他的第一次失恋。
鲁豫:我也奇怪,在人艺好好的,刚开始担任重要的角色,开始演大戏了,怎么在这时候离开?
冯远征:实际到了88年的时候我面临的是已经谈婚论嫁,开始准备了,可忽然间在我们演出结束回到北京的时候就分手了,很突然。
鲁豫:所以人很痛苦,想着那我就离开这个伤心地,到国外去换个环境或许好一点。
冯远征:对,因为当时我还算是比较果断的,我没有那么多纠缠,第一天谈完了以后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去说“好,那就吹吧。”一晚上喝了那么大一瓶的雀巢咖啡。
鲁豫:嗨,我以为喝酒呢。
冯远征:我不喝酒,我喝酒过敏,所以我不喝酒,改喝咖啡。一整晚不敢睡,一关灯突然就觉得自己像睡在棺材里,就是第一次失恋的那种感觉,我觉得就是什么都没有了,眼前是黑暗。
鲁豫:没关系,谁没失过恋。
冯远征:不是,那是第一次嘛,第一次总是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样的,特渺茫的。但第一天谈,第二天确定说分手,第三天就决定出国了。
鲁豫:就义无反顾地走了?
冯远征:就给教授写封信,因为当时通讯还不是很发达,写了封信,她得知我要出国很高兴,很快把所有的材料都办好,包括担保什么的全办好,给我寄过来,然后我就在这边办各种手续。
鲁豫:就到德国去学表演去了?
冯远征:对。
鲁豫:但是德国那个圈子它不是一个特别包容的多元化社会,这个日耳曼民族它比较团结,然后也有一点点排外。
冯远征:对,它比较排外,你很难进入它们那个圈子,特别是做演员,我觉得更是很难融入。在演出了半年以后我遇到了一件事情。有一天剧场演出完了,都有一个小的酒吧,演完出以后很多演员都不走,都要坐在那去喝点红酒啊,吃个三明治啊,我也有时候不走,结果有一天我也在那拿了个杯酒,实际我不喝,但是他们给我一杯红酒,我也不想吃东西,就只是在那坐着,跟他们聊天。其实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挺局外人的,他们在聊,聊社会聊什么的。这时候就过来一个人,他也不打招呼,说Hello(你好)什么的,就直截了当地问我说你是日本人吗?我说不,我是中国人。他说那你为什么来德国?我说我学表演,他说那你为什么来演戏?我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然后他说机会?你要是得到了这个机会那我们别人就会失去这个机会!后来我再一聊,发现他也是个演员,但他已经失业一年了,就是说他没有演戏已经有一年了,找不着演戏的机会,他是靠打零工过活的。因为德国是这样的,除了这个大的剧团有一些固定的演员以外所有的演员都是这个剧团要演戏时它会招一批演员,要考试,跟你的和约就是这个戏什么时候演完,演多少场,演完你就可以走了。
鲁豫:那这件事对你会有什么刺激呢?我有戏演你没戏演,那可能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啊。
冯远征:没有,我遇到过两三次这样的事情,我就觉得这对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刺激呢?就是说他们没有认为你来这学习,而是你来这演戏,剥夺了他们的机会,对他们是威胁。他觉得你剥夺了他的生存,你威胁到他了。而且我在这个剧团越来越感觉到我演不了别的,他们给我的角色只是让我吃饭,给我一口饭吃的感觉,所以我不可能演我喜欢的。
鲁豫:所以决定回来了?
冯远征:对。
鲁豫:那你跟那个教授怎么说呢?她怎么办?
冯远征:谈了三次,第一次她坚决反对,她说征,你就踏踏实实学,如果你觉得困难你就回到家里来,你不要在外头了跑了,你就回来。
鲁豫:第一次不同意,第二次呢?
冯远征:还是不同意,肯定不同意。直到第三次,她说“冯远征,你是一个伟大的演员!你要回家!回北京做伟大的演员!做伟大的事业!你是中国最伟大的演员!你就,你就,你就伟大吧!”其实是她没话说了,因为她不会骂人。
鲁豫:其实生气了。
冯远征:对,她不会骂人,她毕竟是一个教授。但当我听完她说这个以后我开始决定不走了,然后我就从她家出来了,坐车回我住的地方。我想了一宿,就觉得不行,于是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哪天哪天要去你那告别。后来我就去了,她说你真的要走?我说我真的要走。她问几月几号走?我说几月几号走,她说那我送不了你,我上课。实际我知道她即使没有任何事情也不会去送。
鲁豫:到现在,教授能原谅你吗?
冯远征:不能,到现在不理我了。我给她寄贺卡写信,开始还给我回后来就基本上不回了。
鲁豫:就是这样,又一次选择,又一次放弃,选择离开德国,回到北京。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们觉得真是很幸运,那就人艺又敞开了大门,他又回到了人艺,并且在之后拍了很多戏,让我们印象非常深刻。
1992年到1994年间,冯远征分别在电视剧《针眼儿警官》和电影《警魂》中塑造了两个感人至深的人民警察形象,这两部戏也使冯远征开始被一部分观众所熟识。与此同时,在人艺的话剧舞台上也一直都有冯远征的身影出现。1997年,冯远征在话剧《古玩》中饰演了秀王爷,而一部在2001年到2002年度全国热播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则使冯远征变得街头巷尾妇孺皆知,这时候的他已经到了自己的不惑之年。
鲁豫:现场看过这部戏的人和看完以后对他恨之入骨的举手。
冯远征:你看,人人都恨吧。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我国第一部反映家庭暴力的惊悚电视连续剧,该剧在全国播出后引起极大反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一时成为流行语言。
该剧有扑朔迷离的情节、强烈的戏剧冲突、复杂的人物性格和极具煽动性的悲剧色彩,揭示了受过高等教育的医生安嘉和对妻子从猜疑到施暴,最后走向杀人的过程;同时分析了女主人公教师梅湘南因隐瞒过去而遭受丈夫的猜疑和暴力伤害,不断忍耐,最后从绝望中惊醒的心路历程。安嘉和集高级知识分子的清高自尊与屠夫的疯狂于一身,显示了现代家庭暴力中令人震惊的极端扭曲变态的性格。梅湘南在剧中从头至尾一直流泪,以致演员梅婷感慨万千地说,拍这部戏“几乎流尽了一生的泪水”。
该剧导演张建栋曾执导《刑警本色》《让爱作主》等电视剧。在接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剧本之初,一份采自全国妇联的报告让他感到震惊:“中国目前有暴力事件的家庭占到1/5强,生活在家庭暴力阴影下的人数达7000万,因此每年造成10万个家庭解体。”更让张建栋吃惊的是,家庭施暴者有相当一部分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为此,他决定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拍成“惊悚”“恐怖”样式的作品,让人们出一身冷汗、抹一脸热泪,在震惊中警醒。
该剧女主角梅婷虽然年轻,但已多次获奖。在剧中,她一次次被心理变态的丈夫打得鼻青脸肿,梅婷说:“拍那些家庭暴力戏的时候,只有导演一个撑得住,其他人都是沉默的,很多女同事陪着我一起哭……”而在剧中饰演施暴者——高级知识分子安嘉和的正是冯远征。事实上,生活中的冯远征对妻子非常温柔,他坦陈,刚开始诠释安嘉和这个人物时,他曾一度走入误区,总把安嘉和当作一个精神不大正常的人来演。后来经过琢磨,觉得安还是一个正常人,因为他平时在公众面前并无异样,而一回到家中,那种变态的“爱”便使他变得疯狂和极端,于是导致了家庭暴力以及一系列血腥事件的发生。冯远征用男人对女人的霸权意识和占有意识来诠释这个角色,演来入木三分,让观众不寒而栗。
很多评论都认为冯远征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表现了他的爆发力,他却说:“好演员不是爆发力有多强,爆发力是一个高度,最重要是控制力,度的把握。为什么能恰到好处,一个是经验,还有掌控能力,和生活经验有关系。”
鲁豫:当时这部戏播完以后还吓唬过别人,有人可能看到你以后真的会挺害怕的。
冯远征:对,瘆得慌,我记得这个戏在湖南播的时候,我们去做节目,录完节目以后我们往楼下走的时候刚好两个主持人在往上走,我们也在往前走,她们俩是走着走着,正好快到楼梯的时候,我们正有说有笑,我一回头,她们俩跟我一个脸对脸,结果那主持人一下子吓得呲牙咧嘴,说“哎呀,他怎么在这呀”,把我也吓一跳,我就愣住了。她还嘀咕“他怎么在这!哎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边说赶紧躲着我绕着我就过去了,我当时冲着她们,我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怎么办,但是我还得笑,我就点头微笑了一下。结果回过头还听着他们在后边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时候就成这样了。
鲁豫:那阵如果是你太太的话,她周围的朋友啊,家人啊,可能会很替她担心吧?因为演得太逼真就很容易就把那个角色带入到生活里边。
冯远征:对,她妈妈就打电话过来说“丹妮呀,以后别让他演这种角色了。”然后就话里话外地试探性问她。
鲁豫:问他打你了吗?
冯远征:对,但是没有直接问,就试探着说。丹妮她毕竟做演员的,她很敏感,很快就感到了,就赶紧说“哎呀,你放心吧,不会的。”这还没完,她到摄制组去也是。一去摄制组,别人见到她就跟她打招呼“丹妮,来了啊,挺好吧”,过一会儿过来另外一个人,也是问“哎,但你,挺好吧”,丹妮说挺好的,然后再遇见人,又问“哎,你没事吧”,她就觉得很怪,那会儿只要去摄制组所有的人都过来问候她一声。特别是她要换衣服的时候,本来就服装给她换,结果其他的什么化妆之类的,只要是女的都过来帮她换。
鲁豫:看身上有没有伤痕。
冯远征:后来她就明白了,说没伤,你们检查,没伤。
鲁豫:不过你演得是够吓人的,你自己觉得吗?
冯远征:我自己都不敢看,丹妮到现在没看过全片,太瘆得慌了,我的一个朋友到现在也不看,他一看到这个片子就转台。
“……自此播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以后,远征的头上就顶着‘有暴力倾向’的帽子。我遇到最多的疑问就是:‘冯远征生活中也这样吗?’我大笑:‘根本不是。’但对方往往穷追不舍:‘难道他这方面一点儿倾向也没有吗?’我哭笑不得。甚至连圈内的朋友也有这样发问的,我索性也不解释了。”
——梁丹妮
鲁豫:刚刚讲到他的太太丹妮,丹妮跟远征的爱情故事那绝对是一段佳话,不算传奇也是佳话。
1991年,冯远征接拍了他回国后的第一部电影《豺狼入室》,也正是在这部电影中他认识了现在的爱人梁丹妮。
冯远征:在这之前,刚回来时跟一些朋友聊天还说我呀,35岁以前不结婚,要先把事业干起来,但是没想到接的第一个戏就碰上了打破我诺言的一个人,就是我太太梁丹妮,实际上这个戏我们俩并没有开始真正的恋爱。
真正让冯远征对梁丹妮暗生情愫则是缘于第二年拍摄电视剧《冯白驹将军》时他的一次患难经历。
鲁豫:这段经历其实我听到过,说是你得一种很奇怪的病。
冯远征:也不是奇怪,其实不奇怪,就是小时候没得的病大了得了,30岁时候出水痘了。
鲁豫:水痘我出过,有一个小疤。
冯远征:但当时我是全身都是疤,头发里,眼睛里,嘴里,鼻子里,全身都是,我们组当时有一个很高很壮一米八五的男演员来看了我,呆了五分钟就说“远征,我得走了”。我说你走吧,结果他出去就吐了。真是很可怕,浑身都烂了,你想想,还有脓。那时候丹妮拍戏最紧张的时候每天晚上她都跑过来看我,有一天我记得她看我太难受了,她就想安慰安慰我,她真是在那看着我,想安慰安慰我,她手伸出来了以后想抚摸抚摸我。
鲁豫:没地儿能碰是吗?
冯远征:对,她就找了一下,真是找了一下,最后在我的指甲盖上轻轻抚摸着,安慰着我。
鲁豫:天呐。
冯远征:真的,不夸张,她就这样,她问我说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说很难受,她第二天就又来看我,看着我,她觉得我还是很难受,她就说你是不是头发不舒服,因为我那个头发那时候脓啊什么都粘连的,我觉得肯定很臭,但自己没太多感觉,因为发着高烧,她说我帮你洗洗头吧。我说不用了,很脏的,不用了。因为海南那边很热,所以屋子里没有那种热水,都是冲凉嘛。最后她去找了脸盆,找了一个暖水瓶,去锅炉那边打那个饮用的热水来兑,兑完以后她就让我躺在那个床边上,把头放下来,把盆找一个凳子垫上,然后拿手一点一点撂,也不敢用肥皂,因为那上面全是包全是脓,所以她就那么撂了好几盆,慢慢的,还算干净了以后又拿毛巾一点一点蘸着吸水。我那一刻真是……不要说是一个女演员了,还是一个当时有名的女演员,就是一个女人能在这个时候这样对待你,我觉得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鲁豫:所以这个人就应该是生命里那个人了?
冯远征:对。
鲁豫:但当时周围的人可能不太看好你们?
冯远征:她周围的朋友和父母主要是担心她别再受一次骗,我的父母和我的朋友就觉得你何苦呢?但是他们真的没有了解到我的内心,不明白我是怎么看待这个人的,我觉得这个人是值得我付出,值得我去爱。
鲁豫:所以事业上可能有的时候该放弃要放弃,感情上就是不能放弃。就是因为当初他们俩都没放弃才有今天。导线多少年?
冯远征:93年到现在12年了。
1993年,在北京一间狭小的房间内冯远征和梁丹妮正式地走到了一起,而由于分别在两地工作的原因,此后的三年间他们过的都是聚少离多的日子。
冯远征:我们俩第一部手机是当时最贵的时候买的,也不是最贵,就是当数字刚出来的时候买的,就是为两人能联络买的。
1996年,梁丹妮从广州调回了北京,成为了人艺的一名话剧演员,在从此开始的夫唱妇随的日子里,夫妇二人的生活即使是在充斥着柴米油盐的时候也依然是温馨无比。虽然梁丹妮年长冯远征8岁,但他们却是圈里不折不扣的“模范夫妻”,他们甚至保留了写情书的浪漫习惯。对于“爱情保鲜秘籍”,梁丹妮深有感触地说:“在我们最穷、最苦、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都从来不曾对彼此说过一句重话,更不会想要从对方身上索取什么。15年了,要说没拌过嘴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能够做到相互信任,彼此也都留有空间。”冯远征笑着说:“恩爱的秘诀还在于,我们会常注重一些细节,彼此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都会‘浪漫’一下,而像丹妮喜欢毛绒玩具,我就经常会‘偷偷’买一个挂在她的车上……”梁丹妮接过老公话茬:“但其实女人未必要求男人多有钱、多帅,只要生活中多一些惊喜与感动,生活自然就会甜蜜了。”
鲁豫:你们家那些娃娃我听说过,都是你排队去买的吗?
冯远征:去,也有吃麦当劳换来的,买一个套餐,给一个娃娃。
鲁豫:你攒了多少个娃娃?
冯远征:那个大HELLO KITTY有6个还是7个,都是一对一对的,还有差不多这么多或者再多一点的那个史努比。
鲁豫:那你一共要连续吃多少个套餐啊?
冯远征:每次就给一个嘛,你比如说这次它是一对中式结婚的HELLO KITTY,你必须吃两次,吃到最后基本上是吃恶心了,那会儿路过麦当劳立刻捂眼睛,不能看了,一闻那味道就想跑,现在稍微好一点儿了。但是必须为了那个娃娃去吃,我记得在福州有一次我跟我们剧组人说“哎,你陪我去麦当劳吧,我请客,你吃,然后我要那个娃娃!”
鲁豫:之所以这么吃攒娃娃是因为丹妮喜欢这些娃娃?
冯远征:对。
“……我们家沙发上长长的一排史努比娃娃是远征一次次去麦当劳为我得来的。也真是难为他了,吃饭一直清淡的远征知道我特别喜欢娃娃,尤其是史努比娃娃后,就尽量跑到正举办有奖活动的麦当劳去吃人家指定的快餐。麦当劳奖励的史努比形态各异,每次颁发的都不一样。远征就预先列出名单,清楚哪天奖励什么样子的就立即选定哪天去吃麦当劳。他害怕重复了,那不就白吃一次吗?结果,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终于凑齐了10余个小史努比。我其实多次阻拦过他,不要为那几个娃娃硬着头皮去咽那油腻的“麦香”什么的。他说:我也该补补,要不太素了!”
“要说这娃娃呀,谁来我们家都会惊叹道:‘丹妮呀,你们是在开娃娃店吗?怎么到处都是娃娃,成了儿童乐园了!’叶公是好龙,我是好娃娃,我没有认真统计过,到底是将近100个还是超过了100个,不过,几乎每只毛茸茸的娃娃都有一段难忘的故事,这些小精灵们见证了我们的关系,也分享着我们生活的快乐。这只鼻子和脸颊长满厉刺的小狗,就是远征刚刚从上海虹桥机场买的。他在上海拍摄《平安是福》整整半年,好不容易回家,偏偏飞机晚点。这也好,他便有充足的时间给我寻找新娃娃了。就条带刺的小狗绝对是独一无二,他也不问价格当即就带它上了飞机……”
——梁丹妮
鲁豫:其实我们也去采访了丹妮,然后她说了一些话,算是对远征说的,但是我们所有人也可以一块儿听一听啊。
梁丹妮:现在大家都不习惯说天长地久了,但是还是那句话,就是我们俩刚谈恋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爱情是怎样来临的?是温暖的阳光,是纷飞的花瓣,还是由于我祈祷上苍?这么多年过去,远征对于我来说,他既是温暖的阳光又是纷飞的花瓣,更是由于我祈祷上苍,他是上天赐予我最美好最宝贵的财富。
鲁豫:你得回应点儿什么呀?
冯远征:我没她那么浪漫那么诗意,我觉得可能夫妻之间不应该说这个,但我还是觉得我要感谢她,她真的为我失去了很多,尤其在事业上。你比如说我要上一个戏,为了两个人在一起,那可能说这个剧组又没有特别合适她的主要的角色,她就演一个戏很少的。那比方说在剧院里,她也是这样,有的时候不能你们俩都去和怎么样,那她就会退让,所以我觉得我在这儿应该感谢她。
结束语:
爱情是温暖的阳光,是纷飞的花瓣儿,这是丹妮说给远征的,让我们非常的感动,在这要谢谢远征,谢谢丹妮,虽然没有来,但祝他们事业顺利,家庭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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