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王刚 “两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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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小传

    王刚,1948年生于吉林省长春市,国家一级演员,著名节目主持人和表演艺术家。曾当过26年的兵,80年代播讲《夜幕下的哈尔滨》一举成名。1985年主持首届教师节晚会正式踏入主持人行列。此后曾先后主持过北京电视台的《东芝动物乐园》和中央电视台的《朋友》等。1994年在《宰相刘罗锅》里扮演和珅获得巨大成功,此后先后在《铁齿铜牙纪晓岚》(含续集)《梦断紫禁城》里共演了168集的和珅。因在《宰相刘罗锅》中饰演和珅,王刚获得北京电视艺术春燕奖和第十四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男配角”。

    开场白

    小时候他是一个公认的问题人物,为了赌气他曾经从学校逃之夭夭,更在期末考试边缘走投无路的时候,上书最高领袖毛泽东,而毛泽东的一封回信就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又因为机缘巧合,他穿上军装,就此跨上梦寐以求的舞台。

    鲁豫:王刚是我们都特别熟悉的一个演员,在做演员之前他做过很多行当,而且样样出色。一位好的主持人,一个位的演员,当然,现在最被观众们津津乐道的是他扮演和珅的角色。

    1948年,王刚出生于吉林省长春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这个家庭的长子。

    王刚: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父亲也很帅,而且显得很精神。

    少年时代的王刚聪明伶俐,在学校里的文化课成绩一直不错。而那个年纪的他却好动贪玩,喜欢在学校搞恶作剧也是出了名的。

    王刚:我那时候淘气,淘的已经没边了,但学习成绩非常好,我还是班里的学习标兵。记得我们教室后面有一面墙,像金字塔似的,按学习成绩从上往下排,最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标签。那时候上面经常写着我的名字,但是要从守纪律,我们那时候叫操行和品行,从这来讲的话,我就是全校第一。

    为了防止这位爱捣蛋的学习标兵影响其他同学,老师最后给他安排的位置是全班最后一排。在王刚十岁那年,他差一点烧了整栋教学楼。

    鲁豫:一般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大家都怎么称呼你?

    王刚:叫的最多的是“和大人”。

    鲁豫:你演和珅的戏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人叫你和大人?

    王刚:现在还是这样,我是又高兴又有几分沮丧。什么时候能摆脱和珅的形象,那就说明我又往前走一步了,不过暂时好像还没有。

    鲁豫:我觉得你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在你演和珅之前,我没觉得你能演一个坏人,而且还演得这么好,那么的可爱。

    王刚:说实话,我自己都没觉得能演到这个效果。

    鲁豫:我一直想象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儒雅,又特别乖巧的小孩。我想可能很多观众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王刚: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我是两头坏中间好。特小的时候特别坏,后来老了演了几个特坏的人。

    鲁豫:实际上你特好。

    王刚:那我就不好意思说了。

    鲁豫:小孩子能坏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调皮。

    王刚:有一次差点把学校教学楼点着了,当然不是纵火,是偶然的。小学四年级期中考试的时候,因为我学习成绩很好,早早地答完题之后,把卷子交给老师,然后回到最后一排坐下。我看其他同学还在伏案疾书,我百无聊赖,出去玩也没意思,我就悄悄地将椅子分开,中间有个过道,然后我就钻到下面往前爬,终于爬到我们叫“地道口”的地方,其实就是地板,我们东北地板下面要走暖气管道,上面是地板,有一个方口。爬到那的时候,我就把方口给掀开,然后蜷着身子钻到下面去,然后给上面的女孩子说叫她把盖子给我盖上。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姓肖,叫肖秀风,然后我就下去了,下面很黑,但不要紧,因为我有早就准备好的蜡烛头和火柴,一到下面我就点上火。

    鲁豫:那下面是什么呢?

    王刚:暖气管道,还有大扫除的时候,一些懒得打扫的学生仍进去的废纸,堆在暖气管道里都被烘烤的很干。我一边唱着歌,一边想象着像《平原游击队》一样,从这里穿过去,然后从另外一件教室钻出来,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结果没走几步,蜡烛头掉了灭掉了,就黑乎乎的,然后我把里面一些干燥的纸就给引着了。因为管道里面有风,吹的这些纸给小火笼似的着起来了,当时害怕,拿一个断地板擦子“铛铛铛”敲暖气管道。我们那个楼还是伪满的时候盖的,地板上有很多缝隙,据后来老师说,顺着地板缝冒烟,老师一看见就慌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那个女同学肖秀风就说“刚下去了。”然后大家就赶紧弄水往里面浇,最后老师把我从里边拉了出来,跟落汤鸡似的。

    鲁豫:这么大的事,得给你一处分才行吧?

    王刚:记一大过。

    鲁豫:叫家长了吗?

    王刚:找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了,这只是其中的一件。我妈妈不敢到学校去开家长会,因为一去就要受到老师和别的同学家长的指责。我是个独生子,我父亲就经常捶胸顿足地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恨不得能踹死我。

    鲁豫:我知道你还干过一件特别悬的事情,把你们班一个同学推河里去了,是吗?

    王刚:是湖里。我记得是五月末的时候,那时候长春很冷,估计水温也就十四、五度的样子。那时候我们几个小子都是游泳高手,男孩子之间感觉最沮丧的就是同伴们不带自己玩,我们四五个小子一起,经常有一个屁颠屁颠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赶他走,他非要跟着。我说你行吗?这么冷的天你敢下水吗?他说敢,到了长春南湖的湖心岛,我们一脱衣服,做点准备工作,就感觉风吹的很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小子就有点犹豫了,不想跳,我说下去吧!就把他给推进去了。一推他,他一惊吓,冷水再以激,他下去不知道游了。那个地方的水深有一米六、七的样子,我一看坏了,赶紧和另外几个小子一起下去把他弄了上来。后来大半个月没来上学,在家里躺着,说是病了。

    鲁豫:真没见过这么淘气的小孩,所以你爸爸经常打你是吗?

    王刚:打,但是打我也不求饶,然后打得更狠。

    因为王刚的任性胡闹太过出格,他险些被学校扫地出门,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开始有意疏远这个大家眼中的问题人物。

    王刚:这可要我的命了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呼百应,拿个小红旗,后面跟着很多同学一起玩闹,现在没人理我了。我父亲都懒的打我,我估计就恨不得就希望我自然消失得了,就已经到这份上了。

    受到如此冷遇,小王刚当然心不甘,情不愿,他想到了逃学,希望以此方式引起大家的注意。

    王刚:我以为逃学学校会找家长,这样家长能理我、批评我,打我也行。可是我逃学也没人管,找都不找我,就觉得你走了真是太好了,我们可清净了。

    那时十一岁的小王刚还是照例每天一早背着书包走出家门,但是他此刻的方向并不是学校,而是长春市的桃园路,在那儿他开始了一段幸福的流浪生活。

    王刚:流浪,不是几个月也不是一年半载,就几天而已。我记得第一次是三天,这三天中有一次还被弄到了长春市火车站地下的拘留所,我没偷也没抢就把我弄到那去了,关了半天放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我和那些关起来的不是一伙的,跟我没关系,就把我放了。出来以后,到售票处旁边的大圆柱子那儿躺着就睡着了,忽然有人踢我,睁眼一看是我爸来找我了,然后跟着他后面乖乖地回去了,觉得离家出走是很过瘾的事情。

    鲁豫:当时你爸平均每个礼拜打你几次?

    王刚:这个很难说,疏密度不太均匀,黄金时期一天一次,打到鼻子经常出血,我也不告饶,打我就把血抹到墙上。开始他还会把墙刷一下,后来打的频率多了根本就懒得刷了。那时候是六十年代,还有除四害,其中臭虫就是四害之一。一次,我爸的一个同事到我家一看那墙上,就说,老王你家里闹臭虫啊!你看墙上抹的。现在想起来,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真的是打死算了,真是要人命。

    鲁豫:你曾经还逃学去电影院看戏?

    王刚:那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其实逃学是为了引起家长和老师的注意。

    鲁豫:你这么调皮他们还不够注意你呀?

    王刚:后来就放任不管了,觉得这孩子没希望了,每天都是心照不宣的,早晨起来我妈妈给我两毛钱吃早餐,一碗汤、两个火烧。我那时一出门就不想回家,中午不回来,我这两毛钱得花一天,早晨就少只买一个火烧,花一毛钱,然后直奔桃园路。长春的桃园路很像北京的天桥,那种地方有各种民间杂耍,还有拉洋片、唱大鼓、说相声的。最重要的是那里边有一个胜利剧场,另一边有一个解放电影院。记得很清楚,胜利剧场演的是京剧《狸猫换太子》连台本戏,另一边解放电影院演的印度电影《流浪者》1毛钱进去,可以看一天不清场。我那时候连续看了一个多星期,都是这一场电影《流浪者》。所以,至今电影中的《拉兹之歌》我唱得还蛮好的。好几十年的事情了,想想那时生活真是美好!

    逃学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成长的烦恼在小王刚的脑海里也在一天一天滋长,而他却无人诉说,眼看着学校的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当时已经对自己现状无计可施的小王刚,忽然想出了一个胆大的主意,他要给最高领袖毛泽东写信。

    鲁豫:你还真敢!给毛泽东写信。

    王刚:想来想去没人听你说话,你完全是另类,大家恨不得你消失。后来,逃学也没用,而且那时候学校已经跟我妈打招呼说,让你儿子到另外的学校去吧。

    鲁豫:去哪儿啊?

    王刚:这就是变相开除,就是委婉点的说法。就在我的小房间里写了一封信,还画了两张水彩画,一张是小白兔吃萝卜,其实很孩子气,还画什么小白兔吃萝卜。另一张画的是解放军保卫祖国,我那时候画的挺好的。然后,我领着我妹妹,她很小刚能站起来,一起照了张照片放信封里,信封上就写着“北京毛主席收”底下落款写得明明白白“吉林省长春市北安路小学四年二班王刚”。

    鲁豫: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王刚:内容大致就是说向毛主席他老人家学习,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炼,写完了粘上浆糊,贴上八分的邮票。早晨还照例背个书包假装去上学,我把那封信就投到了我们家附近的绿邮筒里。把信放进去之后,我就在马路对面看着,看着邮递员叔叔来取的时候,会不会给我撕了。过一会儿邮递员叔叔骑车子过来了,他打开邮筒之后,“呼啦”把里面的信全倒出去了,根本也没看。这事就完了,我就放心了,然后也没再去想它。

    鲁豫:你没跟人说吧?

    王刚:我跟谁说去,没人听我说话,有人说就不写信了。大概过了十几天,我妈告诉我学校来人叫我到学校去一趟,我一听,唉,肯定是宣布最后的处分了吧。到了学校见到班主任,他朝我笑。哎呀!绝对久违了,有人朝我笑啊。“王刚同学来了,走,跟我到教导主任那儿去一趟。”我记得小时候看电影、看戏里面,一个死囚临刑前一定会赏他一碗酒喝,赏他一顿好饭吃。我心想坏了,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我跟着班主任朝校长办公室走,办公室在三楼,我走到二楼的时候腿就发软了,差点摔一跤。那时候才十来岁,到底是孩子,就觉得有点承受不了了。结果,见了校长以后,他也朝我笑,然后问我,“王刚同学,你家有在北京的亲属吗?”我说有,我姑姑在北京。“有在党中央工作的吗?”我说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呢?”然后校长就拿出来一个大牛皮纸的信封,上面是钢笔字“吉林省长春市四年二班北安路小学四年二班王刚小朋友收”,底下是红铅字“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办公厅”。我说,哦,我前几天给毛主席写过一封信,可能是回信了吧!就忽然想起来这事了。校长就说,“那我们可以打开吗?”打开,打开。然后校长就拿个剪刀,我记得在剪信封的时候,他那手都在抖。打开之后,他看了一遍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似的“王刚同学,你自己看看吧。”这是很重要的一封信,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信的内容。

    王刚小朋友:

    你6月24日写给毛主席的信,还有图画、照片都收到了,谢谢你!今寄去毛主席的照片一张,请留作纪念。希望你努力学习,注意锻炼身体,准备将来为祖国服务。

    此覆并致敬礼。

    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

    1959年7月3日

    ——10岁的王刚收到的党中央回信(王刚现场一字不落地将内容背了出来)

    校长很激动,“王刚同学,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光荣,也是我们全校的光荣。能不能到小喇叭那儿去,自个儿去把这个信给全体师生念一遍?”然后,我就跑到学校门口的小波音间,那上面还系一个红绸子,我印象挺深的。无比自豪地开始了我的第一次播音“同学们,老师们,我是四年二班王刚,党给我回信了,我给大伙念一遍……”

    鲁豫:回家你爸妈表扬你了吗?

    王刚:没有,我爸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就是莫名其妙感觉猜不透这小子的意思。我妈就显得很高兴,从那以后学校老师同学都会对我好了吧,而且很奇怪,那以后我自己也好多了,学习成绩也从没落下前十名。

    1967年,文革如火如荼地在整个内地全面推进,当时十九岁的王刚还是一名读高中二年级的在校学生。

    王刚:我有一个表哥在吉林大学数学系,就在1966年的春末夏初的时候,他说我们要去北京,你去不去?我高兴啊!就跟着他还有另外几个人,就去北京了。

    1966年的8月,从来没有来过北京的王刚,跟随着表哥由东北来到了向往中的首都北京,而当时他怀揣的盘缠不过一毛二分钱。

    鲁豫:一毛二能从东北到北京啊?

    王刚:还有一分钱没拿就去了呢!很偶然的,我那时候正在学校,学校有个游泳池,我正百无聊赖的在池子边晒着太阳,我表哥来叫我,“小刚,走,上北京去啊!”我就骑着我的自行车跟着表哥到了长春火车站,混在大学生的队伍里大声嚷着“我要见毛主席,我要见毛主席”就稀里糊涂地混上车了,都没有票。上车了我忽然想起我的自行车还在外面,我就叫站台上的一个叔叔,到现在还记着是191号的站台,一个大概有三四十岁一个中年人,我说我爸爸在哪儿哪儿,这是我的车钥匙麻烦他转交给我爸爸,我要去北京,我要去见毛主席了。我记着他还说了一句话,说给毛主席问好。我当时见到的第一位中央领导是李先念。

    鲁豫:在哪儿见的呀?

    王刚:他在阳台上跟学生发表讲话,然后告诉我们,明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大家集合,到天安门广场,毛主席在那接见我们。然后大家就排着队,朝阳升起的时候,大家唱歌由马神庙走天安门。我一点点的往前蹭,趁解放军不注意“噌”窜到队伍的前面,一直到西边华表附近。十点钟左右,就听见震天响的“东方红”,车就从里边出来了,我一看,果然是毛主席。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一股勇气“噌”从解放军的胳肢窝底下钻过去,一下子冲到毛主席的车前,扑到他的北京吉普的右前灯上了。那个时间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不记得了。

    鲁豫:没有警卫冲上来抓你啊?

    王刚:这就是后话了,我那时候就像定格一样,扶着右车前灯,旁边就是毛主席啊!在那时候能见到毛泽东是多少中国人梦寐以求,但是又不敢奢想的一件事情。不过当时我挺奇怪的,也有点失望。

    鲁豫:为什么呀?

    王刚:毛主席比我想象的要老、要胖,我记得他肚子挺大。那时候是8月31号,老人家穿着的确良军装,热的满脸都是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个声音说,“同学们,请散开,注意主席的安全。”是周恩来从第二个车下来了,但我不看别的,就是看着毛主席,而且好像心里还念叨着,“老人家,我给你写过信呢!”

    鲁豫:你当时没说出来?

    王刚:没说出来,有点蒙,正不知道干吗的时候,脖领子开始发紧,有一只手把我拉出去了,我坐在地上,那个感觉说不清楚。你现在查1966年9月6号的《吉林日报》头版上还有这么个小报道,写的是“长春市二中红卫兵小将王刚幸福见到毛主席”。

    鲁豫:在那个时候能见到毛泽东,是很多中国人梦寐以求但是又不敢奢想的一件事,你那么小,第一次去北京就看到了毛泽东,可以说特别幸运,这是历史的一个机缘。

    1968年,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二十岁的王刚来到了位于长春市郊区的“合心公社于家大队王家楼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一年之后,他的父母也一样离开长春去往“五七干校”。在父母就要下乡的时候,十四岁的妹妹王静也正要报考吉林省军区宣传队,王静在考场上的精彩演唱赢得了主考老师的赞许,而他们也在事后得知,这个颇具潜力女孩的辅导老师就是站在门外的哥哥,王静与主考老师的这段考场对话也使得王刚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改变。

    鲁豫:当时你妹妹跟考官说什么,让考官注意到你了?

    王刚:我在外面听她在里面唱,“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她把这个“万”字拉得很长,我当时很担心,怕她会拉不下去,就想千万别断。不过,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很饱满地唱下来了。妹妹出来之后就说,“哥,他们让你进去”。我进去之后他们就问,“你是她哥?”我说是的。“那你会干什么?”我说,你们叫我干什么?考官就说,“那你唱一个吧”。我说行,“毛主席的战士是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儿去,哪里艰苦哪儿安家……”我记得唱的是这个,然后又朗诵我妹妹刚唱完的《沁园春·雪》,完了以后他们就问我想当兵吗?我说想当,然后就成了一名战士。当时也不是什么高干,也没有什么背景,兄妹二人全当兵了,给周围人的感觉就好像比兄妹二人一个考上清华,一个考上北大还要令人羡慕。那时候生活苦啊!可是我们一到新兵连训练的时候,居然吃大米饭!当铁皮子饭车推过来的时候,我们十几个特征兵呼啦就把饭车围上了,先是盛了一碗不太满的,赶紧吃完。然后互相借碗,盛满了两个碗这么一扣,就成两碗了。然后这才捧着一个米山一样的碗,回到桌子上喝汤。

    鲁豫:再回到桌子上还有菜吃吗?

    王刚:菜没谁吃,大家都想吃米饭。跟我们一块儿的一个山东战士,等我们十几个人把两个饭车围完离开的时候,他再上去一看,就愣了,饭都让我们盛完了。然后我们几个就被连长罚站了,新兵训练12月份,外边冰天雪地,连长就让拿着半碗大米饭站着,我还时不时地趁着他不注意,往嘴里抹一口大米,那是第一次受到惩罚。小时候那个坏劲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当时不在乎,罚站就罚站,反正我吃饱了。这是那时候觉得当兵最实在的感觉,我吃饱了,我吃好了。

    鲁豫:在部队里,跟你妹两人能互相照应吗?

    王刚:照应不了,开始她叫我哥,她们教导员让她和我不要以兄妹相称,因为别人都是离家的,亲人都不在身边,我们哥哥妹妹的称呼别人会有想法的。然后她叫我王刚,我叫她王静,有时候她“当当当”敲我宿舍的门,“王刚在吗?有衣服没,拿来我给你洗洗”。当兵的时候王静对我挺照顾的,她会把自己的津贴省下来给我买东西。

    鲁豫:买了什么都?

    王刚:好像给我买过一条烟。

    鲁豫:你那会儿还抽烟?

    王刚:在农村干活不抽烟可能吗?抽烟,喝酒,喝得大吐,狗刚吃完我们的呕吐物不一会儿就醉了。

    尽管是文艺兵,但在刚刚入到部队之初,王刚也像所有的新兵一样参加了必不可少的新兵训练。

    王刚:我打第二练习,射击,卧姿二百米,跪姿一百五十米,立姿一百米。我还记得,最后我打了个优秀。

    半年之后,在训练场上成绩一样优秀的王刚回到了吉林省军区宣传队,在那儿之后,他才开始排练节目。

    王刚:有个话剧叫《一秒也等不得》那时候有一个口号叫“反侵略战争准备,一秒也等不得”。因为当时吉林省军区的边防团有一个战士叫王大彪,是个英雄人物,所以专门编排了这么个话剧。

    在话剧《一秒也等不得》之后,王刚真正开始了自己的舞台生涯,当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演员。而当时正是样板戏红遍内地的时候,为了能够上演一出正宗的《杜鹃山》王刚还曾有过一段进城偷学经历。

    鲁豫:《杜鹃山》你演谁啊?

    王刚:温其久,那是我第一次演坏人。

    鲁豫:他们说你偷学,你偷学什么?

    王刚:偷学是奉组织之命,奉领导之命到北京学习样板戏。那时候不教,直接跟样板团学。一个局级单位里的演出队伍,组织上派我去拿两架照相机,在北京工人俱乐部虎坊桥,当时北京京剧团样板团在那儿演。当时改了,不叫《杜鹃山》,叫《杜泉山》,后来又改回来了,我为了拍摄方便,买的是楼上第一排的票,不是拍每一个照片,拍气氛图,拍演员的位置,一个人在那儿忙活。

    鲁豫:我知道你那会儿干过一件破坏样板戏的事。

    王刚: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鲁豫:组织上不知道我们都知道。

    王刚:那时已经拍《沙家浜》了,北京京剧团到长春拍电影,好像跟演阿庆嫂的有点意思。有一天晚上要演出,我看她好像跟那个搞美工的干部子弟在墙角嘀咕,我顿生醋意,小时候那坏劲儿又涌上来了。到第二场还是第三场,鬼子扫荡完了,阿庆嫂的“春来茶馆”搞得一片狼藉,阿庆嫂要上来收拾残局,把“春来茶馆”的招牌挂在茶馆的门旁。当时那儿有一个钉子,我趁人没注意拿小锤子把钉子给钉进去了,于是好戏就开场了。阿庆嫂收拾牌子时就乱了方寸了,京剧是很讲节奏的,最后她沮丧的都要哭了,我那时候心里特别后悔,忽然觉得很对不住人家。

    鲁豫:后来你们没开会?

    王刚:开了,大事!我没敢承认,不是怕担当事故,我怕她恨我,还想跟人家有继续点什么的。

    鲁豫:后来肯定没继续吧?

    王刚:没有,跟那个干部子弟好了,后来都生孩子了。

    鲁豫:你小时候那个淘气劲儿在部队里面,怎么又能涌出来了呢?

    王刚:土壤合适就冒出来了。

    鲁豫:不能给你充分的温度、阳光和水分,三十多年前的悬案今天大白于天下了。

    二十三年前,一部《夜幕下的哈尔滨》让他的声音成为一代人的记忆,从幕后说书人到台前主持人,他的形象开始家喻户晓,非同常规的表演,他让天下第一号奸臣贪官和珅活灵活现。

    尽管爱捣蛋的王刚一直都有让人惊讶的意外之举,但在工作上他也算是兢兢业业,在吉林省军区宣传队工作了四年之后,王刚被调入了沈阳军区文工团。1976年时,28岁的王刚经人介绍认识了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的报幕员小杜,两年之后他们喜结良缘。尽管此时的王刚已经由之前的副团级升到了正团级,但是为了装电话,他也有过人生之中的第一次送礼经历。

    鲁豫:你给人送什么礼还记得吗?

    王刚:酒,准备的说是酒瓶子。那时候流行那种瓷瓶子装的酒,上面有精美的装饰,从一斤到二两。我那时该装电话了,但是通讯处的刘处长一直没给我装,后来我听人家说,得“意思意思”。我哪知道呀,我说咱部队不讲这一套呢。回家我就给我老婆小杜商量,我说拿什么给人家通讯处送礼?想了半天,觉得那套清白瓷的瓶子特美,就拿着礼盒给人送去了。我到他们家敲门的时候,我还希望刘处长不在家才好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特没面子。我一敲门,是个女的开的门,我说刘处长在吗?她说没在。然后我说,我家装电话的事,说完扔下礼盒转身走了。跑的特别快,像做贼似的。第二天电话还真的就装上了,我没感到太高兴,我觉得没想到这玩意还真管用。当天晚上这位刘处长的他的参谋,到我家里来,把那一盒酒拿来了,说“王老师,你怎么还来这套啊!”我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都是他们鼓捣的。行了!这转了一圈酒又回我这里来了,我跟老婆说,炒几个菜我把它喝了。拿起一瓶,咦!怎么一滴酒也没有,换一瓶还是没有。后来我老婆说,“哎呀!你怎么忘了,那天来几个朋友你给他们喝酒,喝完以后你说这瓷瓶太可爱了,舍不得扔,然后就又给封好,系上包装了。”哎哟!一说我想起来了。到现在我也是掏良心,我也不知道这位刘处长是喝了没有,是不是一倒看没酒,气的又把这东西送回来了,还是人家压根没有动。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那是我第一次给人送礼,也是点行贿性质的,惟一一次。

    舞台上的演出之外,一直酷爱文学的王刚曾经花了五十元钱买来了一个老式录音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电台做编辑的表姐夫无意中在王刚的录音机中听到了他的那段录音。

    王刚:我表姐夫一听就说,“哎,这是谁的,真好啊!”我说我的,他还说我瞎掰,不相信。我说不相信我再给你朗诵你听听,然后他一听,还真是。他就建议我去他们电台试试。

    不久电台广播就传出了王刚富有磁性的声音,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由地方到中央电台,后来再到一部家喻户晓的《夜幕下的哈尔滨》。

    “这是1934年的春天,清明已经过去了,谷雨快到了,可是哈尔滨的夜晚还是凉风扑面寒气袭人。春天好像也被日本占领者卡住了一样,竟来得这样迟缓……”

    ——小说《夜幕下的哈尔滨》片段

    王刚:现在听以前那个声音感觉受不了,那时候声音显得有点做作,故意造一种气势。

    鲁豫:但当时多火呀!

    王刚:火是很火,比现在有些电视剧都火。1982年那一年,当时人口统计是十亿人,听过这部小说的居然就有三亿多,有108家电台复制播出。那时候最美的就是每天晚上六点半左右的时候,骑个破自行,走街串巷,是夏天家家的窗户都敞着,那时候没有空调。我路过的时候就听到家家的窗户传出来都是我的声音,感觉特别美。

    长篇小说《夜幕下的哈尔滨》红极一时后,电视剧《夜幕下的哈尔滨》开始热播王刚被邀请出演剧中的说书人,也正是这部电视连续剧,让神秘的说书人走上了银屏。当时这部中国最长的13集电视连续剧《夜幕下的哈尔滨》前后拍摄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尽管王刚的戏份不多,但电视剧中的这位说书人给诸多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而这也是王刚走上事业巅峰的时刻。

    1985年王刚第一次作为主持人,参加了由央视主办的首届教师节晚会,而在当时前后长达近两个月的筹备时间里,王刚的一番经历却也一波三折。

    鲁豫:演完电视剧版的《夜幕下的哈尔滨》观众就该认识你了。

    王刚:对,由熟悉声音变得认识这张脸了。

    鲁豫:由听众到观众,他们对你最直接的反应是什么?

    王刚:原来你是这样啊!还有一个,1985年,我主持中国第一个教师节晚会,一个五十分钟的哦节目拍了五十天。有一次去平谷采访一个民办教师的时候,不小心将腿摔伤了,在医院缝了几针。第二天还得一瘸一拐地赶去拍摄晚会节目,我记得从地铁出来,从复兴门桥过去的时候,有俩小青年看见我就说,“那不是王刚吗,我说这《夜幕下哈尔滨》他老是坐着说书,原来他是个瘸子啊!”反正听众转为观众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像北京、天津以及华北的一些城市,有些人讲话特别幽默,我毫不生气。

    鲁豫:那一次主持教师节晚会,是你第一次做主持吧?

    王刚:对。

    就在主持教师节晚会的现场,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开始注意到了王刚。

    王刚:他操着浓重的沈阳口音,“你是王刚啊?”我爱理不理的,因为我正忙着,然后我妹妹告诉我说这是黄导,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总导演黄一鹤。我一听,赶紧站起来给他打个招呼,他叫我第二天到北京展览馆旁边的招待所找他。

    1986年在亿万华人观众共同瞩目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王刚成为六位主持人之一。

    鲁豫:印象中好像是惟一一次春晚用英语主持的吗?

    王刚:是第一次,是不是唯一一次不清楚。反正当时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上面要求下来,要通过英语告诉海外的朋友。黄导跟我们几个导演开会的时候,“怎么办呢?上面安排有这么一个任务,谁会英文呀?”然后跟我睡一屋的艺术指导老焦就说,“王刚我听你打电话的时候老说英语,你不是会嘛!”本来我还想谦虚一下,我那都是瞎说。可黄导当时就说,“老焦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人怕刺激,我一听黄导这么说,我就问导演,我说黄导你懂英文吗?黄导说,我不会。我说那不就得了吗,我会说,就叫我试试吧。然后就有了86年春节晚会上,我的那一段英语主持。

    鲁豫:你现场穿的那套西装挺逗的,多少钱买的?

    王刚:哪是一套啊,上衣在西单的一个西装店花六十块钱买的,裤子是借姜昆的,后来穿完他还托唐杰忠给我写封信,很委婉地要把这条裤子要回去。

    鲁豫:后来你还给他了吗?

    王刚:都要了,能不还嘛。

    鲁豫:那时候第一次上春晚直播,紧张吗?

    王刚:要说不紧张那是瞎掰,你想那么一长段英语,毕竟不是母语我练了不知道有多少遍,还好现场没出意外。后来回单位,还给立了三等功。我们领导到火车站去接我,“王刚同志,给我们军区争光了。”这在当时是很大的一件事情。

    鲁豫:而且后来你不止上了一次春晚。

    王刚:连续三年都上了。

    1987年,在王刚驾轻就熟的第三次主持央视晚会时,他拿出了自己的老本行。在这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王刚在小品《拔牙》中的出色表演,至今让观众记忆犹新。

    “兄弟是从外乡来,初到此地,略施一点小计,为您排忧解难。那位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呢?本人拔牙的!那位说你的技术到底如何呢?对了,我这有实物为证,您听……”

    “您这说明药啊?”

    “炮药啊!”

    “炮药?”

    “妙药啊!你没听过吗,灵丹妙药!”

    “那您具体点说是什么呢?”

    “具体成分非常复杂啊,这里边有这个这个这个麝香,唉,你拿我这个烟,往那药上轻轻一碰,一切就解决了。”

    “那好,这很容易。”

    ……

    “大夫,你可太缺德了你!花一块六,你让我放炮玩儿你!”

    “别说放炮,你摸摸你那牙。”

    “呀!牙真掉了!”

    “你看看,可不是!”

    “牙是掉了,你再看我什么模样了……”

    ——1987年春节联欢晚会小品《拔牙》片段

    春晚之后,王刚先后担当多个知名节目的主持人。而到了1995年,电视连续剧《宰相刘罗锅》正是投拍的时候,王刚也在被邀请出演的演员之列,而这一次也是他与和珅的第一次结缘。

    《宰相刘罗锅》讲述的清朝乾隆年间,山东青年刘墉进京赶考,在京城因缘际巧的碰上了当今皇上,并与皇上下了一盘棋,没想到从此与皇上的宠臣礼部侍郎和珅结下了不解怨恨。因为背负罗锅,刘墉又称“刘罗锅”。在比棋招亲中,战胜各方棋手,被招为六王爷的女婿,相约中了状元就成婚。刘墉果然不负中望高中状元,并被派往江宁任知府,政绩卓著。自从应京城结怨后之后,和珅念念不忘要致刘墉于死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对刘墉百般刁难。自此,刘墉与和珅在朝廷、在民间,对公事、对私事发生了一系列斗智斗勇的故事。围绕这一主线,不管是当今的皇上,还是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演绎了一出出啼笑皆非而又发人深思的故事,不是历史,却远远的超出历史。此剧在播出的时候曾经引起全国关于反腐败的大讨论,轰动一时,影响极大,至今剧中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机智幽默的刘罗锅形象还犹在眼前,深入人心。剧中的主要人特扮演者李保田、张国立、王刚、邓婕等都成为了全国观众十分喜欢的演员。

    “参见和大人,谢和大人帮忙让我官复原职,谢……”

    “行了行了行了,别谢了!有什么事快说!”

    “小事。”

    “混帐!小事来搅和什么!”

    “这也不完全是小事。”

    “哎呀,到底什么事快说!”

    ——电视连续剧《宰相刘罗锅》片段

    鲁豫:当初怎么找你演的和珅?

    王刚:说起来好像都是偶然,还真是奇了怪了。那个时候国务院侨办组织一个中国民间艺术团,到东南亚,马来西亚什么的地方演出,我也在这个组织中。在临走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叫张国军,就是《宰相刘罗锅》的制片人,他说想请我演和珅。我说和珅我知道,听刘宝瑞先生的相声知道的,我跟和珅根本搭不上边,一点都搭不上。开始是我觉得不合适,到后来我到了剧组之后,演糊涂网页的李丁老先生,他都很奇怪,“王刚你怎么会到我们这儿来了?你是电视节目主持人,电台的小说演播者啊?”他原话的意思就是说你是谦谦君子的形象,怎么演这么一个丑类。反正当时每个人脑袋上都写着“他行吗”然后拍了十几天之后,大家脑子上的字又换了“他还可以”。再过几天,大家就开始议论说要注意王刚啦,这家伙抢戏。

    鲁豫:你真抢戏吗?

    王刚:我没有。

    鲁豫:你自己觉得演得怎么样?

    王刚:拍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制片人张国军就找到我说,“王先生火了,肯定火了!”也可能是几分耕耘几分收获吧,我那时候真的是很用心。这戏一放以后,还真的就一下火了,作为演员最有感觉,戏一放以后,观众之前都叫王刚,后来都是和大人了。

    1996年,《宰相刘罗锅》热播之后,无论是在电视剧《梦断紫禁城》,还是前后整整三部的《铁齿铜牙纪晓岚》,王刚让我们又再次见识了世故圆滑的和珅。

    鲁豫:我知道你以前就有名,但演和珅以后更有名,还有一点就是赚到钱了吧?

    王刚:还没发稿酬呢就买一辆二手车。

    鲁豫:但是听说你开车特臭是吗?

    王刚:不是一般的臭啊,第一天上路就上逆行道上去了,我还奇怪怎么这车都冲着我开来啊。

    鲁豫:你为什么上逆行道啊?

    王刚:那时候三环还刚开始修,路标也不明显。

    鲁豫:你不认识路标啊?

    王刚:其实也不是,标志不明显,标志不明显我靠右走不就行了吗。每天上班大家最乐的就是,我一开车到单位,大家就出来看我车上的最新划痕。都开好几年了,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我开车从平安里到北影,我说今天开车这么费劲,车怎么那么沉呢!到底是二手的老破车,沉死了,给油也不怎么往前窜。后来坐在后面的一个朋友说,“王老师,王老师,这车后边冒烟啦!”我说废话,排气管子能不冒烟吗。“是轮子的轱辘冒烟!”我说怎么回事呢,一看,唉!原来手刹没松!从平安里开到北影,蓟门桥,一路上手刹愣是没松,我说今天这车怎么这么沉呢!那时候一个人刚有车吧,就爱得瑟,特别愿意跟别人共享。剧组那时候没几个有车的,我就特别愿意送人回家,11点拍完戏,我说谁搭我车?然后大伙开始还乐意坐顺风车,后来我发现他们半道都找各种理由下去了。我记得有一个叫张玉民的,一次开到半道上,“王先生,停车,我看这儿有卖卤煮的,我喜欢吃卤煮。”我说哪儿有卖卤煮的呀?“您停下,靠边停,谢谢您了。”后来谁都不愿意坐了,说我开车太糙了,简直跟开坦克似的。出什么大事还真不错,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鲁豫:我听说你演完和珅一角后,你们邻居都夸你?

    王刚:夸什么呀!给我妈说,“你儿子演坏人演得太像了。”言外之意就是想问,他生活中是不是也挺坏的。我妈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经常在我面前,“唉,演点好人行不?”后来还真是演了几个好人。

    1997年,王刚又再次登上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在微型音乐剧《天长地久》中,王刚扮演了一位能歌善舞的照相者。在音乐剧《天长地久》上春节联欢晚会的前一年,王刚和东方歌舞团的著名歌手成方圆组合了一个新的家庭,在1998年这对夫妻携手投拍的经典音乐剧《音乐之声》也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鲁豫:演音乐剧排练过程特别苦吧?

    王刚:特别辛苦,我挺佩服圆子(成方圆),她真的是一个事业心很强女人,而且特别有耐心,在舞台上唱段她也是全身心投入。

    鲁豫:你跟圆子两人是主要角色,你们两人肯定最累。

    王刚:对,那时候在保利大厦要演那十场,我天天下午还要到北京电视台主持两场《生命在你手中》这样一个栏目,完了之后我自己开着车到保利大厦已经五点半了。圆子就在我们俩共有的一个化妆间,提前把凳子、椅子铺好,让我睡上二、三十分钟。虽然累,但是每天演完出以后那感觉特别好,最后谢幕的时候,大家还跳着舞,向中间的观众,两旁的观众还有向楼上的观众敬礼。大家也不走,因为舞台剧它就有这样直接的反馈,它不像演别的。哎呀!那感觉真的很美好。有人献鲜花,花篮,她开着车,我抱着这些花,俩人一块回去。

    《音乐之声》是王刚和成方圆的首次合作,也是最后一次合作,在舞台上琴瑟合鸣的他们,没能一起走到最后。2001年,王刚和成方圆宣告离婚,媒体报道和各种评论也扑面而来,众说纷纭。

    王刚说,他与成方圆共同出演《音乐之声》的时候,是两人最幸福的时候。“我们每天会收到很多鲜花,然后两个人抱着鲜花钻进车里。往家开的时候,我记得成方圆说了一句非常发自内心的话,天天这样多好啊。”但在结婚四五年后,两人因为孩子的抚养问题出现分歧,最终分道扬镳。对于这段离婚内情,王刚没有直接说明,他只是坦然地表示:“人不要把一生都押在一次婚姻上,真的,一天幸福也是幸福,一年也是,十年也是,不要老想着,一旦有了分歧,就要死要活的,多想想曾经你们不是有过那么美好的一段吗?!”但王刚也承认,经历了这段失败婚姻后,他今后对待感情“一定是比过去更审慎一些了”。

    鲁豫:我曾经也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评论或者是报道之类的东西,关于你和圆子离婚,有一种说法是因为孩子的学费?

    王刚:这真是子虚乌有。从客观上讲,我们不至于因为孩子的学费就掰了,这纯粹是子虚乌有。其实我跟圆子都是很低调的,不管当初结合也好,离了也好,都是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因为这纯属是个人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媒体还是知道了,就开始乱猜测,你又不能去反驳,你反驳将会掀起又一波波澜,于是我们俩就什么也不说。这种事情一发生,我觉得对圆子特别不公平,离婚对两个人都有伤害,但是对女人的伤害尤其大,这点几乎是十之八九都是如此。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两个人想白头偕老不是那么简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真的我不知道说什么。

    鲁豫:两个人好了在一起,不好了分开,这中间肯定有它的原因,每个人的原因可能都不一样。成方圆跟王刚之间肯定也是这样,他们在一起了然后分开一定有他们的故事,我们不必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到底为了什么,他们以一个成熟理性的方式分开了,也许爱情不在,但是那种感情还是会在的。

    在舞台和银屏上王刚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形象,善良或者奸猾,高官或者贫民,而在女儿的眼中,他只有一个父亲的身份。每当工作繁忙,最让王刚牵挂的,也正是他的女儿婷婷。

    鲁豫:我知道在婷婷很小的时候,就有被你灌醉过一次的经历是吧?

    王刚:对。因为那时候她妈妈经常下部队,我就会带她。有一次,他说爸爸带我上公园去吧。然后我就带她到了沈阳中山公园,逛累了中午的时候很渴,也很饿,我们就进了一个餐馆。那时候餐馆的条件都很差,自己去拿酒拿菜。我先拿了一扎啤酒放桌子上,然后去取菜,等取菜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一扎啤酒只剩半扎了,她也渴,不管是什么东西,抱着就“咕咚咕咚”地喝了。

    鲁豫:现在孩子大了,你们俩一起上街的话,会引起别人误会吗?

    王刚:我特别奇怪,跟女同志一起永远都是不好意思,惟有拉着我女儿的小手,心里就特别自豪,而且也不怕人家认出来,也不怕麻烦。有一次在秀水,我领着女儿去那边逛街。我们一进去一家店的时候,就听见有两个五十多岁的女的,神神秘秘的私语,“看王刚来了,还带了个小秘。”后来去了电影院,那时正演《刺秦》那个电影,然后我去买票,那个卖票的看了看我女儿,问我,“您是要那池座,还是情侣座啊?”我女儿就笑呀,“爸,看来您还是年轻啊,是我老了”。

    鲁豫:女儿嫁人,对于父亲来说,是特别喜忧参半,或者悲喜交织的一种复杂情绪吧?

    王刚:对,就是很奇怪。包括兄长对妹妹,你永远都觉得,你妹夫或者是女婿都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鲁豫:你女婿还是个外国人呢?

    王刚:对,是英国人。开始我不太接受。

    鲁豫:因为他是外国人不能接受,还是因为任何男孩都不能接受?

    王刚:那倒不一定,当然中国人最好了,说实在话,我觉得交流,各个方面,他都完全是两码事。我们中国人讲“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又没儿子,所以那种感觉就很怪,这个女婿,他不是,跟儿子没关系。他倒是很尊重,大家是互相都绅士,他叫我“sir, Mr wang”后来回北京,我给他们办一个纯中式的婚礼,然后要让他改口叫“爸爸”。女儿嫁人之后,总是感觉有点失落,不怕大家笑话,我都觉得内心有些阴暗的东西。他是我女儿的初恋,他们没结婚的时候,有一次婷婷给我打电话哭,我说怎么了,你给爸爸说。她就说跟皮特闹矛盾,可能要掰。我说,孩子回来,回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甭说没结婚,结婚了这儿也永远是你家,回来吧,买票回来。我女儿就说,“好吧。”第二天我就特别兴奋,特奇怪,你说为什么我知道要掰了,就很高兴的样子。你说这不是有些阴暗吗。第二天,我女儿又打电话,“爸,没事了,其实怪我。”然后人家小两口又好了。

    在与成方圆婚姻中,王刚曾剖析过自己的人生观和爱情观:“我没有游戏人生的那种潇洒,我是比较认真的——一个人生活也好,亲情友情爱情也好,工作和事业也好。但是这种认真并不是抱定一个目标非要达到不可,我比较随遇而安。”

    2008年6月16日的一条新闻引发了很多网友的关注,“王刚再婚”的消息登上了各大网站的显著位置。在这篇来自中国新闻网的文字报道中称王刚最近又重新觅得良缘。

    另据《东方早报》报道,2008年6月,媒体曾曝光王刚第三度入“围城”消息属实,但他妻子的身份一直是个谜。

    2008年8月底,王刚再度当上了父亲,已经60多岁的王刚老来得子,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王刚第三任妻子的神秘面纱也被揭开,原来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大提琴副教授郑艳东。

    据报道,王刚和郑艳东的相识是在网络上。2005年,王刚在艺术群里与网友聊天,认识了一个名叫“天籁之音”的女网友。“天籁之音”告诉王刚,她的真名叫郑艳东,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现在是解放军艺术学院西洋器乐教研室主任、副教授,主教大提琴。当年4月中旬,郑艳东在北京保利剧院举行大提琴独奏音乐会,郑艳东送了张票给王刚,真诚地邀请他去捧场。那天是两人的首次见面,感觉非常好。之后两人像朋友一样来往,而郑艳东还出席了王刚女儿王婷婷的婚礼。据王刚的朋友透露,王刚对于再婚缺乏勇气,但女儿王婷婷非常支持父亲再婚,两人才走到一起。

    结束语:

    如果说,王刚的内向性格,像一把安静的锉,是受父亲很深影响的话,那么,当王刚的表演才能,如熔岩炽热流动起来的时候,他眼前浮现的,却常是几十年人生的梦幻舞台。

    当一位年轻的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因慨叹自己年轻,而呼唤年老的时候,对于王刚来说,半个世纪的岁月过去了,60年的时光匆匆,在王刚的梦里一泻而过,好梦如何,遗憾几许?多少爱恨情仇,也许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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