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你连这个机器孩子都嫉妒吗？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才有今天这么没有人道的你。
阿柒用双手抱着孩子，高温的手触摸到孩子的皮肤，他开始痛苦地扭曲身体，又叫喊无力。
“别动我的孩子！”女主人冲上来想推开阿柒，可一碰他的身体就被烫得连连后退，“不，不要，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这机器的内在居然是你的孩子？”阿柒像剥一只虾一样剥开这孩子的腹部给她看，里面都是正在运转的机器，“这都是你们自欺欺人的把戏！”她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只能哭泣。
阿柒把那融化过半的机械孩子举过头顶，化掉的铁水统统被阿柒给吃了下去，那孩子在脑袋被侵蚀前还在呼唤他母亲。
“真是......”阿柒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黑色液体，伸出手掌看着它被烧成灰，“美味。”
忽然我腹部一阵绞痛，阿柒回去了，他不被我的意志束缚的时候我感觉无比地轻松，因为他释放着痛苦，连同我的一起释放，他回去的时候痛苦被锁住，同时我的遭遇又让痛苦积攒更多。我们意识的交换就是在不停地把痛苦转化成烈火将所见的东西烧尽，然后余灰又重新被我们吸进身体增加负担的过程。
那些铁水，好沉，在我的身体中不断下降，没有什么能阻止它，一步一步将我吞掉。
阿柒，你这是在杀我，也在杀你自己。
体色逐渐恢复正常，腹部的痛感也消退了，刚才吞下去的东西好像对我没多大作用，而且以前只要阿柒用过我的身体我就会变得虚弱，但这次吃下那些滚烫的铁水，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这躯壳把吃下去的所有东西都转变成了自身的能源。我身上又出现了网状条纹，阿柒来过之后就是这样，等一会儿就能变回属于我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女主人从地上爬起，“杀他们，还要杀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是机器罢了。”我把自己当做阿柒，逃避责任。
“就算是有意识的机器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还因为刚才被烫伤而只能张开着。
“有意识？”
“他们......确实是我的丈夫和孩子啊！”我意识到刚才杀掉的三个人全部都是生命个体。
......
“我的孩子在一年前跟他爸出去体检出事故了。”
“钇星的交通事故？”我没想到这么先进的星球还会出现这种低级事故。
“表面上是交通事故，实际原因只有我和医疗机器人知道。”
“什么原因？”
“六年前，孩他爸在帕蒙领导的星际抗战中负伤被带回，战地的治疗很粗糙，只是简单被包扎了伤口加速表面愈合而已。实际伤口已经往深处感染，导致他的伤口长出了毒虫。”
我皱皱眉头，感觉接下来的事会很恶心，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坐定了听。
她面无表情陈述：“我劝他去治疗，反正是护卫队的人，又不花钱。可是他死活不愿意，说伤口会暴露战地情况，就算一点点异样都不能让本地的钇星人发现。我没办法，可是他左臂伤口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只好用简单的卫生措施来自己治疗。哪一天不知他发什么神经，竟然自己躲在仓库不出来了，每餐饭都是让机器送进去的。让我比较放心的一点是，他开始吃东西了，吃得很多，我以为是他病情转好，所以每餐都给他更好的食材吃。但日子过了有一阵，他还是不肯出来，那时候我怀孕，也顾不上他太多，只一心想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孩子的名都还是编号的，没有机会正式给他起名。那天他也像今天这样待在这么小一个观世球内看看外面的世界，父子俩都一样，都关着自己。可怜的孩子出生以来一直没见过父亲......”
“然后怎么就出来了呢？期间你们也没有精神交流？”我想去关心她，捏住她颤抖的双手，可那双手掌表皮都是焦黑的，出于愧疚我也没好意思握住。
“我尝试过这样交流，但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后来仓库门打开，他出来了。我本以为是伤口好了，没想到口子已经变得更大，扩散到肩膀。孩子第一回见到父亲也是激动，非要跟着一起去，我想陪着，可是他非说什么要跟孩子单独待一会儿的话。我都多久没见过他了，自己也数不清，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能让我知道。”
“然后就在去治疗的路上出事故了么？”
“应该是这样了，飞船明明可以自动驾驶，为什么还会出现交通事故......我实在没想通。”
“那这两个机器人是怎么来的？”
“事故发生后，救援队找到了他们的遗体，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我丈夫，他的身体都被烧尽，救援赶到时只拿回最关键的一个头颅。我的孩子身体还完好，但人也已经死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感情，是因为跟机器人相处久了，都忘却真人的情感怎么表达了么？
“这件事很快被处理，我丈夫的意识被安置到一个旧型号的人造人体内，我孩子的肉体也同样被机器给取代了。”
“这么说来，事故的原因成了解不开的迷......”突然我的大脑疼痛万分，有一股电流的麻痹感从后脑一直扩散到前额，这时，我看到了女主人的丈夫，而我比他矮好多......这难道是那个被我吃掉的小孩的记忆！
他用右臂拉着我上飞船，点了一连串的按键，回过头对我说，“你知道巨虫星吗？那上面的宝贝可多了......”说着，他居然从嘴里吐出一头巨大的蜘蛛！不过只是形似蜘蛛，一共只有四只脚支撑。
“我养了好久......”他一边说，肩膀上的“蜘蛛”身体下方开始掉落一颗颗半透明小球，一触地就全面伸展开来，成了一只小“蜘蛛”，“来，你也尝尝这滋味。他们可都是无价之宝，养得够多就再也不用愁有什么东西得不到，都会是你的......儿子，你尝尝，他们爬在肚子里可舒服......”面前这家伙的左臂开始胀裂开来，无数多足虫从里面混着他鲜红的血液奔涌而出。他们开始爬进飞船内部的机器中，导航系统混乱，紧接着我面前的人被一团火给吞没了。
“喂！你醒醒！”女主人一直拍着我的脸，我恍惚地坐起来。
“我刚才看到了你儿子的记忆。”
“你在说什么？”
“因为刚才的我吃掉了你的儿子，消化在内部我就可以读到他的记忆。”
她将信将疑看着我：“你发现什么了？”
“你丈夫被虫子给侵蚀了身体，好像这些虫子很珍贵。但当时数量太多，虫子都把飞船给搞崩溃了。”
“我丈夫......在养虫子？”
“没错。”
她听这话人一下子瘫软了：“我辛苦照顾他，居然只是在帮他养虫子。”照她这么说，她也是这起事故发生的参与者。
通往后院的门被人从另一边开了一个洞，探浑身都挂着黄色绿色的粘液走进来：“后院植物下面虫子太多，我把他们都处理掉了。”
“他是谁？”女主人惊恐地问，估计探这么多眼睛和手臂也让她以为是虫子了。
“他是跟着我来的智能机器人，不是虫子。”女主人应该是刺激受大了，半天没回过神，“呃，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劳拉，叫我劳拉好了。”
劳拉？这名字怎么就像是地球人的名呢？
“我叫未帆，他是探。”我居然没有了愧疚，得知了父子俩之前在养虫子之后我反倒觉得刚才阿柒杀人是理所应当。
“你这种型号的人造人应该是最新的吧？我都没见过。”
“我也，不怎么清楚......”
“那变身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知道人造人会这么变化，但表面的高温实在没听过。”
“我这个身体居住着两个意识，现在是温和的我，如果我一旦陷入恐慌、紧张或是意志松懈的状态，暴力的家伙就会趁机霸占我的身体，到时候他想做什么我都拦不住了。”
“新产的人造人这么不稳定？还真是矛盾。”我不知道怎么跟劳拉细讲。
“你是怎么变成人造人的？我记得人造人需要生物体意识的嵌入，否则无法独立活动。你进入这副身体的故事是怎么样的？”
我于是把方舟上的事情来龙去脉统统给她讲了一遍，这倒是也给我理了理思绪，还有一帮伙伴等着我去救呢。
“地球？你描述的画面好像很美丽，都让我有种亲切感了。”
“美丽的星球吸引人，这点也没什么，我还有同伴要去找，必须告辞。”
探把身上的粘液抹干净也准备离开，我给了他指示，顺便把那两具尸体给收拾掉了。
“这么急？”
“我会开着他们的飞船离开，你放心不用受牵连，不过......接下来你只能自己一个人活了。”
“没什么，我对着那两个旧型号的机器人也完全没有呆在家的感觉，他们走了，也能清净些。”我没想到钇星人这么看得开，感情这种东西好像不适合他们。
“那......我就先走了。”劳拉走上来抱住我，耸起的双峰抵着我空空的腹部。
“愿威茨登保佑你。”说着，她又让我弯下腰亲吻我地额头。这一套礼仪让我倍感熟悉，这不就是地球上基督教的那一套吗？钇星人也信基督？我看来不过是改了个名字罢了，耶稣也换成了威茨登这个被崇为神还真实存在过的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