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快到了没......”航行实在太久，我怕能源不够。
“夸刀贼嘛（快到了）！”
“这说的什么......未帆，你们地球的国骂还真是深邃，我都看半天了都没理解透。”
“这个......也跟历史有关系啦，别单方面看成形的语言。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后来殖民侵略，外国语种混入进来。我所在的中国，地方的语言里也会有一些英语甚至日语，后来慢慢演化成音译的中文了，词汇的意思被保留下来，但发音还是有外语的味道。”
“果然还是一个道理，容纳多的就是主宰者。中国在你们地球的影响力也是举足轻重的。”
“容纳得多还不够，如果只是把鸡蛋和面粉放在碗里，它们永远只是原料罢了，交融起来才能成为新的事物。”冥冥中我与久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可或缺了。我只是承载地球文明的容器，而他才算是将文明贯通的搅拌机。
久的左手触碰到我，他在尝试，想要更加深入接触我。
“你想得到我么？”我不顾心里的别扭，也没理会两个机器人的反应。
久那双眼睛真是深邃，亮橙色的虹膜里面还有更多内容：“嗯，我想得到更多。如果是这样看着你，我才只能看见文明的边角。”他往我这边靠近，双手缠绕住我的右臂，脑袋就依偎在我怀里。这让我想起在哈莫家时久陪我度过的那个夜晚，我们紧紧相拥，当时我还对久有地球人的印象，因为乍一看他跟地球人没分别，只是细节处不同。所以那晚，我拥抱的是乡愁，我以钇星人造人的身份拥入故乡人的肉体。久在当晚是寂寞的，来到哈莫家就没跟其他人交流过，他只求抱一个安慰。我抚摸他脖颈上微凸的黑色条纹，像是从里面裂开的缝隙。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些条纹......没这么明显的啊。”
久看起来心事重重：“我知道，这是每个变种人的弊病。随着能力的使用次数变多、时间加长，我身体的代谢就越快。”我往他身下看去，腹部、腿上都有黑色的裂缝，他整个人像是要胀开一般。
“代谢的终点是什么样的？”
“你说呢......”久靠在我胸口缠绕着的双臂越来越紧，“我不明白，为何要走上这条路......获得能力，加剧死亡。”他抬头看向我，脸上也都是细纹，让他看起来老了很多，“教教我，该怎么选择......你知道的对吧，生命的钥匙我也会有吗？拜托，让我懂得生命的奥秘，免受痛苦......”
可我又怎么懂呢，生命的钥匙到底存不存在，它是什么模样，我都没有头绪。
“到了。”煅提醒我们，“但是飞船也没动力了。”
刚说完，这飞船就剧烈摇晃起来，这是要下坠啊。还没反应过来，探把我和久甩到背上，又抱起煅，一刀劈开后舱门，带着我们往下跳，高度刚刚好，落地时我们都轻微擦到地面，没有大碍。
“很好，我们进来了！”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巨大的墙，飞船在落进里头时竟被什么东西给弹开，冒着黑烟的飞船一边往我们身后掉下，一边在空中散落着零件。
“不对吧，好像里面才是科研基地，我们......还在外面。”久提醒我，“等等，这......不对啊。”
“什么不对？”我搞不懂他的想法。
“如果是科研基地的话，我们还能站在大门外面么？难道不会有强制的措施不让我们靠近么？但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也许不限制参观吧......”这一点都不足以说服我自己的。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好久不见，未帆。”他是钇星人的模样，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谁！”
他没有理会我说的话：“久，想不到你也会跟着逃，给你安排好的工作都不要了么？”
久非常严肃：“我才不会给钇星人服务！”
“他是谁啊？”我问久。
“你还看不出来？他就是哈莫！他换了一张皮罢了。”
虽然他身高、音色、长相都不一样了，但根据他所说的话，我也察觉到......他就是哈莫。
“你怎么在基地？”我记得探告诉我，跟踪器显示哈莫这时候在家，他不应该在科研基地的啊。
“你们这些把戏也像蒙混我吗？别忘了他们两个是谁造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未帆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归顺你......但我也用不着了！这里不是你要找的科研基地，而是个小型军事基地！”
“什么！”我们被算计了！
“现在你们要么投降，要么被彻底消灭，选择吧。”哈莫走开，他背后冲出一堆机甲士兵，跟我在劳拉家楼上见过的那个机器人很相似。不对，他根本没给我们选择是余地！带着久他们出逃本来就已经违反了观察期的约定，不可能再让我们回去了！而且......我已经是全球通缉犯。
“快趴下！”探一脚把我和久踹到一边，同时开出一炮，眼前瞬间烟雾弥漫，“往后撤！”我知道这是格兰装配给探的致幻虫粉，赶紧带着久撤退。
我与探精神连接。
我：“我们被算计了！不是这里！探，你之前在跟踪器上发现的另一个地点报给我。”
这时我们后方也出现一群机甲士兵，被包围了。
煅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铲，锋利的爪子瞬间将他们都串在一起，右臂握拳，碎裂声从那青黑色的拳头里清楚传出来。探持续用活力压制，炮弹爆炸闪出的火光在烟雾中如同雷电，我们面前的这团雾就像是雷云。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哈莫竟然从这片雷云中走了出来，毫发无损。
探怒气上来了：“他娘的去死啊！”说着从双臂弹出两排刀刃，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当我以为哈莫避无可避就要被砍成两半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探竟然直直穿过了哈莫的身体，他们一点都没有物理触碰的反应。
“未帆，我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把他们改造成了这样。”哈莫直接向我走过来，刚才他无法被触碰的现象让我害怕，我想退，但身体不听使唤。
久挡在我前面：“别伤害他！”
“你的账我会算的——”哈莫竟又穿过了久的身体，与我面对面，“别着急。”
“哈莫......你究竟是......”
“哦，小心后面。”哈莫戏谑地提醒我，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连续中了好几枪，“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给人造人特制的麻痹子弹还真是有用，瞬间就动弹不得了，我可费了好大的劲才在这几天研发出这玩意儿。”
“未帆！”久转过身，想过来抱住我，谁想到他也中弹了，被打飞出去好远。我只能祈求他能快速自愈。
哈莫用手指对着我的额头：“现在，倒下去吧。一切都结束了。”背后的煅被众多机甲士兵扑倒淹没，探在那堆烟雾里厮杀。他们都碰不到哈莫，什么都做不了。被探和煅遗漏的士兵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仰躺望着天空。
要妥协了么？就这样屈服么？阿柒，你甘心......
我被替换下来，双眼前都是熊熊烈火。他要烧，烧尽这里的污浊！
阿柒将身体上的岩浆洒开，瞬间，每一滴熔岩都成了一团火球。阿柒挥舞的双臂像是甩出了两条火龙，将包围着的机器人统统吞没，炼化成水。
“想不到，人造人在你身上被发挥了这么强的力量，怎么做到的？”哈莫看阿柒的模样都惊呆了。
阿柒一拳打进哈莫的身体中，他应该知道是打不中哈莫的。拳头冲出去的余劲带出火焰，喷涌出来。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这样做对我毫无用处。”
阿柒冷笑一声：“哼，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突然，穿过哈莫身体的阿柒的右臂开始剧烈膨胀，再到胸口、腿，全身都在胀大！“Boom！”就在阿柒说完的瞬间，我们这一小块地方全部被高温的岩浆充斥，黑烟滚滚时阿柒迅速行动。
跑出浓烟后，我被推上了主控身体的位置。当然我懂，现在应该做什么。
赶紧与探精神连接。
我：“快出来，我们撤！”
探收到命令后迅速突围出来，我也找到了久，他正在原地复原，但身上黑色的裂缝更大了。
“煅怎么办？”久问我。
“管不了他了，快走！不然我们都走不掉！”我没有更好的办法，煅正被机甲军团压制着，要是去解救他，我们很可能全都陷入里面。
“我用跑的！快点！”探背起我们，迅速撤退。
我回头看刚才那片浓烟，从那里面冲出来一个矮人，巨大的手臂将包裹着他的机甲推开，接着一重又一重的银色机器人浪潮扑在他身上，最终被带回进入黑烟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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