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变国王:倾国-甜蜜不复,穷途末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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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鱼晚静静地看着他,刚才还狂怒的眸子此时已然平静下来,漆黑的眼底像是混入了夜的宁静,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她像是从没有见过他一般,细细地打量着他,最后唇角一软,笑容曼妙而又柔媚,“好。”

    “你的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

    “六年前十月十一号。”

    六年前……她与骆云间的相识是四年前的八月,鱼晚苦涩的勾唇,“那骆云间到我这里,是你安排的?”

    他微微闭眼,“是。”

    “我能知道原因吗?或者,”她笑了笑,“我能在你的计划中起到什么作用?”

    “当年那样的情况,我想要行事,达到我想要的目标,就必须有个组织来接应与号令,如果想要接近池帝赵奕,就必须想方设法地来到都城长宁。所以杞国被池所破之时,胆怯怕死的样子只是蒙骗赵奕的一种手段。若是和温叶南一样拼命抵抗,一旦激怒于他,我们只能死路一条。倒退一步掩盖本质,反倒会被认为无害,而且以其恶毒的性子,很有可能会获得另类出路。”

    事实证明,这一点他赌对了。

    贪生怕死成为他最好的伪装,赵奕对他极其放心,并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下放于风月场地,名为大肆羞辱,其实却给了他发挥的舞台。

    清寂巷,那一条巷子,不光是普通人来往行走的场所,更是官宦们最喜欢的谈情佳地。他作为第一伶人,来来回回中,接触的官员无数,再加之有心试探,自然明晓了赵奕的习惯和弊病,便于以后下手。

    而且清寂巷人员混杂,大家背景都极其复杂,越乱的地方越是安全,更加便于隐藏他的真实目的。

    “我如果要在京都生存下去,必须要有一个要接应我的人,这个人就是骆云间。他必须事先便到,查看情况,具体将事情部署清楚,以随时应变后续情况。”

    “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京都之中,比我申家强的人多得多,比我申鱼晚要漂亮的人多得多,”鱼晚的唇角一点点扬起来,眼眸却毫无亮光,“你为什么要挑中我?”

    “因为,”温承晔深吸一口气,“众人都传,申鱼晚作为第一商贾申家之女,行事大胆叛逆,性格纯净骄纵,为人单纯执拗,若是看上一件东西,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她的心突然一点点沉下去。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涌上来那一点点的希望与火花,此时也尽数熄灭。申鱼晚扬起脸,浅浅地笑起来,“什么行事大胆叛逆?你不如直接说我豢养男伶,无法无天;什么纯净骄纵,你不如说我没有脑子,任由人摆布操控;什么单纯执拗,你不如说我跋扈愚傻,不见棺材不落泪。”

    所以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挑她了,“因为我好骗是不是?所以你要事先运作……勾引,故意让我对你沉迷难拔,然后为你所用?呵,真是傻啊……”鱼晚侧过头去,想要大笑,“我当初还以为是我的真心打动了你,没打动也没有关系,日久见人心,你总会知道我对你的真心,却没想到……没想到……”她几乎说不下去,用着最大的力气才能保持住唇角那抹清浅的笑容,“后来我为你买下竞春楼你也相当乐意吧?竞春楼转为你的名下,实则成了你与你的那些下属们接应的地点。青楼人多嘴杂,最嘈杂的地方反倒是最隐秘的地方。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在那桌子上划下那么多刀,那其实是一种你们联络的信号是不是?”

    她很想看到他摇头,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切如此便迎刃而解,他为什么那阵子会动不动就出去,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在家里发闷,没想到倒是去做大事去了。

    “其实我只是第一步,我是那块垫脚石,你早就算计好了我这步,把我笼络好了,再以我为阶登上公主那条大船对不对?”这次他没有点头,她便自顾自地轻笑起来,笑容一分分扩散着,可眼眶却莫名地红起来,“我真是傻死了,我还以为你不明不白的去公主那里,是因为受到了那公主的胁迫。我还不止一次和骆云间说,要如何把你救出来……我还在那门口等,我还追马车,我还大喊大叫,我还为了你自残,放火,气死我爹……”她闭上眼睛,旧日那一幕幕似乎又重新在眼前上演,生动地让她心痛,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了,大颗大颗的绵延而下,“种种丢人的事情我都做了,他们都说我申鱼晚不要脸,说我不知道羞耻,说我是没人要的贱货……我之前还不信,原来我是,我真的是啊。”

    原以为这事情最残酷的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众人唾,爱人弃,亲人死,一切一切的悲惨,托他的福气,她都已经享受过。可没想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远比它要残酷的事情,那就是那些让人辛酸的过去,那些连自己都不想去触摸的过去,竟都是自作自受。

    她终是为自己的跋扈骄纵任性执拗付出了代价。

    从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自己掀开那些淋漓的伤口,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伤口曝光。

    一只大手慢慢伸过来按住她的手——是苏以年。鱼晚别过头去,努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我这是做了什么事情啊,我这是做了什么事情——”似是叹息一般,她紧紧地咬住可唇,良久才让自己恢复平静,。鱼晚过头来看温承晔,“你大事已成,我没了利用价值,所以,你就把我关在这死牢,你想让我死?”

    “鱼晚,”温承晔抬起头,脸色居然是苍白的,“你要相信,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让你死。”

    她笑起来,“我怎么相信?”

    “我……”他急急地想要开口,却又迅速地抿起唇,两眼间因拧紧眉头被挤出深深的一道纵深,使他看起来如此坚硬冷绝,可眼帘微抬,眸光又是无力苍白的,“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让你死。”

    “为了代表你的诚意,如果我信你,”申鱼晚深吸了一口气,“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按道理不该告诉她的,所有的一切,除若他和骆云间,基本都是“密谋。”可她的眼睛突然晕起光芒,耀眼地让人无法忽视,温承晔起身,或许是因为坐得太低,他起身的动作竟有些吃力。他毫不犹豫地走到那两具尸体之间,手中的剑轻轻一划,那两具头颅便完全与身体分离,咕噜噜地滚出来老远,“我的下步就是,把这两个头顶起来,放在城墙上,示众。”

    一切寂静无声。

    背后却突然感觉有温热袭来,那是很熟悉的温度,即使在这阴森的牢中,也有一种很清淡的香气,像是从花房里待了很久,连呼吸都有一种诱惑的芳香。

    他慢慢转身,正逢上她的眼睛,弯弯的,笑成了月牙的形状,“温承晔,”她与他不过一步远,说话的气息都能喷至他的鼻尖,成为无心却妖娆的蛊惑,温承晔不由一呆,却看着她轻勾唇角,话说得很慢,“两个人头多孤单,再加一个,不更好?”

    只是瞬间,温承晔已经有所察觉。

    明明曾经受了这杞国云蔚堂最高明的师傅传授功夫,明明刚才还曾身轻如燕武断狠绝,可此时身体却像是被浇铸住了一般,恍恍惚惚却动弹不得。她摸出她送给他的那把护身刀,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对准刚才那旧时的伤口,一刀下去,精准无疑。

    温承晔“啊”的一声低呼,猛地跪在地上。“温承晔,”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很近,笑声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这是你欠我的!”

    骆云间猛地扑上来,“主上,主上!”看温承晔摆手,又侧身,不敢置信道,“主子,你……”

    “还叫主子呢?”申鱼晚一挺身子,脖子直直地迎上去,目光倔强而又骄傲,“怎么样?你也要我死是吗?”

    她眼睛里有着再挑衅不过的歹毒与恶意,那样发自内心的痛恨变成冰柱,瞬间便捅入他的眼底。骆云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她,在她要转身走的时候,蹲在地下的人却低低出声,“别走。”

    鱼晚脚步一滞,只是侧了侧身子,“怎么?你反悔了?”

    温承晔抓着骆云间的胳膊,艰难地直起身,硕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至英挺的鼻尖。他的脸色通红,可唇却是惨白的颜色,“申鱼晚,你不是说我骗了你吗?”呼吸声渐渐急促粗重,他却缓缓地勾起唇角,“可有些人比我强不了多少,你可知道?”

    申鱼晚眼中掠过一丝迷茫,身体一动不动。

    温承晔左手捂紧伤口,努力止住血迹的流出,右手却猛然用力,挥剑直指一旁的苏以年,“苏以年,你还不说话?”

    没料到剑锋突然袭来,苏以年猛地一惊,可多年的习惯却让他只是身子闪了一下,并不会轻易开口,温承晔咬牙步步逼近,“苏以年,你还要装多久?”

    那个人只是勾勾唇,像是无所谓似的笑笑,目光甚至有些讥嘲,并不吭声。

    直到身后的骆云间趁其不意,突然踢起一旁落下的剑,只觉得白光一闪,苏以年猛地抱肩,终于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事情大白于天下,鱼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以年,你……”

    苏以年之前就算是被韩廉再折磨,那也是提前有了思想准备的,大不了一咬牙一切齿,只“忍”一个字,便能将所有的苦都咽下去,自然没有被戳破的机会,可现在不同,他只忙于对抗正面温承晔的质问,却独独忘了后面还有个骆云间,肩上被剑一划,自然就会本能地痛呼出来。

    “鱼晚,我……”

    他话还没落,申鱼晚便快步跑出了大牢。

    耳边是两人渐渐远去的声音,骆云间看着他们的身影,“主上,真放那苏以年走?”

    “由他去,”温承晔微微摆摆手,只是一动便牵扯出巨大的疼痛,最后还是再次抱着小腹蹲在地上。骆云间看他脸色煞白,伸手一摸他的伤口,仍有着血迹,连拉再拽地要拖他出去,却见他又招手暗示他靠近,“你派人去盯着。”

    骆云间怔了怔,看他那痛苦矛盾眸色,虽没说是谁,但心里已然有数。他心中突然升起异样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只是低头应了声,“好。”

    温承晔回去召了个太医看伤——虽历经两次伤,但好歹都刺入不深,虽然血流得吓人,却没有伤到内脏。

    “温公子好运气,”那太医还不知道宫闱已发生政变,只是看在云蔓公主的份儿上尽心尽力地为温承晔诊治,他的笑容逢迎而夸张,透着股谄媚的味道,“借云蔓公主的福气,温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怎么?”

    “这行刺之人手要是再哆嗦一点儿,或者没拿稳刀子,您的命就保不住了。”

    温承晔应了一声,略有所思。

    温承晔匆匆送这太医出去,便半躺在卧榻上。不一会儿云蔓公主便颠颠地跑过来,“承晔你没事吗?”她抱着他的手,“你疼不疼?后来又是谁伤了你?”

    温承晔摇摇头,并不太想谈起这个话题,他抬起眼,只是一下午的工夫,云蔓公主便像是变了个人,再也不现之前的霸道骄狂。她的眼睛是胆怯的,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有特别害怕的东西,颤抖地畏缩着,“承晔,我们回家好不好?”她突然抓起他的胳膊,突如其来的动作牵着他伤口发痛,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儿太可怕了,我闭上眼睛就能嗅到皇兄的味道,咱们不在这里,咱们回公主府好不好?”

    温承晔一动不动。

    “我告诉你,我们在这能躲得了一日,明天也有人会发现我们的!所以承晔,咱们赶紧回家。我那有足够的银两,可以保证我们远远逃出去生活一辈子,我们……”

    赵云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温承晔打断,“公主,”他仍是似笑非笑的,“你想做君王,号令天下吗?”

    云蔓抓着他的手蓦然松下来。

    温承晔轻轻一瞥,表情有些漫不经心,“想不想?”

    云蔓的眼睛里有几分激动,“可我能行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温承晔轻笑一声,长腿一勾,不动声色地从她旁边站起来,“你先前想过能杀了你皇兄么?没有吧?这不也办到了?”

    她目光又开始颤抖畏惧,温承晔轻拍她的肩膀,抚慰道:“公主不要怕,你是先帝的爱女,血统纯正,没人敢质疑您;而且您也说过,您之前曾被先帝立做皇太女,此后是被赵奕所夺去,现在不过是拿回您该拿回的位置,天经地义,谁也不敢非议乱语。”

    “我……”

    “若公主不信,可将赵奕之前欺负您的事情告之天下,只说蓄谋没成便是了。如此一来,天下必将痛恨赵奕,同情拥戴公主,到时候公主大可借这民心,成就大业。”

    “好……”

    “那公主先听我的,明日去穹政殿先昭告诸位上朝的臣子,就说皇帝身体不适,先拖上几日,其他的,我来安排。”

    此时,赵云蔓已经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就像是一只被操控的木偶,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是一声“好。”

    好不容易将云蔓公主打发下去,骆云间轻步过来,“主上,人我都放了。至于……至于韩廉温叶南那两个人头,也已经趁天黑放到了城楼上去。”

    “好,很好,”温承晔抿起唇角,眉梢微扬,“外面怎样了?”

    “一切都已妥当,我们的人已经在城下等着,只等明日您一声令下,他们即刻攻入城中。”

    事情至此,只差最后也是最艰难的一步。温承晔唇角成一条直线,眼神凌厉,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眼下,就差最后一步棋了,”他不自觉攥紧手,“云间,演了好几年的戏了,明日这一出戏,才是我们最终的告别演出。”

    “属下一切明白,”骆云间点了点头,“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高达怎样了?”

    “还是那样,嘴硬气得很。”骆云间皱了皱眉,“赵奕人虽然凶悍,但奴才确实培养得好,一副要随主子去的样子,怎么也不吭一声。”

    “你把他给我叫来。”

    “主上……”

    “此人我们必须争得,若是有他,明天的戏必定能好看几分。”温承晔反身,“你把他喊来,对他,我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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