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山有音乐,仓山有大音乐。
那还是茹毛饮血之时,这里,就已经有了非常灿烂的农耕文化。人们将水引进了纵横交错的土地,人们将为人的方正引人了田亩阡陌,人们在这里建立了郪王国。“郪”,从“妻”从“邑”,他们纯朴地追求:人,应该有妻儿,应该有自己的土地。
陶罐陶釜陶瓮陶豆,是生产,是生活。然而,就在相互撞击之时,却有了惊喜的发现:一丝一缕韶华之音从中浸出,不离不弃不温不火直达天庭。
云,是那么的白;天,是那么的蓝;歌声,是那么的嘹亮;汗水,是那么的晶莹。
劳动伴上了音乐,怎么就那么的美好?生活伴上了音乐,怎么就那么的甘甜?
郪人,真正懂得劳动,真正懂得生活。
有音乐的地方,人民最勤劳。
仓山有音乐,仓山有大音乐。
鼓点节奏中,仓山人一锄一耙,开垦耕播收割,祖祖辈辈世世代代,从不疲倦从不懈怠,土地,原本薄瘠,汗水、心血、灵魂的浸润,泥土渐渐肥沃渐渐深厚了,随手抓起一把,就能挤出油来挤出仓山人的企盼来。
他们深耕细作,他们从遥远的都江堰引来了岷江的水,他们从遥远的蜀郡引来了李姓太守沉沉的责任火一样的热情。水,渗透了泥土;责任与热情渗进了他们的血液,渗进了他们的灵魂。
有责任的耕者,永不懈怠;有热情的耕者,永不疲倦。
于是,仓山不再贫瘠了。
仓山,山如粮仓;仓山,粮仓如山。
有音乐的地方,人民最豪放。
仓山有音乐,仓山有大音乐。
一声悠远的“哟——荷荷”,江水豪放了,波涛滚滚一泻千里。邪恶污秽,无影无踪干干净净;纯净和谐美好,春江水暖浩浩融融。
土地豪放了,黑油油黄浸浸的泥土翻滚着千古宏愿,尽情变幻着缤纷五彩,装点着万里长空,翠绿了苍穹,火红了朝霞,洁白了明月,金黄了艳阳。
人豪放了,豪情万丈白虹贯日,方寸装尽五湖装尽四海,点点滴滴沐浴了宇宙沐浴了人寰。儿童豪放了,点燃冲天炮仗;小伙豪放了,奔腾在辽阔的疆场;姑娘豪放了,跳起了媚天的舞蹈;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也焕发了异彩,高高举起了钻天入地的长龙,这龙,名叫太婆龙。
有音乐的地方,最有诗情,最有画意。
仓山有音乐,仓山有大音乐。
上山,“断竹,续竹;飞土,逐肉”;下水,“芙蓉新浴”,“菡萏凝滞”;远来宿吏,“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进进退退,韵致了仓山寸寸草木;东去的诗翁,船桅摇曳,满川风雨,潮落潮生。
音乐与诗,本是孪生兄弟。最原始的音乐与诗,是赤条条不戴任何枷锁不着任何外饰不受任何束缚的,她们,就在这块土地上自由地衍化精深。
仓山人,教育儿女劝化晚辈,都用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无须注解,其教育劝化之意仓山人都明白。
一个镇,至今依然有几十上百的人在孜孜不倦地写着诗,他们有白发老人,有青壮之士,有黄毛孺子;有事业有成的官员、企业家,有教师,有个体商贩。他们在一位名叫邓天友的老诗人的带领下,组织了一个文学社,定时或不定时的出一期两期刊物,里面,都是仓山人殷殷的心血和闪闪发光的足迹。
拿着沉甸甸的《仓山文艺》,读着他们用血汗、用智慧、用精魂写作的诗文,我们感觉到了这块土地永远古老而年轻,永远朴实而浪漫。
走进仓山的诗人,他们朝气蓬勃;走出仓山的诗人,他们意气昂扬。李太白、杜子美、苏舜钦、张船山、贾岛、邱秋,无一不是如此。
千百年千万里,仓山,不朽书卷,写满了诗句,写满了精神。或细致入微,或苍凉如水,或炽烈如火,或酣畅如酒,或香甜如蜜,或辛辣如姜,或宏大如天。
诗情画意,瑰丽了仓山。
有音乐的地方,人们最勤劳最智慧。
仓山有音乐,仓山有大音乐。
仓山人的足迹走遍天下,仓山人的汗水滴遍天下。大上海的摩天大厦,北京的云中高桥,广州轰鸣的机器声中,乌鲁木齐锦绣般的商铺中,都有仓山人汗渍斑斑负重不已挺拔不屈的身影。
川西德阳,有一处声名远播的大型石刻艺术墙“中华魂”,那巧妙的构思,那精湛的刀工,让天南海北生不同肤色操不同口音的人叫绝。打造这东方瑰宝的就是一群仓山石匠,他们在山中选择了坚硬可雕可塑的石材,他们细细地设计,精雕细琢,从大地到蓝天,从亘古到遥远,从现实到虚幻,从细微到宏观。
思多久,方为远见?干多久,才是浩瀚?
仓山人,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自己的理念,自己的精神与血魂,将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根的仓山大乐,细细地雕琢进去了,因此,“中华魂”才会如此活生生亮闪闪。
就在仓山的河边,我们见着了“中华魂”担纲的周师傅,他正在给自己家乡的河流雕琢安装石栏杆。看他那赤红的脸膛,看他那如石的身板,看他那粗糙如树皮的双手,听他那憨厚而朴实的话语,我们更深刻地体会了一个最简单而又最深刻的道理。
“石匠嘛,不干这个干什么呢?”
是啊,仓山人就这么质朴,就这么牢牢地记住自己的责任。种田的种田,做工的做工,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正因为如此,仓山才更加美好,中国才更加美好,世界才更加美好!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这大乐,从天庭来,从地心来,挟裹着九万重雄浑,如滚滚春雷,嚯嚯电闪,呼呼大风,气势万倾,势要扫除一切妖风邪气,荡涤一切污泥浊水;如绵密秋雨,涓涓细流,叮咚山泉,直欲浸人心脾,滴人肺腑。
这气势,正是仓山人的气势。
这大乐,从远古而来,她携带着虫而鱼鱼而猿猿而人的摸爬滚打,一路“吭哟,吭哟”,一路深情豪迈,一路梨花芳草。走过了炎黄颛顼,走过了唐尧虞舜,走过了悍秦强汉,走过了盛唐弱清;走过了大漠长河,走过了瀚海荒岭,走过了雪域冰川;走过了坎坎坷坷,走过了酸酸甜甜。
“坎坎伐檀”,颖颖稼猎,逸逸月下,蒸蒸烟雾中,一个脚印,一个掌痕,一次血涌,一声呻吟,都给正待成型的大乐加减了一个个音符。
从来,一切文艺形式都来源于生产生活,包括音乐。
从来,一切文艺形式都经历了艰难险阻,经历了岁月长河,包括音乐。
仓山大乐,她是历史在坎坷中发展人民在磨难中生存的见证。
这大乐,从深宫迤逦而来,她带着吴王的霸业刘郎的英气,滚滚红尘,煌煌金杖;她带来了王子的奢靡后妃的眼泪,期期艾艾,零零落落;后庭花开,编钟唱晚;石头城里,烈火焚天。
一代帝王兴盛之日,便是另一代帝王的灭亡之时。
仓山大乐,她是帝王的兴衰、朝廷的变更的见证。
这大乐,从烽火沙场而来,魏吴秦晋宋齐梁陈,金戈铁马,刁斗钢甲,轰轰烈烈,马革裹尸,流血漂橹。“得得得得”,马蹄声碎;“呜呜呜呜”,号角震天。她在苻坚势如破竹的汹汹攻势中,得到了迅猛如虎,得到了激越昂扬;她在谢安稳如磐石的棋点中,领略了沉着冷静,领略了举重若轻。
这大乐,她追随过窦宪的铁骑李广的响羽,她陪伴黄天荡中那位出生风尘的女子,用威风豪迈气壮山河的冲杀鼓点,教训了异族发胀发狂的逻辑;她敲击过朱仙镇冰封的河面,与岳家军同时呼喊过“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的铮铮誓言;她见证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在金陵三十万人的冤魂中啼血呐喊。
战争,不是音乐;音乐,却能表现战争。
这大乐,来自夕阳下的院落,她见过“王谢堂前燕”,早已飞如了“寻常百姓家”;来自柳岸井畔,她听过柳词苏调,听过花开花落;来自河湾湖港,她记住了“田田”莲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记住了锅碗瓢盆的撞击和“一夜连枷响到明”的琐琐碎碎,记住了弯弯犁头水牯牛和船工号子石工号子的零零落落。
仓山大乐,阳刚到了极致,柔美到了极致,雄壮豪放到了极致,温馨细密到了极致,雅致到了极致,通俗到了极致。
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相辅相成,黄钟与瓦鼓水乳交融。
仓山大乐,铭记了人民的平安欢乐流离失所,铭记了民族的富强兴盛灾难困惑,因而,她也被人民铭记。
感谢周乐师,他将这仓山大乐从南朝皇宫中带到了民间,带到了仓山。
感谢而今仓山的乐师,他们将这仓山大乐发扬光大,带到了永远。
原来,他们都是师旷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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