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梦惊魂-避闲言雨天辞职 看演出空讲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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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茗菡自从看过倪茗源的来信,心里想着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却独身在外,竟连一丝一毫也不知道。如今她嫂子的命虽已拉了回来,自己却难以相见。她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悲痛,就起身跑外面去,想让夜色来安慰她那忧伤的心,不想杨清华也跟了出来,倪茗菡就伏在杨清华背上痛哭了一场。但她老想着她嫂子,以至于神情有些恍惚,吃不下,睡不香。几天下来,倪茗菡竟消瘦了许多。

    这天下午上完课,倪茗菡依旧去了女生部办公室。一进门,却看见白晓娟在里面。倪茗菡还没顾上问,白晓娟就站起身说:

    “你们忙吧,我还有事。”就走了。倪茗菡正迷惑着,钟绪东却喊倪茗菡坐下说:“倪茗菡,我看你眼圈又黑又深的,究竟是怎么了?”

    倪茗菡轻轻地叹了口气。钟绪东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报纸,半天不见倪茗菡出声,就又追问了一遍,倪茗菡看也躲不过,只好把她家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钟绪东在倪茗菡的对面听了,竟不自觉地起身过去拍一下倪茗菡的肩头说:“倪茗菡,要学会坚强,相信你能挺得住的。”倪茗菡淡淡地一笑说:“挺不住又能怎样。没事,我只是想我嫂子那么好,却遭这么多难,心里觉得老天不平罢了。”钟绪东说:“你若心急的话,我给你准几天假,你回去看一下,对你嫂子及家里人也是一个安慰。”倪茗菡摇着头说:“不用了,现在人已好转,我回去也无济于事,反倒给家里多添些麻烦。”钟绪东说:“家里缺钱吗?若是钱的事情,你尽管说好了,要多少都行,我借给你。”

    倪茗菡抬眼看了看钟绪东,钟绪东就站在她的桌前,依旧那样和蔼地看着她。倪茗菡有些感激却又有些忧伤地说:“钟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嫂子的病我们家里会想办法的,也不用我帮忙。再说,我也帮不了什么。”

    钟绪东看着眼前这位打扮朴素却略显几分妩媚的女子,心里想:“这女子表面看似柔弱,内里却透着几分倔强和坚强。”他不禁倍加喜欢了起来。倪茗菡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猛一抬头,只见钟绪东还在她的桌前注视着她。他那看似柔和的眼神里,隐含着一种微笑,这微笑是同情还是激情?倪茗菡不知道,她只觉得这眼神让她浑身燥热,这燥热一直蔓延到她的脸上。

    钟绪东见倪茗菡的脸红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也好,你家离得远,若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我能帮上的尽量帮你,好歹咱们是师生,何况你来这办公室给我也帮了不少的忙。”倪茗菡也不敢正看钟绪东,只是低头答应着,并露出一种莫名的表情。

    在钟绪东的耐心开导下,倪茗菡也从悲伤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自此,倪茗菡每天下午上完课,有事没事的总要到女生部办公室坐上一会儿,钟绪东也总是坐在那里,保持着一种不变的姿势。倪茗菡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姿势,她甚至觉得,有天她进去若见不到那种姿势,心里便空了。他们已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

    这天下午,倪茗菡照旧到办公室去,她和钟绪东先说了会儿女生部的工作,又闲聊了一会儿,两人才轻松愉快地走出办公室。到楼门口,倪茗菡见前面走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小声说:

    “钟绪东又挂了个小妖精。”另一个说:“那是演讲得了第一名的,人家可是飞来的凤凰,只可惜了一副好气质,竟落了个空枝头。”

    倪茗菡知道那两个男生比自己高两级。她脸色微红地看了看钟绪东,钟绪东却没事似的扬着头。

    倪茗菡看钟绪东骑上车子走后,自己才回到了宿舍。宿舍里,白晓娟和王明莉两个正说着悄悄话,见倪茗菡进来,她们又都不说了。倪茗菡心里纳闷,嘴上却不说,只一脸平静地走到自己床边,将书本放好,正准备去打饭,刘雯却进来了。她见倪茗菡要拿饭盆,便说:“老六,你这段时间好像挺忙的,他怎么不请你去吃饭呢?”

    倪茗菡莫名其妙地说:“谁请我吃饭?”刘雯说:“别再装了,和一个有钱又有势的人在一块儿,感觉挺好的吧!哪像我们,穷哩吧唧的。”白晓娟瞪一眼刘雯说:“好了,快吃饭吧。”

    刘雯却又说:“你和钟绪东单独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眉来眼去的不知有多少回。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一块儿坐久了,生出些情是自然的,要不然钟绪东也不会人前人后的老夸着你。”刘雯顿了顿又说:“钟绪东不过一个辅导员,有几个臭钱罢了,像他那样夸夸其谈的人,居然还有人看上给他做情人?八成是看上他的钱了!”

    倪茗菡听刘雯这么一说,她想起刚才白晓娟和王明莉说的好像就是这事,便一脸怒气地说:“谁给钟绪东做情人了?你想做了做去,谁也不会拦着你的。”

    刘雯索性跑到倪茗菡跟前说:“我哪有有些人的脸蛋漂亮呢,我也没承望着靠脸蛋去讨好人,像有些人,做了婊子还想立个贞节牌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倪茗菡一听,气急败坏地把饭盆使劲往地上一甩,便趴床上哭开了。

    这时杨清华几个已吃罢饭进来,看这情景忙问是怎么了,白晓娟也没说原因,只拉着刘雯吃饭去了。杨清华走到倪茗菡床头拉倪茗菡,倪茗菡也没动,只是一个劲地哭着。杨清华猜是和刘雯吵了架,但不知是因了什么,只好无可奈何地坐到朱惠妹的床上,和朱惠妹说话去了。两个人正说着,门口一个女生敲开门说下面有个叫李国仁的找杨清华,杨清华向朱惠妹打声招呼就出去了。倪茗菡依旧躺在床上。第二天一早,倪茗菡起来也不洗脸,也不吃早点,只匆匆下去点了个名,就回到宿舍又睡下了。陈彩莲几个叫着去上课,她也没起来,只让陈彩莲替她请了个假。

    嘈杂的上课脚步走完之后,楼道里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倪茗菡躺在床上,脑子里空荡荡的。她想着家,想着钟绪东,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情及刘雯的那些话。她的心静了,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血涌的声音。渐渐地,倪茗菡模糊中听到了一些滴答的声响,并且这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这滴答声又变成了哗哗的流淌声。倪茗菡想是她的血管炸裂,血流了出来。她静静地倾听着,这流淌声越来越粗,越来越大。

    倪茗菡翻了个身,心里奇怪地想着:“流了这么长时间的血,怎么还能翻过身来,难道我还没有死掉?”这时的哗哗声里又夹杂了些强烈的叮咚声,倪茗菡又想:“可能是血冲下了楼。”她眼前一片殷红,这殷红染遍了全身,使人感到难受。倪茗菡不自觉地伸手一摸,浑身确是湿漉漉的,她心里一惊,慌忙坐起来,满身上乱摸了几下,那湿漉漉的哪有血色,却是一身的臭汗。倪茗菡取过毛巾,满身上脸上擦了一遍,又听外面哗哗地响,她趴在窗子上一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倪茗菡呆坐在床上,又想起了她的家,心里不由得一阵惆怅。

    事实上,家里这段时间完好。倪茗波砖厂的第一批砖已赚上了钱,因为是用砖旺季,倪茗波更加忙了。倪庆山看倪茗波一天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只好又亲自动手种地去了。茗波妈在家里要给倪庆山帮忙,还要做饭、伺候顾巧芸、喂猪喂鸡,虽然忙得连个歇脚的工夫都没有,但看到炕上的小孙孙,她就把什么累都忘了。倪茗涛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用倪庆山的话来说,就是“为了他的那些世事,连他老子是谁都忘了”。倪茗源、倪茗茵、倪茗茹几个只忙着学习。但倪茗菡怎会知道这些呢?

    倪茗菡满怀惆怅地拿起自己的日记本,翻开一处,竟写的是:心中无绪,霜打俏头低,美酒良宵会有时,缠绵夜语星稀。霓虹惨淡无情,海天阑珊冬深,纵有明灯玉盏,能照几人同行?

    倪茗菡读罢,看下面的日期,却是元旦学跳舞后来宿舍写的。她心里想着,这虽是春季,自己却独身在外,而且嫂子现今的病情一无所知,这阑珊之春却与深冬没什么两样。

    倪茗菡百无聊赖地将日记又翻到一处,这页上写的是:舟疾行,耳欲风,睡里高歌摘星辰,傍着银河争窈窕,誓比高,梦断红尘千里遥。

    倪茗菡看完,想起自己如此光景,心里不觉有些凄凉,竟伤感地落起泪来。倪茗菡擦着眼泪,又一想,自己若身正,怎怕影子斜?别人能说得出来,定是自己有不周之处。她的思绪蔓延到了女生部的办公室,又拓展到了钟绪东的脸上,钟绪东的一举一动历历在目。猛然,倪茗菡想起了钟绪东的口头禅:“没事,我有的是钱!”

    钱?多美丽多诱人的一个字眼!但再美丽的东西,只能在心里惦记着,也没必要时刻挂在唇边。

    倪茗菡又黯然地笑了一下,心里想着:怎么就想到这儿了,我家缺钱,还不兴人家有钱?

    慢慢地,倪茗菡把思绪又集中到了钟绪东的眼神上。钟绪东最近很奇怪,他有事没事的老对着她的脸发呆,那眼神温柔又慈爱——对,在这慈爱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无言的猥劣,而这种无言却比说出来更可怕。想来钟绪东也并非什么好人,他的面部看似平静,却常常流露些狰狞的让人难堪的表情,这表情,足以让人恶心!

    倪茗菡激动地趴到窗子上,将头伸出去让雨淋了一会儿。渐渐地,雨水把倪茗菡头顶的谜团洗掉了。她心里明亮了,并且轻松了许多。她决定辞职!

    这可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决定!倪茗菡起身穿好衣服,就跑到了系女生部的办公室里。钟绪东正在,他依旧那样的姿态。倪茗菡看见,除心里作呕外,却没了以前的那种感觉。钟绪东见倪茗菡进来,也有些惊愕地问:“你怎么没上课去?”倪茗菡满脸涨红地说:“我不想上课,我想辞职!”

    钟绪东越加惊异了。他呆呆地看着倪茗菡说:“好端端的辞什么职?”倪茗菡说:“不管怎样,反正我不想干了。”钟绪东说:

    “你不干这干什么去?这工作挺好的,正适合你这样的人来干。再说,你干这工作对你将来只有好处,没半点坏处的。”倪茗菡冷冷地说:“再好我也不想干了。”

    钟绪东见倪茗菡如此的倔强,心里又添了几分喜爱,但他嘴上还是大骂了一通。倪茗菡被钟绪东骂得无言以对,只好气呼呼地跑回宿舍。中午吃饭倪茗菡也没下去,只让杨清华带着打上来在宿舍吃了。下午没课,倪茗菡依旧躺在床上,宿舍里其他人有出去赏雨的,也有到图书馆看书的。

    倪茗菡静静地躺在宿舍里,心里总觉不是滋味。她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却辗转反侧地总睡不踏实。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不停地下着,倪茗菡穿好衣服,又去了系女生部办公室。

    钟绪东正看着报纸,见倪茗菡进来,他站起来,很客气地让着倪茗菡坐下说:“倪茗菡,想通了没?要我说,你好好干去,这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再别乱想了。”倪茗菡看钟绪东笑容满面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端来。在倪茗菡觉得,钟绪东这阵的笑是那样的勉强,那样的庸俗,并暗含着一种莫名的殷情。倪茗菡甚至后悔自己怎么早就没看出来这些!

    钟绪东将水端来放到倪茗菡的面前,依旧一副慈爱的面孔,他轻声说:“倪茗菡,怎么不说话?我给你说的可是实话。好好干去,干出点成绩,留校也容易,出去找好单位也容易。”倪茗菡说:

    “钟老师,不管你怎么说,对我将来有多么好,我就是不想干了,你另换别人吧。”钟绪东尽量用最和蔼的口气说:“你也是个聪明女子,怎么不懂道理呢?你还是听我一句,对你绝对没有坏处的。”

    钟绪东说着,要来拍倪茗菡的肩头,倪茗菡却闪过说:“钟老师,请你放尊重点。”钟绪东有些难为情地搓了搓手。倪茗菡见钟绪东的脸红一阵紫一阵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这可怜最不应该发生在师生之间,更不应该发生在一位风度翩翩的有钱有势有家室的人身上!

    所以倪茗菡辞职的意向更加坚定了。她望着钟绪东那双因发直而显出几分丑陋的眼神说:“钟老师,我这次来时已做好打算,辞不掉我是不罢休的。”钟绪东说:“倪茗菡,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我给你说的全是真的。”倪茗菡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你说的全是真的,但我受不了别人的恶言恶语,我的长短我自己知道,你以后也不要在别人面前提我,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钟绪东愣住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说:“谁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算了,路是自己的,终究还得自己去走,有些人因嫉妒而造谣生事是很正常的,你就别理他们,只好好操心干你的工作就行。”倪茗菡心里一阵恼怒的冲动,她冷冷地说:“不管怎样,这工作我不干了,你不允许我也要辞。我走了!”

    说着话,倪茗菡便夺门而去。钟绪东也跟上出去,他本想大喊一声让倪茗菡站住,却没喊,只紧跟几步,赶上倪茗菡说:“倪茗菡,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倪茗菡头也没回,只气呼呼地说:“钟老师,请回吧,我不需要你的真心,以后部里有事也别找我,我宁可让你开除,也不会再来!”

    钟绪东有些失落地站在楼梯口。在那楼道里,全是倪茗菡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回音。钟绪东觉得,这声音带着一种强硬,甚至给人压抑的感觉。

    他愣愣地站着松了松领带,却听后面有个声音问他。钟绪东被冷不丁的一声问惊得尖叫了一声,忙转过脸去,一看却是系书记。他有些尴尬地笑着迎上去说:“哦,是书记。我在想,怎样才能管好学生。其实学生工作有时候是很难做的。”书记笑着说:

    “对,学生工作确实难搞,有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有时很棘手的。

    小钟,你在学生工作的第一线,辛苦你了。”钟绪东笑嘻嘻地点头应着。

    这会儿天空还飘着牛毛细雨,倪茗菡进到宿舍,杨清华和白晓娟、朱惠妹、陈彩莲几个已从外面转回来。她们换了衣服,正坐在桌子两边打双抠,见倪茗菡进来,白晓娟开玩笑地说:“你好雅兴,一个人淋雨去了?”倪茗菡笑着,杨清华又说:“我们以为你还在宿舍里睡觉呢,结果来宿舍里没人。你干吗去了?”

    倪茗菡把外面下湿的衣服脱下来,边往床头上挂边说:“告诉你们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吧,我把女生部部长的职辞了。”

    白晓娟惊异地看着倪茗菡,似要看透从贫困山区里走来的这个倪茗菡。倪茗菡索性转过身来盯着白晓娟,让她看个够。好一会儿,白晓娟才说:“你把这职辞了?”倪茗菡说:“辞了。”陈彩莲说:“你去辞职,钟绪东肯定不让你辞的。他专意培养的就是你,这是咱们全系上下都看来的。”倪茗菡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辞的。我的路我自己会走,没必要让他用那种热情来培养我。”

    陈彩莲点着头,朱惠妹担心地说:“外面早就风言风语的,我们想说,又怕你生气。其实你能辞了也好,只是我听人说钟绪东虽当了多年的辅导员,却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人,你惹了他,以后肯定有你穿的小鞋呢!”倪茗菡满不在乎地说:“该穿的时候就穿吧,从我做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穿小鞋的准备。不过现在我辞了也是一身轻,我也不愿再想这事。算了,咱们还是欢欢快快地玩一会儿牌,以此庆祝我辞职的成功吧!”

    白晓娟边往里挤着给倪茗菡让座,边有些惋惜地说:“你把这职一辞,每月的部长补助没了不说,就连下学期的奖学金也没你的份了。”倪茗菡说:“没就没了,也不用多管,全当我思想不过关罢了。来,我替老大揭牌。”说着话,几人又打起了双抠。

    第二天上早操,钟绪东也来了,他先让纪律委员把各班的名点了一下。待纪律委员将名点罢,他一脸怒气地说:“今天咱们利用一点时间开个简单的晨会。我想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咱们以后早操要按时来,坚决杜绝顶替答到;第二件事,在咱们同学中,还存在着相当一部分思想落后分子,这些同学应该及时认真地作出深刻的反省,把大脑中不干净的杂质彻底清除掉,真正做一个合格的大学生。”

    下面同学都小声议论着。钟绪东顿了顿,又用强硬的口气说:“最近咱们有些同学太不像话了,给好不依好,甚至是非不分,真假不辨,弱不禁风,三两个人的闲言碎语就惧怕了,就退却了。像这样的同学,不赶快端正自己的思想态度,将来能有什么前途!”钟绪东缓和下口气又说:“咱们也不说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就说眼前吧。大家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有个好工作,有个挣钱的去处吗?我有的是钱,有的是挣钱的经验……”

    大家一听钟绪东又说到钱,便有些不耐烦地吵嚷了起来。钟绪东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着,有几个高年级的也不管他,自己偷着溜去吃早餐了。钟绪东全当没有看见,只顾自己说话。正到陶醉处,上课铃却响了,钟绪东只好有些遗憾地喊了声“解散”。倪茗菡他们系好几个班的学生今天都没吃上早餐,他们骂骂咧咧地到了教室。

    倪茗菡到教室坐下,心里不由得又胡思乱想了起来。她为她家、她嫂子伤心,又为钟绪东的无理生气。但不管怎样,她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况且她所摆脱的是一种魔鬼般的眼神。可是不论她如何自我解脱,心里总觉不是滋味,成天也委靡不振地老提不起精神。十多天下来,倪茗菡竟因心理压抑而激起了内火。

    眼看着校园文化艺术节快到了。现在虽是白晓娟接了倪茗菡的职位,但倪茗菡也有个写作的任务。看着白晓娟成天的忙来忙去,倪茗菡虽偶有失落之感,但她感兴趣的终究不是那些,而是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

    按照校园文化艺术节的安排,这天早晨是书画展。倪茗菡的书法作品得了女子组的第三名,她写的诗歌《校园的女神》在下午的诗歌朗诵会上又得了奖。陈彩莲的散文诗《家乡的晨》也得了奖。有两人得奖,舍友怎能放过她们。倪茗菡无奈,便和陈彩莲合伙请她们吃饭。

    刚出校门,迎面却碰上了他们班的两个男生马文军和张静云。虽说同班,且马文军还参加过演讲比赛,倪茗菡却和他们并不特别熟悉。她想着他们只打个招呼便去了,谁知他俩一听倪茗菡和陈彩莲请客,就说说笑笑地跟着她们一起进了饭馆。倪茗菡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不好说。马文军可不管这些,他偏和倪茗菡挤到了一块儿。倪茗菡有些不自在地向旁边坐着的朱惠妹那边靠了靠,马文军又向这边挤了挤。

    倪茗菡瞥了眼马文军,心里想着:“这男生可能有神经病,怎么老和女生往一块儿挤?”马文军却说:“听说你起了内火,连饭也吃不成,今天好了吗?”倪茗菡漫不经心地说:“好了。”马文军又说:“你一天要好好吃饭,别饿着了。”倪茗菡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说:“我的肚子我自然会操心的,也不用别人瞎操心。”

    马文军看眼倪茗菡,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因白晓娟忙着没来,所以饭桌上少了许多言语。饭吃过后,文艺演出快开了。

    倪茗菡又随大家到礼堂去看文艺演出。马文军和张静云也跟着去了。礼堂里,李国仁早给杨清华占好座位,见倪茗菡她们进来,忙跑来把杨清华拉了去,张应刚也喊走了刘雯,张雪花在门口就被蒋振明叫了去。

    现在只剩倪茗菡、陈彩莲、王明莉、朱惠妹及马文军、张静云在一起了。他们转着找了个五六人能连坐的地方,马文军假装斯文地说了声“女士先请”,陈彩莲先进去坐下。朱惠妹要进去,王明莉却拉住她在耳边说了几句,两人便跑了。倪茗菡想着她们是买东西去了,也没在意,就进去坐下。马文军看倪茗菡进去,他也跟着倪茗菡进去紧挨倪茗菡坐了下来。

    倪茗菡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她左顾右盼着,心想:“要是朱惠妹和王明莉来,他们定会把她们让进来的,这样就可以把她和马文军隔开了。”谁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朱惠妹和王明莉。倪茗菡无奈地耷拉着头,心里暗骂着朱惠妹和王明莉。

    马文军见倪茗菡低头玩弄着手指,知道她无聊,便搭讪道:

    “你怎么把女生部的部长辞了?”倪茗菡说:“我不想干了。”马文军说:“你这人真傻,让白晓娟拣了个便宜。”倪茗菡问:“怎么让白晓娟拣了个便宜?”马文军说:“你不想想,一月有那些补助不说,那是在系领导眼皮底下干工作,正是表现的地方,多少人都争着抢那个职位,你却辞了,岂不是让别人拣了个便宜?”

    倪茗菡觉得马文军有些讨厌,便没吭声。马文军却以为倪茗菡默认了自己的观点,他就有了进一步给倪茗菡解窍的心思,于是又说:“我说的是实话。你这人很有气质,但做事时往往缺乏考虑。你要在领导、老师面前会说话,和同学多来往,别老不冷不热的,这样和同学怎么相处呢?都是当代的大学生,该放开的地方你应该放开,别那么拘谨,给人感觉跟陌生人似的……”

    倪茗菡本不想听这些,但碍于同学情面,只好由他说去。不想马文军说着说着竟将身子斜靠在了倪茗菡的肩上,倪茗菡不由得气上心头,她悄悄地捣一下陈彩莲说:“陈彩莲,咱们两个换一下座位吧。”陈彩莲知道倪茗菡的心思,也没多说,就起身和倪茗菡换了。倪茗菡想:“这下有陈彩莲在中间隔着,我看他能怎样。”

    倪茗菡正暗自高兴着,不想马文军却换到了倪茗菡的后面,张静云也和换过去的那同学换过来,挨陈彩莲坐了。倪茗菡听他们换座位的声音,心里又犯着愁,她想:“人常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也是真的了,小小的一个班里,就能遇上脸皮这么厚的男生!”

    果然,隔不多时,马文军又爬到倪茗菡的耳边滔滔不绝地给倪茗菡讲起了人生的哲理。倪茗菡想走不是,看演出又不得静心,只好默默地忍耐着。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倪茗菡拉上陈彩莲就走,马文军和张静云在后面喊着说一块儿走,倪茗菡也没搭理。

    宿舍里这会儿正如一个雀窝,大家都唧唧喳喳地争论着节目的好坏。倪茗菡一看朱惠妹和王明莉也在,就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家伙不好好看节目,跑哪儿去了?”王明莉诡秘地笑着说:

    “好事,但是不能告诉你。”倪茗菡说:“把你们两个坏家伙能有什么好事。”朱惠妹笑着说:“好事当然轮不到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当电灯泡,搅了好事啊。”倪茗菡伸手就要打朱惠妹,一个女生却敲开312宿舍的门,说下面有个男生让她给倪茗菡带了个字条。

    倪茗菡接过字条一看,脸色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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