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莱茵:访德随笔-草地上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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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德国是一个童话般美丽的国家。事实的确如此。行走在德国土地上,你就会发现一个个童话般美丽的情景和一幅幅童话般美丽的画面。

    童话给人的是奇妙,是欢愉,是感动和温馨。童话般的德国,让你会情不自禁地感叹生活的美好。同时,也让你感受到德国人对生活的热爱、对和平的珍惜,以及社会和谐的温暖。在德国十几天的时间里,有一种情景特别让我感动,甚至于有些着迷。那就是在清晨或傍晚的公园里,常常可以看到一些在草地上休闲的德国家庭。

    在德国的每一座城市里,都到处布满了公园、花园、街心小公园、市中心草坪……白天这些地方游客如织,非常热闹。清晨和傍晚,这些地方大多成了家庭休闲之地,十分温馨。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是在法兰克福。清晨,我外出散步,看到离宾馆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池塘,池塘四周都是绿地,绿地上大概有五六个家庭,其中有老两口,有夫妻带着孩子,也有爷爷奶奶带着小孙女的。德国人的家庭是小家庭,一般只有三四个人,因为德国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大家庭多人口的社会,不像我们中国人那样崇尚“多子多福”。他们在草地上的姿态也不尽相同,但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是神态自若,神采飞扬,笑意写在脸上。

    第二次引起我注意的是在易北河畔。那是一天的黄昏,夕阳的余辉给河畔的草地铺上厚重的一层金黄。我发现草地上陆续到了很多个家庭。他们有的是夫妻两个并肩依偎,一起说着悄悄话或者同看一本书;有的是夫妇二人带着孩子,父子互相追逐嬉闹,妈妈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还有的是老人慈祥地逗弄着牙牙学语的孙儿,看来无论中外都是隔辈亲昵;还有那些尖叫着跑来跑去的小朋友,为这里安详宁静的气氛涂上了一抹欢快的色彩。也可以看到一些老人带着宠物狗出来散步。他们对宠物的宠爱程度丝毫不亚于对自己的孩子,人与动物之间在这里享受的是亲密无间的互相依赖。这虽然仅仅是一片城市中的绿地,却让每个人、每个生命都在这里享受到了舒适,享受到了互相依赖所带来的快乐,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啊,可能这就是绿色的力量吧。

    绿色不仅仅是生命的象征,也是一种活力的象征,一种温馨的情感的象征。一片瓦砾堆中长出的羸弱小草,总是让人备感珍惜;沙漠中迎着狂风砂石深深扎根生长的胡杨,总是被诗人所赞叹;雪山顶终年积雪的岩石上那薄薄的地衣,总是在顽强地提醒着人们这里不是生命的禁区。如果有人问:世界上什么力量最强大,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生命的力量最强大!有生命,就会有生命的力量,就会有活力。即使是最阴暗、最死气沉沉的地方,只要有了绿色,就有了生命的标记,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活力。为什么探望病人要带上鲜花、带上盆栽?那是希望这绿色的生命能够为病人带来活力,让求生的意志被病魔吞噬的人能够得到生命的力量;为什么烈士的身旁要栽满松柏?那是希望烈士的英灵能够像松柏般万年长青;为什么校园里要绿树繁花林木密布?那是希望我们的孩子们能够像小树一般苗壮成长,像鲜花一般笑脸绽放……而在火柴盒般的高楼座座矗立的城市里,在钢筋水泥无穷无尽的灰色中,我们更应该添上一些绿色,一些为死气沉沉的水泥建筑带来生命的绿色,一些为人们每天朝九晚五的机械的生活带来活力的绿色,一些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绿色。

    而这些城市中心的草坪,正是扮演了这样一种重要的角色。它可以为水火不容、怒目而向的人们带来亲和力:相信坐在草坪上的谈话绝不会让人吵起架来;它也可以为焦躁不安、心绪不宁的人们带来内心的平静:如果生活中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何不坐在草坪上好好想想呢?它更可以为心灵麻木、了无生趣的人们带来生活的美好:如果你觉得生命已经乏味,何不来草地上看看露珠如何消失、看看新芽如何生长、看看蚂蚱怎样跳跃呢?常常来草地上坐一坐,更可以陶冶情操,升华对美的认识与感受。我想,热爱草地生活的人,一定是热爱绿色的人,而热爱绿色的人,也一定是热爱生命的人,热爱生命的人就会珍惜生命、好好利用自己的生命,让自己的生命更加丰富多彩一些,也让别人的生命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一些。

    从我们在德国的所见所闻可以看出,德国人是一个热爱绿色、热爱生命的民族,他们的城市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绿地、郁郁葱葱的树木、争奇斗艳的鲜花、错落有致的公园,还有家家户户都会精心布置的庭院花园……即使是在首都柏林,也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是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公园之中,柏林除了在市中心有一座纵横延伸、硕大无比的提尔公园外,它的四周也布满了林木森森的自然公园,差不多把市区团团围了起来,整个城市就像一座镶嵌在黑森林中的小木屋一般。而在城市边缘的这些树林里,更是面积巨大的土地上只有稀疏的几条公路和不多的房子。你真的很难期望在北京的旁边能有这样的景象: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市区,拐个弯就进入了森林里,路上几乎没有汽车驶过,也没有交通灯,平整的路面可以让你尽情行驶、奔跑。这里的环境简直跟仅仅几分钟前是天壤之别。拥挤在街边的房子、店铺、路灯、招牌,统统换成了高大挺拔的树木,杂草铺满了路两旁起伏不平的泥土地面。林子中稍深一点的树木间依然晨雾弥漫,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安静的感觉如同已经与世隔绝一般,但仔细一听,你会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扎扎声,乌鸦的大嗓门在远处的大喊大叫,小松鼠一蹦一跳在林子里觅食,踩在枯枝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偶尔还会路过一个个的小池塘,在青草地和水面间隔着宽宽的沙子地带,池塘里还有一些枯黄的水草和芦苇,一丛一丛的聚拢在一起,风起时也一起摇摆,还带着清风吹来的节奏。你也很难想象我们的城市里能有这样的生活:每天早晨穿越森林去上班,看晨光穿过树木的间隙洒在草地上,看林间的晨雾慢慢散去,看草地上闪烁着金光的露水渐渐消失,听那早起的鸟儿一路吱吱鸣叫,还有那风吹入森林带来的沙沙摇曳。

    我不相信,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的人,还会怀着仇恨、怀着杀戮;我不相信,这样的一个热爱绿色、热爱生命的民族,还会等待时机重新称霸世界。我只能相信,这样一个把绿色洒满每个角落、喜欢全家人坐在草地上休闲的民族,是一个甘于承担责任的民族,是一个厌恶战争、崇尚和平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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