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玉近年迷上了麻将,据他考证,娄城还是麻将的发源地呢。
每逢人多,他就要吹一吹,吹起来一条理由又一条理由,听的人不能不信。这后,不少麻友尊称他为“麻将王”“麻将专家”“麻将老法师”。
不知哪根筋搭错,他萌生了举办“国际娄城麻将大赛”的想法。
他想得蛮好,麻友中有不少厂长经理、局长主任的,让他们为弘扬麻将文化赞助点应该没有问题。谁知这些在麻将台上慷慨大方的主儿,一听要他们出血赞助都如深秋的鸣蝉——哑了。弄得吴太玉老大没趣。
后来有知己麻友对吴太玉说:“不是没有兴趣,也不是不肯赞助,而是怕上头责怪……”
老法师到底是老法师,他已听出弦外之音。
于是,吴太玉起草了一份《关于举办国际娄城麻将节的设想》的报告,一下打印了几十份,寄给了总工会、文联、文化局、宣传部等不少部门,可惜无一有回音。
这一步棋不行,他开始了第二步棋,去游说有关领导。
吴太玉碰面了几位领导,任他说得口干唇燥,预导意见出奇地一致,通常都是不提倡,不宣传,不反对。也有个别领导对麻将深恶痛绝,认为麻将早晚要禁,举办国际麻将大赛真是荒唐至极。当然,也有领导对麻将很有感情,只是认为举办这样的国际大赛,闹不好会遭舆论的谴责……
这舆论两字提醒了吴太玉,对,我也先造造舆论,争取舆论支持。于是,吴太玉闭门不出,写了《麻将起源娄城初考》《麻将文化之我见》《麻将的流传路线与流传范围》《麻将在海外》等一系列有关麻将的论文与随笔。不期这些文章大受各娱乐性报刊的欢迎,不但以醒目位置登出,还稿费从优。
吴太玉的这些文章,影响最大的是娄城是麻将的发源地,使不少娄城人知道了麻将为什么叫麻将、麻将发明的过程,这极大地刺激了娄城人搓麻将的兴趣。比如有外地客户来娄城,主人会陪客户来副麻将,会告诉他麻将的真正发明者是守粮仓的兵士。元明时,娄城是皇家粮仓储存地,有不少兵士守粮仓,粮仓最忌麻雀。当官的就鼓励兵士打麻雀,并且按打麻雀之多少,年底统一结账领取赏赐,平时每打十只麻雀可领一牌牌,这牌牌市场上不流通,年底是能兑现的,类似早先农村中的记工分。
守粮仓是件寂寞枯燥的事,兵士闲来无事就在地上划格子,摆放小石子赌博,这些牌牌就成了筹码。演化成麻将是以后的事,但麻将牌确确实实与打麻雀大有关系。例如打空枪叫白板;打中了麻雀出血叫红中;古代只有猎枪,一杆枪为一筒,因此有一筒二筒;古代的枪准头不行,打麻雀更与风向有关,故有东西南北风;那时十只麻雀的脚为一串,相当于现今的十根老鼠尾巴,为代表消灭了十只老鼠。这一串那时叫一条;因有输赢,就有1万、2万、3万等等;赢了自然就是“发”,因娄城土话称麻雀为麻将,因此流传下来叫搓麻将而不叫搓麻雀……
吴太玉的文章发表后,还吸引了好几个外地的文化人、记者来娄城考察麻将文化呢。受此鼓舞,吴太玉准备采取逐步扩大的办法来办麻将赛。他自掏腰包悄悄地举办了一个民间性质的“麻将王杯”麻将赛。
吴太玉认为麻将是一种智力游戏,比保龄球之类傻力气活动要有意义得多。他说据他了解:目前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麻将。麻将为什么禁不掉,应了黑格尔一句名言:“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理论归理论,真正较量还是在牌桌上。吴太玉已到了无一日不可无麻将的地步,已越搓越精,麻将老法师名不虚传。
不过有时事情常常非常理所能解释得通。自麻将赛以来,吴太玉手气日背一日,摸来摸去,摸不到一只想要的好牌。他脑子再好,人算不如天算,气得他脸都青了。难道冥冥之中有谁真正存心与他过不去?不,不会的。否极泰来,好运必不远了,他相信。所谓心想事成,臭牌连连的他竟然来了副清一色。麻将老法师终于可一扫霉气,扬眉吐气了,他把牌一推,喊一声:“清一色!”
或许是兴奋过度,乐极生悲,吴太玉竟然脑溢血猝然而去。
吴太玉的丧事,是几位麻友办的。墓碑是麻将状一块石碑,与麻将的白板无两样。据说此乃吴太玉遗嘱上写明的。他说生前有“麻将王”“麻将专家”“麻将老法师”之口碑已足矣,留白板墓碑一块,是也非也,任世人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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