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真的失望了

    6月19日的海滩派对很成功，赫连娜、露茜和沈飞在复兴公园内的Park97，喝着冰爽的饮料，这里具有得天独厚的清幽环境，公园里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为这里的火红气氛招来几缕清风，能让人游离在繁华与宁静的边缘。

    沈飞说：“这是你最后一次做E组的活动了吗？”

    赫连娜点头，露茜笑：“她可是AM了，要做宏观的管理了。”

    赫连娜笑着推了露茜一下：“哪有，其实是我要适应这个位置给我带来的不同变化，原来我只是管几个品牌，只要做好这几个品牌的服务就好了，现在是整个一个组的管理，17个品牌还有8个组员，外加每年递增的15%业务额的要求。”

    沈飞笑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挑战，不过你一定可以的。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露茜抢着说：“当然是将明年的预算做高些了。”

    沈飞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呢。”

    赫连娜说：“E品牌今年在中国的推广力度还是很大的，明年应该是个调整期，恐怕没有那么多预算吧？你们还是量力而行吧。”

    沈飞摇头，一语双关地说：“应该是更近一步的时候，不能停留或倒退。”

    赫连娜看了沈飞一眼，低头喝自己的珍珠奶茶。虽然，无数次警告自己，和沈飞只是客户关系，而且自己的心应该是早已平静了的，怎么在沈飞这句话后又有些波澜？这些波澜又是什么呢？能有什么用呢？她叹气了。

    沈飞也在观察着赫连娜，她真的成熟了很多，越来越有职业女性特有的气质了，可是这种气质的背后，也多了冷静和拒绝，他在心底也叹气了，自己曾经和她那么的接近，也曾一度那么的想得到，却仍是被现实所逼，渐行渐远……

    喝完奶茶，赫连娜说想去逛街，难得的半日闲。因为有露茜在场，沈飞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好和她们告别，望着她们的背影在自己的眸中渐渐模糊，心底的纠结再次缠绕，自己能放手吗？

    这时卡琳娜的电话来了，他只好接起，卡琳娜很不高兴地说：“听说这次的海滩派对还不错，不过和预算上的排场不太相符啊？”

    沈飞心下一凛，当然会不符，平白抽走了6万啊，他平复了慌乱地心情说：“主要是遇到一些问题，这里离机场太近，不能燃放焰火，而且，好几个名模档期上有问题，所以没能来，不过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

    卡琳娜说：“可是我觉得这次活动的费用还是高了，让她们把详实的账单做上来。”

    沈飞诺诺地应着，心里开始打鼓。

    赫连娜和露茜在淮海路上闲逛着，走在这里，即使不购物，也能感受到收获的喜悦。满目望去，每一个街景都是一幅流动的充满时代气息的画面：举止得体、衣着光鲜、神采飞扬的红男绿女；色彩眩目、往来穿梭的公共汽车；马路两旁一幢幢风格各异的商厦与路边的法国梧桐、雕塑、小景观、公园相映成趣。

    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赫连娜连忙转头，竟然是辛蒂。赫连娜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突然又想到林彦，手臂开始下垂，辛蒂可不管，直接跑过来，把赫连娜拥在了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了这个拥抱，赫连娜的心彻底放下了，她和辛蒂就该是这样亲密的，赫连娜说：“回来有一个月了，谢谢你教我妈上网，也谢谢你给我的忠告。”

    辛蒂的眼中有一丝尴尬：“都回来一个月了，也没和我说。”

    露茜帮忙说：“她一回来就好忙，还升职了。”

    “真的？恭喜你。”辛蒂真诚地说：“走，晚饭一起吃吧，难得遇见。”

    露茜说：“我还要赶个报告，先回酒店了，你们去吧。”

    赫连娜点头：“好吧，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解决。”露茜说着走远了。

    赫连娜和辛蒂来到了浦东新区正大广场的廊亦坊，辛蒂说：“这里的本帮菜很棒，你在美国吃了那么久西餐，一定想这个了。”

    赫连娜点头：“是的。”

    “怎么这么少话，是深沉了，还是对我……”辛蒂有些难过。

    “没有啦，我在心里一直想着你呢，还给你和林彦买了礼物，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的初恋情人，我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结果。”赫连娜说。

    辛蒂看出了她的真诚，也看到了她的难过，辛蒂说：“其实，我在一开始真的抗拒过。”

    赫连娜笑了：“不用说这些已经过去了事情，不管怎样，这说明我们两个的品位还是那么的相同啊，对了，我有些挺烦心的事情，想和你说。”赫连娜将压在心底，与沈飞的那些情感纠葛说了出来。

    辛蒂的眉皱得很紧，听完赫连娜的叙述，辛蒂说：“沈飞是你的偶像，这个我知道，他在R大的时候，也很出名，但是他没有那么风流花心啊。也许是工作了，生活环境一变，使人也变了吧，但是我的直觉到是认为，他并不是一味地去玩弄谁的感情，而是真的有逢场作戏的成分。别那么快的就将心门掩上，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赫连娜不置可否，但是听进了心。

    晚上9点，回到酒店，刚进大堂，就看见沈飞，他走过来说：“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

    赫连娜随他来到了饭店里的咖啡厅，沈飞有些手足无措，赫连娜惊讶地看着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飞想了好半天措辞，才说：“我需要你帮忙做下这次活动的费用明细。”

    赫连娜笑了：“这有什么难的，本来就会给你做明细的啊。”

    “不是以前的那种明细。”沈飞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我需要你将明细里多揉进去6万。”

    “为什么？”赫连娜大吃一惊。

    “你记得我让你转过6万出来吧，那个钱是我有急用了。”沈飞懊恼地说。

    “所以，你就让我来给你做假帐吗？和你同谋这笔钱吗？绝对不行。”赫连娜站了起来，心底刚有些松动的门砰的关上了。

    赫连娜最恨的就是这么做，有了自己父亲的教训，赫连娜深知钱这个东西，尤其是公款，是多么的不可以碰触。

    沈飞一把拉住赫连娜的手：“帮帮我，我是被逼无奈。”

    赫连娜直视着沈飞的眸，问：“那你可以告诉我真相吗？这笔钱你做了什么？”说完她又坐了下来。

    沈飞的脑海中闪过N种解释的理由，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

    当赫连娜听完来龙去脉，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沈飞懊恼极了：“我真的不该这么做，可是我怕你受牵连，受伤害。”

    赫连娜站起身：“这6万，我帮你还上，但绝对不会帮你做假帐，你和卡琳娜说清楚，还有，就是……我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以后你们品牌的事情全部都有露茜来操作。”说完她走向电梯间，沈飞无奈地抱住自己的头，颓然坐进沙发里，长长地叹息……

    赫连娜走回房间，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外滩美丽的景色，心一下敞亮了不少，本来还纠结在自己心里的问题，看来也不必纠结了，一切都可以当没有发生过了，让这段来不及开始就消散的感情彻底挥发吧！

    靳晓思这一段时间的低调行事，让大家对她的厌恶感稍微有些转变，不过菲斯和温蒂仍是对她极其冷淡和防范。每次宁女士来CIG沟通事情，自己仍是要悄悄回避，免得见了面大家都难堪。不过，靳晓思心里冷笑，这有什么，该低头的时候，自己可以低头，但这段时间一定不会很长，因为自己有个强烈的预感，自己就要翻身了。

    上周末，终于说服了奶奶搬进了新居，不管怎样，这里是属于自己的了，没有人可以拿走。她已经向琳达提出申请，想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一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有些尴尬，二是因为总裁的办公室在上海。

    琳达很理解靳晓思的想法，她鼓励靳晓思和赫连娜提出来，让她打报告上来，自己才方便安排。靳晓思虽然满肚子不高兴，但还是明白，不能越权的道理。

    等赫连娜从上海出差回来，靳晓思就对赫连娜说：“我希望到上海工作一段时间。”

    赫连娜平复了心中对她的厌恶，冷淡地说：“那你奶奶怎么办？谁来照顾？”虽然她提出要去上海，自己是那么的高兴，但是毕竟靳晓思对她奶奶是孝顺的，她突然提出要走，这里面不会又有什么猫腻吧？赫连娜不自觉地提防起来。

    “我只去3个月，因为这段时间，我手里的品牌全要在上海做活动，而且上海的一个本土品牌也有意向要与我们合作，所以我想利用这3个月的时间把这些都做好，也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段时间我需要反省一下。”靳晓思低着头，情绪也很低落。

    其实，关于她和麦叔的事，自己早就知道了，但并不想说破，又想到她和沈飞的一切纠缠不清，心里的厌恶感更盛，她选择离开也是好事。于是赫连娜说：“好的，我会给琳达打报告，请她帮你协调。希望你去上海的这3个月，能够努力工作，彻底改变你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靳晓思点了头，离开，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直接去了吸烟区。刚才的对话太让自己不爽，赫连娜竟然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自己施舍这3个月的调动，真是太可恶了。靳晓思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出些样子给她们看看！

    远远地看到康健，靳晓思叫他：“康健，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康健扬眉等着下文，靳晓思说：“我被赫连娜指派到上海工作三个月，你知道她和我有些不合，一当上AM当然要拿我出气，但是我担心我奶奶没有人照顾。”

    看到靳晓思颓废地神情，康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觉得赫连娜不是这种人，你可能误会了，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去上海三个月，我可以帮忙照顾你奶奶，你把地址给我吧。”

    靳晓思连声道谢，将地址抄给康健。

    “你在这里买的房吗？很贵的。”康健看到地址，不禁问。

    “是我买的又怎么了，你也像菲斯她们那样，想我吗？”靳晓思有些恼怒。

    康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好了，你什么时候走，我就开始去照顾。”

    “谢谢！也不用很麻烦，就是一周过去一趟看看就好，我会每天给她打电话的。”靳晓思真诚地向康健道谢，CIG里，自己真正能信任的竟然只有康健了，自己还真是悲哀啊。

    康健接过纸条，心里有些怪怪的感受，真的不知道，靳晓思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累，弄得这样不堪，她本来是可以像赫连娜一样，靠自己的努力奋斗的，却偏偏想依靠男人找捷径。想到这里，康健摇头了，为她不值……

    6.2 发现一个秘密

    6月25日，靳晓思到了上海报道，其实，自己本就很适合上海这个城市，精致又有情调，而且没有那么关心其他人的生活，注重隐私，从办公室里的私密空间上就能看得出来，不像北京办的敞开式办公。

    靳晓思的到来，让上海办有了些小波动，虽然不是没见过，但是莫名地跑来这里工作三个月，多少让人怀疑她的动机，尤其是上海办工作的女人们，心机更是细腻又敏感。

    恩雅对克瑞斯说：“她来做什么？”

    克瑞斯想了想，说：“不是为了那个来的吧？”她瞥向马上就要换人的总裁办公室。

    恩雅点头：“很有可能，不过就凭她？算了吧。不过，CIG的大老板可就是娶的北京女人。”

    “那又怎样？丹尼可是土生土长在美国的，就算他想找个中国女人，也不会看上艾丽丝的，听北京办的菲斯说，她可是很那个的，属于烂人。”克瑞斯说。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走着瞧吧，一定有好戏。”恩雅说完，跑回自己的座位接电话去了。

    7月1日，新任中国区的总裁丹尼到任了，几个办事处的VP、AD都去了上海，要觐见新老板。

    北京的公司里，菲斯对温蒂说：“我终于知道艾丽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跑上海去了，她的企图还真是明显。”

    温蒂摇头：“未必，这次的教训够她受的了，她也许是真心改过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咱们打个赌怎么样？谁输了谁买限量版的DIOR包。”菲斯说。

    “行，赌就赌，有没有加磅的？”温蒂问。

    瑞贝卡和妮可都凑了过来，露茜笑着去茶水间了，刚进去，就看到赫连娜正在切柠檬，于是说：“你没怀疑过艾丽丝要去上海办的企图吗？

    赫连娜看向露茜，露茜继续说：“很多人都认为她是冲着新人总裁去的。”

    “那又怎样？”赫连娜笑了：“如果她没有认识到，不靠自己的努力，永远无法真的成长的话，她注定会是失败者的。我到觉得她去上海办能过让她尽早地认清事实，是件好事。”

    露茜点头：“对了，E品牌年底的活动，卡琳娜的意思是想让你来策划。”

    “你一样可以的，我知道。”赫连娜对露茜笑了：“主要是，我现在有些忙不开，有4个品牌要做续约的标书，还有两个本土品牌需要接洽。”

    露茜笑了：“知道啦，不过你最好和卡琳娜沟通一下，我觉得你们之间的信任感是很好的，这样有助于我开展工作。”

    “好的，我会和她通电话的。”赫连娜说着，端了水杯出去。

    露茜看着赫连娜的背影，暗暗为她叹息，和赫连娜在一起共事，是非常开心的，成长得也很快，露茜把赫连娜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和榜样，自然会为赫连娜曲折的情感道路叹息。其实广州的那幕，在赫连娜心里应该早已翻过去了，可是为什么她的眉头还总是难以舒展呢？

    丹尼第一次出现在CIG中国的总部，他英俊的面孔，挺拔的身材，很容易让人想到格利高里派克，这让上海办全体人员惊讶了半响，尤其是靳晓思，在公司的网站上看到的照片并没有这么英挺，而他略带忧郁的眸更是让他的气质超凡脱俗，她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筹划，不能让机会再次溜走。

    丹尼与各位VP、AD见过面后，先将这次总裁换人的公关稿定了下来，然后听取了各办事处的报告，来中国第一天的工作就在会议室里结束了。

    和大家吃完晚饭，11点，丹尼回到位于浦东的公寓，眺望着黄浦江上的夜景，微笑着，因为拉斯维加斯的米高梅狂欢夜的成功，自己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认可，也缓解了一些他与父亲的疏冷，但是他并不想留在父亲身边，他想来中国，母亲生长的地方；而且，他觉得中国才是公关行业蓬勃发展的地方；还有，就是一个把自己当作树洞的阳光女孩也在这块土地上。想到这里，他露出了微笑。

    靳晓思总结了前几次失败的原因，就是太急功近利，这次万万不可莽撞，于是，她每天精心地打扮，努力地工作，勤奋地加班，得到了客户的好评，还有同事们的认可，看来她真的是来工作的。

    丹尼在上海呆了一周后，去了北京，在会议室和每一个员工见了面，当他看到赫连娜的时候，有点惊讶，她都升职做了AM，只是比在芝加哥见到时瘦了很多。于是他说：“恭喜你升职！”

    赫连娜见到丹尼，开心地笑了：“你升得更高，更值得祝贺。”

    “可是这个职位太高了，没有人罩着，好没安全感。”丹尼也笑了。

    丹尼来去匆忙，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重庆、广州，回到上海的办公室已经是一周后，他在MSN上对赫连娜说：“摩天轮又没去成，你又欠了一次，有两次了。”

    赫连娜回：“明明是一次，为什么是又？”

    “利息！”丹尼说完，对着屏幕笑，这时克鲁伊夫在外面敲门，他只好关了对话框，让他进来。

    克鲁伊夫进来后说：“你想把中国的总部挪到北京去？”

    “是的，因为，明年北京的奥运大环境，会对我们非常有利，我当然不否认，上海是中国发展的前沿，很有国际大都市的氛围，但是我觉得接下来的重点，应该是北京，上海依旧是我们的办事处，一点也不冲突啊。”丹尼说。

    克鲁伊夫点头：“这点，我与你不谋而合，所以，我赞同，但是，我希望是在国庆之后再操作，目前我们的重点是CIG在中国的十年庆典，届时CIG的高层都会来，我觉得先把这个活动完成会比较好。”

    丹尼点头：“当然，我也是这样想的。”

    克鲁伊夫走了出去，丹尼打开这次活动的策划，认真的推敲起来。一忙碌起来，竟然来你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注意，丹尼觉得饿了，一看时间才知道，竟然已经是12：45了，再匆忙下去吃怕是来不及了，只好走出办公室，想让秘书给自己叫份外卖。

    可是秘书也吃饭去了，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丹尼有些沮丧，刚要回身，靳晓思从自己的围挡里里站了起来，貌似很惊讶地看了一眼丹尼：“您也没吃呢吧？我一忙，都忘了时间，正发愁，点得少了，他们不给送呢。”

    丹尼看向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微微一笑：“是的，我也没吃呢，你方便帮我点个肯德基的套餐吗？”

    靳晓思笑着说：“没问题，你想吃那种？”

    丹尼看着靳晓思递过来的餐卷，点了一款田园鸡腿堡的套餐，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靳晓思暗自庆幸，看来自己连日来的勤奋终于让丹尼注意到了，而且这样的开端算是个良好的开端吧。

    反正肯德基就在楼下，何必再等着送上来，靳晓思自己跑了下去。

    丹尼在MSN上对赫连娜说：“我都忘记吃饭了。”

    赫连娜立即回：“天啊，我也还没吃呢，怪不得这么难受。”

    丹尼惊讶：“怎么会这么忙？”

    “当然了，因为在做CIG十年庆典的优惠套餐方案。”赫连娜回了个笑脸。

    “快去吃饭吧，我也要吃了。”丹尼说着，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赫连娜真是让人操心，在美国的时候就发现她吃饭很没有规律，看来要时常督促才好。

    靳晓思将套餐送了过来，丹尼连忙道谢：“你们经常这样不注意时间吃饭吗？”

    “也不全是，就是忙的时候，有可能。”靳晓思温柔地笑着。

    丹尼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在这里吃了再出去吧。”

    靳晓思笑着坐下，用极度优雅的动作，默默地吃起来……

    丹尼狼吞虎咽地吃完，在MSN上问：“去吃了没？”

    没有人回应，看来是去了，不过已经1点了，丹尼叹气。靳晓思抬头问：“怎么了？”

    丹尼连忙说：“没有，你吃吧。”

    等靳晓思吃完，走出去，丹尼一直都在想，员工们一直这样忘我的工作，会将身体搞坏的，看来需要有一些强制性的措施，于是刚到1：30，立即让HR的总监进来：“我希望给员工规定一条午休健身计划，以确保大家能够按时吃饭，还有时间可以去健身房运动。”

    HR总监应着：“好的，我马上去安排，我觉得这点很及时。不过，午休的时间可能要相应地延长一下了。”

    丹尼笑了下：“我发现这里的员工都是上班准时，下班没点的，没有谁按时下过班，所以我要为她们创造一些应得的福利。”

    有了中午的第一次与丹尼的接触，靳晓思更有了信心，看来他确实喜欢勤奋的员工，而且他对自己的勤勉一定很是欣赏，竟然立即就让HR指定了午休健身计划，靳晓思的心理充满甜蜜与幸福感。

    晚上，又加班到9点，瞥了一眼透明办公室里的丹尼正在收拾书包，自己也立即收拾起来，并且充满期待。

    这时手机响了，靳晓思皱着眉接了起来，竟然是老麦，她的心情一下变差，连忙拿了电话跑到公司楼顶的平台上，接起电话：“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去了上海，我很抱歉。”老麦很愧疚地说：“我老婆太厉害，而且，我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才跑回澳洲了一段时间，可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不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吗？你的同事说你去上海工作了。”

    靳晓思冷冷地说：“对，我是到上海工作了，因为你，因为你老婆的威胁，我不得不离开北京，离开我奶奶，你还好意思来找我？你老婆敲诈了我16万走，又跑回来和CIG签约，那16万也不还我，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把那钱给我要回来。”

    老麦诺诺地说：“你知道的，钱的事，我做不了主。”

    靳晓思听着生气，想把电话挂了，老麦又说：“要不，你让赫连娜和我老婆说说，那钱一定能还你。”

    “我为什么要找赫连娜？”靳晓思更是愤怒。

    “因为她妈和我老婆是最好的朋友，她爸被抓起来的时候，可是我们家给出钱把他挪用公款的缺漏补上，才少判几年的，我和我老婆也没孩子，她就和我们家孩子似的。你能够让她出面求情，我老婆一定会还你的钱。”老麦说着。

    靳晓思冷笑着挂了电话，自己和老麦是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但是赫连娜的这个身世可够精彩的，绝对是自己可以好好利用的。再说，那16万，自己不过出了4万，还捞了套70平的房子，现在又抓住了赫连娜这么多的把柄，简直是太值了，看来自己翻身的机会真的来了。

    她冷笑着，回到办公室，发现丹尼已经走，不过这又有什么？自己这次首先要得到丹尼，然后就是对赫连娜宣战……

    6.3 第一支舞蹈

    9月的北京，是最美的季节，赫连娜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又是在出差的路上。

    升职两个多月来，自己的工作还算是顺利，所有活动没有出现大的纰漏，而且由于十年庆典的优惠套餐定得及时，还笼络了新的客户，让今年的营业额增长已经超额完成了。组员们的项目奖金也得到的及时，让大家更有了工作的动力，这次十周年庆典活动一结束，自己该请大家好好聚聚了。

    虽然上次升职有请客，但是少了靳晓思，不管怎样，她也是自己的组员，而且，她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工作业绩很是突出，等她回来，自己要为她打个提升到高级AE的申请了。

    这段时间，自己虽然忙碌又辛苦，但是身体好多了，多亏了丹尼的午间健身计划，想到这里，赫连娜笑了，看来他真的是个好上司，这么体恤下属，这次去上海出差看到他一定要当面致谢才是。

    坐上飞机，赫连娜依旧是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个严肃的中年外国男人，赫连娜觉得他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算了，干脆靠在椅背上上休息。送餐的时间到了，她才坐直身体。吃了饭，睡意全无，她想从提包里拿出资料看看，不想，魔方却掉了出来。

    多久没有玩了，却一直放在包里，赫连娜笑了，那就放松一下吧，于是她将魔方在手中飞旋，复原又打散。旁边的老外看得惊奇。

    到了上海浦东机场，赫连娜拉着自己小巧的行李箱快步走着，因为想提前做好准备，所以选择了周日到上海，一出来，竟然看见丹尼，赫连娜有些惊讶，丹尼露出笑容说：“我来接老板，可是却先遇到了你。”

    “老板？不是你爸啊？而且他要来应该是国际航班那里吧。”赫连娜很是惊讶，纠正着丹尼的错误。

    丹尼说：“看来他和你是一个航班了！”

    “怎么会？”赫连娜很惊讶。

    “他就这样，又去做样子，先去了趟妈妈的家。”丹尼有些厌恶的表情。

    赫连娜第一次听他说起家里的事，不知该怎么说，这时，丹尼对着她的身后招了招手：“他出来了。”

    赫连娜一回头，竟然就是刚做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会？老板不是应该去做头等舱的吗？

    看到了赫连娜，老板也是一愣，随即展开一丝笑容，丹尼介绍着：“这是老板——斯坦利，这是我优秀的学员赫连娜。”

    斯坦利笑着握了赫连娜的手，说：“你的魔方玩得好棒。”

    赫连娜不好意思的笑了，在她眼里，连头等舱都不坐的老板不是抠得像葛朗台，就是平易近人的老板，而斯坦利应该是个很不错的老板，不过他和丹尼的关系很不像父子，丹尼似乎很排斥他。

    丹尼开了福特车过来，执意要先送赫连娜去酒店，斯坦利也是这样坚持的，赫连娜只好坐上了车，丹尼沉默地开着车，斯坦利很愉快地和赫连娜聊了起来，他的中文也是很棒的。

    到了浦东假日酒店，赫连娜和斯坦利和丹尼告别，斯坦利邀请她晚上一起用餐，赫连娜婉言谢绝了：“明天要讨论的提案我还要再整理一下呢，祝你们周末愉快。”

    丹尼对她点了点头，开车离开了。

    赫连娜到酒店前台办了check-in，拿着钥匙进了房间，将行李放下，取出明天将要讨论的提案，却有些看不进去。

    躺在大床上，手机响了，是个上海的电话，她接了起来，是丹尼，他问：“你在酒店吗？出来一起吃饭吧。”

    “你不是要陪斯坦利吗？”赫连娜问。

    “他不需要我陪，我想和你吃饭。”丹尼很落寞地说。

    “好吧，你打算在哪里吃饭？”赫连娜说。

    “我去接你，等我下。”丹尼挂了电话，过了半个小时，丹尼用手机给她打了电话：“我在酒店门口了。”

    赫连娜连忙走出房间，下了楼，钻进丹尼的车里，展开笑颜：“怎么这么不开心，你想吃什么，吃了饭就开心了。”

    丹尼想了下问：“你会做炸酱面？老北京的那种。”

    “我？不会，但是我可以打电话学。”赫连娜说。

    丹尼笑了：“好，那我们买了东西自己做着吃，我想吃老北京炸酱面了，那里有妈妈的味道。”

    赫连娜点头，给老妈打了电话，问清了炸酱的原料和步骤，还有配菜都有哪些，然后他们去了易初莲花超市一站购齐，回到丹尼的公寓，赫连娜立即走到厨房，开始做炸酱，丹尼就在旁边看着，眼睛渐渐模糊。

    小的时候，妈妈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炸酱，搞得像什么仪式似的，准备好多配菜，一点点收拾，炸完酱，看到自己吃得开心，她也就慢慢开心起来。

    看到赫连娜也是煞有介事地收拾着，仿佛妈妈又回到了身边，丹尼摇头，其实自己并不是很爱粘人的孩子，只是妈妈一直很孤单，除了自己，没有人能陪她，而父亲总是来去匆匆，甚至可以长时间不出现，可是关于他爱妈妈的言语却是屡屡见报，从自己懂得了虚伪这个词，自己就明白了，这个就是斯坦利的代言词。

    赫连娜忙碌地炸酱，收拾着配菜，等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天色已暗，回头看见丹尼凝视的眸，心里一惊，这种感觉很奇怪，赫连娜连忙把炸酱放到桌子上，掩饰了自己的慌张：“来吧，面也煮好了，尝尝看。”

    丹尼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慢慢地拌着面，赫连娜问他：“你需要树洞吗？”

    丹尼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现在还不行，要吃了饭才行。”

    赫连娜大笑：“那就吃吧，开心地吃菜对得起做饭的人，当然，即使不好吃，也要说好吃。”说着，自己拌起面，很快就拌好了，尝了一口：“还可以哦，看来我又画出味道的才华。”她想起了大长今。

    丹尼也拌好了面，塞进嘴里一大口，费劲地吞下去后，对着面脸期待的赫连娜说：“好吃！”

    赫连娜笑了，满足地笑了。

    这个笑容真的和妈妈很像，丹尼一时愣了神……

    吃过饭，丹尼步行送赫连娜回酒店。

    赫连娜问：“你还需要树洞吗？”

    “吃饱了，心情就好了，不需要了。”丹尼笑着，像个孩子……

    周一，赫连娜准时出现在上海办的办公室，靳晓思对她点了点头，看到赫连娜就想起自己离回北京的日子不远了，可是丹尼那里，仍是难以接近。但是靳晓思从没气馁，自己还有机会，十年庆典，就是自己的翻身仗。

    赫连娜的提案讨论得很顺利，傍晚下班的时候，终于通过客户的审核。

    出差的时候，不用加班，真的很难得，赫连娜独自在会议室里哼着歌，收拾着刚才提案的资料。手机一阵振动，她拿过来看，是丹尼的短信：“楼下见，今天请你吃饭。”

    赫连娜笑了，收拾好东西，和上海办的同事告别，因为，明天一早就回北京了，不会再过来告别。

    走到公司的楼下，丹尼的福特车应经在门口了，她坐进去问：“去哪里吃？”

    “先去个地方，再吃饭。”丹尼说完，专心地开车。

    到了一家服装店的门口，丹尼停好车，一阵感概：“我从18岁有了第一辆车起，还没害怕过开车，可是到了上海就不行，这里的车开得好快，又能钻。”

    赫连娜捂着嘴笑：“你要是去北京开车，估计要气死，还不如走着快。”说完抬头看了眼这家服装店，是个服装定制店，她有些疑惑：“你要到这里订衬衫吗？你的号码不应该难买啊。”

    丹尼摇头：“不是我要，是给你定制一套礼服，好在10年庆典上穿。”

    “我自己会准备啊。”赫连娜有些抗拒。

    丹尼说：“这是我们共同做米高梅案子的奖励，我说过的，可不食言。”

    赫连娜点头，放下有些慌乱了的心。

    设计师走过来，拿着图册和素描本，赫连娜、丹尼与设计师争论了好一会儿，设计师看说服不了她们，只好拿出一卷银灰色的丝质布匹，在赫连娜的身上快速地别起来，一会儿一件具有典雅风范的礼服就初现雏形，看起来虽华丽却不失优雅，是难得的好设计，当赫连娜转过身来，丹尼的眼睛一亮，这样穿着的赫连娜有另一番韵味。

    “嗯，很漂亮！”丹尼决定就订这个了，赫连娜看了眼价格，又是丧心病狂的价格。

    订制结束，丹尼带赫连娜去用餐，丹尼说：“10周年庆典的时候，你和我跳开场舞好吗？”

    赫连娜惊讶地看着他：“我哪行？”

    “你可以的，你的舞，我见过，狂野的、优雅的，你都会。纽约的珊瑚酒吧……”丹尼笑了：“所以你不能推脱，再说，我也不想和不熟悉的同事来跳这舞。”

    赫连娜有些为难，丹尼说：“你们的想法就是多，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决定吧。”

    看着他顽皮的样子，赫连娜点了点头。

    ……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CIG十年庆典在上海的金茂大厦举办了，CIG中国区全体员工齐聚一堂。

    “现在我们即将开始CIG在华创立十周年纪念大会。在这里，也要特别感谢百忙当中抽空前来参与这个盛会的嘉宾……”

    靳晓思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代表权力中心的CIG集团的首脑们，除了CIG公关公司，还有TG广告，以及美国几家知名电视台和制作公司的总裁，他们全是站在世界的顶端，自己要如何才能达到峰顶呢？多么希望有天能与他们站在一起。

    “怎么了？”露茜发现靳晓思的眼神很是迷离，有些惊讶。

    靳晓思冷笑了一声离开众人聚集的地方，向琳达走过去，琳达正和斯黛拉在一起，今天CIG的所有女人们都好似是去参加选美一般，打扮得或高贵、或优雅，或妩媚的。

    还没到琳达的身边，就听到温蒂对菲斯说：“丹尼今天看起来好像王子哦，你说今天谁会和他跳开场舞？”

    靳晓思冷笑，反正不会是和她们，她今天的打扮就像奥黛丽赫本，冷傲中透出迷人的优雅。

    丹尼一直注意着入口，赫连娜怎么还没到？想到那天她迟疑的样子，她该不会爽约吧？他频频注视着门口，想在她到达的第一时间看到。

    赫连娜在洗手间里，的确考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整理好妆容来了。丹尼是自己的老师，又是树洞，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照顾过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这点小忙都不帮呢。但当她走到酒会门口的时候，却感到有些怯场，她慌张地扫了一眼里面。

    “赫连娜……”露茜看到她惊吓地说，“赫连娜！你今天简直美呆了，好漂亮……”露茜赞赏地看着丹尼为她选的丝质礼服。

    丹尼很快地来到赫连娜身边，“赫连娜，你可来了。”直到她来了，他提心吊胆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的目光有些惊艳，她今天真的很美。“不错嘛，”

    司仪宣布舞会开始，丹尼绅士地向赫连娜发出邀请，不管众人的目光，丹尼牵着赫连娜的手滑入舞池……

    盛装的赫连娜在英俊挺拔的丹尼身边如小鸟依人地偎着，令人欣羡，真是一对璧人。

    注意到自己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赫连娜有些害怕了。

    她的手指尖变得冰凉，丹尼感觉到了，看了她一眼，“自然就好了。”

    这种场合他早已习惯，赫连娜也该要适应。但是丹尼还是对赫连娜说出安慰的话，并向赫连娜宠溺地笑了。

    赫连娜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和他舞在了一起。

    靳晓思在黑暗中盯着丹尼和赫连娜，她处心积虑想要达到的目标，没想到赫连娜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她咬紧牙关，真的好恨。

    靳晓思生气地一个人走开去了洗手间，当她照着镜子面对自己时，竟无法平复心底深层的愤怒与妒意；如果自己得不到，她赫连娜也绝对不能得到，她凭什么一次次将自己的目标、希望一一打碎，她也有让赫连娜彻底毁灭的能力，等着瞧吧，一定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6.4 翻云覆雨

    周一，回到了北京办事处的同事们又开始往日一样忙碌的生活，西黛走过来和大家宣布：“明天起，北京办要装修，因为总裁要搬过来办公了。”

    这个消息让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西黛又说：“十一过后，北京办就是CIG的中国总部了。”

    “天啊，好日子结束了，要被总裁和克鲁伊夫天天看着，世界末日啊。”有人说。

    “这样很好啊，就不用有什么事要请示三天了。”有人说。

    赫连娜想了想，觉得顺理成章，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方便随时搬家。

    在茶水间，露茜对赫连娜笑着说：“你那天可真漂亮。尤其是和丹尼的头舞，帅呆了，你和丹尼很熟吗？”

    “他是我在总部学习时候的导师啊。”赫连娜说。

    “怪不得。”露茜有些羡慕地说：“你们在一起很登对哦。”

    “少来，又在这里胡说，快去干活吧。”赫连娜和她说笑着走出茶水间，正好看到靳晓思进来，她们对她打了招呼：“欢迎回来，艾丽丝。”

    靳晓思冷着脸点了点头，径直走回三个月不在的位置，竟然是一尘不染。

    收拾好这三个月在上海的工作报告，靳晓思走到赫连娜的办公桌前：“这些是几个品牌的工作报告，还有H品牌的合约。”

    赫连娜接过来，微笑着说：“你辛苦了，我已经将提升你为高级AE的报告打上去了，今天应该有回应的。”

    靳晓思点了下头，算是道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冷笑，提升为高级AE？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你赫连娜可以成为AM，可以成为CIG中国区总裁的夫人，我一样可以让这一切瞬间消失，等待的不过是个恰当的时机，一个让你一无所有的时机。

    打开电脑，整理好情绪，开始重新面对工作。

    菲斯对靳晓思的变化感到奇怪，和温蒂约在了茶水间，菲斯说：“你不觉得艾丽丝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没觉出来。”温蒂说。

    “我觉得她带着一股杀气，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菲斯说。

    “是比以前冷了很多，以前是骄傲的孔雀，现在有点像……水晶骷髅。”温蒂说。

    “瞧你的比喻，果然有创意，是很想，而且是邪恶的水晶骷髅。”菲斯和温蒂笑着走出茶水间，惊见靳晓思就站在门口，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容。

    菲斯和温蒂连忙走了出去，菲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靳晓思，她依旧在门口站得笔直，仿若雕塑。

    听到了菲斯和温蒂的对话，靳晓思只想冷笑，就算你们都站在赫连娜那一边，等她出了事，你们一定都像墙头草，迅速的倒戈，而自己又是那么的讨厌她们这种人，她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深吸了口气，她走进茶水间，沏了杯黑咖啡，细细地品味它的滋味，苦中带着微酸。

    十一长假归来，北京办的装修已经完工，虽然又隔出了几个玻璃房间，却没有给人压迫的感觉。

    靳晓思摇曳生姿地走进办公室，“真漂亮啊！”发出感慨，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上一个小盆栽，里面种的是仙人掌，自己就要像这种植物才行，多刺，生命力又顽强，绝不轻易放过伤害自己的人，而且，好戏就会在今天上演。

    她坐在座位上，耐心的等待着。十点多，卡琳娜铁青着脸出现在公司的门口，靳晓思却笑得心花怒放。

    卡琳娜直接走进了斯黛拉的办公室，也没有关门，直接嚷了出来：“我要终止和你们CIG的合作，你们竟然让一个贪污犯的女儿来做我的项目，不仅如此，还勾引我的员工，合谋贪污我的钱，太过分了，你们如果没有一个说法给我，我就起诉你们公司。”

    她尖锐的叫声充斥了整个办公室，很多人都惊讶地抬头看向那里。琳达连忙走进去将门带上，可是玻璃门的隔音效果就那么回事，卡琳娜愤怒的声音依旧传了出来：“要不是我发现预算与实际效果有偏差，她根本不会把钱给我退回来，这还只是我发现的一次活动，她可是做了8个活动的，我必须彻查项目的帐。”

    斯黛拉从卡琳娜的话里听出了眉目，尽量平稳地说：“我会让财务协助查项目的费用问题，但是，我相信，赫连娜不会这样做，也请你先消消气，等事情弄清楚了，我们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她不会那样做？”卡琳娜把手机打开，调出一段视频：“你看吧！这就是你的员工，勾引我的员工的证据。”说着她将手机扔给站在一旁的琳达，琳达看了过去，也是吓了一跳，竟然是沈飞和赫连娜热吻的镜头。

    琳达是知道卡琳娜对沈飞的感情的，她连忙看向一脸悲愤的卡琳娜。卡琳娜强忍住眼中愤怒的泪水：“瞧瞧你们CIG培养出来的人，全是这幅德行，骗钱、骗感情的骗子。”

    斯黛拉示意琳达去给卡琳娜拿水过来，然后对卡琳娜说：“你可以先将大致的情况告诉我吗？”

    卡琳娜愤怒地说：“所有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前不久，我发现刚在上海做的海滩派对，预算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于是我让沈飞吧明细给我拉出单子，沈飞吧明细单和返还的6万一起给了我，我就起了疑心，但还没太往心里去，因为我信任CIG，信任从CIG出来的沈飞。10月4号，当我收到了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再一调查，你们的这个赫连娜还真是精彩啊，有个贪污犯的父亲，这个也遗传，来贪污我的钱了。”

    琳达从露茜那里拿了瓶皇家圣蓝过来，递给卡琳娜，卡琳娜恶狠狠地打开盖子，猛喝了几口，说：“把赫连娜叫来，我要亲自问她。”

    琳达有些为难：“她正在重庆出差，后天才能回来。”

    “我必须今天看到她，要不，我查了帐目起诉她也行。”卡琳娜是认了真的，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眼睛底下玩猫腻，太可笑了。沈飞！自己也不会放过，不过自己一定要先整这个赫连娜，今天一早就把沈飞派到广州去了。

    琳达走出斯黛拉的办公室，先给沈飞打了电话，竟然是关机，她连忙又来到财务室，让财务准备出E品牌的所有帐目，自己要先核对一遍才行。沈飞要回扣的事情不假，琳达是知道的，但是他所有要的回扣，都是自己帮他做的，并不是赫连娜，可是如果卡琳娜、斯黛拉知道了，该怎么办，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前途？而且沈飞也是给自己分了一杯羹的。

    要知道拿回扣这事是属于雁过拔毛，天经地义的事，自打坐PR起，就是这样，当然小助理们不知道，都是有职位，能接触到预算的人才可以拿大头的。回扣多是从印刷费、场地费、邀请的明星、模特费里出来的，而且是从第三方返还，应该是安全的。看完所有单据和帐目，琳达松了口气，自己做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赫连娜刚接手，做得帐目看起来不仅没有问题，还没有什么拿回扣的空间，琳达想了想，走了出去，给重庆办事处的海蒂打了电话。

    “海蒂，你能联系上赫连娜吗？”琳达问。

    “她就在办公室呢，你没给她打手机吗？”海蒂问。

    琳达说：“她惹麻烦了，所以我没直接给她打电话，想让你告诉她，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订机票回来。”琳达之所以给海蒂打电话，是存了私心的。自己卖给海蒂一个好，沈飞和赫连娜都是她的得意弟子。如果、万一自己的帐目上的事，被发现，海蒂也会念自己的好，帮着说两句的，毕竟吃些回扣是惯例。

    海蒂将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然后对琳达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她下午回去的。”

    琳达才回到斯黛拉的办公室，卡琳娜已经平静了不少，但是态度和语气仍是坚决：“鉴于这个情况，我必须解约，而且，损失绝对不能让我承担，否则，我绝对不会让CIG好过。”

    斯黛拉说：“我觉得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不能这么草率，相信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可以把那段视频发到我的手机上吗？我也要问清楚这个事情的始末。”

    卡琳娜想了下：“好，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必须有结果。”

    斯黛拉送了卡琳娜出去，然后和琳达立即关上门讨论这个事件，外面工作的同事都有些好奇，尤其是露茜，她绝对不相信赫连娜与沈飞有什么瓜葛，更不相信赫连娜会做假帐，贪污公款，绝对不会。她走到外面给赫连娜打了电话，可是她没接。

    此时的赫连娜正坐在海蒂的办公室，海蒂刚刚把事情陈述了一遍给她。赫连娜的心纠结着疼，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还有污蔑、诽谤，赫连娜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如果是说自己的，她可以承受，可是如果牵扯到家人，尤其是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父亲，赫连娜的委屈油然而生，控制不住。

    海蒂看到赫连娜灰白的面庞，从座位上站起，走了过来，对赫连娜说：“不论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它已经发生了，你需要的是面对，用你冷静的心去判断。明白吗？而且，这个时候，不要急于表白什么，一定要拿出证据，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

    听了海蒂的话，赫连娜的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她点头应了，助理进来说订了1点飞北京的航班。

    赫连娜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奔机场。一路上自己的心如刀绞。但是她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去分析这个事件的起因，却是毫无头绪。

    海蒂完全相信赫连娜，这个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她等赫连娜走了以后，立即给斯黛拉拨了电话，斯黛拉正在头疼，就在刚才，克鲁伊夫已经过来询问过此事了。偏偏是总部刚刚挥师北上的第一天，自己管辖的领地就发生了这么不堪的事情，虽然她也是相信赫连娜的，但还是不由得生气，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乱？

    此时的北京公司里，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丹尼、克鲁伊夫、财务VP尼尔、HR总监库玛正在开会讨论这个事情的调查方案。

    丹尼皱着眉听着她们几个讨论，尼尔和库玛他们对赫连娜根本不熟悉，只是从自己的专业角度给出建议，尼尔说：“本来我就想好好查下帐目，因为我觉得各个办事处报上来的差额有些大，我怀疑里面有吃回扣的人，正好可以借这个事情杀一儆百。”

    库玛说：“不论这个事件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赫连娜是必须离开CIG的，从来没有人能给CIG带来这么不名誉的事。”

    克鲁伊夫摇头：“我认为赫连娜是个很有潜力的人，不能这么武断地作出决定，必须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她。”

    丹尼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但要快速、认真地调查，以便及时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点头，走出会议室，丹尼看着手机，又放下，自己不能给她打这个电话。

    库玛出去后，就让西黛打电话去核实赫连娜父亲的情况，果然确有挪用公款的案底。下午2点，尼尔皱着眉走进丹尼的办公室，将一沓单据放在丹尼的面前：“果然很有问题。”

    丹尼接过单据，看了起来，这些都是赫连娜经手的项目报账单，有几张单据有问题，他的手颤抖了，冷着脸说：“你仔细核对，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尼尔走了出去，立即让消费品项目组的成员逐一到财务去确认赫连娜签批的单据，还要接受HR总监的问话，但这些人里，唯独没有靳晓思，因为这些被检查出有问题的帐目都是她离开的这三个月发生的，也是赫连娜做上AM以来所发生的。

    露茜是第一个被叫进财务室的，她接过所有的原始单据，一张一张的核对，心细的她发现了问题，于是她对财务的米切尔说：“这笔费用的实际发生额是13634元，因为是我经手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可是现在的单据上是18634元。我当时是自己填写了单子，赫连娜签了字，然后汇总到她的助理妮可那里的。赫连娜只是签了字，我就拿走了，绝对没有改过金额，而且，她就出差了，也不可能有改金额的时间。”

    米切尔仔细核对了这张单子，确实发现金额是后改的，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多出的5000元，赫连娜是怎么拿走的呢？这个不合逻辑，因为她经手的只有单据，根本不涉及到现金或支票，那么是她和露茜或是妮可串通？米切尔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继续请露茜核对，结果露茜核对出有问题的单据有14张之多，金额在3万多，且都是9月底报账的项目。露茜感到很是疑惑。

    米切尔也感到疑惑，但是没有表露出来，继续请别人进来核对，独独没有叫妮可进来。大家发现的问题都差不多，一共有37张单据出现问题，共计7.9万元，米切尔陷入了沉思，她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出现在哪里，她隐约怀疑这是一场陷害，赫连娜的为人可是自己很喜欢的。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尼尔和库玛，刚从上海来到北京，就遇到这么混乱的事，他们都很不满，他们一起见了问题的症结要害——妮可。

    妮可一口咬定是赫连娜让她这么做的，钱或支票兑出的差价都给了赫连娜，她还拿出一沓存款证明，收款人就是赫连娜，单据上的金额相加正好是7.9万。

    丹尼拿到这些单据的时候，虽然失望但还是不能相信，那样单纯到甚至有些傻气的赫连娜，竟然可以弄出这些东西，不能相信，难以置信。他思考了一下走进财务室，和米切尔聊了起来……

    靳晓思看着大家的慌乱，冷冷地笑了，从心底漾开一种快感，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只是后面的好戏自己不能亲眼见识，因为要立即出差去上海了，真是可惜……

    6.5 你值得我这么做

    3：05分，飞机准时降落在首都机场，赫连娜冲出闸口，向外面跑去，坐在飞机上的这2个小时，简直就是煎熬，弄不清是什么状况，更弄不清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4点，赫连娜出现在CIG的办公室，露茜刚想和她说句安慰的话，她就被斯黛拉叫走了，露茜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担心。

    赫连娜进了斯黛拉的办公室，斯黛拉将帐目的事、视频的事全都给赫连娜说了一遍。为什么会这样？等等，视频？赫连娜回想起靳晓思要挟沈飞的视频了，她立即将这个事情说了出来，斯黛拉揉着疼痛的额头，然后说：“不管怎样，卡琳娜需要的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说明，或是处理结果，你应该明白。”

    赫连娜犹如五雷轰顶，斯黛拉的话，她听明白了，即使自己清白，也要离开CIG了。

    赫连娜又一次地感到无助和万念俱灰，她走出斯黛拉的办公室，走出CIG的门，走到消防梯里，放声哭泣。

    丹尼看到她走出CIG大门的背影，他连忙走出办公室，让露茜去找赫连娜，然后自己走进斯黛拉的办公室，斯黛拉将赫连娜的话转述了一遍。

    丹尼的心没有沉，而是兴奋起来，他管斯黛拉要了沈飞的电话，回到办公室，给沈飞打了过去，沈飞已经到了广州，正在忙碌，看到CIG的电话，立即接了起来，里面传来的却是自己不熟悉的男声。

    “你好，拉尔夫，现在有几个事情需要和你核实一下，希望你有空来CIG。”沈飞听了一愣：“我在广州呢，出了什么事？”

    丹尼把卡琳娜来过公司，所说过的，做过的事情都告诉了沈飞，沈飞大怒：“这些事情与赫连娜毫不相干，你们一定要相信她。我立即回去，说服我的老板。还有，我知道这个事件与谁有关，我不希望你们放过她。”沈飞挂了电话就去买机票。

    露茜把赫连娜找来了，走进丹尼的办公室，她红肿的眼睛表露出她的伤心。

    丹尼示意露茜出去，对赫连娜微笑：“我不介意再做一次树洞。”

    “最后一次吗？”赫连娜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会，我相信你。”丹尼说。

    赫连娜擦了眼泪说：“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委屈了。可是，我不能为自己辩解，辩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辞呈我会马上交上，我……不能给CIG抹黑。”

    丹尼郑重地说：“没有人要求你辞职，尤其是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如果你信任我，我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这个事件，而且还要积极主动地协助调查，把陷害你的人找出来。”

    “我只知道视频的事情与艾丽丝有关，可是妮可的事我又该怎么解释？她是我的助理，提供出的证据确凿，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丹尼说：“因为黄河本来就都是泥沙，你跳进去又能怎样？”

    赫连娜皱着眉看向丹尼：“你说的一点都不幽默。”

    丹尼挠头：“我说的是事实，你不能跳进去，而是要跳出来，好好的、冷静的去想。”

    赫连娜看着丹尼认真的脸，心里很是安慰：“谢谢你能这么相信我。”

    丹尼笑了，心里却在疼，赫连娜脸上悲愤又痛苦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于是他说：“你先回去休息，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赫连娜走了出去，拿起自己的小行李箱，落寞地走出办公室。康健正往外走，他立即将赫连娜拉到一边：“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会坐牢的。”

    “我没有！”赫连娜的眼圈又红了。

    康健不好说什么，只好陪她一起到了楼下，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该说什么，这是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起来：“你是顾曼影的亲属吗？”

    “什么？”康健一愣，才反应过来，顾曼影是靳晓思奶奶的名字，自己有把手机号写在她随身带着的小本上，连忙说：“你是哪里？有什么事？”

    “这里是同仁医院急诊室，病人的状况很危机，你们立即来人。”说着就挂了电话。

    康健一想，靳晓思的飞机已经快到上海了，肯定回不来，只好自己先去看一下了，于是，焦急的伸手召唤出租车坐进去，与赫连娜匆匆告别。

    赫连娜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想回家，因为怕妈妈着急，可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沈飞的手机又响了，是卡琳娜追来的：“怎么刚才电话占线？”听不出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沈飞的脑子中转过很多念头，但是不能再刺激和惊动卡琳娜，于是小心翼翼地说：“正在和代理商通话，广州的市场做得很不错。”

    卡琳娜没有听出沈飞有什么不寻常的语气，于是说：“这次，你在广州就多转几个地方，还有CIG那边的电话你暂时不要接，我想和她们解除合作。”

    沈飞凝眉：“为什么？”

    “因为……你。”卡琳娜说完挂了电话。

    沈飞仰天长叹，自己到底还是给赫连娜带来了伤害，就算自己说服了卡琳娜，赫连娜一样要离开CIG了。他捶着自己的头，懊恼、悔恨、怨气都涌了上来，这个可恶的靳晓思。

    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就没有事了吗，沈飞给露茜打了电话，露茜正想质问沈飞呢，沈飞没有心情，让她去要宁女士的电话，露茜虽然是一头雾水，还是管菲斯要来了宁女士的电话，告诉了沈飞。

    沈飞坐进出租车，赶往机场，拨通了宁女士的电话，将珠江帝景房子的事告诉了她，挂了电话，心中绞痛……

    温蒂和菲斯在茶水间里同样皱着眉，菲斯说：“我绝对不相信赫连娜会做出这些事。”

    温蒂叹气：“我也不相信，但是，我觉得，赫连娜这次一定会离开CIG了，不论她是否清白。”

    “所以我才更怀疑，你说，最希望赫连娜离开的人，是不是最有栽赃陷害的动机。”菲斯咬牙切齿，和赫连娜共事以来，一直都是很好的，比以前身处勾心斗角的中心强多了，而且她比琳达也强百倍，琳达是绝对不提拔自己看不上的人，更不许别人触碰她的命脉客户。

    “可是，这些都是某人不在北京时发生的，你说，妮可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温蒂说。

    “是啊，你个才20的小姑娘，能做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来，真是可怕，不过没人指使或是协助，绝对干不出来，但我觉得不是赫连娜。”菲斯说。

    丹尼本来是要进来沏杯咖啡的，听了这些对话，很有启示，立即返回办公室，将库玛和尼尔叫了进去。

    “尼尔，你根据妮可提供的卡号去查询一下开户人的情况，如果可以调出录像来。”丹尼说着，然后问库玛：“你再去与妮可沟通一下，问清事情，一定要告诉她，贪污的刑罚是怎样的，诬陷他人的刑罚又是怎样的，如果她坦言，只追回钱物就好，否则就报警。”

    库玛和尼尔都很迟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相信赫连娜！”丹尼说：“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员工。”

    “可是，她给CIG带来的影响太坏，对客户那里也没法交代。”库玛说。

    尼尔只是皱了皱眉，反正只要帐目上没有问题，自己就不会去插手人员的问题。

    库玛可不行，这是他HR的职责，他严厉地说：“即使她再清白，我也不同意她继续留在CIG，可以多给她几个月的赔偿金，但是前提一定是她清白，可从种种迹象来看，她难脱关系，至少有管理下属不严的失职。”

    丹尼深吸了口气：“先解决问题，然后再讨论这个。”

    库玛和尼尔走了出去，尼尔立即让米切尔去银行查开户、帐目流通情况，库玛让西黛又把妮可叫了进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且说，只要将事实说清楚，把金额补上，就不追究。

    妮可毕竟年轻，本来事情一发，就已经慌乱不堪了，又加上，主使人又跑去上海了，自己完全是孤立的，虽然说那个7万多，自己也分了一半，但是库玛说只要把钱还了，就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比较起诽谤罪来，这个可要轻多了。于是，她把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此时，康健到了急诊室，好在医生抢救及时，将靳晓思的奶奶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原来她是去买菜，结果哮喘突然犯了，药还没带在身上，一时憋背气了，好在有人看到，连忙送了医院。康健帮忙去交了费用，给靳晓思打了电话，她听了一阵焦急：“我马上处理手上的事，晚上就回来，你……你能等到我回去再走吗。”

    康健应了，回到观察室，奶奶已经醒了，她摘下氧气面罩，不安地说：“晓思呢？”

    “她不是今天出差去上海了吗？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了，她晚上就回来。”康健说着，为奶奶又带上面罩。

    奶奶摇头：“我总觉得这个丫头要出事，今天心里很不安。”

    “她能出什么事啊，奶奶，你想太多了。”康健笑了，突然想起，不是要出空难吧，连忙给靳晓思打了电话：“你今天别赶回来，奶奶有不好的预感，还是明天吧。”

    靳晓思想了下说：“好，可是你怎么办？”

    “在这里熬一宿没事的。”康健说，这三个月来，每周都去看奶奶，和她也很有感情的。

    靳晓思连连道谢，挂了电话，她的心底也有些不安，给妮可打了电话，想要告诫她，千万不能松口。可是她的电话关机了，靳晓思的心里也不安起来。

    丹尼听了库玛和尼尔的汇报，做了决定：“先不要惊动艾丽丝，等她出差回来再说，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不要知道任何结果。立刻与妮可接触雇佣关系，让她把钱交回来，并写下书面证明，证明赫连娜的清白，还有就是让她不能与艾丽丝串供，否则一定起诉她。”

    “那赫连娜就不做处理吗？”库玛问。

    “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丹尼说。

    库玛皱眉：“虽然可以证明她是无辜的，但是你要怎么去和E品牌解释，它们在业内的影响可是不小的。”

    丹尼说：“我相信这个事情并不是非要赫连娜离职，就能圆满解决的。”

    “你说得不错，但是她不离职，却是会造成极恶劣的影响，你有没有想过艾丽丝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她想做到的不就是让赫连娜离职吗？如果她没有得逞，这个疯狂的女人势必给CIG带来更大的损失，所以必须牺牲赫连娜。”库玛分析得入情入理。

    丹尼的眉头紧锁，那个艾丽丝与赫连娜到底有什么纠结啊，竟然布下这样的局，赫连娜该怎么办呢？

    天色有点暗了，丹尼拨通了赫连娜的手机，许久才接起，丹尼急忙问：“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大的风声？”

    赫连娜哽咽地说不出话，丹尼急了：“你不是又跑去坐什么高空尖叫了吧？”

    “没有，我在山顶上看北京城。”赫连娜意气阑珊地说完挂了电话，她并没有心情去高空尖叫，而是在香山顶上，看北京朦胧的夜色。

    丹尼有些担心赫连娜出意外，把还在外面的露茜叫进办公室：“北京附近有什么山可以看北京城吗？”

    “露茜想了想，景山可以看紫禁城，香山！香山可以看北京城。”露茜说。

    丹尼立即抓起车钥匙，对露茜说；“你带路，我们赶过去。”

    露茜有些惊讶，似乎感觉到与赫连娜有关。

    沈飞买到了当晚的机票，飞回北京，已经是晚上7点了，他马不停蹄地奔回市区，买好东西，直接来到了卡琳娜的公寓楼下，这一路上，自己筹划了很多开场白，有为赫连娜开脱的，有为自己辩解的，最终他选择了向卡琳娜求婚。为了赫连娜，他只能这么做。

    他走到卡琳娜的门口，按了门铃，用花遮住脸，眼睛酸涩着疼。

    卡琳娜拉开门，见到沈飞，大吃一惊……

    丹尼和露茜赶到了香山，可是已经停止售票了，露茜说上面还有人，会出危险的，丹尼不管这些，冲了进去，门口的人看挡不住，也怕出什么事，就让露茜补了票，放了进去。

    露茜追着丹尼，可是根本追不上，他跑得太快了。

    丹尼终于跑上山顶，天色完全暗了，丹尼大喊赫连娜的名字，赫连娜听到了，惊愕地看过来，丹尼也看到了她。

    丹尼走过去说：“不是说要信任我吗？这件事真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跑到这里来？”

    赫连娜摇头：“可我还是得离开CIG才行。”

    “你不会离开的，也不能让你这么委屈地离开。”丹尼说。

    赫连娜依旧摇头：“我不能让CIG蒙羞。”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离开CIG。”丹尼说，说完，也很惊讶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这话是出自内心的，没有任何掩饰。

    赫连娜惊讶地凝视丹尼的眸：“为什么？”

    丹尼深吸了口气：“你值得我这么做。”

    6.6 放弃也需要勇气

    赫连娜的眼泪涌了出来：“不要，一切都不要。”说完她扭头就往山下走。正碰到刚刚上山来的露茜，露茜一把扶住她，大口地喘气：“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

    赫连娜见到露茜，哭了起来，她是除辛蒂外，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朋友、丹尼摇头，用手轻轻点着额头，这里乱成了麻。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让本就脆弱的赫连娜很容易联想到曾经的过往。

    丹尼只好走过去对露茜说：“还好她在这里，我们下去吧。”

    赫连娜和露茜走在丹尼的身后，丹尼很想回头，却又忍住了，默默地走在前面，露茜却是迫不及待地将妮可的事情告诉了赫连娜，当然，这个还没有在公司宣布，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是自己在路上问的丹尼。

    赫连娜听了，心里更难过，到底靳晓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记得一开始，她是那么意气风发地和自己下的战书，要PK的，为什么在背后耍阴谋，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露茜的家就在海淀黄庄，丹尼先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然后问赫连娜的住处，赫连娜淡淡地说了，又恢复沉默，车里的气氛很尴尬。丹尼咳了一声说：“你是很好的员工，我不想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而失去你，仅此而已。”

    其实赫连娜并不是因为刚才在山上丹尼的话回想起什么，是她不想CIG蒙羞，也不想让海蒂、斯黛拉为难，更不想让丹尼为难。丹尼他刚刚来中国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对自己姑息，他将怎么面对下属？怎么面对卡琳娜？如果靳晓思一击不成，再来别的，又该怎么办？

    海蒂说得对，自己必须面对，面对的是靳晓思，而不是别的。想到了这点，赫连娜坐直了身子，不论怎样，自己该面对的就是她了。

    赫连娜看向窗外，树木还没有凋零的迹象，自己的心却在凋谢，她对丹尼说：“给CIG和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对不起，我无言以对，虽然我是清白的，但是我还是无法面对你们的信任。”

    丹尼猛地将车子停到路边，回头盯着赫连娜说：“你真的打算辞职？打算放弃了？公关事业不是你的梦想吗？即使你被感情伤得遍体鳞伤，即使你在酒吧里醉得嚎啕大哭，你依旧说得出，你爱CIG，你爱这份工作。只要你一面对工作，你就浑身是劲，你就充满了斗志，是这份工作让你坚强起来，能够面对感情连续受挫。而现在，你……要放弃了？”

    赫连娜望向丹尼的眸，他的黑眸中带着怒气，赫连娜叹气了：“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可是现在的我……”

    丹尼伸出手，拍了拍赫连娜的头：“你需要的是休息，别再想这些了，明天，我会在办公室里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吧？”说完他从新将车开到了路上，想赫连娜的家驶去……

    卡琳娜打开门看到了沈飞，惊讶过后，就像将门甩上，沈飞抓住了她的手，将手中的玫瑰花束放在她的怀里。

    卡琳娜死盯着沈飞，沈飞走进去，关了门，疲惫地闭了下眼，然后睁开，深情地对卡琳娜说：“不论你听到，或是看到什么，我始终在你身边，我的心也始终在你身上，这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会去相信别的，还会因为那些而生气？”

    卡琳娜想推开他，却推不动，大声地咒骂：“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不过是看中了我给你的机会，给你的钱，你的眼中从来没有我的存在，就更不要说你的心了，女人都是敏感的，你不要再骗我了。”

    “那一切都是艾丽丝追我不成，捏造出来的，我保证。”沈飞异常坚定地说：“我与赫连娜没有任何关系，我怎么会……爱上她？”说完这些，沈飞的心好疼，疼得就要窒息。

    卡琳娜依旧不能相信，沈飞将她搂得更紧，心剧烈地疼，拼了最大的气力，说出自己最违心的话：“我真的爱你，请你相信我。”

    卡琳娜还想争辩，却发现沈飞的异样，他的身体向自己压了过来，他紧捂着自己的胸口，面部表情是那么痛苦，卡琳娜慌了，连声唤着沈飞，可是他的脸渐渐憋红了。卡琳娜连忙扶着沈飞躺进沙发，解开他的领带和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叫了120，又跑回来抓紧沈飞的手，泪流满面：“我相信你，我全都相信。”

    沈飞听见了，缓缓地闭了眼，心还是那么地疼，真的要放弃了，必须要放弃了……

    第二天一早，靳晓思就搭了最早的航班回来，直奔医院，康健看到她来，终于放下心，退了出去。

    “晓思啊，一定要好好谢谢小康，要不是他，恐怕我都要见不到你了。”奶奶说。

    靳晓思的眼睛红了：“不许胡说，我还要你长命百岁呢，我一定要让你看到我成功呢。”

    “丫头，不要总把成败看得那么重，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中的点点滴滴，虽然奶奶只上到女子高中，可是奶奶对你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担心。”奶奶担忧地说：“而且，我总觉得那套房子住着很不舒服，是从心里的不舒服，我想出院后，回到老房子，虽然破旧，但是人的心踏实。”

    靳晓思点头，她真的不能失去奶奶这个唯一的亲人，尤其是在这个随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时刻。

    问了医生，奶奶的情况，医生说很不乐观，过了观察期，要转病房，全面检查。靳晓思一阵难过，但是今天她还要去公司，一定要知道结果如何。于是，将昨天康健垫付的钱打入了他的卡里，他们一起去了公司，路上，靳晓思问：“赫连娜的事情怎么样了？”这可是让她一夜未眠的事啊。

    康健说：“还不清楚，我只看到她回家去，就赶来医院了，不过，好像赫连娜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靳晓思瞪着眼，发出寒光。

    康健一愣：“不仅是我这么认为，可能公司的人都这么认为。”

    靳晓思的心一沉，莫名地慌乱起来，她沉默了。

    到了公司，一切如往常，只是赫连娜没来，妮可也没来，靳晓思问露茜：“赫连娜什么时候来？”

    露茜有些厌恶地说：“一会儿就会来。”

    靳晓思不以为意，来就是办离职的吧，环视一下周围，没有人理她。她放下书包，打了妮可的手机，关机。于是拿了茶杯到茶水间，看到琳达在里面，就故作关心地问：“赫连娜会怎样？”

    琳达叹气：“还不知道最后的调查结果，不过妮可辞职了，估计赫连娜也会辞职，这件事只能这么处理。”

    “就那么便宜赫连娜吗？”靳晓思问。

    琳达扬眉，看了她一眼：“怎么处理她，已经不属于我们能管的范畴了，我们只能等结果。”

    靳晓思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琳达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靳晓思的背影，有些疑惑。

    赫连娜建设了半天心理防线，终于在11点的时候走进了CIG，露茜立即走过来：“怎么才来？”

    赫连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还要面对心中的疑问。”

    露茜想了想说：“对，一定要知道真相。”

    赫连娜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包，桌子上有一大盒巧克力，还有一张卡片，赫连娜打开卡片，上面写着：“坚强面对你必须面对的。丹尼”

    赫连娜的眼睛有些红，想起在离开美国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深吸了口气，她走到靳晓思的面前，冷静地说：“我要找你谈下。”

    “以什么身份？”靳晓思挑衅着。

    “你的上司！”赫连娜也强硬起来。

    坐在旁边的菲斯抬头看向赫连娜，一脸的惊讶，今天的赫连娜与平时不一样，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目光中带着坚毅。

    靳晓思不屑地说：“凭你？还能是我的上司吗？”

    赫连娜冷笑：“就算是有诽谤，我……现在依旧是你的上司，之所以要和你谈，不仅是因为我是你的上司，更是因为，我要明白一件事，就算我离开，我也要明白的事。”

    斯黛拉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丹尼的办公室前敲门，丹尼正专心地看着赫连娜她们，听到敲门，只好坐正身子说：“进来。”

    斯黛拉走了进来说：“卡琳娜刚才打来电话，说她收回昨天的话。”

    丹尼把身子向后靠了下，心下长出了口气，看来摆在赫连娜面前的就只有艾丽丝了。

    靳晓思已经很不情愿地和赫连娜来到了小会议室，赫连娜开门见山：“我只想知道一点，你为什么这么做？”

    靳晓思微笑着：“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想，你应该知道栽赃、诽谤的罪名并不轻，另外你也有贪污、敲诈的行为，我可以、也有权起诉你。”赫连娜坐在椅子上，尽量平静地说。

    “你有证据吗？就算你有证据，CIG会让你这么做吗？”靳晓思冷笑：“我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听你说这些。”说着她起身走出会议室，却撞上刚进公司大门的宁女士和老麦。

    老麦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慌张，靳晓思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连忙扶住会议室的门，心里一下全都明白了，自己这次的计划又要泡汤了，而且还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靳晓思的预感没有错，昨天，宁女士接了沈飞的电话，立即将老麦审了个明白，其实，老麦极怕老婆，更怕和她离婚，享受惯了的男人早就没有了血性，什么都招了。

    靳晓思真的害怕了，心里疯狂地敲鼓，宁女士不屑地从她身边走过，直接走进斯黛拉的办公室。

    靳晓思逃似的跑出公司，怎么会这么快？一定是沈飞，她愤怒地拨了沈飞的电话，关机，她又拨了卡琳娜的电话。

    卡琳娜接了起来，充满疲惫：“我是卡琳娜，你哪位？”

    “我是CIG的艾丽丝，是我把沈飞和赫连娜的视频发给你的。”靳晓思无法喘匀自己的气息。

    卡琳娜立即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说完就挂了电话。合上手机的卡琳娜看着病床上的沈飞，心中一阵内疚，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她轻轻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

    他在昏迷前告诉自己，他爱她，从来没有欺骗过她，这就够了，自己应该相信他的，反思自己，做得确实很糟糕，没有信任、没有平等，只是一味的索取或是强占，自己除了给沈飞提供了一个工作的平台外，真正又给了他什么呢？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靳晓思呆望着被挂了的电话，心思百转，立即打车回到珠江帝景，收拾东西，可是收拾到一半，心碎裂般的疼，自己做错了吗？心底有个声音说：“错了。”

    靳晓思抱着抱枕痛哭。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结果漏洞百出，利用视频叨扰卡琳娜势必招来沈飞的报复，因为那天自己醉了酒，什么都说了。利用妮可，做假帐，她太年轻，一定会经不起盘问，和盘托出。当时自己一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判断和决定。

    如果赫连娜真的起诉了自己，会不会判刑？奶奶该怎么办？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靳晓思哭着，内心挣扎。

    向赫连娜服软吗？不行，自己的自尊心做不到，叫自己怎么能放弃呢？自己也没有这个勇气放弃。

    手机突然响了，是康健，靳晓思哆哆嗦嗦地接起来，传来康健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呢？快去医院，奶奶又在抢救了，我已经在路上了。”

    靳晓思冲出家门，心里不停地祈祷，一定是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可是为什么报应在奶奶身上，奶奶一定不能有事啊，她的双眼已模糊。

    冲进观察室，正看到护士将白色的被单盖上奶奶的脸，靳晓思冲过去，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扒住床边，心彻底地凉了……

    康健不忍看到靳晓思这样，过来扶她，她推开他的手，抓住奶奶的手，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她的苦谁也不会明白，她心底的疼，心底的自责已经将她淹没了，没有人能解救她……

    6.7 真正的爱没有条件

    整个风波，就在靳晓思提出辞呈时戛然而止，她在辞呈中叙述了整件事件的原委，最后说了很多的对不起，也有对赫连娜说对不起。

    丹尼征求赫连娜的意见，是否要起诉，赫连娜什么也没说，拿起包就跑了出去，她给康健打了电话，因为辞呈是康健带来的，他一定知道靳晓思在什么地方？

    康健思忖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会原谅她吗？她哭了一夜，写出的信，你看了吗？”

    赫连娜说：“我要见到她，才能心安。我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她出于一片孝心，只是用错了方法。”

    看见告诉她靳晓思现在平安公墓，赫连娜的心一惊，招来出租车坐了进去，报上平安公墓的名，陷入沉思。

    大前天，宁姨来过公司后，很多事情就真相大白了，只是靳晓思消失了，直到昨天康健帮忙带来辞呈。而自己是今天才知道辞呈的内容，连日来的愤怒、委屈一下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同情。尤其是想起昨天夜里，沈飞给自己打来电话，告诉自己他要和卡琳娜结婚时，赫连娜的复杂心情。

    赫连娜知道，沈飞之所以和卡琳娜求婚，一定是为了打消卡琳娜心中的疑虑，因为丹尼也说过，卡琳娜那里，是沈飞搞定的。虽然有些意外，但至少结婚是件好事，只是她怎能知道沈飞心里有多难过。

    一个多小时后，赫连娜来到了公墓，这里的景色再怎么美丽，依旧给人凄凉的感觉，康健在门口接了她过去：“你真的要原谅艾丽丝吗？”

    赫连娜看了眼康健：“你很紧张她吗？”

    “我是觉得她很可怜。”康健为自己辩解。

    赫连娜没有说话，默默地随康健走到一排新砌的墓地前，远远看到靳晓思跪在那里，像尊雕像，赫连娜调整了下呼吸，向那里走去。

    听到脚步声，靳晓思没有回头，康健说了，赫连娜要来，如果她要来，就来吧，在奶奶的墓前，自己做次真心的忏悔，应该还来得及，

    赫连娜站在她的身后，许久才说：“艾丽丝，我们能成为同事，我很幸运。”

    靳晓思听了，愕然地回过头：“幸运吗？”

    “是的。”赫连娜点头：“因为你的存在，我不停的努力，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微笑，能够得到我喜欢的工作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又能有你这样一个竞争对手，时刻鞭策自己努力，我更是感激，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怨恨，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要与奶奶相依为命。其实，我和你一样，是和老妈相依为命。”

    “我们同样辛苦，为什么你还能总是开怀的笑？”靳晓思落泪了，她没想到赫连娜会这样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更是自责。同样是逆境中求生的人，赫连娜却能笑着面对生活，而自己，却不能。

    “因为只有微笑着生活，生活才会对自己微笑。”赫连娜说完，上前拍了拍靳晓思的肩膀，靳晓思握住了她的手说：“谢谢……你能原谅我。”

    靳晓思还要陪奶奶说说话，康健也不能丢下她，所以陪在她身边，赫连娜从墓园走了出来。秋天，真的有些萧瑟，虽然这个事件轰轰烈烈地展开，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但是自己的心里依旧是很难过的。

    她和靳晓思之间，一定要这样结束才好吗？她回到城区，给丹尼打了电话，丹尼说正早医院看望一个人，赫连娜连忙说：“等你忙完给我电话。”就挂了电话。

    其实，是知道沈飞住院了，丹尼亲自去看望，卡琳娜正好不在，他们来到了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

    丹尼说：“谢谢你，让我没有失去那么优秀的员工。”

    沈飞看了眼丹尼：“这是我必须的选择，我已经带给她太多的困扰与伤害了。”

    丹尼摇头：“你这个选择多少有些……”

    “不！我是出自真心的，人生学会珍惜，才更美丽。卡琳娜之所以这么做，对我的那份情意，我该珍惜。”沈飞说得真诚，可是他眉宇间的痛楚却历历在目。

    丹尼凝视着沈飞的眸：“你的话不错，但是你应该用心去说，去做，让生活简单一点不是很好吗？不要违心地去做自己做不来的事，那样会让你自己痛苦，更会伤害到卡琳娜。”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不久前，与父亲的一次长谈，也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斯坦利的长谈。

    和斯坦利的谈话中，丹尼知道了隐藏在斯坦利心底多年的秘密，他爱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娶的是母亲的妹妹，抚养自己长大的也是母亲的妹妹，丹尼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当遇到沈飞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似乎有了感触，也似乎明白了些他们的苦衷。

    沈飞看着丹尼，深深地叹气：“原本以为是一场爱情的游戏，没想到最后成了自己的焚尸炉，我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我不能再伤害谁。”他想起自己醒来时，卡琳娜的告白，句句砸在心上。

    自己对卡琳娜从来没动过心吗？那是骗人的，只是后来，渐渐变了味道。赫连娜是自己遇到的女人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却是能给自己最安心的人，正是因为自己多年来不甘心，才会造成这样混乱的局面，也给唯一能让自己心安的人带来了伤害。这全都是自己不敢负责的后果，所以自己要付出代价，这的确残忍。爱注定要付出代价。以为可以做一个完美的游戏，却在最后烧自己。自负、野心勃勃、某种程度的不道德。自己是聪明的，又是愚蠢的；自己是成功的，又是最大的失败者；自己是幸运的，却注定要做痛苦一生的决定。也许会像拉尔夫一样，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或者说从来没有这样不幸过。

    丹尼没有再说什么，和沈飞告了别，他给赫连娜打电话：“刚才找我想说什么？”

    “我放弃对艾丽丝的起诉，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赫连娜说。

    丹尼点头，有感而发：“放弃也需要勇气。”

    赫连娜凝眉，沉默了，许久才说：“能再给艾丽丝一个机会吗？”

    丹尼沉吟片刻说：“不能，她必须要付出代价。”

    赫连娜说理解，挂了电话，她给辛蒂打了电话，辛蒂很高兴地接起，赫连娜约她出来。

    见了面，辛蒂掩饰不住自己的幸福感，告诉赫连娜自己和林彦要在新年举行婚礼了，赫连娜的心里一阵酸涩，但是她送上了祝福，自己早已经放弃了的。

    赫连娜告诉了辛蒂最近自己的遭遇，辛蒂认真地分析了赫连娜的处境：“你完全没有必要离开CIG，你的前途会前所未有的好。”

    赫连娜摇头：“前途真的那么重要吗？”

    辛蒂认真地说：“重要，因为那是你奋斗的目标，别人对你的认可，也是家人对你的期待。”

    赫连娜点头，辛蒂又说：“其实，我觉得沈飞这件事做得还是够凄美的，你以后会怎么办？”

    “忘掉爱情，努力工作。”赫连娜苦涩地笑笑。

    辛蒂摇头：“我到是觉得，你爱情的春天就要来了。”

    回到家，赫连娜思索着辛蒂的话，觉得可笑，摇摇头，躺在了床上，却睡不着……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赫连娜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忙碌，消费品项目组新晋了3个职员，也是刚毕业的学生，在露茜、菲斯和瑞贝卡的带领下飞快地成长。

    圣诞节就要到了，丹尼约赫连娜吃饭，怎么能拒绝呢，赫连娜很愉快地前往，丹尼告诉她：“我帮艾丽丝推荐了一个公司，是新加坡当地很有名的公关公司，你告诉她这个消息吧。”

    “真的？”赫连娜很兴奋：“你能这么帮忙，该怎么感谢你？”

    “我要的不仅仅是感谢。”丹尼认真地说。

    赫连娜有些慌乱，她听得出丹尼话中的意思，可是自己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喜爱呢？赫连娜抬起头，凝视丹尼的眸，说：“我能给的却只有感谢，因为我没有其他条件来接受或是奉献什么。”

    “有些情感是没有条件的。”丹尼皱了眉：“至少爱情是没有条件的。”

    赫连娜的眼神更慌乱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去爱，很抱歉。”说到这里，赫连娜竟然掉出泪来。

    丹尼有些慌了，递过去纸巾，叹气：“我会等，等到你准备好的那天。”

    吃了饭出来，天上飘起了雪，赫连娜执意自己回去，丹尼只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气，将暴风般的爱情藏在心底，那是自己爱愈是珍贵，相对地，也愈珍惜别人的感受。

    赫连娜给靳晓思打了电话，告诉她帮她推荐了好的工作，靳晓思却拒绝了：“我现在很好，虽然在一家本土的公关公司打拼，但是很有意义，而且，春节，我就要和康健结婚了，到时，你一定要来啊。”

    “我一定会去。”赫连娜为她能幸福感到欣慰，可是自己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别人都有了归宿，而自己却刚刚拒绝一个优秀的男人的表白。

    在漫天飞舞的雪中走着，想起丹尼的表白，想起自己与他的相遇，时间不长，却铭心刻骨，他总是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可是因为自己受过的伤害，不敢去面对他，也不敢面对自己。

    新年、春节就这么匆匆的来了，赫连娜参加了辛蒂和林彦以及靳晓思与康健的婚礼，而自己是孤身一人去参加的，别人说孤单的人去参加婚礼是可耻的，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只能是孤单的，但她送上了心底最真诚的祝福。

    春节过后，赫连娜依旧是忙碌的工作，依旧是处理不完的突发情况，赫连娜应付自如。

    3月1日，刚从香港出差回来的赫连娜走进办公室，看到露茜她们有些消沉，走过去问：“怎么这么懈怠？”

    菲斯说：“听说丹尼要回美国了，克鲁伊夫要做总裁了。”

    赫连娜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心里巨大的失落感让她感到窒息，丹尼说他可以等的，可是不过才3个月，他就要走了。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眼看向玻璃屋子里的人，丹尼正在忙碌。

    露茜走过来说：“去香港都淘了什么回来，怎么不拿出来晒。”

    菲斯她们也过来了，赫连娜只好强颜欢笑着打开行李，将一个大塑料袋打开，里面满满的香水、化妆品。女孩子们开心地挑起来，一个小娃娃的钥匙链引起了赫连娜的注意，这个是自己在尖沙咀一个小店里无意间发现的，它和丹尼送给自己的娃娃很像。

    于是她连忙把那个钥匙链拿了出来：“这个可不给哦，其他的你们随便挑。”

    午餐前，赫连娜在MSN上对丹尼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丹尼立即答应了，午休的时间到了，赫连娜先到了地下车库，丹尼很快也走了过来，丹尼开上车，赫连娜说要去北京游乐园，丹尼没有反驳。

    到了那里，因为是上班时间，这里的人很少，赫连娜与丹尼直接到了摩天轮的下面。赫连娜说：“我欠你的，一定要在你走之前还。”

    丹尼静静地凝视着她，然后拉她坐了进去，摩天轮缓缓地运转着，赫连娜把钥匙链拿出来给丹尼看：“它像我吗？”

    丹尼点头：“很像。”

    空气又凝结了，外面的景物慢慢地转换，当摩天轮走到60度角的时候，丹尼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今天来？”

    “我怕以后没有时间了。”赫连娜说。

    “为什么？”丹尼问。

    “不是说你要回美国了吗？”赫连娜问。

    “要回去，才想起你欠我的吗？可是你欠我的又何止这些？”丹尼望向窗外，北京的春天来得晚，一切还都是光秃秃的。

    赫连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外面的景物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

    丹尼看向她，伸手过来擦去她的眼泪：“我的记忆中，你是个太阳，永远带笑的。”

    “你还会回来吗？”赫连娜问。

    “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想知道？”丹尼今天像十万个为什么。

    赫连娜捂了胸口：“这里想知道。”

    丹尼的眼中闪烁着光彩：“我并不会离开北京，只是离开CIG，去TG广告。”

    “为什么？”这次轮到赫连娜问。

    “公司里不是有规定，直属上下级不可以谈婚论嫁的吗？”丹尼笑了。

    赫连娜张大了嘴，把钥匙链扔过去：“你耍我的！”

    丹尼接住了钥匙链，也搂过了赫连娜：“坐摩天轮的时候要安静，因为整个世界就只有我和你。”

    赫连娜笑了，辛蒂说得对，摩天轮的高度就是幸福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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