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族文化形态与古籍文存-保安族口碑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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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保安族民间故事

    (一)人祖阿旦·哈娲的传说

    安拉造化人祖阿旦的时候,首先对地面说:“我从泥土上造化人类,其中有顺服命令的,也有违犯命令的;顺服命令的人,天堂是他们的归宿,违抗命令的人,‘多灾海’(地狱)是惩罚的处所。”然后,安拉命令大天仙(天使)哲白勒依力到地面取土。地面恭敬地祈祷说:“尊大真主啊!您不要取我,我身处卑贱,性情柔弱,怎么能担负这重大的责任呢,只有那性灵明快的焰火,能担负重任,拿火造人吧”。哲白勒依力返回向安拉报告说:“我奉您的命令到地面取土,地面恭敬诚恳的祈求表示谦让,不要取它。尊主的情面,我没取,前来回报。”安拉又派米卡依力大天仙降临地面取土,地面仍然谦恭地祈求不要取它。米卡依力仍没有取,返回向安拉报告。安拉又派尔孜拉依力大天仙降临地面取土,地面又恭敬地哀怜祷告,不要取它。尔孜拉依力说“安拉的命令大于你的祈求,请你不要再说了”。于是,从地面的四方合中央,满取包含刚、柔、高、低的性质,分黑、白、红三色的土,拿到安拉面前。安拉问尔孜拉依力,“你之前,两个天仙取土,都没有拿来,你为什么不顾地面的祈祷,竟直取来了”。天仙回答说:“我奉主的命令,自应坚决遵从,那里顾得上它哀怜祈祷的。”安拉说:“你刚直果断,就命令你掌管取命。”在取土之前,还没有专职取命的天仙,从此,尔孜拉依力天仙就成专职取命的。安拉又说:从那里来的,不久仍归到那里去。

    安拉命令尔孜拉依力把取来的土放置在天园里,又命管天园的天仙用香水和泥,一直和了40年,泥和成后又放了40年,泥逐渐硬得像瓦块一样。然后安拉用这块泥土造了一个形体,把他置放在天仙们常常经过的地方,又过了40年。然后安拉这个形体转成人的模样,身长60尺,体内有血管、脉络、骨骼总筋,有七窍,有两手、两足,身体形状完善无比,命名为阿旦。安拉造化五官百骸之后说:“阿旦形体的全部构造,各有当然的用处,自己应当珍重爱惜,不得滥施滥用,要时刻警戒。”

    安拉造好阿旦的身体后,命令灵魂附体,灵魂见躯体浑浊无光,有些胆怯不敢进去,安拉谕示下勉强进入了身体,着附于身体之中,贯通各个部位,于是阿旦开始活动站立起来。

    安拉命阿旦身穿天堂华美的衣服,头戴珠光宝气的帽子,手饰光华贵重的戒指,腰系宝带,眉额闪着慈祥的亮光,宛然成为天堂里绝美的人物。安拉又教给阿旦记住天堂里所有天仙的名字,教他管理。安拉又命令天仙背负阿旦飞行游览七层天,期限100年。又命令用赤金在天堂里造一个演讲台,在主麻日(星期五)的正午,阿旦奉安拉之命令,登讲台给众天仙演讲。阿旦手里拄着竹杖,站在讲台上,众天仙列队集合在他的面前。阿旦高声向众天仙首先说“赛俩目”,众天仙回答“赛俩目”。安拉喜悦对阿旦说:你和你的子孙相庆贺,都用“赛俩目”。这就是用“赛俩目”问好的开端。阿旦在讲台上首先赞念,“哎里罕木都令俩席”,从此,主麻日在闵白日(讲台)上先念赞主词便成为圣行。

    安拉又命令众天仙向阿旦叩头,四大天使和众天仙都遵命叩了头,只有一个名叫“二杂则来”的不叩头,还争辩说:“我比阿旦高贵,我是从火上造的妙体,他是从泥土上造的浊体,我在先,他在后,不但把我不当长辈,反而还要我向他叩头,既使命令,也不遵从。”安拉知道“二杂则来”骄傲自大,必然要违抗命令,于是说:“二杂则来从前虽然立有大功劳,尔今居功自傲不听命令,从此把以前的功劳全都削除,并且以‘多灾海’(地狱)来处罚他和跟从他的人。”同时把“二杂则来”的名字贬称为“依比利斯”。于是依比利斯开始慌忙地教唆人类干坏事,违主命,多拉一些人同他一起进“多灾海”。依比利斯还祈求说:“对我的处罚多担待一些时候,不要立即惩处,应该等到后世一并执行。既使永久在地狱里也不后悔。”安拉答应了依比利斯的请求。大天使说:没有邪魔(依比利斯)歪道,正道就不能显著,邪魔玩弄骗术,正道的人绝不动摇自信心,这样才能显现信正道的坚定,真实。

    阿旦在天堂里安逸消闲,有一天忽然睡去,梦见安拉从他的左肋取出一根肋骨,造化成极俊美的一个少女,面貌、身段与阿旦相似,穿着锦绣天衣,陪伴着他,和蔼可亲,感情融洽。猛然醒过来,确实有一少女坐在阿旦旁边,高兴地便向少女亲近。此时,安拉晓谕阿旦说:她名叫哈娲,是你的伴侣。但不可轻视婚配,必须遵守礼信,纳聘,才可以结合。阿旦说:我以什么礼信、纳聘呢?安拉又指示:“赞至圣穆罕默德,就等于你纳聘的礼信。”阿旦又问:“穆罕默德是何人?”说:“穆罕默德是你的子孙中最后的一位圣人,他虽然降生在一切圣人之后,可是他命在一切圣人之前,是天地万物人神众圣之总命。若不是穆罕默德就不造化世界。造化世界的宗旨就在他上。”于是阿旦遵命赞圣,在主麻日的午后,配为夫妇。因此,主麻日完婚是圣行,遵礼信,纳聘是弗勒则(天命)。安拉令阿夫妇住在天堂里。并叮咛说:“天堂里的华丽宫殿、甜美食物,一切用品都由你们自由享用,可以逍遥快乐的生活。惟有麦果树下不可去,更不可吃麦果。你们一定要警戒自己。”

    有一次阿旦和哈娲游玩散步到麦果树前,看见树高大无比,树枝上长着果穗,果穗上又有果实,累累满树,十分可爱。阿旦信守戒言,不敢取尝。

    魔鬼依比利斯知道后,千方百计想诱惑阿旦犯错。有一天使用诡计进入了天堂,走到麦果树下高声喊叫可惜呀!可惜!并哀叹不止。阿旦夫妇听到声音后,走去观看。依比利斯装出一幅十分诚实的样子,对阿旦说:“你为何不到这棵树底下去。”阿旦说:“安拉不允许我们临近它。”依比利斯又说:“我忠心告诉你们,谁如果吃了这棵树上的麦果,就永生不衰老,永远居住在天堂里。我确实拿诚实的忠言告诉你们秘密,如有诈谎,安拉是明察的。”阿旦犹豫不定,哈娲相信了依比利斯的话,大胆走上前,摘取了一颗麦果就吃下去了。阿旦看到哈娲吃得香甜,也摘下一颗吃了一口,刚咽到喉咙时被天仙捏住了。从此,男子在喉头上成了一个喉结,女子因吃下麦果,罚她每月产生月经。

    安拉知道他们违犯了禁约,命夫妇二人的穿戴自然地脱落下来。又命大天仙把他二人从天堂里赶了出来。

    阿旦、哈娲被赶出天堂以后,天昏地暗,夫妻分散,各自摸索着在寻找。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在一个冰山上相遇了。哈娲一下坐在冰上,阿旦跑在一旁,夫妻抱头痛哭,后悔无穷。在他们悔恨泣哭的时候,突然晨光来临了,大地围绕太阳开始了运转,呈现一片光明。

    阿旦和哈娲赤身裸体地站在一棵树下,拿树叶遮挡羞体。这时大天仙奉命从天堂里送来一只羊,教哈娲剪毛、纺线、织衣服,供两人穿戴。又从天堂里送来两头牛,教阿旦耕地、种五谷。有一天阿旦耕地时,有一头牛不顺犁沟走,阿旦随手打了一下牛背。牛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要打我?”阿旦说:“你不好好走犁沟,没随我的意。”牛又回答说:“你违背安拉的命令,没有打你,还慈悯你,关怀你。我稍微没随你的意,你就发怒打我,这可以吗?”阿旦心里更加惭愧难受,于是祈求安拉说:“哎调养我的主,到如今这地步,我知罪,我惭愧向你悔过。但是,万物都拿我的罪过开心,凌侮我,实在难堪极了,忍受不了。”安拉准许他的祈求,命哲白勒依力天仙界,消除了牲畜、野兽能言的灵性和说话的能力。

    从此,阿旦夫妇繁衍子孙,称为人祖。先是哈娲每次都怀双胞胎,每胎一男一女,共生了七十三胎,都以兄妹相配,成为夫妇,惟最后一胎只生个男婴,长大成人,继承了阿旦的圣位,他的后代便都是回回穆斯林。

    讲述:大河家治阿訇(73岁)

    整理:马克勋

    (二)保安腰刀的传说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们这里有三个庄子①,名叫保安庄、上庄、下庄。三个庄上居住着汉、藏、保安、土四个民族。因为保安族来这里最早,人口也较多,这三个庄就统称保安三庄,各族兄弟喝的一道河里流来的水,吃的是一块土地上长出的粮,和睦共处,就像一家人一样。

    俗话常说:“奶子里掺了血喝不得,地方上有了坏人安宁不得。”保安城里有一家姓田的大财主,是个狼心狗肺的坏蛋。有一年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下庄的一位叫开吉尔的保安族兄弟,因为家里生活困难,就将自己祖传的一把“什样锦”腰刀拿到保安城里先当上点青稞糊口,打算等麦收后再赎回来。当开吉尔拿着“什样锦”到城里大街上时,没想到恰好遇到了田财主,田财主一见这把刀顿起歹心,就皮笑肉不笑地说:“开吉尔,你手里的这把小刀,是我家前些年丢失的那一把。当年为这把刀差点把我想疯了,没想到今天在你的手里看到了。快把刀还给我,不然我给你传出去,名声不好啊!”

    开吉尔听了大吃一惊,说:“田财主,我这刀是祖先从西域带回来的,你怎么信口胡言呢?”田财主说:“这是我家的宝刀,确凿无疑。刀柄上有二十种宝石,七种颜色,刀柄不长不短,三寸三分,刀口不宽不窄,一寸七分。刀光分白、青、黄三种,早上太阳升起时闪白光,中午日照当头闪青光,晚上夕阳下闪金光。不信,由众人作证,我来舞刀,若差分厘,我认输;若不差不厘,你把刀乖乖还给我,免得吃官司。”

    田财主说的是真是假,开吉尔莫名其妙,但他坚信刀是自己的,不管怎么,事实是赖不掉的,就说:“好吧,有众位乡亲在场,我不怕你赖账。”这时,蓦地从人群里钻出一个人来,一把夺过刀,说:“这刀是财主爷的,和财主爷说的分厘不差,刀柄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十二种宝石,七种颜色,把刀还给财主吧。”他把刀交到田财主手里。开吉尔急了,上前拦住说:“你们这是明着抢人哩!快把刀给我。”田财主说:“不信,我再叫众人公断一下,我刚才说我的宝刀有三种光,现在叫你看。”他把刀在众人眼前“刷刷”挥舞,果然一道道青光从众人眼前掠过,大家一看日照中午,正好闪青光,和田财主说的实在分厘不差,田财主见众人都被他欺哄住了,就收起腰刀在几个狗腿子的护卫下扬长而去了。

    这事立即传遍了保安三庄,各族穷人都气愤难平,三庄上有位年纪最大的保安族老人叫索南尔,他对众乡亲说:“田财主的心就是坏,但是,只要我们众人心齐,就能斗过他。我是庄上的长者,为这事我就拿个主意吧,上他把刀乖乖还回来。”

    第二天天刚亮,田财主打开他的大铁门时,只见门上插满了保安刀,和昨天抢来开吉尔的完全一样,他又惊又喜,便双手抱住刀柄要拔下来,可是这一把把长刀,插进铁门里,就像生了根一样。他又觉得这一把把大刀插在门上,就像插进他的心窝里一样,吓得他“嗷嗷”直叫:“快来人,把这些刀拔下来,扔到山沟里去。”几个狗腿子拼命往下拔,累得死去活来,连动一下都不能。田财主吓得六神无主,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有几十把大刀直向他的两肋里插来。后来,只好将开吉尔的刀乖乖送回原主。说来也巧,就在他把开吉尔的刀送还后的当天晚上,铁门上的刀也无影无踪了。

    俗话常说:“恶人先告状。”不久,田财主把这事偷偷报告了隆务的大头人。头人早就听说保安腰刀,四海扬名,但总是弄不到手,就对田财主说:“请传话,限三天叫保安人把所有的刀都交来,过期不交我自有办法。”田财主说:“他们拿我的话当耳边风,还是你自己走一趟。”于是大头人亲自带了狗腿子到保安庄来抢刀。

    索南尔老人料事如神,他和大家早有准备。当大头人和田财主进庄时,所有的乡亲们都藏起来了。大头人找不到保安人,更得不到宝刀。就命令狗腿子放火烧庄。当第一把火点起的时候,索南尔老人突然出现在大头人的面前说:“你要的刀,我们早已准备好了,你要耍野蛮,这刀就得不到手了。”大头人为了得到宝刀就下令灭了火。索南尔老人又高声喊道:“为了我们保安人的尊严,为了三庄的乡亲,起飞吧,保安祖先留传给我们的宝刀!”

    一听到索南尔老人的号令,保安人把自己身上的腰刀和挂刀,有“什样锦”,有“一道线”,有“波日季”,有“飞龙”、“丹风”,一起掷向空中,只见三庄的上空,宝刀飞舞,刀柄上的各种宝石,放出各样光彩,像是早晨的彩霞。大头人和田财主看见那么多宝刀在天空飞舞,喊道:“心爱的宝刀快下来,不然的话,我要把你们的主人杀死。”宝刀在天空飞来飞去就是不下来。大头人和田财主气急败坏,就抓住开吉尔和几个保安兄弟要杀头。这时,索南尔老人出来了,他对天空招招手说:“下来吧,我们的宝贝,你们分清善恶,明判是非吧!”

    听了老人的话,一把把长刀慢慢降落下来,刀尖直对着大头人和田财主的头顶刺来,把他们吓得抱头鼠窜。宝刀把这群坏蛋赶走后,各自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俗话说:“狼吃不到人心越狠。”大头人和田财主又施出一条毒计。他们切断了三庄的水,不让三庄的老百姓活命。索南尔老人说:“我们保安人不向恶势力折腰,正像青松不在风雪中低头一样,为了不连累各族群众乡亲,我们把三庄和草滩留给大家,把我们保安人祖传宝刀赠送给汉族、藏族、土族兄弟们作护身的武器,我们走吧,只要团结一心,走尽天下也有活路。出路就在远走高飞。”保安族兄弟们都同意老人的话,在一个明月当头的夜晚,在索南尔老人的带领下,保安族兄弟上路了。

    有人传说他们翻越大山,到甘肃那边定居了,过上了自由的生活。又有人传说索南尔老人为自己民族的生存,费尽了心血,在路上化成了神。

    搜集整理:王彰明

    (三)“波日季”腰刀的传说

    从前,保安人居住在一个美丽富饶有地方,人畜兴旺,五谷丰登,家家户户都过着美满的生活。可是有一年这里闹了灾,不是旱灾,也不是水灾,而是魔鬼在作怪。三天两头,庄子里就有一两个姑娘丢失。于是姑娘们吓得心惊肉跳,提心吊胆,连白天都不敢出家门;人们没心思下地去劳动和喂养牲口,地荒了,牲口瘦了,原来生机勃勃的庄子,变成死气沉沉的。

    住在村东头的铁匠哈克木,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就不信人制服不了魔鬼;一天半夜,他一个人手握腰刀藏在魔鬼出入的洞口,在三更时分,忽听一声“呀、呀”怪叫,只见魔鬼突然从洞里跑了出来。“害人的怪物,今天让你知道我哈克木的厉害!”哈克木大声喊着举刀向魔鬼头上砍去,但是,任凭他怎么砍也没伤着魔鬼的一根毛,它还大笑着向庄子里奔去,这天夜里庄内又是通宵没得安宁。

    哈克木没能制服魔鬼,整天无精打采,饭吃不香,觉睡不好,有一天晚上他没吃饭就上炕躺下了,迷迷糊糊看见眼前来了一位白胡子阿爷说道:“哈克木,你的腰刀虽然出名,可是没有一样制服魔鬼的刀子。”哈克木急忙问:“阿爷,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刀才能制服魔鬼?”阿爷说:“尕娃,不要急,这种刀名叫‘波日季’,对面山上有个天池,天池西边有棵老树,你就按照此树的叶子打一把腰刀,不要忘了,在刀面上要凿上树叶的图案,记下了吗?”“记下了!我一定造这种刀去制服魔鬼。”哈克木喊着醒来了,原来是一个梦。

    哈克木照阿爷说的,摘来了树叶,打好了波日季腰刀。这天,太阳刚下山,哈克木就去守在魔鬼的洞口,和上回一样,三更时分魔鬼从洞里出来,哈克木迎面堵住并高喊:“魔鬼,今天你的末日到了,你看这是什么刀。”魔鬼不看便罢,一看吓得哇哇乱叫,只见波日季从哈克木手里飞过去,在魔鬼的头顶旋转,眨眼的功夫,魔鬼的头不见了,身子也不见了,哈克木往地下一看,在一片血泊中躺着一条又黑又粗的断头蛇。哈克木急忙跑进山洞,救出很多被魔鬼抓进洞的姑娘;很快她们就同家人欢聚了,庄子又兴旺起来了。

    人们为了纪念哈克木的功劳,至今保留着波日季刀原来的式样,世代流传下来。

    搜集整理:马少青

    (四)积石山的来历

    在老古年里,万物在大地上欢腾着,生长着。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散了欢乐的人群和奔走的野兽,甘肃,青海交界处的一块蓝天塌下来了。人们都惶惶不可终日,纷纷请求女娲神补天安地,拯救万民。女娲答应人们要求,将天下青蓝色的石头搬运到天塌陷处——甘肃临夏和青海循化的交界地方,开始炼石补天。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女娲补好天穹。补天剩下的大石头堆成一座又高又大的石山。这大山上堆积的石头跟天穹颜色一样,青蓝青蓝的,而且随着日出日落,不断的变化着深浅不同的色彩。后来人们把这座大山就叫“积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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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干河滩的传说

    从前,干河滩曾是一块肥沃的地方,周围有茂密的森林,泉水潺潺山花遍地,居住在此地的百姓安居乐业。有一户人家一贯行善干好事,主人外号叫“花花帽”。他家除种田外,以上山打柴来维持生活。当时,干河滩南边的崔家峡口有口“白马泉”,泉内有一匹雪白的神马。每逢春夏之交,白马便到农田吃禾苗。说来也怪,白马吃的都是穷人的庄稼,凡是被白刀吃过的田苗都更加茁壮,旺盛。这气坏了一个巴羊坤(财主),他派爪牙用箭射白马,白马流着鲜血跑进神泉。“花花帽”知道后,便将一束草药投入泉内。当晚三更时分,雷鸣电闪,狂内大作,暴雨倾注,神泉内响声震耳,地动山摇,山洪暴发,淹没了田园村庄,人畜也被山洪吞没。唯有“花花帽”的家园未遭水患。从此,这块富饶的地方变成了乱石滩,人们称“干河滩”。

    搜集整理:马少青

    (六)五眼泉的传说

    五眼泉位于保安族聚居的梅坡村以北,泉水晶莹清澈,水源旺盛,水质最佳。据说,早年久旱无雨,禾苗干枯,保安族群众聚集于泉边念经求雨。一个阿訇被大伙推选为首领,于是他在五眼泉边念经,坐静,祈祷三昼夜,至第三天晚深更半夜时,从泉眼跑出一只白山羊。阿匐就解下自己的岱思答勒(缠头巾)拴在羊角上,一端握在自己的一只手中,另一只手用皮带抽打山羊,山羊被打得忍痛不住,便乱叫乱跳,这时只见乌云起,顷刻之间大雨如注,禾苗和万物都得救了。以后,凡是遇到久旱之时,当地群众就到五眼泉求雨。

    搜集整理:马少青

    (七)天池的传说

    相传,很早以前,在石奈乡肖红坪附近,有一泓清澈见底的池水,方圆百里,林木茂盛,芳草清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兴旺,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

    后来,池周围的人家渐渐多了起来,孩子们进池游泳,妇女们池边洗衣服,还往里面乱倒脏物,玷污了池水。这使池里的龙王很伤心,它决定把家搬到别的地方去。

    有一天夜里,龙王托梦给肖红坪上的一位老人。说:“我要把家搬到西山,借用一下你的金马银缧,用罢还你。”老人在梦里苦苦哀求不要搬家,龙王说什么也不肯,只好答应借马。龙王告诉他:“以后若遇旱年,便来找我求雨。记住在农历四月初八,顺着山上开花的小黄花走,终能找到。”老人醒后,事觉跷蹊。起身到马棚,见马都倒在地上,四蹄不动,便悄悄地关上了门,回到屋里。

    等到鸡叫天亮时,他听见马圈里有响动,不时传来骡马打喷嚏的声音。他赶忙跑去一看,马都站在那里,浑身汗涔涔的,好像刚从远路上驮罢货物回来。老人知道遇仙了,便守口如瓶,没告诉其他人。

    从那以后,肖红坪的池水慢慢干涸起来,两边的树林少了,花草不见,山峦一天比一天秀了。更让人为难的是十年九旱,庄稼歉收,人丁减少,牲口不活。人们怀念那美丽的池水,怀念那过去幸福的生活。

    有一年,半年未下一滴雨,庄稼死子,牛羊死了,人们实在没有活路了。这时那位老人便说出那个奇怪的睡梦,对大伙说:“我们不如照睡梦上说的去找神池,向龙王求雨,也许会有救的。”

    这年农历四月初八,老人带着乡亲们,拿上祭品,一路沿着小黄花翻山越岭,来到积石峡跟前。只见在巍巍的积石山半腰中,一片湖水明亮如镜,碧绿如翠,宛如一块美玉镶嵌在这断石绝壁上,四周围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山花烂漫,馨香馥郁;百鸟争鸣,此起彼伏。方圆几里,不见入口,没有出口,真是一个人间仙景。

    老人和乡亲们便在池边烧香叩头,祈雨求安。果然不过三日,肖红坪大雨倾盆,万木返青,人畜得救,人们又播起希望的种子。

    从此以后,人们以为这池有神,叫天池,每年四月初八,周围的汉、藏等族人们成群结队,来到这里祭池求雨,还用瓶子装上圣水,带回家去,以治百病。这个风俗一直流传到现在。天池有神无神,并不可知,但它神奇的景色,多少年来,吸引着人们慕名前往,至今成为有名的植物花园、游览胜地。但愿这面美丽的镜子为人们生活增光添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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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大禹导河得延喜玉的故事

    有一日,大禹率领众人到了一处,但见两山之间有一扇石门,水流汩汩,从石门中流出。大禹便叫来当地人打问,始知这座山叫积石山,上面万物无所不有,可惜不能上去。从前这石门的水是向西流到西海去,现在不知如何改向东流了。大禹又问当地人:“那西边就是西海吗?”回答:“是。”大禹听罢就带了众人向西行,但见浩浩茫茫的水面,愈往西愈宽阔。向南行到一座西倾山上,往西一望,果然是西海,不过海中到处都有大山耸峙,仿佛将海面划作无数的区域。据当地人说,从前这些山都隐在海底,后来渐渐出水,慢慢高大起来。大禹说:“那边既然是西海就不必去了。”便返回到积石山下。大禹看见这山谷石门有些狭窄,恐怕将来大水为患,就叫众人略略开凿,使水畅行。哪知在山石开处,忽然露出一块玄玉,上面刻着八个字:“延喜玉受德天赐佩”。众人不敢隐匿,忙将其送给大禹。大禹见上面有“天赐佩”三字,暗想:我哪里当得起,等以后治水成功之时,献于帝吧!当下,他就把玉递给左右,叫他们收藏好。两日之后,积石山石门凿通了。后人就传说禹王导河从积石山起,就是指的这座山。

    搜集整理:马少青

    (九)神马

    保安三庄紧靠着巍峨的积石山,积石山正对着保安三庄的一条谷壑叫崔家峡。

    传说很久以前,崔家峡口有一眼神泉。每天太阳刚刚升起,彩霞满天的时候,从泉眼里奔出一匹雪白的神马,它欢乐地奔跑在保安人居住的土地上。每当天旱的时候,神马张嘴长嘶三声,清清的泉水就从泉里哗哗流出,保安人就用它浇灌正盼水的庄稼。雨水过多的季节,神马就悄悄地把田里的雨水“咕咕”喝到肚里,积蓄起来。因此,这里的庄稼比别的地方好,真是粮食装满仓,牛羊满山坡,花果四季香。核桃呀,年年都是果实累累,皮薄仁香,名扬西北。保安人啊,年年过着丰衣足食,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并不长久,村里有个财主叫其其巷,他看到神马的神力大,日思夜想着怎样把神马弄到自己手里,好发更大的财。他思谋好以后,带上了干粮,背上箭,偷偷摸摸地来到神泉边上藏了起来。过了四十六天,还不见神马的影子,其其巷可生气了,拉开长弓,对准泉眼狠狠射了一箭。这一箭,不偏不斜,正好射中了在泉底草滩上吃草的神马。雪白的神马痛苦地大吼了一声,冲出神泉,跑进了积石山,再也没有回来。这惊天动地的吼声把积石山震开了个大口子。于是,一股洪水像大河急流从这个裂口里冲了出来,怒涛滚滚,一眨眼的工夫,肥沃的田地被冲毁了,茂密的果树被冲走了,牛羊马匹不见了,许许多多的男人和女人都被卷走了。从这以后,美丽的山乡变成了一个乱石滚滚的石头滩,河里没有水,坡上没有草,地里不长庄稼。而其其巷呢?他也被神马的吼声惊死了。他死后变成了一只老鼠,到处乱窜,打洞躲藏,见不得人。在这场灾祸中,据说只留下三个壮实的小伙子,他们翻山越岭,跨沟越涧,找啊,找啊,一直找了七七四十九天,始终没有找到那匹神马。从此,他们又在洪水冲毁的石滩上,辛勤劳作,重建家园。山坡上草木又茂盛了,树上又结下累累果实,地里又长起了一片好庄稼。不过,比起神马在的时节,还差得远呢。过了几年,三个小伙子中第一个娶了回族姑娘,第二个娶了蒙古族姑娘,第三个娶了藏族姑娘,三对青年夫妇和睦相处,勤劳耕作,子孙逐渐繁衍增多。不知过了多少年,他们的子子孙孙,分居在三个庄子里,就是今天的保安三庄。

    人们为了让后代不忘神马曾给保安人带来的幸福,在山峦叠翠的崔家峡峰巅上修了一座白马寺纪念它。同时,为了让后代知道贪婪自私的财主其其巷给保安人带来的灾难,至今,在保安语中把老鼠叫其其巷。

    搜集整理:马少青

    (十)三邻舍

    从前,在靠近黄河岸的地方,有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叫大河家。大河家居住着三家人。风来三家挡,雨来三家顶。同甘共苦,互帮互助,勤勤恳恳地过日子,谁也不敢把他们来欺负。

    三邻舍有三个当家的,这三个人,各有一套神奇的本领。东家大哥是个“风里耳”,风吹草动,远远近近的声音,只要顺风一听,都瞒不过他的耳朵;西家二哥,是个“穿山眼”,不管眼前隔着万重山,只要定睛一瞅,山背后梅花鹿怎样喝水,都看得一清二楚;北家三哥是个“万能手”,心灵手巧,会做各式各样稀罕物件,就是要摘星星,他也能造出一架登天梯……这三邻舍,和和睦睦相处。可是,南山有个魔王,心里非常嫉妒他们。他千方百计,总想害这三家人。只是因为三邻舍很要好,任魔王想出什么诡计,都被三兄弟齐心合力破除了。这一来,南山的魔王越加气恼。

    这一天,魔王想出一条毒计。他请来了黄河神,命令河神发三天洪水,把三家人淹死冲掉。魔王和河神刚在南山里咕咕唧唧地商量,话还没落地哩,早已被风里耳大哥听到了。

    “弟兄们!”大哥风里耳说,“魔王叫河神发洪水淹咱们呢,快想办法口巴。”

    万能手三哥想了想说:“如果有两只牛皮胎,我们就不怕了。”

    “让我看一看。”二哥穿山眼说着,向四面八方扫了一眼,又说:“合,正好,雪山背后的古寺里,一帮脚户在宰牛呢。你瞧,牛肉已经挂在梁上了,两只牛皮胎在地下扔着哩。”

    三哥万能手说:“我马上去把它买回来。”说罢,用一两银子,把两只牛皮胎买来了。他用三升雪花盐,三斤好清油,把皮胎涂擦了几遍,吹饱了气。气鼓鼓的皮胎,拴绑在桦木排子上,连夜做成了水上工具——“双牛”。这种“双牛”,放到水面上漂荡起来,又轻便,又平稳。据说,后世黄河上使用的皮筏子,就是从这里流传下来的。

    第二天,黄河里果然发了洪水。水淹树,水爬山,洪水吞掉大河家的绿草滩。水盖地,水连天,洪水的浪头卷上太子山。可是,住在大河家的三邻舍,平平安安坐在“双牛”筏子上,浆板拨开千层浪,游游荡荡,嘴里还哼着山歌呢。

    魔王和河神,干瞪着眼,没有办法,只好把洪水收了。风息了。浪静了,洪水退了,三邻舍仍回到大河家,平安过日子。

    魔王的诡计又失败了,但是,他还不甘心。这一年夏天,他又召来了瘟神。命令瘟神打开瘟疫葫芦盖子,放出疫病,吞掉大河家。他们的话刚出口,风里耳就听到了。

    “弟兄们!”大哥风里耳说,“魔王叫瘟神散布疫病,要害死咱们呢,快想办法吧!”

    万能手想了想,说:“不要紧,如果咱们能找到一种艾叶草,就不怕瘟疫了。”

    “让我来看看,哪里有这种草?”穿山眼向四面八方一瞅,看见高高的太子山顶上,满山满坡都长着银白色的艾叶草。于是,三兄弟便划起“双牛”皮筏子,渡过黄河,登上太子山,采来了几大捆艾叶草;又各在自己的菜园里,挖了很多红皮大蒜。当瘟神打开瘟疫葫芦盖子,把疫病散布到大河家的时候,三家门口,早燃起了避瘟草。艾叶草的香烟升起,逼住了瘟气,三邻舍怀里揣着红皮蒜,嘴里噙着红皮蒜,鼻子里塞着红皮蒜。各人都提着大汤瓶,又洗手脸又洗澡,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疫病一点儿也沾不着他们。从此,人们都知道,艾叶草和红皮蒜,是避瘟免疫的宝物,一直流传到现在,人们还在利用这种东西祛病除疫哩。

    三邻舍就这样齐心协力,共同战胜了南山魔王一次又一次的阴谋诡计。

    魔王见硬碰硬自己占不了便宜,便挖空心思,想了一个软办法。他叫来了当地山中的一种弄舌鸟儿,样子就像猫头鹰,名叫“嗤叫子”。

    魔王对它说:“去吧,用你的花言巧语,去挑拨住在大河家的三邻舍;只要能离间破坏了他三家的团结,我便一家一家收拾他们!”

    这天晚上,嗤叫子落到风里耳的房檐上,放开嗓门怪声怪气地唱道:

    咕咕登,咕咕登!

    顺风耳阿哥你听呀,

    你的本领比天大;

    没有阿哥的一对耳,

    你的两家邻舍早就淹死啦!

    顺风耳正在捆柴,听着嗤叫子唱的不入耳,便顺手抄起一根柴禾棒,把这捣弄是非的鸟儿撵飞了。

    第二天夜里,嗤叫子飞到穿山眼院里的桃树上,提高嗓门怪声怪气地又唱开了:

    咕咕登,咕咕登!

    穿山眼阿哥你听呀,

    你的本领比天大;

    没有阿哥的一对眼,

    你那两家邻舍早都病死啦!

    穿山眼正要做礼拜,听着嗤叫子唱得心里烦,便骂道:“滚!别在我耳根前说坏话!”说着,拾了个石头把这编白道黑的鸟儿撵走了。

    第三天夜里,嗤叫子又飞到万能手门口,尖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唱起来:

    咕咕登,咕咕登!

    万能手阿哥你听呀,

    你的本领比胡达大;

    没有阿哥的一对手,

    你的两家邻舍早都完蛋啦!

    万能手正提着汤瓶洗脚,听着嗤叫子这么唱,不觉暗暗点起头来,嗤叫子看万能手动了心,趁机又唱道:

    咕咕登,咕咕登!

    能手阿哥你听呀,

    你用好心对待两邻舍,

    他们在背后说坏话;

    说你是个大草包,

    耳朵聋,眼睛瞎,

    没有他两家,

    你能顶个啥!……

    万能手听着听着,把手里的汤瓶一摔,生气地说:“哼!想不到我的两家邻舍这么坏——我离开你们,难道就活不下去了!”

    从此,万能手怀恨在心,再也不理两家邻舍了。东家种田,想请他帮帮忙,他不去。西家要借他的斧头用一用,他推说没有,不借给。这么一来,三邻舍经不住嗤叫子每天夜里飞来叫唤,戳是弄非,都渐渐失了和气。万能手划着“双牛”皮筏子,搬到太子山下去住了。穿山眼赶上尕驴,到三二家地方落了户。只丢下风里耳一家留在大河家。

    魔王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很高兴。便接连施用风旱雨涝……各种灾害,折磨这三个家族。因为三个老弟兄失去了互帮互助的力量,吃了不少苦头,终于受不住各种灾害,都先后死了。临死的时候,他们才觉悟了,便都嘱咐他们各自的后代儿孙,一定要和睦团结,齐心合力,只有这样,才能战胜恶魔降下的灾难。儿孙们接受了祖先这个遗训,终于生活下来,成为三个繁盛的民族——住在大河家的是保安族,住在太子山下的是东乡族,住在三二家的便是土族。直到现在这三个民族的人民,都认为嗤叫子是不祥之鸟。谁听见嗤叫子叫唤,都厌恶地啐口唾沫,把它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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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阿舅和外甥

    从前,有一个很穷很穷的人家。这个家里的尕娃从小失去了阿达,只和阿妈过着十分孽障(意指可怜)的日子。尕娃虽有个很富的阿舅,但因为这人又吝啬又心毒,所以尕娃家没沾过阿舅一文钱的光。

    尕娃长到十多岁的一年,一天他到上巷道和其他的娃娃们玩。娃娃们都说:“没阿达的尕娃,谁跟你玩!”

    尕娃跑到下巷道,下巷道的娃们也说:“没阿达的尕娃,谁跟你玩!”

    尕娃的心里难受得像刀子扎,心想:有阿达的娃们多幸福呀,可我呢,家里穷了不算,还没有阿达。胡达,我太可怜了。尕娃又想:阿达到底怎么无常的?我要去问问阿妈。于是,尕娃跑回家里,哭着向阿妈问道:“阿妈,我的阿达是怎么无常的?”

    尕娃的阿妈怕把真情告诉儿子会出事,就随口编了个谎说:“胡达,我的儿子今天怎么啦?你的阿达是得病死的。”

    尕娃明白了阿妈说的不是真话,暗暗地想了个办法。过了几天,他装着肚子疼又哭又闹,阿妈给他烙来了又甜又香的馍馍。尕娃说:“我不吃馍馍!”

    阿妈端来了酥油炒面。尕娃说:“我不吃炒面!”

    阿妈摸着儿子的肚子,心疼地说:“阿妈的娃呀,你到底想吃什么,阿妈就去给你做。”

    尕娃说:“阿妈,我不吃馍馍,不吃炒面,要吃你炒得烫烫的麻麦”。阿妈炒好了麻麦给尕娃端来了。尕娃说:“阿妈,你如真的爱你的儿子,就把麻麦捧在手里给我,这样我的肚子才会好的。”

    天地下的阿妈哪有不疼爱自己的心头肉的。她捧着烫烫的麻麦送到儿子面前,说:“儿子快吃呀,烫坏了阿妈的手。”尕娃这时捏住了阿妈的手,说:“阿妈,你快说我的阿达是怎样得病无常的。”阿妈的手被麻麦烫得直叫喊,急忙说:“哎呀,我的儿子,你的阿达被你的阿舅害死的。”

    尕娃放开了阿妈的手,问阿舅为什么要害阿达,阿妈流着泪说:“刚生下你的那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你的阿达到阿舅家借了些银钱。以后这个钱连本利就还不完了,你两岁那年斋月里,阿舅又来要钱,说开斋班达前还不了银钱,你阿达就是喀菲尔。尕娃,你阿达是最虔诚的穆斯林,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开斋的头一天悄悄地跳进黄河,向胡达诉说乃库去了。”

    尕娃听罢阿妈的话,擦净了泪水,走到滚滚的黄河边,跪在地上向真主祈祷:“真主啊,大仁大慈的主,报应日的掌握者,我崇拜你,我只向你求助。我是你最虔诚的穆民,我的阿舅害死了我的阿达,主啊!我要为阿达报仇,请赐给我踏死罪恶者的神马和射死罪恶者的弓箭,阿咪乃。”

    说起来也是怪得惊人,尕娃刚祈祷完毕,就从黄河里跑出一匹马来,马背上还搭着金光闪闪的弓箭呐。更怪的是,紧接着从黄河里传出悲哀的声音:“我的儿啊,我被你的阿舅逼得跳了河,离开了你和你的阿妈,离开了温暖的阳世。儿啊,你要为阿达报仇,你有安拉赐给的神马宝箭,你会战胜一切恶人的,大仁大慈的安拉在时刻保佑你呵!”

    尕娃含泪向黄河喊道:“阿达呀,儿子一定为你报仇,你放心口巴。”

    “好样的,我的儿子。”这时,从黄河浪里又传来一句话语。

    尕娃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再怎么喊,怎么哭,总没有回声,只听到的是哗哗的黄河水。

    聪明而勇敢的尕娃没有忘记给阿达报仇。他又擦净了泪水,骑上了神马,背上了弓箭,来到了阿舅的家门口,唱道:

    阿舅(儿)听来,

    阿舅(儿)听来,

    十岁的外甥(拉)绊一跤来。

    阿舅听到穷外甥要和他绊跤,吹胡子瞪眼地骂道:“滚回去,黄毛娃娃绊什么跤!”

    尕娃见阿舅不理他,又大声唱道:

    阿舅(儿)听来,

    阿舅(儿)听来,

    十岁的外甥(拉)绊一跤来。

    “滚回去,黄毛娃娃绊什么跤!”阿舅连看都不看一眼尕娃的说。

    这会尕娃唱的声音比前两次更大:

    阿舅(儿)出来,

    阿舅(儿)出来,

    你的银钱我送了来,

    我的阿达的命送我(者)来。

    狠毒的阿舅听到这里,心想:这尕娃想要我的命哩,哼!也好,和他绊几跤,让他死了报仇的心吧。于是就回答说:“好呀,尕娃,你硬拿鸡蛋往石板上碰,来来来,那就试一下吧。”

    真主保佑。尕娃很轻松地把阿舅连连摔倒了三次,阿舅摸着摔痛的屁股,一拐一拐地回到家里,躺在炕上心里实在有些后怕:这十岁的黄毛娃娃就这么厉害,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不行,得想法把这娃也弄死。一天,他把自己的人马埋伏在布满松林的积石山上和山下,然后来到尕娃家门口,唱道:

    外甥(儿)听来外甥(儿)听(呀),

    上山(者)阿舅(拉)打一趟围(呀),

    上山(者)阿舅(拉)打一趟围(呀),

    尕娃听到阿舅叫他上山打围,知道这坏蛋没安好心,心里想:我有神马和弓箭,怕他干啥,他死的时辰到了。尕娃装着高高兴兴的样子骑上了马跟阿舅上了路。两人走到积石山跟前,尕娃只听到有人的声音从山顶上呼喊到山脚下,便唱着问阿舅:

    阿舅(儿)听来阿舅(儿)听,

    山顶上喊的是什么人?

    山腰里喊的是什么人?

    山跟里喊的是什么人?

    阿舅答道:

    外甥(儿)听来外甥(儿)听,

    山顶上喊的是打围的人,

    山腰里喊的是打柴的人,

    山跟里喊的是拾粪的人。

    他俩又走了一段路,尕娃看见很多的人从山脚下站到山顶上,又唱着问阿舅:

    阿舅(儿)听来阿舅(儿)听来,

    山跟里站的是什么人?

    山腰里站的是什么人?

    山顶上站的是什么人?

    阿舅答道:

    外甥(儿)听来外甥(儿)听,

    山跟里站的是拾粪的人,

    山腰里站的是打柴的人,

    山顶上站的是打围的人,

    香子和跑鹿一搭里打,

    阿舅的外甥你嫑害怕。

    看到狮子露出牙齿,不要以为他在微笑。阿舅说的虽然是甜言蜜语,可是聪明的尕娃,比镜子还要明白阿舅的险恶用心。听着山上山下越来越急的呼声,尕娃仍装着糊涂的样子问阿舅:

    阿舅(儿)听来阿舅(儿)听来,

    山顶上喊的是什么人?

    山腰里喊的是什么人?

    山跟里喊的是什么人?

    这回阿舅一下子变了狗脸,凶气满脸地唱道:

    外甥(儿)听来外甥(儿)听,

    山顶上喊的是杀你的人,

    山腰里喊的是杀你的人,

    山跟上喊的是杀你的人?

    尕娃的阿舅刚刚唱完这最后的一句,只见那山上山下的人一齐向尕娃扑来。尕娃心里一点儿不慌,首先念了一段《古兰经》,然后向神马说道:“神马呀神马,安拉把你赐给我,就是为了让你踏死这些罪恶者,快踏吧,我的神马,他们有真主不可饶恕的罪愆。”

    那匹马果然腾空而起,一眨眼的工夫,黑云遮住了蓝天,满天满地地都是飞沙走石,数也数不清的人马死的死,跑的跑,尕娃的阿舅见势不妙,就拼命往回跑,尕娃岂能放了他,拿出宝箭,拉满神弓,说道:“神弓宝箭,安拉把你赐给我,就是为了射死有罪愆的阿舅,为我阿达报仇。”

    尕娃说罢随手射出了箭,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神箭穿透了阿舅的背心。尕娃跑去用锋利的“波日季”腰刀割下了阿舅的头,骑马飞奔到黄河边,跪在地上说:“胡达,因为有了你的相助,我为阿达报了仇,现在我把这罪恶的头交给您,在后世审判他的罪吧。”说完,尕娃就把阿舅血淋淋的头扔进怒涛滚滚的黄河。

    打这以后,尕娃仍有神马宝箭的保护,日子虽然贫穷一点,但过的很平安。庄子里大人小孩除不敢小看他外,还钦佩他三分哩,更叫人开心的是,像他阿舅那样狼心狗肺的坏人一点点也不敢欺负他了。

    搜集整理:马少青

    (十二)叶其木·伍麦勒的故事

    从前有一家巴羊坤名叫阿卜东拉希,他的原配媳妇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伍麦勒,不久伍麦勒的母亲无常了,父亲给他又续娶了一继母,名叫哈富赛。哈富赛娶来以后,也生了个儿子取名马如乃,两个儿子都长得聪明灵利,诚实可爱。马如乃长到六岁,伍麦勒还不到十岁时,他们的父亲得病又无常了。这时,家里的金银财产,庄稼行当、里里外外都由哈富赛一手掌管。可是哈富赛总是看不惯伍麦勒,尽找槎槎,不是骂,便是打,而对马如乃却关怀备至,还戳唆不要跟伍麦勒玩,伍麦勒在家里过着叶其母娃娃的可怜生活。有一天后娘哈富赛怀着奸心对伍麦勒说:“人应该从小学些本事,不可任意玩耍,你应该出门学本事去,长大好成家立业。”伍麦勒说:“听从阿娜的安排,我到那里去。”哈富赛说:“你不要叫阿娜,我是你的后娘,家里没人管教你,我给你些银钱,你出门寻学去吧。”于是,拿出一百两银子,用兰布包好,装在尕“捎麻里”,叫伍麦勒搭在肩上,还装了些炒面干粮,打发他出门寻学去了。伍麦勒年岁还小,孤单一人出门,心里有些胆怯,但他看到阿娜卑视的眼光时,就鼓足了勇气,出门上路了。走出庄子,伍麦勒到父母的坟园上念了个“苏勒”,作了个嘟哇,心想父母在时,恐怕不叫我孤身一人出门的,他越想越心酸,不觉流着眼泪,暗暗祈求安拉襄助。傍晚,他走到一条大河边上,河边只有一个船家,再没有村庄,就请求住在船上。船夫看到娃娃年小,便答应在船上住下了。第二天早晨,天还没大亮时,船夫起来,叫娃娃一同渡河。在叫拾船板时,手触到伍麦勒的捎麻上,摸到有硬东西,心想一定是银钱。于是船夫起了歹心,把船开到河心里乘伍麦勒没防备,便推到河里了。船家打开包包一看,白花花的银子一百两,高兴的眉开眼笑。船靠岸后,躺在船舱里,盘算起拿这些银子做买卖,发大财的事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突然,在梦中感到全身痛痒不止,用手轻轻搔抓、越搔越痒,越痒越痛。醒来时痛痒仍然不止。不多时,全身都出现一个个红疙瘩,大如鸡蛋,约有百十个又痛又痒,难以忍受、回到家里喊叫不止。

    般夫自从得了这个病以后,疼痛难忍,到处寻方子,找医生治疗,终不见效。有一天来了个到处看病的游医,说是能治好这种病,方法是用刀一个个剜除,涂上药就好。只是药钱和手术费比较贵。全身长出的疥子约有一百多个,算起来药费不少。船夫苦苦哀告说:“如果能治好,既使花百两银子也是情愿的。”于是,每隔五天割除一个疥子,每次付药费银子一两,过了一年疥子还没割完,船夫抢得的银子和家业全都花光了,最后剩下几个,因无药钱可付,延误治疗,又化脓感染,浑身溃烂,不久便无常了。

    伍麦勒被船夫推搡到河里以后,随水漂流,好像有人托着,没沉下去。漂流到一山下,山腰间石洞内修道的一个老人看见了水里漂下来的孩子,急忙抱了个皮袋进入水中把孩子救了上来,一摸胸口。还有呼吸的气数,慢慢帮孩子醒了过来。问明原因,为孩子伍麦勒的不幸遭遇,叹息不止。伍麦勒祈求老人,把他收为弟子,老人可怜孩子便暂时答应了。过了两年,老人准备打发伍麦勒回家,有一天老人见对岸有脚户商人经过,便送伍麦勒过河同商人们一路回家去。临别时,老人嘱咐伍麦勒说:“如果傍晚进不了店,在路途上露宿时,注意一定要住在高坡或小山头上;到家后看见诧异的事,谨言不要说任何话;看见‘阿林’宣讲,可要站着听完宣讲后再离开。千万记住!”伍麦勒离开老人后,跟脚户商队往家乡走去。当日头落山时,商队的人们就要在山脚下露宿,孩子记着老人的话。对商人们说:“山脚下不能露宿,最好还是住在高处,免得祸患,”有几个客商不听孩子说的,不以为然地住在山脚下,有一半客商认为孩子的话有一定道理,就住在山坡高处。到了深更半夜,突然山洪暴发,大雨倾盆,住在山脚下的人,来不及逃跑,被洪水冲走了。住在高处的人却安然无事。众人称赞伍麦勒“有见识”。

    又走了两天,第四天伍麦勒走到家门时,天色刚蒙蒙亮,他还没叫门,忽然大门开了,看见一陌生的男人走了出来,伍麦勒的继母亲热情洋溢地跟在后面送出门来。猛然看见伍麦勒回家站在面前,自己感到羞愧难容,于是起了歹心。

    有一天,伍麦勒的继母用五十两银子雇了个恶人,以浇果菜园为名,约定早饭时,把送饭来的伍麦勒杀死,推人园内枯井。恶徒为得银子,便答应了。哈富赛把准备好的早饭装在栲栳里,叫伍麦勒送去,伍麦勒提着盛了早饭的栲栳,走过清真寺门,看见阿林站在台阶上向人们在宣讲,孩子忽然想起老人的叮咛。于是把栲栳放在一边,站着静听阿林的讲演。听着听着入了迷,忘记了送饭的事。这时,他的弟弟马如乃玩耍着跑了过来,看见哥哥把送的早饭放在一傍在听讲,喊了两声哥哥,都没有理他,他想早饭送迟了,我替哥哥送去吧。随即提起栲栳,往果菜园里送去。到了园子,恶徒看见送饭来了,他便按约定的办法,把马如乃一锄头打死,抛入了枯井。

    阿林宣讲毕,伍麦勒回头找不见盛早饭的栲栳,大声哭喊了起来,众人问起原因,他说送饭的栲栳被人偷去,回家恐怕受继母的责备。众邻居便送他回家,并求伍麦勒的后娘哈富赛,看在众人的面上不要责备孩子。哈富赛便答应了。

    眼看早饭时辰已过,快到晌午了,自己的儿子马如乃还不见回家吃饭,急忙跑到菜园里去询问。恶徒见哈富赛来到园里,乐滋滋地对哈富赛说:“照你所说,把送饭来的孩子,我用锄头砸死后,扔到枯井里了,人不知,鬼不觉,大功已成,赶快拿银子来。”哈富赛看见早上盛饭的栲栳,又问明被害孩子的模样,像是一声炸雷轰顶,哭叫了起来,说:“我想害人,反害了自己!”发了疯似的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反复地哭喊着,“我害人,反害了自己!”。从此,哈富赛又羞又恼,精神错乱,成了个疯婆娘。不久,乱喊乱跑的掉进河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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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三星哥的故事

    有一个女人,一胎生了三个儿子,大的叫大星,二的叫二星,小的叫三星。长大了。人们把他们哥儿仨统称三星哥。

    当初妈妈生下三个儿子,心里很高兴,逢人就说:“好了,养儿防老有指望呀!”可是等儿子一个个长大娶了媳妇,妈妈的日子反而难过了。三个儿子都听媳妇的话,不给妈妈吃,不给妈妈穿。妈妈到了八十岁的时候,病在屋里谁也不管,也不知道那一天就死了。

    妈妈死后两年,有一天夜里,三个儿子做了同样的梦,梦见妈妈对他们说:“儿呀,我当妈的为养活你们,白天黑夜地干活,累死累活,你们长大了,没给妈端过一碗热饭,连妈啥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哇!唉……”

    “你们的儿子长大了,也会像你们对待我一样对待你们。我的下场,也就是你们的下场。”

    第二天,三星哥一起进山砍柴。路上,大星说起夜里做的梦,二星和三星也同样梦见妈妈给他们说的话;做梦的时间及梦中的情景完全一样。三人特别奇怪,也特别后悔。大星说:“我们对不起死去的妈。我们有罪,我们应该补上我们的孝心。”二星说:“妈死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有孝心也尽不上了,我们的下场真可怕!”三星说:“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的下场是可怕,等老了受罪吧。”

    说来也巧,正当三星哥在一起痛哭流泪的时候,他们看见一只小狼,嘴里叼着一块野羊的肉,吃力地往山沟里走去。他们偷偷地看着,那小狼把大块的肉送给洞口的老狼吃,自己在一旁等待,等老狼吃完了肉,小狼才把剩下的骨头捡过来啃。三星哥看到这里,良心上更受到责备,心里不安起来。大星说:“为人不孝父母,连那只狼崽子都不如。”二星说:“我没给妈妈端过一碗热饭,真该死!”三星说:“妈病倒最后咽气,我也没去看上一眼,真没良心!”最后大星提议:“我们现在在这山上死吧,升入天堂,找我们的妈妈去。向妈妈忏悔,以尽我们的孝心。”说完,两兄弟跟着大哥一起撞死在山上了。

    三星哥到了天堂,没找到他们的妈妈,却遇见了西天圣母。圣母说:“你们的来意我知道,只是你们的妈妈不能见到你们,她受了一辈子人间苦,不能再叫她伤心了。”圣母又说:“你们不能进入天堂,我把你们挂天空,老大老二老三一字儿排开,让人世间所有的人看到他们,就想到他们的罪过,以提醒世人记住,应该怎样对待自己的父母。”

    这就是天上三星的来历。自古传说,三星是寒星,意思是说,见到三星就寒心。

    搜集整理:王彰明

    (十四)砍柴老人的故事

    千百年来,老人们留下这样一个传说:说是有一年的寒冬腊月,突然下了几天大雪,地上的积雪有三尺厚,山里的雪更大,看不出道路和深谷,谁也不敢进山。各家各户的日子都遭到了困难,最严重的是没柴烧。有的家干脆动不起烟火,帐篷里冰凉冰凉的。有的家连娃娃都冻死了。有一天,一早起来,每家门口都放着一小捆干柴,这是从哪里来的呢?大家你问我,我问你,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起来又是如此。人们更加奇怪了。

    有一个小姑娘,听长辈们谈论着柴禾的事,觉得好奇,夜里她偷偷藏在帐篷外面,看到底是谁来送的。到了半夜,她看见一位全身雪白的老人,腰里别着砍柴斧子,牵着一匹大白马,马上驮着一捆一捆的干柴,每过一家就从马上取下一捆放在门口。天快亮的时候,老人把柴全放完了,牵着马朝大山里走了。

    第二天,小姑娘把夜里看到的事说给大家听,人们听了有的说是神,有的说是鬼,有的说是妖,整个村子吵遍了。村里有个富汉听了这消息,夜里他也偷偷藏在门外。到了半夜,他看到一位全身雪白的老人,腰里别着把砍柴斧子,牵着一匹大白马,挨家挨户送干柴,到了他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从暗地里跳出来,双手搂抱住老人的腰,说:“砍柴老人,你到我家去,我给你饭吃。从今以后你把所有的柴都送到我家里,那些穷汉用不着你关照的。”老人说:“你放开我,要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必须答应我的一句话,为人不能光顾自己。”富汉刚一放开手,老人和白马都不见了。

    富汉不甘心,第二天又照样去做。他双手搂着老人的腰说:“砍柴老人,你到我家去,我给你饭吃,你给我多送柴,那些穷汉让他们冻死,你不用去管。”老人说:“你放开我,要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必须答应我的一句话,为人不能光顾自己。”富汉刚一放手,老人和白马又不见了。第三天夜又是同样,富汉说啥也不松手。老人说:“我在你家门口外放了一块石头。那是一块宝石,放在家里自然就放光发热,不用我给你送柴。”富汉一听高兴了,赶快放开老人去抱石头,老人牵着白马又走了。富汉把石头抱进家,这石头不但不放光发热,屋子里反而更加冰冷起来,一切都冻了冰块,连皮袄上的毛都冻得像冰锥一样。第四天夜里,砍柴老人送来了柴又到了富汉家门口,富汉又抱住老人,说啥也不放手。老人说:“我给你送的宝石,你不会用,不信,你把它抱到穷人家看看。他一定放光发热的。”富汉就把石头抱到一户穷人的家里,一会儿石头果然放光发热了,帐篷里热乎乎,亮光光的。富汉高兴极了,又把石头搬回自己家里,但是石头一到富汉家,马上变得又冰又凉。不一会儿,整个帐篷又成了冰房一般。富汉没办法了,一气之下,把石头搬出去扔到山沟里了。

    过了几天,那个小姑娘发现石头在山沟里,就把他抱回家来。

    爹说:“这宝石就算我们家的了,让它放光发热,我们再也用不着砍柴了。”

    妈说:“这可是个宝贝,藏起来不许向外声张出去。”

    小姑娘说:“我把石头抱回来,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要把它送给百岁老爷爷,他太可怜了,无人关照,眼睛又看不见。这宝石让他老人家用最合适。为人不能光顾自己。”

    爹妈坚决不让,只好放在家里,可是过了三天三夜,石头还是冷冰冰的,爹妈看都不看它了,小姑娘把石头送到百岁老爷爷的帐篷里,不一会儿,石头又开始放光发热了,老爷爷的帐篷里变得热乎乎,亮光光的了。老人特别感谢小姑娘。

    这事又让富汉知道了,他趁夜深无人的时候,偷偷钻进百岁老爷爷的帐篷,把石头又偷到自己家里。立刻之间,石头变得又冰又凉,富汉冻得全身发抖,可他还是舍不得把石头搬走。他把石头抱在怀里,死死搂住不放,心想:总有一天会给我放光发热的。

    几天之后,石头不但没有放光发热,反而变得更冷更凉,而且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座冰山,把富汉压在了冰山底下,他就再也没有活过来。

    口述:多保老人

    搜集整理:王彰明

    (十五)木匠和他的妻子

    很早以前,保安人聚居的地方有一个可恨的财主,既是财迷,又是色鬼。他抢占了很多很多的田地,也霸占了很多漂亮的民女。知道他的人,没有一个不骂他,也没有一个不诅咒他的。

    这个地方有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匠。他有个非常漂亮、聪明、贤惠的媳妇。一天,贪得无厌的财主看见了木匠的媳妇,顿时麻骨都散了。他贼眼珠一转,就想出一条狠毒的诡计。

    这天,财主把木匠叫到家里,用从来没见过的笑脸对木匠说:“哎呀呀,保安人最高明的木匠大师到我的家,是我一辈子难以忘记的喜事呀。”财主把木匠硬搡到上席后,接着说:“木匠大师,我有一件事需你帮忙呀!”木匠不解地问:“大人,什么难事能挡住你呢?”财主假装痛苦地说道:“哎,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四五年了,做后人的在他老人家活的时候没有好好孝顺几天,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过也可以挽回过去的不是。我想给我的亡父在天堂修一座天上地下都没有的宫殿,以此弥补过去的不是。我掐着指头数来数去,全保安三庄没有一个比你再高明的木匠。我想你就麻烦一趟,木匠大师,这可是真主的安排呀!”

    狼装得即是像绵羊一样温顺,总归是狼。木匠听完财主的话,就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贤惠的媳妇见丈夫满脸地不高兴,心疼地问:“嗨,你为啥这么愁眉酸脸的。”

    木匠长叹一声说:“唉!断子绝孙的财主要我上天给他的父亲修宫殿,实际上是要谋害我,霸占你,活活逼我俩拆散哩。”媳妇听罢,安慰丈夫说:“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随后在丈夫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阵,木匠的脸立刻变得高兴起来,连连说道:“好,就这样办。”

    不到几天时间,财主来逼木匠上天。

    木匠说“尊敬的巴羊恐,我答应你的请求,上天为你亡父修宫殿。不过,人必须给我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在这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我除了修造升天的楼子外还得要祷告,不然胡达不会让我上天堂的。”

    财主暗自好笑木匠的愚笨,高兴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这七七四十九天的日子里,两口子白天做木楼子,晚上挖掘地洞,地洞从房子里面直通到院当中,木楼子的板是活动的。七七四十九天,地洞挖好了,财主也迫不及待地催木匠上天了。

    “呀!再请你上天去吧。”财主说。

    “好吧,请你赶紧打发我走吧。”木匠说。

    于是,财主叫人给木匠穿上了全身的白衣服,然后让木匠钻进木楼子里,财主嘴念着连七岁的娃娃都会背的伊斯兰祷告文,木匠大声喊道:“喂!现在你们用干柴烧楼子,不!还得加上柏香,没烟我就上不了天堂。”说罢,木匠抽开楼子地板,下了地道。

    “呀!好得很。”财主暗想,这下子好啦。他叫人在火头上又浇上许多许多的酥油,加了许多许多的干柴。

    不到一根香的时间,楼子烧成一堆灰烬。财主以为木匠已被烧成灰烬,得意极了,立即向木匠的媳妇求婚。

    木匠的媳妇说:“你是这个地方有名的巴羊恐,你要娶我,我只能同意,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财主急忙说:“只要你愿跟我结为夫妻,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下来奉送给你。”

    木匠的媳妇说:“我要等过了百天再嫁给你,不到一百天,你不要登我家的门。”

    财产想:又要等一百天,真难耐呀。转而又想,也行!反正她是兔子窝边草,跑不了。一百天以后,比天仙还漂亮的美人可以白天晚上地来陪伴。财主就痛快地答应了木匠媳妇的要求。

    在这一百天的日子里,木匠藏在家里,休养得又白又胖。财主在这一百天的日子里,扳着指头,一天一天的算着。财主好不容易等到九十九天,这天下午他刚要出门去接木匠媳妇,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又白又胖的大汉,睁眼细望,哎呀!是木匠。财主大惊失色,认为是见了鬼了,转身要往家里跑。

    木匠大声叫道:“巴羊恐不要跑,我是送信来的。”说完把一封信交给了财主。

    儿:

    你派的木匠大师用他高超的技艺,修好了我的宫殿,这样的宫殿恐怕天上地下都没有,这是你对我的一片孝心,父在天堂请你也来享受几天。

    父:穆罕默德·艾沙

    财主看完信,又详细打量着木匠,见木匠比以前又白又胖,恐怕他真的上了天堂了,木匠能上我也能上,人何尝不去走一趟呢。于是高高兴兴答应道:“好!那你们赶紧打发我。”

    “不,等一下,上天可没那么容易,我们穷人上天需七七四十九天,像你这样的富贵大人最少也需要等三天。”木匠一本正经地说。

    在这三天的日子里,木匠和媳妇又赶紧做了一个楼子,这次楼子的地板是钉死的,板子也特别厚。

    第四天,财主穿着华贵的礼服,得意洋洋地钻进楼子里,还大声嘱咐木匠:“多放干柴、柏香,没有烟上不了天。”木匠和媳妇加了许多干柴,倒了许多许多的酥油,不一会儿,大火冲天,青烟飞滚,恶贯满盈的财主在烈火中惨叫着,被活活地烧死了。

    从此,木匠和他的妻子,过着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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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舒坦”的故事

    从前,有个县太爷,上任后捕办了几个杀人放火、扰乱地方的强盗;又帮助百姓兴修了两条灌溉渠道。于是,百姓们给他送了一块赞颂他功绩的匾,挂在了县衙门的大堂上。他十分得意,每天请客吃肉,喝酒赏花,昏昏沉沉,渐渐不理民事了。如果谁有事求见,他总是说:“今日老爷不闲,些许小事明日再谈。”就这样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一年三百六十天,总是这样。慢慢的,百姓也就不信任他了。

    有一天,县太爷带着老婆孩子去郊外踏青。走在半路上,看见路边的草滩上躺着一个老汉,身边放着一个拾粪背斗,背斗里插着粪叉,大声喊叫:“舒坦者呀!舒坦者呀!”

    县太爷见了后,先是很生气,竟敢有如此胆大的百姓,见了县太爷不但不回避,竟然还躺在路边大喊大叫;又一想,也觉着可笑,以为是个疯老头。因为闲着没事,不如叫来问一下。就吩咐跟班去叫老汉。

    等老汉来到跟前,县太爷开口就问:“老头子你若不是疯子的话,你知罪吗?”老汉听了,先给县太爷作了个揖,然后慢慢地说:“大老爷,小人不是疯子,也不知罪在何处!”县太爷生气地说:“你既然不是疯子,竟敢见我不回避,还躺在路边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老汉忙说:“大老爷在上,我喊舒坦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办完了自己该办的事情,心里十分舒坦,也就由不得喊了出来,望大老爷免罪。”县太爷一听,觉着十分奇怪,就问:“你说你该办的是什么?又办了些什么?”老汉说:“我办的小事情有千万,大事只三件。”县太爷怕老汉啰嗦,说说:“你只说办的三件大事就行了。”

    老汉往前走了几步后,慢慢地说道:“我的两块金砖入库了;我把祸害送出门了;我的白龙马上了绊子。”县太爷哪里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呢,于是赶紧问老汉:“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说明白。”

    老汉解释道:“我的金砖入库了,就是我的父母双亲亡故了,做儿子的亲自高抬深埋,尽了我的孝心,以后再没有牵肠挂肚的事了。我把祸害送出门了,就是我把姑娘嫁出去了,我们当父母的再也不担惊受怕了。我的白龙马上了绊子,就是给我的儿子娶了个媳妇,从今以后我不再怕儿子胡跑乱来了。”

    说完以后,老汉又给县太爷作了个揖,不等县太爷说话,他又说道:“大老爷,你嫑看我穿的破烂,生活寒苦,可是我办完了自家该办的大小事情后,心里就觉得格外舒坦。有的人吃穿不愁,可是事情办不完的话,他想舒坦也舒坦不了。大老爷,我说的对吗?”

    县太爷听了后,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看眼前的老汉,又想想自己这几年的日子,觉得很惭愧,便打轿回府。

    从此后,这个县太爷办事再也不推拖了。拾粪老汉开导县太爷的故事,也就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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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妥勒尕尕上天取雨

    有一年,老天大旱。大地干得裂开了一道一道口子,庄稼一片一片的晒卷了叶子。所有的飞禽走兽被晒得四处乱跑。一天,兽王狮子召集所有的飞禽走兽一起商讨求雨的大事。

    狮子还没有把召集大家来的目的讲清楚,自以为聪明的妥勒尕尕三蹦两跳到狮子跟前,说道:“大王,请你不要小看我一尺长的身子,我会办成大事的。”

    狮王见妥勒尕尕口气坚决,就同意了。

    一瞅眼工夫,妥勒尕尕腾空驾雾,像一根离弦的箭很快上了天,找见了雨公大神。“雨公大神呀!请施施大恩给人间降些甘霖吧!眼看庄稼枯死了,人畜鸟兽快完了,快救救命吧!”妥勒尕尕求告说。

    雨公说:“我们背后有一口神缸,还有一个水勺子,你去舀三勺泼下去,千万不能多泼!”

    妥勒尕尕高高兴兴地舀了三勺泼下去,倾盆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山川万物得救了。妥勒尕尕知道自己立了汗马功劳,洋洋得意,飞奔下来。由于过于高兴,不小心跌了个筋头,它的头被一块大石头碰得起了疙瘩。这时妥勒尕尕又痛又气,自言自语道:“地怎么硬硬的,一点雨都没下,肯定是雨公骗了我。不行!我还得上一趟天。”说罢,又飞奔上天。

    雨公见了妥勒尕尕,便问:“你怎么又来了?”

    妥勒尕尕又气又急,没好气地回答:“要雨来了!”

    雨公说:“不是下了三天三夜吗?”

    “根本就没下雨,地还是硬的很呢,你看我的头被碰了个大疙瘩。”妥勒尕尕摸着凸起的疙瘩说。

    雨公说:“既然是这样,你再去舀三勺泼下去,记住,千万不能多泼!”

    妥勒尕尕不信三勺水能给人间下三天三夜雨,蹦跑到缸边连连舀了三八二十四勺水向人间泼下。

    妥勒尕尕哪里知道这二十四勺水变成了人间二十四个白天、二十四个夜晚的大雨。河水像脱了缰的野马,奔腾咆哮,淹没了良田、农庄,造成了重大灾难。

    现在,在青海同仁尕沙尔一带,沟壑纵横,据说就是那次大雨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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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聪明的蜂蜜匠

    以前,保安庄有一个麻子老汉,卖蜂蜜过日子。

    庄里有一个贪婪的地主,虽然家里粮食成堆、钱财满柜,还经常叫人向老汉要蜜吃。吃了也不给钱,若去要钱,不但不给,还连骂带打赶出门。

    这天,麻老汉又去集上卖蜂蜜,地主又派人来取蜜,老汉不给,他们掀翻了摆蜂罐罐的桌子,蜂蜜泼了一地,老汉的买卖连本带利地给端了。他没买卖可做,心里很气愤,就想了一个惩治地主的办法。第二天,他拾了些鸡粪熬煮加工后,捏着上集了。地主又叫人来取蜂蜜。他们闻了一下,发觉蜂蜜有些怪昧,不像往常那样香甜,就问麻子老汉:“老头你这甜蜜有怪味,不像天天卖的甜蜜。”

    麻老汉脸不变心不乱地说:“这甜蜜很珍贵,从很远的地方拿来的。”这么一说,他们信以为真,拿上“蜂蜜”走了。地主吃了以后,发觉是鸡粪,知道上当,大发脾气,派了一个人手,抓麻老汉去了。

    麻老汉知道了抓他的消息,就想了个办法。他在粘满蜂蜜的凳子上,抹上了一层胶水。人手一来,就动手绑他,麻老汉挪了挪凳子,谦让着说:“抓就抓呗。你先坐一会,我把家什收掇一下就走。”人手听后,料想你也跑不到哪里去。就挺着脖子,坐到凳子上了。坐了一会,见老汉磨磨蹭蹭,还不见走,就起身抓老汉。可屁股一抬,凳子粘上了,站不起来,麻老汉眼疾手快,抄起一条扁担,朝人手的肩上砸下去。那人手带着凳子,跌跌撞撞跑去给地主报信去了。地主一听,火冒三丈,又派第二个人手去抓。

    麻老汉的家里,有一座小花园,放着三条小凳子,在一条子凳上面放着一碗炒熟的大豆。人手进去以后,花园旁边踱步欣赏。麻老汉见有人进来,赶快从屋里出来,假装热情,殷勤让座。这个人手不坐,就动手绑起麻老汉。麻老汉不慌不忙地说:“抓就抓呗,坐一会吃两颗大豆了再走。”人手听了,情意难却,只好依从,勉强坐下去。突然凳子掉进了陷坑,人手裁了个四肢朝天,怒骂老汉无理。麻老汉抄起一条凳子朝人手肩上砸下去。人手抱头鼠窜,又去向地主报信去了。

    第三次,地主骑马亲自来抓麻老汉。麻老汉知道了地主亲自来抓他的消息,稠密密地撒了一院子豌豆。地主一进门,马一脚踩在豆子上,摔得人仰马翻。地主抱住了屁股,恼羞成怒,嚎骂不止。麻老汉乘机骑上牛走了。地主出门,策马追赶。老远喊着说:“老麻子你站住,你害得我好苦,你往那里跑?”

    麻老汉讥笑着回答:“我到西山去!”

    地主问答说:“西山很远,骑上这般老牛,何时能到西山,我的千里马才能赶到。”

    “你的是千里马,我是万里牛,你的马走不过我的牛。”麻老汉回答。

    这个地主没听过万里牛,信以为真,想用马换老汉的牛,说:“用我的马换你的牛,免你的罪。”麻老汉见地主上当了,赶紧跟他换了牛,骑上马就跑了。地主骑着牛,打呀,蹬呀,怎么也赶不上麻老汉。往前一看,麻老汉已跑得无影无踪。地主气急败坏,后悔莫及,决心狠狠地惩治麻老汉,不抓回麻老汉,死不瞑目。他赶到西山,老远看见了马尾巴,高兴坏了,策牛奔去。地主赶到跟前一看,只见马尾,不见马身。原来麻老汉到了西山丫豁,割下了马的尾巴,插在最险峻的地方,风一刮,尾巴摇摆着。地主气得纵身跳下牛,跑到崖边,用力一拽,结果因太猛。双脚悬空,跌到万丈深崖之下,粉身碎骨,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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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哈比卜的故事

    很早以前,有一个头人,他得了一场大病,请来四方的医生,吃遍天下的药草不见好转。于是他传出话,谁能治好病,有重赏。三天后,一个衣着褴褛的老汉来到头人家,说他能治好病,于是,就把他请到头人床前。老汉看了气色,号了脉,说道:“此病不难治,可是药却难找啊!”头人听了,有气无力地说:“我是这个地方的堂堂头人,什么药都能找到。你……你快说,……是什么药?”

    老汉慢腾腾地说:“一个八岁男孩的苦胆。”

    头人听说要吃一个八岁男孩的苦胆,真叫他犯了愁。他想:自己向来因“慈善厚道”,才在这个地方上做了头人,如今,为了治病,怎么以去杀一个无辜的尕娃呢?

    头人的老婆,坏主意多得像个狐狸精。她对丈夫说:“哎哟,我当什么难找的仙丹妙药,不过是个尕娃的苦胆,这有什么为难。今年天早,饥民很多,我们家里有的是钱,豁出一百两金子,我就不信没有不卖儿女的。”

    头人听了,高兴地点点头。第二天,就派人到四处去买八岁的尕娃,可是,一连几天,没有人肯卖自己的尕娃。

    邻村有个叫曼苏尔的人,尕娃正好刚满八岁,名叫哈比卜。人长得机灵,大人尕娃都很喜欢他。哈比卜听说头人为了治病,用一百两金子要买一个八岁的尕娃,就去给大人说:“阿达、阿妈,你们把我卖了吧!我们家里这样穷,要是遇上灾荒,更难活命。你们卖了我,还能好好活一家人呢。”

    曼苏尔夫妇怎能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去寻无常呢?他们劝儿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可是哈比卜说什么也不听,一连几天,又哭又闹,不吃的也不喝。

    曼苏尔夫妇没有别的办法,忍痛将儿子卖给了头人。哈比卜来到头人跟前“哈哈哈”连笑三声,“呜呜呜”又哭三声。头人很惊奇,便问哈比卜:“尕娃,你情愿献苦胆,为什么又哭又笑呢?”哈比卜说:“老人家,我第一声笑的是父母养育了我一场,受了不少苦和累。我虽不能报答养育之恩,但能在这样的荒年里,拿命换了钱,使他们能活下去,我感到高兴;第二声笑的是,你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头人,我的苦胆为你治病,并能使你长寿百岁,我实在感到高兴;第三声笑的是,我是一个尕娃,从来没干过坏良心的事,今天无常,明天能升天堂,便感到很高兴。”

    头人又问:“那你为什么还哭呢?”

    哈比卜继续说:“我第一声哭的是,我的父母虽得了一百两金子,但想起我的无常,必然会经常落泪伤心。我第二声哭的是,你吃了我的苦胆,虽能长寿,但以后人们必然骂你是个人面兽心的人,这有损于你老人家的威望啊!我第三声哭的是,你无常后进了地狱受罪,我却在天堂里享福,我实在过意不去呀!”

    头人听了哈比卜的话,羞愧地低下了头,停了半天说道:“哈比卜,我当了半辈子的头人,还没有见过你这样聪明的尕娃。我们这里有你这样的尕娃,我太高兴了。我情愿给你赏金一百两,你也回家去吧,我的病就托靠真主了。”说罢,长叹一声无常了。从此,哈比卜就成了这个村上最有威望的人。

    口述:马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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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叶松尕格豆和瓜日尕格豆

    从前,有两家人,一家人有叶松尕格豆,一家有瓜日尕格豆。这两家弟兄都是制作腰刀的铁匠。叶松尕格豆依仗弟兄多,在庄子里很霸道,无人敢惹。瓜日尕格豆对人诚实厚道,手艺又高,是庄里数得着的好小伙子。

    一天,这两家弟兄都上集市卖腰刀,叶松尕格豆的腰刀式样笨拙,钢水很差,无人去打听。瓜日尕格豆的腰刀是美观大方,刀口锋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卖完了。热头担山了,集也散了。叶松尕格豆眼看着瓜日尕格豆的腰刀卖得那么快,一肚子的不高兴,心里思谋着要欺负一下瓜日尕格豆才解恨,于是,他们九个弟兄头碰头,嘀咕了一阵后对瓜日尕格豆说:

    “喂,瓜日尕格豆,回家了,我们一搭走吧。”

    “呀!”老实的两个兄弟满口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叶松尕格豆骑的是毛日娄斯,瓜日尕格豆骑的是尕驴。路过一条河时,叶松尕格豆说:

    “瓜日尕格豆,我们不要从桥上过,比一比毛日、娄斯、尕驴过河的本事,怎么样?”

    “呀!”瓜日尕格豆答应了他们不平等的挑战。

    河水流得很急,叶松尕格豆骑着毛日、娄斯腾腾腾地三下五除二就过了河。瓜日尕格豆的尕驴在河里蹄滑屁股歪,还没到河中心就被急流冲走了,装着钱的褡裢也漂走了,两弟兄也成了落汤鸡。这时叶松尕格豆站在河对面,唱着“花儿”奚落瓜日尕格豆:

    河水冲走尕驴了,

    钱褡裢不见影了。

    瓜日尕格豆哭(哈)了,

    我们的想心上到了。

    叶松尕格豆开心地笑着,瓜日尕格豆哭丧着脸,顺着河水去找尕驴和钱褡裢,弟兄俩走啊走啊,麻影子下来了,他们才在一片沙滩边找见尕驴,可尕驴早已死了,钱褡裢可怎么也找不着。弟兄俩不忍心把驴扔在滩上,就动手挖个沙坑,想把驴埋掉。当弟兄俩挖掘到半人深的时候,发现有个硬梆梆的东西,再往深挖,是个金光灿灿的东西,仔细一看,呵!是个小金驴。弟兄俩高兴极了,赶快埋好了驴,高高兴兴回了家。

    几天后瓜日尕格豆家里买了好几匹枣红马,原来的破房拆掉后修上了三间大瓦房,日子过得红火起来,庄子里的穷朋友到他家,不是美美地吃一顿手抓,就是吃一顿香喷喷的油香,总没有空着肚子出他的家门的。瓜日尕格豆家的突然变化使叶松尕格豆摸不着头脑,心想:死了两头尕驴对一户穷人来说损失不小,可瓜日尕格豆不但没更穷,反而比以前好了,这里面肯定有卡码哩。叶松尕格豆又思量了个办法。

    一天主麻,叶松尕格豆抱着一只老公鸡来到瓜日尕格豆家里,进门就向瓜日尕格豆的两位老人问色兰目,然后对瓜日尕格豆说:“上次过河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也是随便开了个玩笑。托真主的福,听说你们发了横财,快给我们弟兄说说,也好替你们弟兄俩高兴高兴。嘿嘿,这只大鸡算是个尕意思,收下吧。”

    瓜日尕格豆看人家抱鸡上门问色兰目道歉,还有什么气可生的,就把怎么找驴,怎么挖坑,怎么挖出金驴的事像瓦罐里倒核桃一样全倒出来了。听完瓜日尕格豆的话,叶松尕格豆暗暗高兴,心想:他弟兄俩淌的是尕驴,挖出了尕金驴,如果我的马、骡子淌了,挖到的可是金马、金骡呀!真主啊:给我金马,金骡子。叶松尕格豆越思谋越美,越美越想思谋,临离瓜日尕格豆家时说:

    “明天我们一块上集卖腰刀吧!”

    “呀!呀!”两个弟兄连忙答应。

    第二天,这两家的弟兄都上了集,瓜日尕格豆仍在埋头卖腰刀,叶松尕格豆哪有心思卖腰刀。他们见瓜日尕格豆的腰刀卖完,就催着立刻回家,瓜日尕格豆在集上无事要办,也就一同回了。很快,他们赶到河边,叶松尕格豆说:

    “瓜日尕格豆,今天热头还早,我们再比一下各自的马过河的本事,这次你肯定会是头名。”

    “好吧。”瓜日尕格豆说。

    这次瓜日尕格豆骑的是枣红马,当然很快就过了河,叶松尕格豆骑的也是马、骡子,过河本来就不成问题,但他们在河中心,就把马、骡子故意推例,让河水把马、骡冲走。叶松尕格豆,蹦着跳着笑着顺水跑去,还是在一片沙滩边,找见了九匹躺着的马骡。九个弟兄顾不上看马、骡是死是活,一下子忙死忙活地挖坑找金马、金骡,汗流满面也顾不上擦,口渴冒火顾不上喝水,一个劲地挖呀挖,挖到一人深的时候,手底下有硬梆梆的感觉,嘿嘿,金马、金骡到手了,九弟兄平时不干好事,这时为了得到金马、金骡,嘴里大声喊着真主呀,胡达呀的。这时,躺在一边的马骡听见声音,站立起来,寻找主人,当它们看见它们的主人不管它们是死是活就挖坑埋它们时,又伤心又气愤,九匹马骡嘶叫着将叶松尕格豆统统踢进了九个坑里,一阵狂风刮来,把坑填平了,不一会儿成了九个沙丘。现在每当狂风在这沙丘刮过时,就听见呜呜的声音,据说这里叶松尕格豆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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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子留阿勾和苦其果阿勾

    从前,有个老阿奶,身边只有两上孙女,大的身高力大,敦实健壮,叫苦其果;小的小巧伶俐,聪明伶俐,叫子留阿勾。老人家境贫寒,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日子很难过。

    一天,老奶奶病倒了,而且越来越严重,眼看没搭救了。老奶奶知道自己的归期已到,就把两个孙女叫到跟前,颤抖的双手抚摸着两孙女的头说:

    “阿勾,你奶奶的病一时三刻好不了,我无常后,你们想办法把我埋在巴羊恐的那块豆子地里。”奶奶的话没说完就离开了阳世。

    奶奶留下的话可难坏了两孙女,奶奶说的豆子地原来是阿爷辈里苦下的一块地,是全村最好的地,可以说是聚宝盆,本庄的巴羊恐看上了这块地后,硬给抢占了,从此,这块地成了巴羊恐的了。如今把奶奶埋在这块豆子地里,巴羊恐肯定不会答应的。怎么办呢?忽然子留的眼睛一亮,想出了好办法,她在苦其果身边这么这么一说,苦其果说:

    “好吧,只好这样了。”

    于是,苦其果背上奶奶的尸体,和子留来到巴羊恐的豆子地里,用棍子支住奶奶的尸体,在胳臂上挎了个篮子,姐妹俩藏在附近,一会儿,巴羊恐来到豆子地边,发现一个老奶奶在他的豆子地里,认为是偷摘他的豆角。“哼,吃了豹子胆了,还能偷到我的头上”。说罢顺手拾起一块碗大的石头,打倒了奶奶,这时,子留和苦其果立刻跑出来爬在奶奶身上痛哭起来。巴羊恐一看人被打死,慌了手脚,赶紧到子留和苦其果跟前说:

    “好了好了,我给一盘金子一盘银子的命价,怎么样?”

    子留说:“不要你的金子,不要你的银子!”

    巴羊恐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这块豆子地哩!”子留说。

    巴羊恐知道,一盘金,一盘银,不如这块聚宝盆,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只好把豆子地给子两个阿勾。子留和苦其果将奶奶的尸体埋在豆子地中间,收了豆子,种上了麦子,从此,这块地里庄稼长的更干散,年年丰收,打下的粮食吃也吃不完,姐妹俩过着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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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保安族叙事曲

    (一)高大人领兵

    正月里到了是新年,

    口外的百姓们造了反,

    千里的大路上文书传,

    各州吧府县里拔兵员。

    连拔带抓的一月整,

    抓上的都是些穷苦人;

    半夜的三更里起了身,

    各家吧各户的动哭声。

    二月里到了刮荒风,

    领兵吧挂帅的高大人;

    每人哈发给了二两银,

    官扣饷银者兵受穷。

    官骑上大马兵步行,

    哭声里离开了众乡亲;

    人人哈哭的个泪纷纷,

    一心吧要当个逃跑兵。

    三月里到了三清明,

    把大兵发给了哈蜜城;

    背包哈压给的胛子痛。

    刀枪吧挎给的胯骨痛。

    一步一步地往西行,

    走的者腿痛脚心肿;

    想起了娘老子动哭声,

    吃粮吧比下苦还难辛。

    四月里到了四月八,

    戈壁上没水渴煞煞;

    酒泉的街道里买战马,

    酒泉的城我把营盘扎。

    高大人吩咐不骑给马,

    又下命令者把站加;

    一夜儿拉给了百七八,

    鞋破脚烂的血辣辣。

    五月里到了五端阳,

    米粮川里办口粮;

    这一趟口粮哈没办上,

    苦苦菜的叶叶儿苦断肠。

    日头哈晒的实难挡,

    身上吧没个单衣裳;

    破紵腰坠累的好孽障,

    头没有戴的者毛苍苍。

    六月里到了上战场,

    吐鲁番的城里打一仗;

    尽折了兵来没折个将,

    尕兵们活人者实难怅。

    大清家逼给的民造反,

    还说是回汉们有仇冤;

    汉杀了回者回杀了汉,

    大清的江山坐的安。

    七月里到了七月七,

    八个人打给了七合米;

    这一月的口粮难挣扎,

    兵抢民来者民杀了兵。

    口传的坏信到家里,

    吃粮人的家里作求祈;

    求祈哈做得者心痛酸,

    安拉的跟前讨平安。

    八月里到了八月八,

    官逼哥哥们把城爬;

    滚木垒石的往下砸,

    尕兵们倒给了一啪达。

    攻城攻给了十七八,

    尕兵们折给了万七八;

    早折吧早死的早回家,

    活的吧还比死的差。

    九月里到了九月九,

    打下反城杀呀杀反头;

    反头哈杀的没多少,

    没跑的百姓哈都没饶。

    这一仗打给了几十天

    两下里死给了两三万

    不是回回就是汉,

    大清家一边里乐安然。

    十月里到了天气寒,

    热身子底下没铺的毡;

    十天的干粮两天完,

    身子爬的烂泥滩,

    哈没有吃来穿没穿

    当兵的人是实可怜;

    娘老子听见是心里酸,

    哥儿们听见是送盘缠。

    十一月里来雪花飘,

    马打南山里吃饱草;

    枪入库来刀入鞘,

    吃粮的哥哥哈散给了。

    号衣战裙哈剥下了,

    破衣烂串的个家找;

    一没有盘缠二没有粮,

    这就是吃粮的好下场。

    十二月来一年满,

    一路上讨饭回家乡;

    一庄子出去了六十三,

    活活的回来了一十三。

    一去一来的整四年,

    这一趟死活的好悲惨,

    狗官们把功劳一身揽,

    大清的江山人头填。

    演唱:马五十六木哈迈

    搜集整理:马瑞雪犁

    (二)方四娘

    黄河南里是三乡,

    三乡里出了个方四娘。

    一岁上尕来两岁上大,

    三岁四岁上巧说话。

    五岁六岁上跟娘转,

    七岁八岁上学针线,

    九岁十岁上进绣房,

    天上的鸟雀都绣上。

    十一十二上来媒婆,

    十三十四上到婆家。

    新媳妇下轿者勾头走,

    走起来好像风摆柳。

    金银的手饰头上戴,

    像一朵荷花水中开,

    下身儿穿的是紫罗裙,

    绣花的尕鞋脚上蹬。

    行动大方模样儿俊,

    姑娘是天生的贤良人。

    脸像满月圆又圆,

    眉毛像月牙儿弯又弯。

    鼻梁儿端的一根线,

    一对的大眼睛惹人恋。

    樱桃小口红一点,

    糯米的牙齿尖对尖。

    好一个仙女下了凡,

    满庄子的人们挤着看。

    婆家是爱财如命的有钱汉,

    眼看方四娘要受落怜。

    进去头门女婿娃尕,

    背过身子眼泪(哈)擦。

    进去个二门老婆婆瞎,

    心上的疙瘩像碗口大。

    进去个三门心儿碎,

    心上好像上浇冰水。

    一日三来三日九,

    跟上柴郎了打柴走。

    吃不饱来穿不暖,

    一夜里没睡个二更天。

    女婿娃抓来老婆婆打,

    小姑子过来拔头发。

    可怜我方四娘苦水里泡,

    啥时候才能熬出个头。

    搜集整理:马瑞

    (三)满拉哥

    葱白的(呀)衫子风摆柳呀,

    莫泥的山沟里再没有你呀,

    我的满拉哥哟!

    自丝布的袜子双捻头的鞋呀,

    我做了一双是你穿一双呀,

    我再做一双是没人穿呀,

    我的满拉哥哟!

    青市布绣花的兜兜谁系哩呀,

    蓝市布的花袜底谁衬里呀,

    白扣线的号帽谁戴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大红的桌子三泡台的茶呀,

    我倒一杯者喝一杯时,

    再倒一杯是没人喝呀,

    我的满拉哥哟!

    四六的棉毡对铺上呀

    花花的被子捂一床时,

    我坐在炕沿上等你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庄稼人的土炕窗前热呀,

    我睡在里头的凉处时

    热地方给你留下者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鸡蛋皮的核桃苏木梨呀,

    娘家人送来者我没吃呀,

    我给你存下者哩嘛,

    我的满拉哥哟!

    北乡的枣儿麦芽糖呀,

    葡萄干儿悄悄地放呀,

    只等着你来尝哩嘛,

    我的满拉哥哟!

    我的二十三岁的满拉哥呀,

    你什么时候回家来哩呀?

    你什么时候回家来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你的多斯叫你来时,

    说是又到远处念经去哩嘛,

    我心想着不让你去嘛,

    又害怕阿大阿娜骂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寺里没心去念经时,

    阿大阿娜骂着去给了呀。

    你没声没气地出去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早里晚里的担水去时,

    你去的大路上看者哩呀,

    我天天每日里盼你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早里晚里的做饭去时,

    锅头的边边上划道道者哩嘛,

    一天一天的数日子者哩嘛,

    我思谋是我的念经人回来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浑身的白肉(哈)想干了呀,

    我嫩嫩的身子哈想累了呀,

    我心里的颇烦哈没人诉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连阿娜在地里锄草时,

    南山上下来了一个人嘛,

    穿戴们活像似你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头上缠的是特丝搭嘛

    身上穿的长衫子嘛,

    走路活像似你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给阿娜说者哩、指者哩嘛,

    我的后人回家来了嘛,

    我赶紧回家搭茶去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克咔嘛啦架着了火壶者呀,

    又例油又取白面哩嘛,

    给你烙花油旋者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一面搭茶者哩嘛,

    一面烙馍馍干饭者时,

    一面往大门道里看者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擦盖碗子时手抖者,

    碗子啪啦啦的响者哩嘛,

    我泡好了糖茶者等你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心慌忙乱地往大门上,

    跑了两趟时,

    还不见你来的呀,

    还不见你的面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耳抿下了听者时,

    昕不见你的说话声呀,

    听不见你的脚步声呀,

    我的满拉哥哟!

    大门上尕狗娃咬开时,

    阿娜跑者看去了嘛,

    我当了我的出门人回来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从窗缝里看者时,

    进来的是你的多斯学友嘛,

    不是我的念经人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当了你着病了呀,

    我当了你害气了呀,

    我当了你忙着没功夫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的心里乱透了呀,

    我身乏者站不住了呀,

    我的指望(哈)落空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在窗跟前偷听者时,

    晴天里响了一声炸雷呀,

    我听见我的连心人无常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的眼前黑下了呀,

    手里的火壶跌下了呀,

    肝肠花断了心痛碎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的大身材的满拉哥呀,

    我的腼腆的满拉哥呀!

    我的聪明亮清的满拉哥,

    我的心善不躁的满拉哥呀!

    我的心连肝花的满拉哥呀,

    我的好心肠的满拉哥呀,

    我的人伙里拔尖的满拉哥呀,

    我的笑憨憨的满拉哥呀!

    没骂过一次我的满拉哥,

    没捣过一指头我的满拉哥,

    我的诚心诚意的满拉哥呀,

    我的憨厚老实的满拉哥呀,

    我的满拉哥,

    你我哈再不看来了吗?

    我你哈再不见了吗?

    我的满拉哥!

    你的苦命人哈看来呀,

    你的连伴哈看来呀。

    我的满拉哥呀!

    你的连心肉哈看来呀,

    你麦丽燕哈看来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再和阿一个坐一会哩呀,

    我再和阿一个说个笑话哩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的铁臂膀呀,

    我的背斯靠呀,

    我的满拉哥哟!

    你给哈活活地丢下了吗?

    抬甲连肉地离开了吗!

    我的满拉哥哟!

    我再没有活的路子呀,

    我再没有活人的思心了呀,

    我的满拉哥哟!

    我的心酸者阿位着活人哩呀!

    我的命比林柏叶叶还苦呀!

    我的胡大呀,

    我跟上我的满拉哥去哩呀,

    我在顿亚上不活了呀!

    我的满拉哥呀!

    我的——满拉哥!

    我的——满——拉——哥!……

    演唱:马鸿福马古白

    搜集整理:马瑞周梦诗

    三、保安族宴席曲

    (一)恭喜曲

    恭喜(呀)恭喜(的)大恭喜呀,

    没拿个礼物(者)空讨喜呀,

    你打个调来者我唱个曲呀,

    欢欢乐乐地讨上个喜,

    唱的不好了甭着气呀,

    宴席的伙伙里要和气呀,

    三星上来者一溜星呀,

    月亮上来者笑盈盈呀,

    我们来在了院当中(呀),

    明灯高挂者满子红呀,

    恭喜、恭喜、再恭喜,

    你喜、我喜、大家的喜!

    月亮上来者一点红,

    照着了东家的虎座门;

    虎座的门是金狮子口,

    金狮子的口上两条龙;

    进去个大门者三面房,

    两面的上房当中的亭;

    什么木的柱子什么木的梁?

    什么木改板压了平房?

    核桃木的柱子水清木的梁,

    嗦罗木改板者压了平房。

    房上铺的什么瓦?

    转槽里拴的什么马?

    房上扣的琉璃瓦,

    转槽里拴的是白龙马。

    前院里栽的什么树?

    后院里栽的什么树?

    前院里栽的紫荆树,

    后院里栽的摇钱树。

    阿大、阿娜如比个黄河的水,

    水深者浪大者水面上养鱼者哟。

    弟兄们如比个江海里的一只船呀,

    船帮水水帮船呀,弟兄的情谊重哟。

    姊妹们如比个后花园的自牡丹树呀,

    随开者随败者呀,绿叶子扶持者哟。

    嫂子们如比个高杆上的一盏灯呀,

    高照者低亮者呀四下里分明者哟。

    朋友们如比个远路上的一张弓,

    弓软者箭端者呀翎毛儿扶持者哟。

    亲戚们如比个高山的松柏树,

    根深者叶旺者呀四季里长青者哟。

    演唱:马鸿福马瑞

    搜集整理:周梦诗杨开熙

    (二)十劝人心

    天上出来了七个星,

    索落落树跟上月亮行。

    天凭日月地凭山,

    人留子孙草留下根。

    人没有子孙活不起人,

    草没有冬根发不起青。

    掐毛捻线地过光阴,

    恐害怕后代活不起人。

    一劝里到了父母们听,

    父母好了是儿孝顺,

    高茶贵饭父母用,

    粗米淡饭留子孙。

    二劝里到了弟兄们听,

    弟兄们好了家委分。

    家里的大事大哥哥行,

    买卖的行活里二哥哥行,

    庄稼的行活里三哥哥行,

    来人客气商量着行。

    三劝里到了先后们听,

    先后们和气是很要紧。

    家里的大事大嫂子行,

    针线簸篮二嫂子行,

    灶房旮旯里三嫂子行,

    缸里无水是商量着行。

    四劝里到了学生们听,

    学生们好好的学房里蹲。

    书上的字儿认九分,

    苦功不亏有心人。

    五劝里到了姑娘们昕,

    姑娘们好好的绣房里蹲。

    十分针线懂九分,

    嫁给者婆家里很当人。

    打不着你来骂不着娘,

    没亏娘老子操一场。

    六劝里到了家伍们听,

    家伍们盼的是家伍们穷。

    有一日我拿的礼当轻,

    骂烂了肝花嚼断了筋。

    七劝里到了五荤人听,

    五荤的死海里要小心。

    淌不完的黄河填不满的坑,

    恐害怕踏给者烂泥坑。

    八劝里到了赌博人听,

    腰儿里系的是烂草绳。

    看见了亲朋者勾头走,

    家儿里弄成个净打净。

    九劝里到了喝酒汉听,

    喝上了些酒是撒酒疯。

    红缨大帽满街滚,

    阿一个,好朋友扶你的身?

    十劝里到了老汉们听,

    老了是嫑干少年功。

    尕拐棍一柱了寺门里进,

    叩头礼拜是你干的功。

    演唱:马古白马瑞

    搜集整理:周梦诗

    (三)没奈何

    一更里没奈何,

    月牙儿上来照在我的窗,

    炕沿上铺红毡,

    剪刀拿上了裁衣裳,

    衣裳齐裁上,

    纽带齐缝上,

    出门人回来时,

    穿哩嘛穿衣裳,

    当兵的人不回来时,

    新衣裳闲箱里放。

    二更里没奈何,

    月牙儿上来照在我的窗,

    铺红毡盖绿被,

    脱下了花衣裳,

    半个盖身上半个空折上。

    我的出门人回来时,

    我两人就全盖上,

    吃粮的人不回来时,

    半个被窝空荡荡。

    三更里没奈何,

    月牙儿上来照在我的窗,

    花园里草芽发,

    廊檐下有一棵腊梅花,

    风吹吹不着它,

    热头晒不着它,

    我就只怕个四月八,

    四月八的黑霜儿要杀它。

    黑霜儿不杀它时,

    当兵的哥要回家。

    四更里没奈何,

    月牙儿上来照在我的窗,

    院子里树儿绿,

    院心里有一棵长青藤,

    风吹树摆哩,

    叶叶唰啦啦唰啦啦响。

    睡梦里惊醒来,

    我当成了,

    吃粮人的盔甲响。

    五更没奈何,

    太阳上来照在我的窗,

    房儿里透亮了,

    急急忙忙地下了炕,

    脸没有洗,

    头没有梳。

    西海沿上的水担上,

    有一对儿鸳鸯落,

    公鸳鸯飞上天时,

    母鸳鸯独个儿卧。

    搜集整理:马瑞

    (四)出嫁歌

    啊!我的父母哟!

    从今日起我在人家的门上活尘土式的人哩,

    我祝愿你们活得舒服,

    每晚睡个好瞌睡!

    感谢你们对我一生的抚育和操心,

    从今日起,放下了你们的一片心。

    你们受了人家的白银子,

    受了人家的肉份子,

    卸下了对女儿的重担子。

    我生长在家里,

    厨房里跑了千千遍,

    为你二老侍候了万万遍!

    今日我朦打糊涂的出门哩,

    我的心就不安稳啊!

    我心里害怕得很,

    难过得很啊!

    我的父母哟!

    噢!媒人,我的媒人噢,

    你凭着你的麻雀嘴,

    当了我的催命鬼!

    你当媒人想穿鞋,

    花言巧语能把鸦鹊哄得来。

    你当媒人想吃油馍馍,

    你就把两家的大人哄得团乐,乐。

    你当媒人想吃肉,

    山上的野兔你也能哄上了走。

    我的媒人哟,

    你就像枯树上的黑乌鸦,

    搅得我颇烦不安稳呀,

    哎,坏了良心的媒人哟!

    噢,我的媒人,

    你千万再不要坏良心了!

    四、保安族打调

    (一)奴家院子里说麻来,

    哎哟——芽芽儿有呀树叶青,

    我实心给东家(嘛)长精神;

    一年是三百的六十天,

    我十指(啦)挣来口踏算;

    肋巴的头头(哈)当算盘,

    算过了一天(者)少一天;

    算哩嘛算哩到跟前,

    油缸们倒的(哈)我没管;

    忙忙的吃了些尕撒饭,

    撒饭里的洋芋囫囵咽;

    连手们喊了个地动弹,

    我撇过筷子(者)撂过碗;

    葡萄花的大花碗摔了个烂,

    我的尕媳妇嚼了个“死不要脸”;

    尕媳妇嚼的(哈)我没管,

    尕罗体一穿了我弹展;

    大步(啦)跑了小步(啦)弹,

    连手们跑过不见面;

    大路上不走了小路上赶,

    奴家(们)追下了一身汗;

    连喊了三声的呕喽喽,

    东家的大门上走一走。

    哎哟——芽芽儿有呀树叶青,

    东家的大门上热闹看不成;

    尕庄子好比个一座城,

    尕庄窠做下的一颗印;

    狼牙的照壁(嘛)虎座门,

    我的个东家笑脸(啦)迎;

    进了个大门(者)果然俊,

    棋子块的院子粉白墙;

    四开的窗子玻璃们镶,

    花草们刻在墙头上;

    东家的堂屋是攒顶的五架梁,

    高大悬骚(者)赛天堂;

    我的东家是人上的人,

    恭喜的朋友们多得很。

    哎哟——芽芽儿有呀树叶儿圆,

    我拿的东家上动个弹;

    收一声东家(者)院子里来,

    奴家(嘛)院子里说麻来——

    “阿爷的奶奶们(者)好者啦?

    你的个身体(者)健康啦?

    家里的尕尕们乖者啦?

    干事的缴费们尕吗大?

    五百块票子(者)下场啦?

    翻年的口粮们难为啦?”

    我的东家的活人们大,

    十年的粮食(哈)饭柜里压;

    办几个干事(者)没害怕,

    老汉家们精神(嘛)眼不麻;

    年轻人个个是儿子娃,

    家像个青苗(者)天天里发。

    哎哟——芽芽是有呀树叶儿圆,

    我的调调到这里完,

    唱把式的曲子们往上端,

    众位的牙日们莲花喊。

    演唱:马如山马瑞

    搜集整理:王沛

    (二)杨家将

    哎哟——芽芽儿有嘛树叶儿黄,

    我你们说的个杨家将;

    今年(啦)去年(啦)不一样,

    周围的牙日们多原谅;

    杨大郎模样们赛宋王,

    金沙滩赴宴(者)会辽王;

    杨二郎领兵到阵上,

    马踏(者)入泥的杨三郎;

    亏死了杨家的三姑娘,

    立逼者江河里活瀽七;

    杨四郎骑马者钻敌帐,

    贪生(嘛)怕死的杨五郎,

    脱下盔甲(者)当和尚;

    憨憨敦敦的杨七郎,

    奸臣们背绑(者)高杆上;

    乱箭们射死者太孽障,

    十七八岁上受亏枉。

    哎——杨六郎把了个三关口,

    一杆枪耍了个剋嘚就咔;

    杨八郎外国里当驸马,

    私盗上令箭回老家;

    六郎的爸爸是杨令公,

    保家卫国者献上了命;

    六郎的妈妈是佘太君,

    手拄了盘龙的尕拐棍;

    杨宗保的人物们好,

    穆桂英的武艺们高;

    一夜的夫妻(者)百夜的恩,

    两口子的感情们比海深;

    领兵攻打(嘛)洪州城,

    杨宗保进攻(者)没成功;

    真正挂帅的穆桂英,

    舞起了铜锤(者)显威风。

    说的个说来圆的个圆,

    我的个能力们白俩浅,

    我有心编的班达念,

    恐怕是牙日们有意见,

    我大家的时间(哈)再不耽,

    众位的牙日们拉一纤。

    演唱:马如山

    搜集整理:王沛

    (三)打账主

    哎哟——七骨堆嘛八骨堆,

    阳间的穷人们吃死亏;

    借一大要还两大钱,

    拉一斗粮要还一斗半;

    老子的账们(哈)儿子还,

    儿子的账们(哈)孙子还,

    祖祖(嘛)辈辈的还不完。

    哎哟——六月里到了麦子黄,

    白日(嘛)晚夕地收割忙;

    今年的庄稼们长下得凶,

    打下的粮食们多得凶,

    各沟的各岔里没装下;

    褡裢(嘛)口袋里来装下,

    新媳妇的套裤里再装下;

    褡裢里的(啦)磨冬面,

    口袋里的(啦)磨夏面;

    新媳妇套裤里的(啦)磨炒面,

    磨下些炒面是味子尖。

    哎哟——尕娃们(啦)粮食将碾完,

    兀个账主(嘛)来了门前站;

    手里拿的是尕算盘,

    肩头上搭个黑褡裢;

    叫一声东家(嘛)把账还,

    算盘的珠子们上下里翻;

    一算算的了八百石,

    打下的粮食全还(者)还缺欠。

    哎哟——芽芽儿有呀树叶儿青,

    “叫声大人把好(哈)行,

    今年的庄稼(者)没有成,

    打下的粮食(者)少得凶;

    我打凑上些了送进城,

    明年(嘛)盼一个好年成。”

    账主的眼睛四下里转,

    账主(哈)瞎好是说不通;

    兀个账主狗脸(哈)变下得凶,

    “三天里交不上是挖不清。”

    哎哟——芽芽儿有呀树叶儿圆,

    兀个账主(嘛)白俩奸;

    第二天到我的大门前转,

    尕尕娃大门上尕娃们(啦)玩;

    账主叫去了哄者骗,

    尕尕娃说了实话事情乱。

    芽芽儿有呀树叶们青,

    第三天账主(嘛)进了门;

    “我听是今年的庄稼们好得凶,

    你阿门账(哈)还不清;

    今个子还账(者)没事情,

    不还账是我俩进衙门!”

    芽芽儿有呀树叶们圆,

    我挣死挣活的整一年;

    打下的粮食还不够把账还,

    “我你的账(哈)还不完,

    大老爷的堂上我喊冤。”

    我提起个杠杠了两门担,

    打得个账主(嘛)抱头窜,

    我断出大门是不见面;

    我的尕娃们说是紧者还,

    我就说是再不还;

    活者阳间是我喊冤,

    到了阴间了再把账算。

    演唱:马黑娃马如山

    搜集整理:王沛

    (四)狠汉子上口外

    哎哟——我你说的个二十四个子,

    从前有一个狠汉子,

    一走上了个口外子;

    掏金子(嘛)割麦子,

    挣了三十两白银子;

    戴的是泾阳草帽子,

    五色彩梅的热罩子;

    戴的是蚂蚱腿的眼镜子,

    穿的是“哈啦”马褂子;

    系的是大包系腰子,

    白狗吐血的裤带子;

    穿的是一团泥的套裤子,

    扎的是金丝的丝带子,

    又穿了青鞋白袜子。

    哎哟——大街市上摆样子,

    瞅见了几个街油子;

    拉拉扯扯地进馆子,

    来了一个堂倌子;

    腰袋里别的是红筷子,

    手里拿的是沾布子;

    擦桌子,抹碗子,

    要吃羊肉面片子;

    吃锅子,点盘子,

    名菜要的了一桌子,

    好酒喝的了几瓶子;

    街油子,耍花子,

    一个个溜得没影子。

    哎哟——来了一个先生子,

    肩头上搭个抹布子;

    手里捞者个算盘子,

    一算算的了二十四两白银子;

    狠汉子醉成个泥团子,

    要银子是没银子,

    要铜子是没铜子。

    哎哟——喊来了几个尕厨子。

    一个抹了泾阳草帽子。

    摘下了蚂蚱腿的眼镜子;

    一个脱下了“哈啦”马褂子,

    解下了大包系腰子;

    一个解下白狗吐血的裤带子,

    脱下了一团泥的套裤子;

    一个脱下了青鞋白袜子,

    浑身戳成个精流子,

    一跤搡的门外子。

    哎哟——叫来了掌柜吹胡子,

    领者四个人手子;

    一个拿的是皮绳子,

    一个拿的是木杠子;

    皮绳啦搐成个疙瘩子;

    杠杠抬了个弯弯子,

    上去了一个滩滩子,

    扔的者沙滩里回馆子。

    哎哟——雨点子,雪片子,

    狠汉子冻成了冰棒子;

    前面来了个狐娃子,

    后面来了个狗娃子;

    狐娃子吃了些心肝子,

    狗娃子抬了个尻蛋子;

    孽障上口外的狠汉子,

    成了一堆骨头子。

    三朵莲花开,两驮鞭杆,

    三驮桦木柴,小曲子有了可续上。

    演唱:马国民马瑞

    搜集整理:王沛

    (五)改革开放人活了

    哎哟——说的个说来听的个听,

    “四人帮”垮台(者)国事顺;

    中央的军委主席(者)邓小平,

    能力们强(者)看不成;

    中央的文件们往下发,

    包产(嘛)到户的土地划;

    包产田里(嘛)劲头大,

    黑燕麦杂草们连根拔;

    庄稼们旋黄是旋收下,

    打下的粮食们装不下;

    国家的大粮全交下,

    白面饭吃得(个)婆娘笑哈哈。

    哎哟——芽芽儿有呀树叶绿,

    十字街里修起了杂货铺;

    个家的买卖(哈)个家做,

    穷人们慢慢地要致富;

    说的个说来圆的个圆,

    现在的政策(者)果然宽;

    年轻人出门(者)天下转,

    天南(嘛)海北地去挣钱;

    挖药的人们走四川,

    挖金子的人们到天山;

    收茶叶的人们跑云南,

    修大楼的人们成了大兵团。

    千年的枯树们发芽了,

    改革开放(者)人活了;

    尕买卖跑(者)发财了,

    草棚棚变成个瓦房了;

    这几年的日子们多快乐,

    兀几年的日子委忘过——

    年轻人出门(者)事情多,

    阿搭抓下是送进收容所;

    收容所里先圈下,

    问明老家了电话(哈)打,

    头搭押送者回家是受巴扎。

    哎哟——说的个说来圆的个圆,

    三星们上来了半大天;

    长篇大论我不编,

    改革开放赞一番;

    众位的牙日们当场提意见,

    阿门对了是就阿门办;

    阿藏我的希望是场场们散,

    委叫我的连手东家有困难;

    八月十五的月亮圆,

    十五们一过(者)再不圆;

    唱把式唱把式拉一纤,

    三朵莲花(哈)干干地喊。

    演唱:马瑞马如山

    搜集整理:王沛

    五、保安族传统花儿

    (一)保安族历史

    天上的星宿星对星,

    脚户哥看下的三星;

    保安城扎的是营武人,

    连麸面吃下的难辛。

    羖□一帮羊一帮,

    牦牛帮占哈的草场;

    好心的尕妹惜孽障,

    营武人活哈的难怅。

    保安城哈围严了,

    四城门没处达过了;

    我维的尕妹心变了,

    你听上坏人的话了。

    天下的黄河往东淌,

    积石峡,

    落下了一对的凤凰;

    你我哈盼来我你哈想,

    大河家,

    它是个落脚的地方。

    一绺儿山来两绺儿山,

    三绺儿山,

    保安人来到黄河的岸边;

    一日里牵来两日里牵,

    天每日牵,

    夜夜的晚夕里梦见。

    (二)自然环境

    保安的城是四四方,

    金盆吧养鱼的地方;

    多人的伙伙里我孽障,

    离开了个家的地方。

    保安城好比是一只船,

    铁城山好比是浆杆;

    阿哥是凤凰者虚空里旋,

    尕妹是才开的牡丹。

    多尔曼山上的烟瘴大,

    隆务河里的水大;

    阿哥们出门孽障大,

    尕妹子家里的苦大。

    西宁城修下的太高了,

    它压了碾伯的县了;

    光面子活哈嫑说了,

    隔肚子人心哈见了。

    大河家街道里牛拉车,

    车拉了搭桥的板了;

    阿哥的心哈你拉热,

    拉热是你不求的管了。

    大峡里赶峡的人没有,

    小峡里赶峡的人多;

    成给婚姻的人没有,

    戳唆是非的人多。

    青石头峡里的路难走,

    盘盘的山路上弯走;

    尕手里抓住不叫走,

    我俩人换一个记手。

    好一座青山哈雾拉了,

    尕马上丢个个顿了;

    我的尕妹哈人挑了,

    见面时搭不上话了。

    大力架牙壑里过来了,

    撒拉的艳姑哈见了;

    撒拉的艳姑是好艳姑,

    脚大嘛手大的坏了;

    脚大手大的嫑嫌弹,

    走两步大路是干散。

    七里寺峡里的药水泉,

    年年吧月月的不干;

    我琵琶三弦哈没心弹,

    坐你的跟前是舒坦。

    太子山高不过积石山,

    细细看,

    一堆吧一堆的草山;

    一年里三百六十天,

    天天算,

    我你哈没忘过半天。

    积石山根的牛尾巴革,

    金鸡娃多,

    黄鹰们抓不下兔了;

    尕妹的肚子里心思多,

    实话哈说,

    心腹哈我抓不住了。

    南山根里的自牦牛,

    一对儿墨黑的眼睛;

    你一口一个没有人,

    阿一个买给的手巾。

    积石山戴帽一朵云,

    山根里拉起个雾了;

    我背上名声你要上人,

    我羞者没走的路了。

    积石山下的青草坡,

    石山吧根里的草多;

    出门的阿哥冤枉多,

    坐下了尕妹哈细说。

    上去高山眺平川,

    平川里修下的果园;

    朝前走了者朝后看,

    你我哈丢下的可怜。

    葡萄的叶叶里一窝窝水,

    风刮时水动弹哩;

    毛洞洞的眼睛尕窝窝嘴,

    说话时心动弹哩。

    高高山上的苦丝蔓,

    它长的悬,

    根扎在青石头崖上;

    尕妹是高山的白牡丹,

    她长的端,

    根扎在阿哥的心上。

    山丹花开给者石崖上,

    马莲花开给者路旁;

    尕妹的心高者石崖上,

    阿哥的心低者路旁。

    山丹花开哈的人没见,

    马莲花开蓝者哩;

    我俩人说话的人没见,

    外名上吵红者哩。

    白牡丹长给者山里了,

    隔一架岭,

    红牡丹长成个树了;

    我你哈吃给者心里了,

    搭不上话,

    有苦者没人哈诉了。

    山里的松柏冬夏青,

    杨柳的叶子儿夏青;

    尕阿哥比我的娘老子亲,

    走到的地方上扯心。

    柳树的枝子不乘了个荫,

    荫过是走个家的路哩;

    不过是阳世上混两天心,

    老早里知道是散哩。

    栽树了要栽个万年青,

    冬夏吧四季的常青;

    维人了维上个心上的人,

    过几天舒心的光阴。

    白杨树高了高给去,

    折它的枝子者咋哩;

    他俩人好了好给去,

    坏他的良心者咋哩。

    柳树的叶子尖对尖,

    哪一个叶子儿不尖;

    现在的青年人都一般,

    阿一个五荤上不钻。

    花青果子半个红,

    半个哈颜色拉染了;

    尕妹的心是半个心。

    半个拉你我哈哄了。

    牡丹哈跌给者河里了,

    紧捞把慢捞是淌了;

    尕妹哈搂给者怀里了,

    紧搂把慢搂是亮了。

    高高山上的细碎碎草,

    风刮者摆天下哩;

    毛冬冬眼睛憨敦敦笑,

    心疼者咋丢下哩。

    阿哥是阳山的苦丝蔓,

    尕妹是阴山的牡丹;

    宁叫缠死者嫑扯断,

    它起根发芽的可怜。

    满山满洼的山丹花,

    层层吧叠叠的菊花;

    我给你说哈的一句话,

    尕心里牢牢的记下。

    一对白兔上山了,

    尕细狗撵不上站了;

    远看个尕妹越远了,

    白草帽越显亮了。

    香子跳给者枇杷哩,

    绵柳拉要搭个架哩;

    身子好看者娆人哩,

    少年拉要搭个话哩。

    嗄拉鸡飞了鹰没有飞,

    鹰飞是铃铛儿响哩;

    身子回了心没有回,

    心回是咋这么想哩。

    野鸡娃飞给了八架山,

    嘎拉鸡没飞个半山;

    我你哈想给了十八年,

    你我哈没想个半天。

    石头崖上的白蚂蚱,

    噔嘎噔嘎地跳哩;

    我维的花儿不说话,

    刺迷刺迷地笑哩。

    一对的白马沿山过,

    我当成天拉的雾了;

    一对的尕妹路边上坐,

    我当成白牡丹树了。

    尕麻了喊了个“吃怀九”,

    红雀们喊了个“啸啾”;

    大门的台子上绕了个手,

    尕泉里我俩人遇走。

    鹦哥儿吃水是摇头哩,

    八哥儿吃水是笑哩;

    我你哈要的心有哩,

    什么的精神拉要哩。

    一对的鸽子飞崖湾,

    身穿了一身的宝蓝;

    舍我的金山舍银山,

    舍我的尕妹是万难。

    一对的尕犏牛上山了,

    雪地上踏下个印了;

    尕妹的不是哈不说了,

    尽说是阿哥们错了;

    错是嘛我俩人都错了,

    尕不是再不要怪了。

    牛大是装牛的笼子哩,

    山高是狼行的路哩;

    你死是跟你者死去哩,

    你活时陪你者坐哩。

    狼老娃叫唤是有狼里,

    喜鹊儿你叫者咋哩?

    我唱是有我的难辛里,

    尕妹妹你哭者咋哩。

    大石头根里的药水泉,

    担子担,

    桦木的勺勺拉舀干;

    要得我俩的婚姻散,

    三九天,

    青冰上开一朵牡丹。

    中间的黄河两边的崖,

    峡口里有两朵云彩;

    云彩搭桥者你过来,

    心上的花儿哈漫来。

    远看黄河一条线,

    近看黄河是海边;

    远看尕妹是藏金莲,

    近看尕妹是牡丹。

    热头落了实落了,

    长虫吧石崖上过了;

    指甲连肉的离开了,

    刀割了连心的肉了。

    黄河沿上的咕噜雁,

    石头上蹲给了两天;

    双双对对的也好看,

    单帮子活下的可怜。

    黄河干了海旱了,

    河里的鱼娃哈见了;

    不见的尕妹可见了,

    心里的疙瘩们散了。

    黄河岸上的喇叭花,

    赛过了青铜的锁呐;

    你我哈委看成憨娃娃,

    我你的墙头上跑马。

    黄河沿上牛吃水,

    鼻圈儿起不者水里;

    端起饭碗想起你,

    面片儿捞不者嘴里。

    天上的云彩黑下了,

    地上的雨点儿大了;

    想起个尕妹哭下了,

    记起个你说下的话了。

    冰冻三尺口子开,

    雷响三声是雨来;

    三魂缠住者走不开,

    坐下时没心肠起来。

    老天爷阴下者雨没有下,

    石头上麻拉拉的;

    跟前跟后的搭不上话,

    心里头急抓抓的。

    月亮盘场是刮风哩,

    热头盘场是下哩;

    尕妹妹急是哭哈哩,

    阿哥们急是唱哩。

    月亮上来亮上来,

    月亮的光气里浪来;

    窗子里嫑爬炕上来,

    四六的棉毡上睡来。

    天上的星宿明者哩,

    月影里下雪者哩;

    尕妹的大门上蹲着哩,

    毡帽里捂脚者哩。

    天上的星宿出全了,

    月亮的光气们大了;

    尕妹的模样使全了,

    眉毛哈香头拉画了。

    八月十五鹰过海,

    有一个盘山的雾哩;

    这个尕妹我心里爱。

    什么人引一条路哩。

    (三)生产生活

    庄稼哈三犁者三耱哩,

    买卖哈照本者做哩;

    阳世上三说三笑哩,

    穷光阴推的者过哩。

    一对的犏牛拉犁地哩,

    尕鞭子头顶上绕哩;

    眼看者阿哥出门哩,

    尕妹心头上搅哩。

    脊背里背的粪背斗,

    叉叉哈捞的者后头;

    见了尕妹没给头,

    尕手里戳了把大豆。

    脊背后背的是尕背斗,

    叉叉拉拾牛粪哩;

    出来家门者你没有,

    塘土里寻脚印哩。

    背了个沙子者又背土,

    又背了三锨的粪了;

    受了个孽障者又受苦,

    身得了相思的病了。

    你趄上扛子我牵上牛,

    四斗的大地哈种走;

    你端上灯盏我提上油,

    四六的棉毡上睡走。

    大燕麦出穗索拉拉吊,

    歇地里种芝麻哩;

    一对大眼睛水合合笑,

    笑眼里说实话哩。

    大门前头的绺绺地,

    连种了三年的芥子;

    端起个饭碗想起你,

    手抖者抓不住筷子。

    拔过萝卜栽葱哩,

    栽葱时要两车粪哩;

    拔过肝花要心哩,

    要心时要我的命哩。

    核桃树开花的人没见,

    绿核桃咋这么大了;

    我俩人好哈的人没见,

    名声们咋这么大了。

    高墙的园子里种白菜,

    要浇个清泉的水哩;

    世上有钱的我不爱,

    要爱个好心的你哩。

    上河里担水花园里浇,

    井台上洗芝麻哩;

    走的个端来遇下的巧,

    我俩人有缘法哩。

    园子里长的绿韭菜,

    不要割,

    就叫它绿绿的长者;

    尕妹是阳沟阿哥是水,

    不要堵,

    就叫它如如的淌者。

    进了园子拔白菜,

    心昏者拔了个马莲;

    不吃炒面背皮袋,

    空名声担了个落怜。

    大豆花开开骑白马,

    西山的雷,

    凉州的花儿哈雨打;

    成哩么不成说实话,

    不成了罢,

    你跟上旁人了去吧!

    胡麻花开哈的蓝上蓝,

    天上的勃鸽是瓦蓝;

    如今活人是难上难,

    左难上加的是右难。

    大燕麦杆杆里水钻了,

    胡麻的骨朵们烂了;

    尕妹的肚子里鬼钻了,

    你听了旁人的话了。

    杏花儿开开是二月天,

    尕妹妹坐给者地边;

    尕手里拿的铁铲铲,

    你锄的是头缠么二缠。

    杏花儿开开是二月天,

    青苗里锄的是头缠;

    过路的阿哥你委缠,

    尕妹我活下的可怜。

    麦子割过了草留下,

    野鸡娃下两窝蛋哩;

    小阿哥走时话留下,

    尕妹妹掐指头算哩。

    八楞子碌碡满场转,

    黑犏牛拉出个汗了;

    个家的心思个家劝,

    维人的下场哈见了。

    八月九月里碾场哩,

    扬场时刮倒风者哩;

    满街满巷的寻你哩,

    打听是去娘家者哩。

    山里的尕蓝麦打三斗,

    再好是,

    它不到川里的两斗;

    尕妹阿哥的怀里搂,

    好似像,

    尕心上熨的是熨斗。

    筛子筛来簸箕簸,

    红青稞,

    大燕麦择不净了;

    我的身子哈墨灰抹,

    泉水洗,

    黄河里摆不净了。

    青石头尕磨左转哩,

    左转时阿里的面哩;

    心肺肝花想烂哩,

    想烂是阿门者做哩。

    清水打给者磨轮转,

    磨眼里淌的是细面;

    宁叫皇上的江山乱,

    嫑叫我俩的路断。

    背斗里背的燕麦草,

    人问时喂牛者哩;

    一晚夕想你者满巷道跑,

    人问时抓贼者哩。

    阳山阴山山对山,

    挡羊娃爱的是草山;

    这一个尕妹眼前头站,

    活似像才开的牡丹。

    黄河沿上雨来了,

    羊□□收不下圈了;

    立古古看一趟你来了,

    人多者遇不下面了。

    尕羊羔吃奶者双膝盖跪,

    大羊的腰躬者哩;

    半晚上梦见我俩人睡,

    醒来时怀空者哩。

    羊大毛长的剪子老,

    毛长者羊身上了;

    虽然和旁人拉打斯交,

    心牵者你身上了。

    墙头上站的是红公鸡,

    我当了绿孔雀了;

    这一个阿哥的好声气,

    我当了金锁呐了。

    想吃个高山的清泉水,

    溜道里担不者下来;

    心想者尕妹的热怀里睡,

    千里路走不者到来。

    木杓拉舀水桶子里倒,

    没知道桶子是漏的;

    尕嘴抿住了偷者笑,

    没知道你我哈要的。

    松木的扁担闪折了,

    清水们落了个地了;

    我的身子哈染黑了,

    你走了干散的路了。

    铁匠炉子里加兰炭,

    风匣里拉出了火焰;

    打了个箭步到跟前,

    活像是睡梦里梦见。

    什样锦把子的尕刀子,

    银子拉镶下的鞘子;

    我俩人说哈的一辈子,

    半路上嫑打个推辞。

    梅花的刀子铁鞘子,

    黄丝线绾下的穗子;

    花心的尕妹没法子,

    手抓了满天的鹞子。

    铁匠们打的个刀子来,

    皮匠们配的个鞘来;

    尕妹们拿的个实心来,

    阿哥们豁出个命来。

    打一把五寸的刀子哩,

    做一个乌木的鞘哩;

    舍一个五尺的身子哩,

    闯一个天大的闯哩。

    大力架垭壑里拉椽子,

    缠条拉拧下的腰子;

    尕妹是飞起的白鸽子,

    阿哥是扑来的鹞子。

    青铜拉铸哈的一口钟,

    生铁拉铸哈的火盆;

    尕妹站哈是一根葱,

    坐哈是咋这么心疼。

    木头背的者胛子疼,

    峡口里走的者腿疼;

    我你哈心里糊涂疼,

    你我哈没一分心疼。

    伯牙弹琴者子期听,

    打柴汉,

    石山上拜哈的弟兄;

    话没有箭头射烂了心,

    好心肠,

    我俩人有什么冤恨?

    黑刺哈挖了根嫑挖,

    有根是有长的树哩;

    尕妹的大门嫑弯哈,

    有心是有走的路哩。

    金丝线绾下的打渔网,

    下不到清水的浪上;

    半夜三更巷道里浪,

    睡不到尕妹的炕上。

    石头卡拉里修榨哩,

    有水处修一盘磨哩;

    脸红耳扎的羞啥哩,

    人人打年青处过哩。

    上磨下磨是阿哥的磨,

    阿哥的磨儿里磨来;

    不要麸子不要面,

    阿哥拉说一会话来。

    上山者打了个香子了,

    下山者吃了个肉了;

    后悔者砸了腔子了,

    对天者吃了个咒了。

    我背上罗锅你背上枪,

    上山走,

    要吃个黄羊的肉哩;

    你拿上黄表我拿上香,

    上庙走,

    要吃个不罢的咒哩。

    (四)饮食、服饰、宗教信仰

    胡达的拔派要受哩,

    塞拜卜个家们做哩;

    三岁上离娘的耶提目,

    东亚上好罪哈受哩。

    五贝子染了个乌冬冬黑,

    丹造矾,

    离不开青州的紫魁;

    喊一声胡达下一个跪,

    绕我的罪,

    舍不哈阳问的妹妹。

    烂木头搭下的闪闪桥,

    你走是牢,

    我走是牢里么不牢;

    你我哈哄给了这一遭,

    我你哈饶,

    胡达你哈饶里么不饶。

    红铜的罗锅里搭茶哩,

    松州茶,

    牦牛的奶子拉兑下;

    说下的半晚上你来哩;

    你没来,

    擦一把眼泪了睡下。

    青茶哈熬成个牛血了,

    茶叶哈煮成个纸了;

    双手拉端给者不接了,

    阿些哩得罪哈你了。

    青茶哈嫑喝奶茶哈喝,

    渴死时凉水哈嫑喝;

    有什么冤枉你我哈说,

    亏死时旁人哈嫑说。

    罐罐的茶哈喝惯了,

    黄烟哈吃成个瘾了;

    我你的大门上来惯了,

    不来是由不下我了。

    羊肉半斤葱半斤,

    水粉哈捞给了两斤;

    银钱看淡人看重,

    情义们赛过了千金。

    风匣不拉是锅不热,

    锅热时有炒的肉哩;

    跟前不来是心不热,

    心热时有说的话哩。

    撇沿的大锅里烙馍馍,

    房子哈黑烟们罩了;

    搓者个面手送哥哥,

    清眼泪腔子哈泡了。

    挤下的酥油拉拉里打,

    曲拉哈抽抽里挂下;

    有心了你我哈回给个话,

    没心了我俩人罢下。

    松木的案板上切菜哩,

    锅盖上爿苴莲哩;

    听见了阿哥的声气哩,

    心里头绾莲花哩。

    三打麻钱一骨朵蒜,

    辣辣的吃一碗搅团;

    尕妹子坐的者我跟前,

    喝一碗凉水是喜欢。

    豆绿的碟子里端馍馍,

    菊花的碗里茶喝;

    馍馍不吃茶不喝,

    你我哈心上的话说。

    绿绒的盖头谁织了,

    阿一个染坊里染了;

    这一趟见了者变脸了,

    阿一个坏良心挑了。

    葱白的袜子葱白的鞋,

    葱白拉缝下的腰带;

    身子不大的脸又白,

    庄子里你就是盖盖。

    大公鸡头上的红冠子,

    墙头上叫鸣者哩;

    尕妹子穿的是兰衫子,

    大门上娆人者哩。

    青缎子鞋面哈斜裁上,

    十样锦花草哈绣上;

    阿哥俩坐的者地边上,

    好似像六月的山场。

    大红紵腰剪领哩,

    手拿者扣线拉引哩;

    实心实意的维你哩,

    你拿上笑脸拉哄哩。

    扎花哩扎花哩针折了,

    针没有折,

    扣线哈风刮者去了;

    谈话哩谈话哩心斜了,

    心没有斜,

    三魂哈你勾者去了。

    羊毛哈装给者箱子里,

    多□者捻成个线哩;

    难心哈装给者腔子里,

    多□者见上个面哩。

    丝织绸缎麻织布,

    白线拉织下的扣布;

    尕妹是绸子阿哥是布,

    布粗者配不住你了。

    尕手尕脚的尕指甲,

    尕手上包的是海纳;

    尕手里抓住了问一句话,

    尕嘴哈一抿了笑下。

    酸巴梨熟了者没有个味,

    尕甜果咋这么嫩了;

    没搽上胭脂没掸上粉,

    尕脸老咋这么俊了。

    皮袄的袖子哈斜搭上,

    十样锦腰刀哈挎上;

    白天黑夜的巷道里浪,

    七尺的身材哈豁上。

    十样锦腰刀铜鞘子,

    系腰上悬挎者里;

    尕妹的大门上跑趟子,

    心里头干急者里。

    大红的洋缎拉绷伞哩,

    豆绿的礼帽拉配哩;

    尕妹是牡丹我摘哩,

    阿哥的三魂拉配哩。

    大红棉袄的绿夹夹,

    大门的台台上站下;

    你见了旁人嫑答话,

    恐害怕人家们看哈。

    白布汗塔的青夹夹,

    草绿的礼帽哈戴下;

    你见了旁人少说话,

    恐害怕尕心们变下。

    身穿皮褂的放羊娃,

    毡帽里拾哈的地耷;

    前几天没见者没办法,

    今个子见了者笑哈。

    尕鸡娃叫了者起来了,

    破络鞮是穿的者亮了;

    出去个大门者又来了,

    牛毛的绑腿哈忘了;

    大门的坎坎上绊倒了,

    隔壁吧邻舍的见了;

    这一趟去了嫑来了,

    你丢的人们大了。

    脚穿了麻鞋图轻巧,

    头戴了遮阳的草帽;

    年青的时候尽者闹,

    人老是老依就了。

    泾阳的草帽哈斜斜的戴,

    恐害怕南山的雨来;

    十七十八的人人爱,

    恐害怕婆家里引来。

    四山里雾拉者雨来了,

    头戴的草帽哈忘了;

    半路上碰见尕妹了,

    手拿的礼当哈忘了。

    新打的墙头十八板,

    有土了再加上两板;

    我俩人好给了十八年,

    有心了再好上两年。

    尕妹的庄窠是四方城,

    拴狗的铁绳是九斤;

    门里门外你我哈送,

    半路上我个家小心。

    三间大房九间楼,

    地板上刻上个花哩;

    小阿哥面腆者开不哈口,

    尕妹妹要花骚些哩。

    三间瓦房翻修了,

    双扇的门,

    改成个十样锦洞了;

    相思病得下者没救了,

    打问个人,

    坏良心心里们去了。

    白疙瘩云彩豆大的雨,

    房檐水淌给者院里;

    端起饭碗想起你,

    清眼泪淌给碗里。

    白麻纸糊下的窗格子,

    风刮者啪啦啦响哩;

    想起尕妹的模样子,

    清眼睛唰啦啦淌哩。

    尕月亮挂的者窗子上,

    尕光气照的者炕上;

    尕鸳鸯落的者枕头上,

    尕凤凰落的者被上;

    尕手哈搭的者腔子上,

    尕冰糖放的者嘴上。

    大红的桌子绿板凳,

    怀抱的瓶,

    双手拉描花鸟哩;

    人家们维人是容易的很,

    我维的人,

    黄沙里澄金子哩。

    绿骨朵开哈的红莲花,

    玉石的花瓶里泡下;

    路头路尾上嫑答话,

    恐害怕外旁人看哈。

    青铜的灯盏十八转,

    降龙木刻下的底盘;

    缠上个千年者心委变,

    五百年修下的姻缘。

    青油灯盏羊油的腊,

    亮里么不亮是点哈;

    尕妹十七我十八,

    成里么不成是要哈。

    灯盏哈放给者灯台上,

    灯花儿落给者炕上;

    胳臂弯弯的搂搂上,

    心疼者放不到炕上。

    (五)出门人的歌

    尕马哈骑上枪背上,

    西口外摆了个战场;

    想起尕妹者哭一场,

    路远者辨不过地方。

    头一帮骡子走开了,

    二一帮骡子撵了;

    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清眼泪刷刷的淌了。

    尕马儿拉的者柳林哩,

    柳林里有什么草哩;

    一口一个的出门哩,

    出门是有什么好哩。

    连走了七年的西口外,

    没去过循化的保安;

    连背了三年的空皮袋,

    没装过一撮的炒面。

    西宁的大路上下来了,

    碾伯的金鸡娃叫了;

    阿哥哈摇的者醒来了,

    你走路的时节们到了。

    西宁的大路上常走者,

    碾伯的城儿哈弯者;

    眼睛不见了常想走,

    常走到大路上看者。

    上去个丹噶儿毛白胜,

    下来个窑街的大通:

    尕妹维的是有钱人,

    阿哥是来路的难民。

    土黄骡子青骟马,

    丹尕里拉石条哩;

    这一回来了你站下,

    一年里来几趟哩。

    走了大峡走小峡,

    七里峡,

    尕鹦歌飞上者过了;

    千留万留的留不下。

    你去吧,

    再不说难辛的话了。

    兰州的木塔藏里的经,

    拉卜楞寺院的宝瓶;

    痛破了肝花想烂了心,

    望麻了一对的眼睛。

    上去松潘十八站,

    黑白河打了个过站;

    想起尕妹下夜川,

    三站哈踏给了两站。

    十八马站三座店,

    阿一个店口上站哩;

    十个指头拉掐者算,

    十二个月,

    阿一个热子上见哩。

    花花麻雀的绿翅膀,

    飞给者花青的树上;

    这一趟去了看地方,

    下一趟尕妹哈带上。

    喇叭吹的嘀嘀答,

    喊一声立正了站下;

    言下的回子没来下,

    官身子由不下自家。

    吃罢晌午饮官马,

    回来了马桩上吊下;

    白布的汗榻你脱下,

    我给你洗净了晾下;

    吃罢黑饭了你取来,

    我你哈留给者站哈。

    大山根儿里挖蕨麻,

    小山根儿里晒下;

    心想者尕妹拉不搭话,

    看见时由不得笑下。

    黄沙里澄金金贵了,

    金没有贵,

    银子的个头们大了;

    阳世上维人者人大了,

    人没有大,

    你肘哈的架子们大了

    青枝绿叶的白帐房,

    下给者青草的滩上;

    一个人过哈的太难怅,

    尕妹子惜上个孽障。

    石崖顶上下毡房,

    毡房里坐的是画匠;

    画了月亮画太阳,

    尕妹的模样哈画上。

    三个石头啦支锅卡,

    羊肉哈尕锅里煮下;

    吃肉喝汤者心不宽,

    这么者一天嘛两天;

    一天嘛两天者也过了,

    长日子阿们者过哩;

    白天的日子好过的很,

    一晚上阿们者过哩。

    大马哈骑上枪背上,

    照林棵打给了两枪;

    弹子落给者牡丹上,

    下马者哭给了两场。

    脊背里背的叉叉枪,

    要打个天上的凤凰;

    千瞄吧万瞄的打不上,

    个人吧个人哈怨怅。

    狼打垭壑里喊三声,

    枪打者耳门上过了;

    阿哥的名字里喊三声,

    心打者腔子上破了。

    连打了三枪枪没有发,

    枪口里怕有了病了;

    连问了三声没给话,

    心儿里怕有了病了。

    白龙马出世者转天下,

    胭脂马还没有下哈;

    你先旁人拉搭话,

    阿哥拉还没有罢下。

    骑马了委上个倒对山,

    倒对山山高么路远;

    维人了嫑维个有钱汉,

    有钱汉心高么意短。

    山里的野马红鬃纲,

    镶银的鞍子哈备上;

    三年拉维你者没维上,

    五年的心思哈费上。

    打马的鞭子哈闪折了,

    走马的脚步们乱了;

    尕妹不像从前了,

    大眼睛不看个我了。

    上坡的骡子下坡的驴,

    平川里要骑个马哩;

    坐哈的地方想起你,

    热身子,

    阿会者一搭里去哩。

    羊皮的筏子下来了,

    山边的花儿们笑了;

    阿哥是甘露下来了,

    尕妹的热病们好了。

    (六)爱情和婚姻

    一对的白龙马上西海,

    西海里为王者哩;

    我维的尕妹是白云彩,

    云彩里乘凉者哩。

    年大勇跃的赵匡胤,

    下棋者华山哈卖了;

    花青模样的大眼睛,

    因此上我你哈爱了。

    葫芦开花树搭架,

    花败是葫芦们吊下;

    不知道心腹难搭话,

    恐害怕尕妹们臊下。

    太阳出来是金子红,

    月亮儿上来是水红;

    这几天没见者想哈的很,

    左邻右舍的打问。

    泾阳的草帽十八转,

    大红的系腰是两转;

    我俩人离开者十八天,

    好像是没见者两年。

    头买了鞍杖二买了马,

    三买了梅花的镫了;

    头想了父母二想了家,

    三想了连心的肉了。

    青石头栏杆玉石头桥,

    桥修者水线上了;

    尕妹妹好比是红樱桃,

    我摘是好,

    你长者树尖上了。

    东海里升起了明月亮,

    落给者西海的岸上;

    尕妹是冰糖口含上,

    打一个呵欠了咽上。

    相思病离不下救命丹,

    吃药是白费的银钱;

    尕妹是麝香鹿茸丸,

    阿哥是吃药的病汉。

    柏拉杆子三丈三,

    风刮者打了个倒尖;

    远路上有我的好牵连,

    尕嘴拉喊一声老天。

    十朵的牡丹九朵开,

    这一朵阿门者没开;

    你心肠又好嘴又乖,

    我跟前阿门者没来。

    十朵牡丹九朵开,

    一朵儿霜杀者没开;

    心肠又好嘴又乖,

    你跟前人多者没来。

    天上的龙来地下的虎,

    龙把者虎吸上了;

    阿哥是龙来尕妹是虎,

    尕妹哈活吸上了。

    羊羔子吃草转花崖,

    脚踩的石崖们累了;

    为一口青草者绊下来,

    不费的心思哈费了。

    抱一窝鸡娃了叫鸣哩,

    黑老鹰打上者走了;

    维给个朋友宽心哩,

    坏良心拐上者走了。

    上去个墙头摘花金,

    手摘了一对的绿金;

    旁人的闲话给你嫑听,

    我维人者没想过二心。

    上天的梯子哈你搭上,

    天上的星星哈摘上;

    你你的良心哈放公当,

    我我的心思哈费上。

    好不过五月的夏睛天,

    石榴花开的者路边;

    千思万想的不团圆,

    泪落者鸳鸯的枕边。

    白马上骑的薛仁贵,

    黄草吧滩上的露水;

    人家的媳妇嫑眼黑,

    他就是草尖的露水。

    高山的麦子种八石,

    顶不住川里的两石;

    维下外旁人干求淡,

    个人的男人是靠山。

    一年里三百六十天,

    天天算,

    有几个白天么夜晚;

    我你哈等给了二十年,

    夜夜盼,

    黑头发梳成了银线。

    大山背后山靠山,

    十二个叶叶的牡丹;

    不害怕王法铁绳拉连,

    只害怕我俩的路断。

    大山背后山靠山,

    十二个叶叶的牡丹,

    要得我俩的婚姻散,

    黄河水干,

    积石山摇给者动弹。

    (七)生活的难辛

    东山的热头落西山,

    三伏天,

    脊背哈晒的者肉卷;

    一天两顿的清水面,

    真可怜,

    没有吃饱过一天。

    地里的庄稼上场了,

    东家的大骡子到了;

    青棵大麦的拉走了,

    穷阿哥没走的路了。

    东家好比是白眼狼,

    穷人哈当成了绵羊;

    剥皮咂血的扒肚肠,

    穷阿哥活下的难怅。

    有钱的吃成蜩蜩了,

    爪爪哈顾不住了;

    穷人哈刮成骨头了,

    有骨者没有个肉了。

    马没有鞍子四条腿,

    马瘦者脊梁骨显了;

    人没有穿照好像个鬼,

    家穷者精神们短了。

    一口一身的出门人,

    夜黑者没处儿站了;

    热身子爬了冰地了,

    命苦者把老天哈怨了。

    咕咕猫半夜里叫开了,

    拔兵的韩起功到了;

    当家的哥哥抓走了,

    立逼的黄河哈跳了。

    马步芳修下的乐家湾,

    拔走了心上的少年;

    哭下的眼泪调成面,

    给阿哥烙上个盘缠;

    阿哥哈送到黄河沿,

    眼看者摧上了渡船;

    河里的浪花翻三翻,

    活扒了尕妹的心肝。

    齐步正步向左转,

    慢步儿拔哈的腿酸;

    没领上马家一斤面,

    尽吃了个家的炒面。

    房子折了锅拔了,

    箱子空了柜空了;

    房子款子交完了,

    一家人没走的路了。

    说没吃是也吃了,

    炒面哈三顿者拌了;

    说没穿是也穿了,

    破皮袄净身上套了。

    太子山高了雪压了,

    灵芝草搭不上架了;

    阿哥们活哈的人穷了,

    尕妹拉搭不上话了。

    山鸡娃嘎拉的飞远了,

    雪鸡们雪山上过了;

    看不上阿哥的我知道,

    穿的些衣裳们破了。

    衣裳破了破穿者,

    鞋破了麻绳拉连者;

    光阴穷了穷推者,

    好来的光阴哈盼者。

    白龙马要吃个乌江的水,

    多□者江沿上到哩;

    一天的热子哈熬不到黑,

    多喏者解放军到哩。

    (八)歌唱新社会

    扁石头翻身者见太阳,

    保安人盼来了解放;

    放开嗓子花儿哈唱,

    心宽者好比个教场。

    天上没雨者地上旱,

    热子难辛了另打算;

    三更半夜亮了的盼,

    共产党来了是好办。

    东山的热头发红了,

    牡丹的颜色们俊了;

    保安族人民翻身了,

    共产党的恩情们重了。

    领导革命的毛泽东,

    他就是人民的救星;

    土地改革挖穷根,

    为的是人民的翻身。

    这一股云彩里有雨哩,

    山里的青草们长哩;

    老百姓有了毛主席,

    穷光阴一天天好哩。

    细瓷的碗子细白的面,

    热炕上铺的是绵毡;

    保安人的日子比蜜甜,

    共产党的恩大者无边。

    高不过蓝天深不过海,

    好不过毛泽东时代;

    幸福的大道共产党开,

    保安人,

    放开个脚步了走来。

    青铜黄铜都是铜,

    高丽铜铸下的火盆;

    各族人民血肉亲,

    亲热者赛过了弟兄。

    青稞大麦拉煮酒哩,

    麦麸子拌两缸醋哩;

    四化的大路要走哩,

    人前头争一口气哩。

    搜集整理:马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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