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就走:住青旅的旅行-第一夏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看不尽的长沙

    长沙是此次计划中湘粤滇之行的第一站。因是家乡又是省会的缘故,途经很多次了,但真正游玩的次数不多,游兴仍存。高中时和同学去玩过两次,第一次去了烈士公园、世界之窗;第二次只去了动物园,还玩了一会儿电动游戏。而上一次是在今年过年回乡中转时特意留出了一天,看了湖南省博物馆和第一师范,在火宫殿吃了臭豆腐、米粉之类。湘博的马王堆汉墓陈列自然精彩,然而我更喜欢第一师范,中西合璧式建筑美轮美奂,绿树青苔郁郁葱葱。那天刚下过雨,加之学校放假,清幽得很,我边走边感慨: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这一次,我有备而来,专门为看橘子洲和岳麓书院,外加几条老街和简牍博物馆。

    2010年7月20日 星期二 多云转阵雨

    因为南方暴雨的缘故,昨天的火车票改签,倒很凑巧地换到了T1次列车。我已经多年未乘坐此趟带着些许时代印记的列车了,少年时第一次坐火车往返即是这趟。上午9点27分,时隔十多年,我又一次随T1次列车抵达长沙站。踏出车厢在月台上就能感觉到艳阳似火。对于长沙的酷暑,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据说最近它又被列入“新四大火炉”阵容。

    第一站,太平街。是古城长沙保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麻石板老街之一,街上最有名的住户为贾谊故居,就是写《过秦论》的那个西汉的“贾长沙”的住宅。补补修修这么多年下来,号称“中国最早的名人故橘子洲一景居”。而太平街则被打扮成一条古色古香的商业街,老字号与新潮流交相辉映,粮仓、洋行、会馆、戏楼、酒吧等混居于此,倒也和谐。因是上午,很多店面还没开门,正好落得个安静。

    从南端出来,沿着解放西路走到了湘江边,准备从湘江大桥到橘子洲(也叫水陆洲)。湘江风光带绿植颇多,不少市民在此吹拉弹唱,花鼓戏、京剧、手风琴、萨克斯各行其是,显示出这个“娱乐之都”的全民HAPPY。我买了份《潇湘晨报》,报中恰逢有每周一期的《湖湘地理》专刊,算是意外的惊喜。之前读到过《湖湘地理》结集出版的“发现另一个湖南”书系,确有“触摸大地之美”的质感。走上湘江大桥,回顾东边的长沙城,近边的五一广场因为地铁施工被挖得面目全非。视野所及到处都耸立着吊车,高楼作势要将城市湮没。尤其是北边绵延数里的湘江世纪城,宛如一堵围墙,虽气派,却不美观。

    游览橘子洲已经免费了。背着背包走在这座世界最大的内陆洲上,四处都很开阔,却也因此溽热难当。这日光带来良好能见度的同时似乎要把一切污浊都涤荡。湘江水此刻的确是“漫江碧透”,河东(湘江以东)高楼林立,河西(湘江以西)的岳麓山“层林尽染”,正所谓“一面青山一面城”的格局。如此,长沙号称“山水洲城”实至名归。因橘子洲南北长约十里,大热天里负重在身难免生出倦意,我便选择了电动环保观光车。要收费的,且不便宜,20元。如果下次再访我会选择步行,因为很快我发现在观光车上走马观花不如闲庭信步一番。这橘子洲,其实有不少看头。橘子洲确实有很多橘子树,然而这个季节橘子未成熟。另有些建筑,比如领事馆、公馆,还有后来新建的沙雕公园。而橘子洲上的朱张渡遗迹我亦有兴趣,那是南宋朱熹和张轼往来河西岳麓书院与河东城南书院(第一师范前身)讲学的中转处。当然,如今更多来橘子洲的人是冲着32米高的青年毛泽东雕像,毕竟,是“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沁园春·长沙》)的诗句为此洲赢得盛名的。站在雕像下,我只有一个感觉,高,实在是高!作为不可多得的兼具自然风光和人文意义的城市岛屿,橘子洲已经打造为长沙的“客厅”,橘洲音乐节、橘洲摄影节之类的活动在此轮番上演。

    从橘子洲走到河西,坐公交车往岳麓山那边去。湖南大学就在岳麓山下,湘江之滨,没有校门没有围墙,“开放”得很彻底,最近刚被某媒体评为“最诗情画意的高校”。风景固然不错,但有一处“自卑亭”更吸引我的目光。当你纳闷它为何取此名号时,旁边有条“登高路”提醒你——《中庸》有言,“君子之道,譬如远行,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在登高路旁边的老字号“杨裕兴”面馆,用一碗牛肉米粉解决了午饭问题。来长沙,米粉不能不尝。

    继续登高,不久便到了爱晚亭。又有典故,名字取自“停车坐爱枫林晚”,为中国四大名亭之一。亭子本身中规中矩,但因处于清风峡中,四周皆枫林,亭前有池塘,于显出别样的韵味来。尤其秋日红叶映衬之下或者冬日白雪皑皑之际,更是壮美。然后去岳麓书院,从后门进的。门票30元,学生证半价(若凭湖南大学学生证则免费)。如今的岳麓书院为湖南大学二级学院,两者有着一脉相承的渊源,由此湖南大学的校史可以追溯至公元976年,是为“千年学府”。对于我国古代四大书院中保存最完好且唯一保留教育功能的岳麓书院,很多有雅兴的游人怀着朝圣之心前来观瞻。这里亭台楼阁错综相连,分为教学、藏书、祭祀、园林、纪念五个建筑格局。而明刻宋真宗手书“岳麓书院”石牌坊、清代御匾“学达性天”“道南正脉”,清刻朱熹“忠孝廉洁碑”等等碑匾文物更是令读书人停下脚步,悉心观照。当然,最有名的还是它正门上的对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多言一句,“惟”是发语词,无实意。

    除却同为“四大”之一的爱晚亭和岳麓书院,岳麓山上还有不少值得多走一步的去处,如麓山寺、云麓宫、黄兴墓、蔡锷墓、禹王碑等。

    由于时间匆促,我将其留作下次的行程。因岳麓书院、麓山寺、云麓宫分处岳麓山的山脚、山腰、山顶,岳麓山可谓集儒、释、道于一身。不得不承认,中国的古老文化有时还真是博大精深。海拔约300米的岳麓山,也算是“山不在高”的典范了。

    回到河东,去上次住过的长沙国际青年旅舍(长沙首家青旅,也称“湖湘驿国际青年旅舍”)办理所谓的“Check In”(入住登记)。之所以下火车后没直接去青旅是因为其下午两点以后方可入住的规矩。这可累坏了我的肩膀,要知道那个背包里除了装有我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外,在最底层还塞了厚厚的几本书。

    本是预订的多人间床位,但想有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便临时换了单人间。洗了澡,到附近吃了晚饭,回到房间摊开长沙地图研究晚上去哪里转悠。不如去看看建在屋顶上的摩天轮吧,据说可以俯瞰长沙夜景。这座摩天轮建成时高度为亚洲第一,现在想必退居人后了。出门时下起了小雨,返回旅舍带了伞,继续上路。中途,在公交车上,小雨顿时变作暴雨,雷声轰鸣。大家纷纷关紧车窗,暴雨则不依不饶地朝窗户猛砸。

    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的雨了,我欣赏着窗外豪雨中霓虹闪烁的城市,待雨小了些在步行街附近随便找个站便下车了。摩天轮,是不想去了。长沙的黄兴南路步行街从来都是热闹非凡,这个雨夜也不例外。撑着伞边走边逛,后来就拐到了一条巷子里。化龙池巷,一条麻石路面的小巷,改造成酒吧一条街,号称“步行两分钟经过45家小酒吧”。走过这条巷子,仿佛穿越那段古旧的岁月,想起铁匠用铁水化解恶龙的传说。之后又漫无目的地游走,转到了解放西路酒吧街。混杂着各式KTV和House的这条街是长沙酒吧文化的发源地。此刻,它尽情地释放着激情。想起白天在橘子洲和岳麓山觅得的宁静幽雅,望望眼下的歌舞升平,就不难理解《城市画报》某期城市特辑的标题了——“长沙:一座城市的幸福与分裂”。

    2010年7月21日 星期三 晴

    昨晚回青旅后又冲了澡,一觉睡到大天亮。

    又是个大热天。原本打算去简牍博物馆和天心阁的,还想去看白沙古井。作为我国出土简牍最多的城市和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古老的长沙好在有简牍博物馆和天心阁之类的地方为证;而白沙古井则是“长沙沙水水无沙”的写照。然而又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怂恿,这次还是不要去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便到城市中心地带走了走,感受了一番新长沙的变化。据说,长沙两千多年来城名未改、城址未移,也算是一桩传奇了。顺便提一句,关于长沙的得名,流传最广的是“星宿说”,长沙地面位置正好对应天上的长沙星,故长沙又称“星城”。如此,一座因星宿而得名的城市,骨子里应是浪漫的吧。

    下午坐大巴离开。下一站,凤凰。

    初见凤凰,偶临梵净

    生出“去凤凰”之念是在2002年春,彼时我到北京刚半年。某天在万圣书园购得祝勇的散文集《凤凰——草鞋下的故乡》,阅读之后便有一种念想萦绕于心间。虽然此前读过沈从文的代表作《边城》,知道沈是凤凰人氏,亦知道凤凰被称作“中国最美丽的小城”,对其向往之,但终究未如愿。祝勇的这本专题散文集充当了润滑剂,他以沈从文粉丝之心态在凤凰生活多日,浸淫其中,遂成此书。而我,则由此生发凤凰情愫,并紧接着找了沈从文的一系列作品来读。从那时开始,要去凤凰看看的心愿于我是根深蒂固了。我甚至凭借地理知识把一段未来的凤凰之旅写进小说中,倒也没人看出什么漏洞来。

    其实我的家乡在沅水下游,离沅水上游的凤凰并不算远。只是各种机缘不凑巧,直到如今才得以成行。此时离当年的“凤凰初恋”已有八年多了。辞职迎接新的求学生涯,我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南方走一趟。国外盛行的“间隔年”太奢侈,有个“间隔月”我也满足了。凤凰是我此行的第二站,亦是其中未曾去到的“新地方”之首站。

    2010年7月21日 星期三 晴

    从长沙到凤凰,坐大巴花了五个多小时。一路上我几乎都盯着窗外,长(沙)吉(首)高速本是一条适于观光的公路。窗外绿树青山,田野人家,好不惬意。愈远,愈觉得那些屋舍呈现出少数民族地区的建筑风格来,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到吉首后经由市区然后走普通公路,很多次都是盘山而上,而那想象中的凤凰,似乎还在远方。因为,那条宽阔的大河——沱江,还未曾见到。

    沈从文曾经这样描述凤凰的所在——“若从一百年前某种较旧一点的地图上寻找,当可有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发现一个名为‘镇竿’的小点,那里同别的小点一样,事实上应当有一个城市,在那城市里,安顿下三五千人口……”如今的凤凰是湘西自治州下属的一个县,居民以苗族、土家族为主。至于“凤凰”这个美丽的名称,概因当地有座山形似凤凰。

    晚上七时许,汽车终于抵达凤凰县城。下车后我便迷路了。从县城到古城,方向不得要领,又不愿开口问询,耽误了不少时辰。后来还是打车前往的。踏上古城的石板路,两旁都是酒肆、饭庄,烟火气甚重。

    再往里,就靠近沱江了,不闻潺潺流水,但闻歌声乐曲,加之游人众多,好不热闹。心下暗忖,这凤凰,什么时候变得如同酒吧街一般?简直是另一个版本的长沙化龙池嘛。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凤凰,不是我想象中的沱江。可是,时过境迁,昔日的小镇已成热门景区,大家都是来图个快乐的,我亦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埋怨呢?正是我们这些看客,凤凰才热闹起来的。我原以为的凤凰,恐怕还尘封在沈从文的那些书章里,在《湘行散记》里,在《湘西》里。

    入住青旅费了不少周折,但结果还算满意,虽然住的是六人间。因是旺季,在网上没有预定到青旅(凤凰有两家),只好预定了一家“××青年旅社”,留手机号预约的。没想到在夜晚依地址竟找不到它(或许是我不愿意找到),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那就不能怪我爽约了。径直往东门城楼附近的青年旅舍去问问看,那是一处四合院,也叫“湖湘驿”,和昨晚在长沙住过的那家是同一名号。算是有缘,运气不错,还有个床位。同室的是一帮大学男生,已经来凤凰五天了,说是明天走。比之我的独行,结伴亦有结伴的好处吧。

    这夜我在沱江边走了走,发现热闹之余夜景还是不错的,灯红酒绿,人来人往,怀揣各自的故事。先前所觉的嘈杂随即变成了生动。更何况还吃到了多年未食的冰凉粉,而且有夜市可逛。东门城楼下,有“流浪歌手”席地而坐,弹着吉他,唱着一些曾经或正在流行的歌曲。后来途经此地,似乎换了一拨人,还有人和着节拍转着摇铃。他们面前的地上点着蜡烛,他们的脸上笑意盈盈。对于此种身心自由的“流浪”,我很生羡慕。在沱江北岸的地摊买了串手机挂饰,木质的,刻着凤凰的吊脚楼。是现场制作的,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比起机器的模式化,这总归有点“独一无二”的感觉。虹桥北面的那条街烟火缭绕,那是烧烤的杰作。有种烤全鱼令人生畏,那鱼实在大得惊人,置于案板,任君选购。鱼之巨,我是不敢吃的。而高分贝的嗨唱不时从各间酒吧里传出。总之,凤凰的夜,一派活色生香。商贩们大都来自附近地区,即使讲普通话也有那么一股湘味。

    在凤凰,我反而没有了乡愁。

    唯一不爽的是,昨天在长沙被烈日晒伤了后颈及肩膀处的皮肤,现在才觉得灼疼。后来找了家药店买了药膏回旅舍抹。晚上睡觉时想,明天即将看到的白天的凤凰,会是什么样的呢?至少不会那么吵了吧。

    2010年7月22日 星期四 晴有零星小雨睡到自然醒,已近晌午。目标很明确,首先要去的“景点”是沈从文墓。出门发现此时的凤凰较昨夜宁静了几分,骄阳之下透出更多古色来。沿着沱江南面的回龙阁石板老街边走边逛,在“没有奶茶”店歇息了一会,要了一杯名字很奇怪的奶茶,端到临江的沙发那边看江景。

    沱江水碧绿,有游船泛舟其上,对面的吊脚楼虽经改装毕竟余味犹存。

    蓦地传来一阵熟悉的歌声,山歌唱腔,是电视剧《血色湘西》的片头曲——“郎上坡哟,姐上坡哟喂,叫声哟哥哥哟,情郎哥哥哟,咿哟,你等等我哟喂……”是对岸游船泊岸处的女子唱的,想必是行公事招揽游客。但就是悦耳,音色婉转可人,把你的心都唱柔了。这一刻,我才真正地释然:没错,我是在凤凰,在湘西。而这家奶茶店,因为有驻场歌手助兴,显出几分文艺气。

    后来索性从回龙阁下到沱江边,在窄窄的石板路上伴水而行。到某一处巷口再回到老街。途经琳琅满目的店铺,这条街愈往尽头愈显得沧桑。很快就到了听涛山。往上,一块硕长的石碑伫立路旁,上书黄永玉的题字——“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沈从文语)。然后就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先沿左手边的小路去“文涛小院”吃了农家饭。大白瓷碗盛饭,久违了。小院坐落在一处山腰上,鲜花与青藤争艳。然后折回分岔口,往右走一段石阶路就到了沈从文的墓地。碑由一块天然五彩石而成,正面集先生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背面为先生姨妹张充和撰联并书:“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墓前散放着一些野花,应是有心人所为。仔细打量周边境况便知,先生的墓实在简朴得很,但位置好,远离了闹市的喧嚣,却又守望着这一方山水。《从文自传》里有“我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沿着沱江上到沅水,再往京城,兜转了大半个中国,他读完社会这本大书,最后又回到了“我所生长的地方”,甚幸。

    “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山下的听涛山书社可办理代寄明信片业务。挑了一些,寄给五湖四海的几个朋友,还寄了一张给自己。继续游荡。在万名塔下看到两个写生的少年。听他们的口音应是当地人,都光着膀子,把脱下的T恤塞在裤腰间,正专心绘画。再看脚下,都穿着时髦的“对勾”鞋,看来无孔不入的时尚终究还是侵袭了这片僻壤。我又想起了沈从文,猜想他的少年时光,他不会来此写生,但他那时的装束会如此前卫吗?至于眼下的两个少年,他们也许成不了沈从文,但谁能保证他们不是下一个黄永玉呢?这凤凰,说到底是藏龙卧虎的,令人不敢小觑。

    转到SOUL TOO咖啡馆,度过一段下午茶时光。坐在露台上,望着眼下的水车和沱江,对岸是吊脚楼和青山,有游人陆续从露台前的街道经过。心想,巴黎的塞纳河岸,也不过如此闲情逸致吧。之后仍然是沿着沱江闲逛。过跳岩,经北门,看老宅,到了朱镕基题字的“凤凰城”

    一带。后来回到凤凰大桥上,古城全貌尽收眼底。比之江南古镇,凤凰沱江镇多出的是一份高山大河的磅礴大气之美。

    晚上依旧在江边闲逛。霓虹璀璨。有游人在放河灯。甚至有人经不起清凉江水的诱惑,下到河里去游泳了。起初是一个,后来又有人跟进。我犹豫了一会儿,若不是独行且相机背包在身,真可能也“下水”了。

    统计了一下,这晚喝了冰甜酒、冰擂茶、冰猕猴桃汁、冰酸梅汤,简直是一个“冰”的世界。

    2010年7月23日 星期五 晴,偶有小雨

    昨晚在青旅咨询了前台的工作人员,问除了古城还可以去哪里玩。对方答曰“奇梁洞”。还说本来苗寨值得一去,但最近在整顿这块旅游市场,有诸多不便。心想也好,留待下次吧。或许在冬日来凤凰看雪,会有别样的韵味。届时我会给自己一个“深入民间”的机会。

    早上七点不到就起床了,打算先去看看沱江。穿过东门城楼,经虹桥,到西北边的码头看风景。此时的古城很是静谧,游人稀少,有船夫在水面撑船打捞漂浮物。走走逛逛,在这个时刻终于体验了一个更接近想象的凤凰。

    随后打车去了古城以北的奇梁洞。门票60元。之前在网上查了介绍,说该景点“集山、河、峡谷、险滩、绝壁、飞瀑、丛林、田园、村落于一洞,以‘奇、秀、幽、峻’四大特色着称,有‘奇梁归来不看洞’之说”。在景区外面等候许久,时辰一到,众游客由一个导游带队探洞。我是首次观洞,只觉得里面比外面阴冷得多,而且导游对那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之类的解说未免牵强。所谓“丛林、田园、村落”,其实只是“仿佛”而已。灯光的运用在洞穴里很重要,于是映射下的石笋之类呈现出五彩斑斓之色。值得一提的是,从入洞口到“重见天日”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全程步行,是一个锻炼身体的好机会。

    拼车回来,同车的游人向司机打听附近贵州梵净山的消息。司机说值得一看。于是心下一动:要不明天去梵净山?毕竟离得近,算是顺道,也符合旅行的就近原则。回到古城后,就到一家旅行社报了名。跟团本不是我的作风,但独行的话凤凰到梵净山往返多有不便,那么就试一回吧。然后买了“古城九景通票”。我实在想去沈从文故居看看。这个必须买通票,为了沈从文,花了148元。九景我只观了三景。首先是“沱江泛舟”,从江面看沱江两岸,又有另一种观感。所谓“船在前进,岸在后移”。之后去古城博物馆,也就是“一门三代四杰”的“陈宝箴世家”。在此我惊觉国学大师陈寅恪原来也和凤凰扯得上关系,陈宝箴原籍江西,曾为湖南巡抚,是陈寅恪的祖父,而陈寅恪虽然出生于长沙,却也在凤凰度过一段年少时光。之后去了沈从文故居。故居庭院里的太平缸,据说“爱好文学的年轻人都喜欢把双手慢慢浸润在缸内,望沾点先生的灵气”。我自诩文学青年,未能免俗。故居不大,陈列了不少照片和先生生前用过的书桌、留声机之类。里面还特设了一间专卖纪念品的柜台。我挑了一本《沈从文精选集》,扉页已盖满了鲜红的纪念章。若不是顶级粉丝,我奉劝不必购票入内,到门前瞻仰一番便可。

    晚上,又在沱江边走。沱江上笼罩着一层轻雾,映着还算亮堂的月色,天幕幽蓝,一时间恍若置身仙境。时机难得,赶紧拿随手的相机拍了些照片。后来回到青旅的大厅和驴友们一起看芒果台的《天天向上》。是清华大学校友专场,有人在电视里不点名地批评了“隔壁”大学不够务实。然而谁都猜得出他的所指。同看电视的一个小伙,被几个女生簇拥着问东问西。听说其在西班牙留学,是回来过暑假的。他的“言必称西班牙”,我很不以为然。

    在床头灯下读起先前故居里买的那本《沈从文精选集》来。又看到“1922年离开湘西时的沈从文”这张照片,那模样,很是意气风发。其眉宇间蕴含的壮志雄心,力透纸背。

    2010年7月24日 星期六 凤凰晴,梵净山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梵净山中雨,而报的团退不了。可不,跟团的坏处立马来了。也好,不是有《雨中登泰山》嘛,那我来一回雨中登梵净山好了。

    这边跟团同去的只有一对小夫妻。我们仨随同一名男导游乘坐面包车去梵净山所在的铜仁江口。起初的路很不好走,颠簸得很,因正在翻修的缘故,后来就顺畅多了。到了山脚下导游先安排我们吃了午饭,农家菜,三菜一汤,荤素兼备,饭用木盆装着,随便你盛。看那架势兴许是有机食品,至少绿色食品无疑。贵州菜也对胃口,我吃了好几碗饭。

    之后就到景区门口了,男导游把我们转送给另一个女导游,她带一个团,多我们几个不多。

    乘摆渡车去山腰坐缆车,一路上不停地盘山。窗外青山憧憧,流水潺潺,便想起梵净山似是金丝猴的乐园。等缆车的时候下雨了,而且雨势不小,此时发觉有了凉意,果然是避暑胜地。大家纷纷租买雨衣,我因带了伞就没去凑热闹。坐缆车到达游客服务中心,然后跟着导游上山去。我打着伞,背着包,此等模样登山实乃平生头一回。到了承恩寺那里有一个普度广场,西望可以看到迷蒙烟雨中的新金顶,后来才知那就是作为梵净山形象代言的山头。可惜的是雨雾相交,只能观一大概而已。而后我就在游人队伍中和导游及同队的人走散了。心想反正之前和导游互相留了电话,于是也不急,自己登山去。我选择的是东边那条用脚步丈量大地的宽广,用眼睛捕捉尘世的美妙。

    道,一路途经僧塔、敕赐碑、万名洞、果然寺遗址、般若泉、燃灯殿,然后下山经由“万卷天书”、九皇洞、蘑菇石等石崖景点。登山时如有好风景我不忘拍照,此时将伞柄挟于左腋与左臂间,双手持相机,右手食指按快门,这个姿势大家可以尝试一下。当我越走远越发现几无游人时,我知道自己开始了一段冒险的旅程。尤其是一手打伞一手抓住铁链,在陡峭的窄窄的石阶上举步维艰时,我想到过知难而退。但此种情况下返身是不可能的,只得咬紧牙关往上爬。真是爬,有时需要用手去攀石阶以防跌倒。如果跌倒就真得“滚”下去了。因为雨势的缘故,积水沿着石阶不停地向下流,路也滑,种种困难交织,我总算是一步步地走完了要走的阶梯。不过,正是此行让我明白了“登山”的意义。

    天道酬勤,在此种自然条件下,我见识了诸多好天气里不可能见识的种种。至少除了碰到一个巡检的工作人员和两名从山上下来的游客,爬山途中我是未见其他人的,这等于“专享”了。而雨水滋润下的野花,分外鲜艳,可惜叫不出名儿来。空气自然好,负氧离子什么的,大大的有。半途用般若泉水洗了一把脸,那时确有“苦尽甘来”之感。在山顶的燃灯殿里歇息,以自带的冰红茶和饼干补充能量。殿非常小,香火倒是没停,我坐在木凳上,菩萨就在旁侧。殿外有处平台(后来得知就是老金顶,2493米,乃梵净山最高海拔),往前方望去,山峦若隐若现,甚是雄奇。那一刻,方才知道何谓“梵天净土”。 后怕的是,从某个山头转下来时,我猛然瞥见登山处其实立着一块“前方禁行”的告示牌(大概是天气原因临时加设的),而我已经上去玩了一圈儿。下山走到蘑菇石时,发现这里聚集了不少游人,原来他们只打算看看石崖。往缆车方向返回的路上,听见某游人抱怨“来梵净山就看到了石头”,我心底当然不同意。

    不过也有遗憾,凡事不能尽美。回到凤凰查看游览图时才知“通天一柱出尘寰”的新金顶那边其实很值得一看,有两座小寺分立两个山头,其间有“天桥”相连。而这样的天气里,梵净山着名的佛光、云海自然也杳无踪迹。但我知足了,毕竟雨天打伞登山的历险足够我回味。还好结果是有惊无险。

    坐缆车下来,雨已经停了。在摆渡车上联系女导游,她说等不及早就走了。

    还好之前一起来的男导游就在山门附近。

    他在等我和那一对小夫妻,然后带我们回去。

    后来回到凤凰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游兴未减,回青旅洗澡后又出门去。吃了米粉,又去“没有奶茶”小坐了一番,继而在沱江夜色中徘徊。

    2010年7月25日 星期日 晴

    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凤凰返回家乡了。也该走了,来了三天四夜了。去采购了些当地特产,银饰、腊肉、蜡染之类。去SOUL TOO再喝杯咖啡。去沱江边再走走。

    遇到一对旅人,应是在此第四次遇到了。几乎可以断定不会再有下一面了。这就是旅行,遇见一些人,然后离开。凤凰确是适合小住的地方,在这样的风景里,无人认得你,你自然成为原来的你。

    我还会再来凤凰的。下一次,应是冬日飘雪之际。或许就在明年,或许很多年之后。

    粤地时光

    在家乡休整了几日,草木茂盛,暑气逼人。继续上路,去广东。这个知名度极高的省份,我在之前的年月里未曾去过。总有关于“什么都敢吃”“治安差”之类的传言,我想还是亲历一回比较好。这一次,我计划在那里多停留些时日。

    2010年7月29日 星期四 晴转阵雨

    大清早的,有司机在楼下喊话。想起昨天有个乡亲帮我订好了车,今天去长沙。是那种到各家各户接客的吉普车,然后送你到长沙的各地。算是方便,也实惠,五十元搞定。只是路途上故事不断,比如有老倌捉了一只鸡置于胶丝袋里,那鸡偶尔要叫几声。亦有谁谁谁和谁谁谁拉起家常来突然发现共同兴趣,于是作“逢知己”状。

    我到长沙南站坐高铁去广州南站。离站二十多分钟,便到了衡山西,同车厢有几个外国背包客下车了,其中有人手里拿着Lonely Planet的《China》。真方便,原来衡山这么近,下次就这样坐高铁去衡山好了。

    到达广州的时候,正是晌午。是个多云的天气,能见度不高。研究了一会儿公交站牌,坐了一辆公车去荔湾区的芳村。那里的白鹅潭畔有目前广州唯一的一家国际青年旅舍。青旅中国总部就在广州,所以很奇怪为什么这里反倒只有一家青旅。一路上望着窗外,当下的广州正准备迎接亚运会的召开,因而工地繁多,不便观光,而且所经之处似乎也无甚可观。

    下车后到一家7-11便利店买了《南方都市报》和牛奶。每到一地,我总会尝试当地出产的报纸和牛奶,加以辨别这个城市的“味道”,已成习惯了。步行到青旅,各种房型均客满,看来以后还是事先预订比较保险。住连锁酒店?NO,各种不适。那么去中山大学招待所看看吧。坐地铁到中大,随即进入该校主校区也就是南校区。顾不得观光,订房要紧。辗转两处,最后订了培训公寓的所谓“豪华单人间”。

    天气闷热,背着背包走了不少路,早已大汗淋漓。说是单人间,卫生间里却有两条浴巾,莫非预计客人一天要洗两回澡?对,这边叫“冲凉”。

    先冲凉,然后出门去。

    顺便逛了逛中大校园,感觉是,绿意盎然,岭南风情浓郁。由于校址所在的康乐园是原岭南大学旧址,因而有很多旧式建筑。西洋建筑和中国古典建筑的元素随处可见,怀士堂就是很典型的折中式建筑。作为早期的教会学校,中大自然也有不少教会建筑,如黑石屋、马丁堂等等。另外还有几处名人故居如陈寅恪故居等。总之,中大的建筑颇值得一看。

    在地铁里,报站说“下一站,公园前”,我听成了“公元前”,心里一愣。广州地铁采用三语报站,普通话、粤语加英语。在这一站下的车,外面下起了大雨,只好躲进旁边一家购物中心,顺便解决晚饭问题。发现“吃在广州”名不虚传,随便点个中式快餐,菜码亦丰盛。

    雨势小了以后,冒着细雨游街。遇到一家甜品店,“许留山”,不再是内陆的山寨品“山留许”,于是一试。然后到了附近的北京路步行街。见过的各地步行街都大同小异,贩卖的无非是一些平常的品牌。好在这里有家源自香港的联合书店,逛了逛,还不错,售卖一些港台版书籍。欣喜地发现店内有最新的Moleskine跨年日志本出售,当即买下。此外还买了当期的《城市画报》,因为主题是“中国式沙发冒险”。明天,我也要去舅舅家做一回沙发客。

    很快雨停。坐公车回中大。等车的时候蓦地察觉到脸上很湿润。

    毕竟是广州。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气候。回到的中大却是北门,不再是白日里我已然熟悉的南门。因而见识了着名的“学大山中立国”牌坊。附近广场上有不少跳舞的市民和学生,不同的舞种,彼此相处融洽。乃知中大靠近珠江,其上穿梭着夜游珠江的游轮。原来又是一所滨江的大学。

    2010年7月30日 星期五 晴有阵雨

    睡到上午醒,吃了昨晚提前预备的早餐,冲了个澡,退房。准备去沙面看看,以前是租界如今很文艺的地方。然而待到亲临,发觉正在修缮,不便游览,只好作罢。改了主意,打算去广州的中心城区感受一番都市气息。后来的这个下午基本就是在天河区中信广场一带溜达。

    在中信广场一楼正好看到有家咖啡馆,硕大的玻璃窗,一面临街,环境不错,于是进去吃午饭。点的是最爱的咖喱鸡饭和冰咖啡。里面有英文报纸《南华早报》,虽然看不太懂,但是头版的图文报道明显说的是“太湖蓝藻”。

    旁边有个唐宁书店,也逛了逛。然后就是在附近的街道游走,途经广州体育学院。下起了小雨,但不碍事。

    因为没有住到青旅,加之这两天广州的天气不适合出游,于是起了离意。或者说我对此地无甚留恋。对于广州,我只是略微接触而已,有待他日再来深度游。总的印象是,这是一个粤语语境,你若不先开口便利店店员会直接用粤语跟你讲话,见你不懂他再换普通话,走在街上你的耳畔自然也充斥着粤语。我并不反感粤语,比之其他方言,粤语算是大语种了,是个中国人都会唱几句粤语歌。更何况粤语保留了很多古音,读中文系的人更不应该排斥粤语。只是,明明是本国却有种异邦的错觉,还是不爽。

    继续坐地铁,到火车站附近的省汽车站坐大巴去清远。舅舅住在那里的清新县,我去探亲,顺带旅游。清远、清新,都是好听的地名。相比广东其他耳熟能详的城市,清远显然不那么知名。它是广东地域面积最大的地级市和少数民族主要聚居地,近年来旅游业蔚然兴起,以漂流和温泉最为有名。如果你是球迷,也许你从媒体上听闻过清远,它是我国足球训练基地之一。其实十多天前,清远刚办了一场“牛嘴山山水音乐节”,为期五天,阵容强大。几乎是中国摇滚乐大阅兵。

    下午四点多到了清远市,表妹来接我。然后坐公车去清新县。外面开始下雨。途经一条大河,或许是江。清新县靠山,空气也算清新。

    我发现这边摩托车载客是合法的,觉得有些危险。然而作为代步工具,我和表妹下了公车后还是乘坐摩托车到的舅舅家。其实,于这未知的异地,搭摩托车兜风的感觉还不错。

    打算在此停留两日。晚上特地吸取上次教训上网预定了后天的深圳侨城旅友青旅,三人间床位,会员价60元一晚。而旅游旺季里凤凰青旅的六人间床位会员价是45元一晚。

    2010年7月31日 星期六 晴间多云

    今天恰逢双休日,舅舅不上班,他准备带我去玩漂流。炎炎夏日,来到享有“中国漂流之乡”美誉的清远,当然要漂流一下。

    上午到外面吃过早饭后,我们搭摩托车出发了。这次去的地方远在郊外,因而“兜风”的时间更长。景区主要由动感山泉水城和竹林极速滑水漂流两个部分组成。所谓水城,就是水上乐园之类的游乐场所。泳池当然是有的,利用了一处山坡,有类似瀑布的泉水汩汩流至,算是原生态了。据说这水很干净,能喝。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已是游泳池了。很凉倒是真的。明明是大中午的,可是太阳总躲在云层后面,难得露面。我是游泳初学者,只能在浅水区折腾几下。不过也满足了,已有太久没有游泳。好在泳池中间有几块凸露的石头,冷了可以爬上去晒晒偶尔赏光的阳光。是为日光浴。这泳池兼带造浪功能,还在某处弄了些沙石,好让游人有置身海滩之感。当浪袭来,确有被“冲”之感,也算是一种“冲浪”。

    水城还有滑道可以玩,分好几条不同高度(自然对应不同速度)的道。我围观许久,舅舅倒是很快上去玩了一把。最终我还是试了一回,刺激倒不见得,却有什么杂物硌到了我腰背,害我擦去一小块皮,火辣辣地疼。

    后来我们回到休息室,更衣,吃午饭。下午接着玩漂流。

    先是坐摆渡车,然后排队花去不少时间。我旁边有一群年轻人,看得出是某个公司来“拓展”的。我边上两个是一对男女,论外表的话男的可以打80分,女的50分。“50分”做出漂流前的惧怕状,向“80分”求保护,“80分”则说“我怕回去被你男朋友K”。哦,原来不是情侣。

    再后来,他们果然坐到了一艘艇上。都是两人一艇,我和舅舅一组。头盔、救生衣都穿着在身,也不用担心什么。我是第一次玩漂流,感觉自然新鲜。加之这竹林间的漂流确实凉爽惬意,于是玩得很尽兴。河道经过精心设计,橡皮艇顺水降落时你只需抓紧艇沿的系带就行。有些“降落”处的垂直高度很大,令人胆战心惊。而在平静水域等候再次“降落”时(河道仅容一艇通过,由工作人员把守关卡依次放艇)就可以放开手脚来玩水了。素不相识的游客互相泼水以示热情。甚至有人取下头盔当瓢来舀水去泼“敌人”。大家纷纷效仿,一时间战况空前。

    晚上的餐桌上,吃到了我从凤凰带来的腊肉。本来是回家乡时带给外公外婆的,他们牙口不好,索性让我又带到了广东,和舅舅一家共享。凤凰的腊肉颜色褐红,有嚼劲,确有一种异质的香味。之前的某一餐饭,我吃到了鸡肉,或许那就是传说中的特产“清远鸡”。

    2010年8月1日 星期日 晴

    华灯初上时分,大巴驶入特区深圳。以往对于深圳的印象,大抵来自于电视剧《外来妹》以及堪称青春小说“鼻祖”的《花季雨季》。

    那都是20世纪90年代的事了。无非是“发达”“繁华”之类概念的联想。一路上,南国的椰子树提醒我,这里殊于内陆。而后来所见“口岸”“边防”字样则表明此地确实异于内陆。

    晚上七点多到了终点站罗湖汽车站,无缝对接地铁。照例研究了一会儿地铁路线,去华侨城。订的青旅在那边。出站后发现附近有值守的警察或协警,方便路人问路。后来更是发现所有的地铁口都是如此。

    青旅地处僻静之处,沿小径走过一片幽暗的绿化带才得以到达。大堂里外国人很多,看得出深圳的国际化程度挺高。登记后出去吃晚饭,早就饿了,附近只有一家星巴克,那就凑合吧。

    这晚在青旅睡到了目前为止最软的床。室友是两个来自西安高校的大学生,来培训的。说是白天去梅沙被晒伤了,人太多,奉劝我不要去。还说玩了欢乐谷。我在床上摊开地图,心想明天总归要看一下海吧,哪怕是个海湾。此前,我从未见过海。至于欢乐谷,那就免了吧,我可不是来逛游乐场的。我早就把“世界之窗”“中华民俗园”这样的人造景观排除在计划之外了。

    深圳,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秩序井然。联想起之前到达的广州,亦是一派祥和,我不禁怀疑我所到达的广深,是否和很多人口口相传中的广深乃同一个。或许,那些不和谐的景象,不属于旅行者的视线。然而我何必要以小人心度君子腹呢?我更愿相信眼见的广深即是真实的广深。

    我不禁要为它们鸣不平,这里和北京、上海一样安全,甚至由于传媒的发达,城市间还弥散着一种难得的“公民意识”。尤其是,深圳的空气质量在四大一线城市中更是出类拔萃。

    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 晴有阵雨

    并非“摩天汉”(摩天大楼爱好者),但所经城市的地标建筑,如果方便还是会去一看。在深圳,自然要看看地王大厦,虽然它的荣耀已经成为过去式。有一批“国际××中心”之类的建筑物高度正在和即将超过它。继续步行,看看这个城市的街景。有些建筑尚算摩登,由于玻璃幕墙以及色彩的运用,比起其他内地城市的楼宇来,现代感更显强烈。在万象城的仙踪林餐厅吃午饭,我很喜欢这家店的兔子模样的Logo。透过落地玻璃窗,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街道整洁如新。

    很快天晴。去深圳大学本部荔园校区。逛游深大恰是炎热的午后时分,然而天空是湛蓝色的,云朵雪白硕大,令人心旷神怡。这里的椰子树更多,另外,还第一次见到了垂着长须的榕树。深大的建筑颇具现代气息,图书馆南馆即是一例,两个白色的长方体“箱子”有机地联为一体,“箱子”的外立面大面积地镶嵌着墨绿色的玻璃。而体育设施也别有风范,露天游泳池和屋顶上的篮球场让人心生羡慕。菁菁校园内,偶有暑期留校的学生,或是闲坐长凳的情侣,或是勾肩搭背的同窗。绿荫处处的深大,自是求学恋爱的好地方。

    之后坐公车去某站,不打算换乘,到站后径直步行去深圳湾红树林湿地公园。那里,就能看到所谓的海湾了。这一段行程费时不少,然而总觉着自己离海一步步地近了,因而心有雀跃。待到亲临,没有海的辽阔之感,水色浑浊。但水边的红树林又给我上了一课,那样茂密,那样翠绿,兼有防浪之功用。

    再走,水域宽广了些,对岸有山,有楼,那就是香港天水围了,它因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爆得大名。而视线往右,连接港深的跨海大桥隐约可见。岸边有投币式望远镜,不少人在排队等候,我也试了一回。那些楼其实就是密集的高层住宅,并无新意。香港近在眼前,如果不是正在办理户籍迁移手续,我还真想就此过去一看。真正令我欣喜的是云,在此我看到了蔚为壮观的云,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和天马行空的造型,令人叫绝。

    随便搭了辆公车回市区。到了一个商业区,有一个购物公园。吃过晚饭后看了场电影,不为花时间,只是有些时日没上影院看电影了。更何况此前所居的城市没有“百老汇影城”这一院线。我承认自己喜欢新鲜事物,正如豆瓣小组“新饮料总要尝一口”之趣味。因为是在深圳,当电影里蹦出那句“人家山里的都闯到深圳去了,我连石家庄都没去过”的台词时,观众集体笑场了。可想而知,随父母暂居石家庄多年的我笑到内伤。

    后来,深夜暴走在深南大道,愣是走回了青旅。中间途径一家美发店,正愁头发太长了,于是进去理发。一问价格,洗剪吹40元,可以接受。洗发整整耗去20分钟,很是享受。理发师是个小伙子,修剪很仔细。他没看出我是来旅游的,告诉我他的工号是9号,要我下次记得找他。我也懒得解释,索性说“OK”。

    2010年8月3日 星期二 晴

    依旧是坐大巴去往省内另一个城市:湛江。这一次是卧铺,车厢最后面的位置。我的邻床是个自来熟的女孩,约莫二十多岁。她热情地拿出各种零食分与我吃,我当然一一拒绝了。不是畏惧什么,总觉得初次见面就吃陌生人的零食未免不妥。傍晚时分,大巴抵达大陆最南端的这座城市。粗略望去市容无甚特色,空气倒是新鲜,而且还很凉快。叔叔骑着摩托车来接我。很快我发现,这里流行摩托车。他告诉我,昨天湛江刚经历了一场台风。在他的描述中,有大树连根拔起,有豪雨铺天盖地。这让我很生遗憾:我与一场台风擦身而过。出身内陆的我对于台风有天然的向往。

    晚饭后他带我去海滨公园散步。未到海边我已嗅出一股浓烈的咸腥味,比起昨天的深圳湾,这才算是真正的海。可惜公园里灯光昏黄,在观海长廊里看不清海的模样。对岸倒是灯火点点,那便是麻斜军港。坐到某处长凳上休息的空当,听及我之前及未来的行程,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读万卷书还不如行万里路,尤其现在好书太少。

    返程的路上叔叔带我到一个大排档坐下,点了生蚝、鸭爪、羊肉串和啤酒。这是我今夏旅程中第一次喝酒。

    2010年8月4日 星期三 晴

    隔着窗户能察觉到外面的阳光很晃眼,中午时分是不敢出去的,只能等待下半日出门。不过,虽然这里白天气温较高,外出需防暑、防晒,但晚上的温度却是适宜睡眠的,不用空调、电扇。

    仔细算来,自从北京之行后,到了长沙、凤凰、梵净山,然后回家乡,之后又到了广州、清远、深圳。独自“在路上”的感觉,叫人上瘾。其实,经济成本不是最重要的,青旅的床位住过很多回,宾馆的单人间也试过,重要的是,敢于出发。上路了,就容易了。

    下午三点多,外面依然很热,但我终究按捺不住,出门了。途径一家大超市,进去买了瓶北京产的九龙斋酸梅汤,五块八。上次在北京头一回喝到这个“纯冰糖熬制”的酸梅汤,于是记住了牌子。记得北京是卖两块五的,或许是加了运费的缘故吧。“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还“尊为胶菜”呢!然后去百货商场选防晒霜。因为我要去云南,所以这是必需的。其实在长沙凤凰就已经吃了没搽防晒霜的亏,晒伤不说,回到家乡时外婆说我“比作田的还黑”。

    我手上有地图,心中有目标,知道今日逗留的时间不多,还得回去赶晚饭。我只是想到昨晚来过的海滨公园走走,近距离地看看海。待我到达,熟悉的海腥味依然。海比之江湖,最大的不同恐怕就在于这股味道吧。另外还有颜色,这种专属于海的蓝色,江和湖是没有的。面积反倒是次要的,毕竟有的海域不见得无边无际,而某些湖泊反倒壮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蓝色的海,白天的海。在观海长廊远观不能尽兴,很快我沿着阶梯下到了海边。踏浪而行,体验一种轻涛拍“脚”的感觉。沙滩上有一些小贝壳之类的海产,拾了几枚打量,并无特别之处。不少人在游泳,海边长大的人应该水性不错。但这水质据目测还不足以清澈到可以让我放心嬉戏其中的地步。对岸就是军港,远远地能够看到有几艘停在岸边的白色军舰。也有或大或小的民用船只则穿梭于海面。偶尔,汽笛声响起。

    起初有一阵子,太阳躲到云层之后,天色蓝得发黑,以为要下雨了。然而只是转瞬即逝,日光渐次给云朵镶上金边,不久太阳便露出真容来。此过程中我见识了一种真正的云蒸霞蔚,雾气凝聚在空中,而阳光依然耀眼,这样的景象未曾见过。

    2010年8月5日 星期四 晴,夜有雷阵雨

    午饭过后,叔叔打电话让先前联系好的司机来接我们。准备去湖光岩和东海岛。这个司机很年轻,应该比我还小。湖光岩在湛江市区西南,离城区有一段路程,愈往前走,南国风光愈是浓烈。有很多热带植物,但我只认得椰子树。叔叔说虽然这边也有椰子树,但只有到对岸的海南岛才会结果,真是奇怪。

    湖光岩是世界地质公园,其中有中国唯一的玛雅湖,一种特殊的火山口湖。据称,湖光岩玛雅湖由大小两个近圆形湖串成,呈葫芦状,最深处22米,湖底沉积了厚50米的近代淤泥层。可是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湖水倒是真的很清澈,水平如镜。可是没见有人游泳,想想也是,景区里谁敢游泳啊,何况是火山口。湖边有的地方裸露出沙地,是黄色的。景区里随处可见各种热带植物,除了榕树和椰子树,有一种像竹子但节更密的植物很引人注目,还有牛蹄豆、菠萝蜜等未曾见过的植物。湖畔有一寺一庵隔湖遥相呼应,庵是白衣庵,寺为愣岩寺。另外还有个火山博物馆,也进去看了一会儿。除此外景区内还有诸多地质遗迹如:第四季断层遗迹、火山渣等等。总体感觉一般般。

    接着驱车去东海岛,倒是不远。到海岛后遇到海军陆战队集训,有列队步行的,有用卡车装载的。到海边后发现还有些营员正在训练,或者刚从水里爬上来,大热天里在海水里泡在沙地里滚,那叫一个苦。说来也巧,后来我有个朋友告诉我,她的弟弟就在这个部队,正因为吃不了这个苦自愿转到了后勤部门。

    在我和叔叔去海边游泳的时候,司机睡在吉普车里等着我们。叔叔邀他一起游泳,他婉言谢绝。正如我们之前在湖光岩观光时,他亦是等在外面,说“来过好几次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大海里游泳,而且是在面向南太平洋的海域。这片沙滩叫“龙海天”,号称“中国第一长滩”。此处天然浴场水清沙白,正是下午四点多,水温适宜。虽只是在海滩附近的水域游嬉,于我已很满足。以前我是旱鸭子,前几年才在大学游泳馆里学会一点简单的蛙泳,严格来说我还算不得“会游泳”。但海水浮力大,加之又在浅水地带,因而无碍。在海里,我假设自己回到地球的“子宫”,因而心生愉悦宁静。没多久我就累了,可能是海里盐分多身体容易失水的缘故,也可能是浪大。

    游过泳后我们回到了市区。叔叔留司机和我们一起吃海鲜大排档。还打电话把婶婶也叫来了。菜陆续上齐了,有螃蟹、虾、扇贝、蛤蜊、鱿鱼等等,以及一些蔬菜。暮色逐渐围拢这个“海鲜美食之都”,白天的暑气不见踪迹,冷热宜人。光线还算亮堂,无需灯火。我们舒展手口,大快朵颐。以前我不吃虾。究其原因是小时候有一次吃虾米过敏,身上起了疹子。但后来我发现大虾还是不难吃的,于是声称只对小虾过敏。比如,他们这次点的对虾我就吃得津津有味。

    2010年8月6日 星期五 晴

    下午,我独自一人去看当年法租界遗留下来的老建筑。那片街区临海,加之有很多售卖海鲜的摊点,因而有种刺鼻的腥味。那些特征明显的老建筑要么破旧不堪,要么正在拆除。如此看来,我还算幸运,再晚些时候,除了已成景点的几处标志性建筑,估计全给拆没了。在寻访一座哥特式教堂的途中,我迷路了。想着它有那么高耸的塔尖,还有地图在身,应该好找。结果把我累得够呛。倒因祸得福,穿过很多街巷,见识了破败中的富庶,颓废中的雅致。那些建筑的色调,如同抹布擦过一般的赭红和黄橙,映着天的高远幽蓝,感觉有点像西贡。虽然我没有去过西贡。

    说到天,还真得说说湛江的天气。三个字:好极了!这里的空气纯良,据后来出炉的《最近一年内空气质量日报一级(优)天数排名前10位(2009年12月23日——2010年12月22日)》报告显示,湛江名列榜首。此地日照充沛,一切裸呈于朗朗日光之下,有益身心。总之是一座宜居之城。

    云南六日

    今年初夏,Lonely Planet出了“中国旅行指南系列”的第一本:《云南》。书店撞见,便迫不及待地买回。阅读过程中对“彩云之南”这个边陲省份有了深入认识,同时向往之。

    于是,我决定这个暑假去云南看看。计划的路线是昆(明)大(理)丽(江),结果成了昆(明)大(理)昆(明)。

    2010年8月8日 星期日 晴有零星小雨

    从湛江坐绿皮火车过来,炎热的天气,车厢里更显逼仄。我靠窗,右边是个矮壮的中年男子,大概比较长时间没洗澡了,身上发出汗馊味。很多人涌到附近的列车长办公室换卧铺票,我也去了,无功而返。索性坐到了底。

    昆明地处云贵高原,为云南唯一特大城市。中午到达,感觉市容普通(或因火车站周边环境噪杂),第一印象并不好。背着沉重的背包,按图索骥寻找预订好的茶花青年旅舍。过程很是曲折,期间去金马碧鸡坊、西东寺塔转悠了一下。见识了一种不知名的粉红色花卉,小花点缀在如瀑布般壮阔的藤蔓中,开得绚烂。

    登记后卸下行李轻装上阵直奔第一站,云南大学。它的前身是1922年创立的私立东陆大学,后为国立大学,实力雄厚,现仍为云南最高学府。据说从校门进入后须登数十级阶梯方可往前,于是想要来走走。果不其然。有几处特别的老建筑,如会泽院、至公堂等等,年代迥然,各怀故事。明清贡院也在校内。而矗立在下午艳阳中的塔楼,高耸云天,煞是威严。云大的生物系应该不错,从其生物馆的规模便知。整个校园花木繁多,引得游人无数。

    从云大西北门出,往北过十字路口向西,不远处就是云南师范大学。之所以来此观光,是因为鼎鼎有名的国立西南联大旧址存于该校园内的东北角。那时的云南师范大学还叫国立昆明师范学院。很凑巧,这里正在进行一个夏令营,因而校门口拉出横幅——“热烈欢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云南师范大学学子齐聚西南联合大学旧址”。原是四校学生的聚会。霎时间,我很不厚道地想,这些学校加起来,其造化抵得过当年的联大么?遗址内有教室,有纪念馆,有墓园。那场浩浩荡荡的一二·九运动,给昆明留下了“一二九大街”。七七事变后,北大、清华、南开三所高校南下,组成长沙临时大学,不久又因战事被迫西迁昆明,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当时迁徙队伍中有一支步行团,一路穿越湘、黔、滇三省,从长沙走到了昆明。想起我此次旅行首站正好是长沙,而今到了昆明,联想起那次着名的“文化长征”,也算是一种“殊途同归”了。

    接着到了文林街,离云大、云师大都不远。因临近贡院,明清时科举考生云集此地,遂取“文人如林”之意。当然,西南联大时期更有一拨名师名徒经常来此买书喝茶。耳熟能详的有陈寅恪、闻一多、沈从文、汪曾祺等等。而今日,这里更多的是游人如织,尤其外国人居多。已然是文艺青年的最爱。虽然咖啡馆多如牛毛,但深藏陋巷的麦田书店更是名声在外。可惜到访时已关门。晚饭吃得早,在文林街一带挑了半天,最后进了兰白红酒吧。里面的外国人还是比中国人多。因以前在某德国餐厅喝到黑啤,觉得不错,这次就点了老挝黑啤。感觉还是不如德国的好。回去的路上途径翠湖公园,天空开始洒落细雨。没有久留,径直返回青旅。

    晚上,室友推门进来,见我就问:“你是中国人吗?”“是的。”我一头雾水。

    对方又说:“走,去杀人!”原来是邀我加入“杀人”游戏大部队。

    “难道我不像中国人吗?”我心存疑问。

    “不是,因为最近这里住了很多韩国人和日本人。”

    在露台玩游戏时,见识了很多驴友,有大叔,有小妹,有来中国工作的美国人,有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学生族,有出差此地的“内向帝”,亦有借此中转某地的过客。望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我想起了少年时喜欢的电视节目广告词:世界真奇妙。

    2010年8月9日 星期一 晴转阵雨

    因昨日在西南联大旧址参观时相机电量不足没有拍照,准备今天再去一趟。途中经过云南陆军讲武学校,这是一所着名的军校,中朝两国均有最高军事领袖师出于此。它与云大合称“文武双全”。建筑很漂亮,橘黄色的主色调,泛着岁月的荣光。又去了文林街,大白天的,依然吃了麦田书店的闭门羹。

    中午在沙丘咖啡馆吃饭,喝到熟悉的Illy咖啡。红白色的醒目Logo,记得南京雕刻时光咖啡馆的玻璃门上亦有。其后去联大旧址完成一系列摄影活动。

    沿一二九大街往东,不久便看到云南民族大学的大门。而我的目的地是圆通寺。每到一个地方,我总会有意去探寻该地的着名寺庙以及教堂之类。

    圆通寺是昆明市内最大的寺院,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建寺历史,加之区区6元门票(或许叫“香花券”来得优雅一些),所以没有理由不去。我对寺庙没有太多研究,觉得圆通寺特别之处在于它有很大的水域,因而廊桥相接,别具一格。

    一路上遇见好几处兜售同一种水果的流动商贩。疑似荔枝,体型较大,颜色淡绿,毛刺不坚。

    买来一试,味道平平。越吃越觉得可疑,莫非野果?果真能食?遂扔进垃圾桶了事。

    中午回到青旅稍事休息。下午步行去看附近的昆明博物馆,结果在修缮,干脆回来,到露台上晒太阳,发呆。昆明酷暑亦无高温,但因地处高原(平均海拔两千米左右),紫外线强烈,是需要防晒的。还好青旅露台有阳伞遮拦日照。摊开数日前在广州联合书店欣喜买到的Moleskine记事本,写写日志。翻翻昨日在某图书城偶然淘得的《O2》杂志。暖洋洋的午后阳光,很是惬意。

    心想,干嘛急着奔景点呢,放下脚步,未尝不会有另一种收获。

    晚饭在青旅附近的建新园吃的米线。实惠且味美。不过这晚我被新来的室友打击到了。是个日本大叔,他用英语和我问话,我突然觉得这种语言很陌生。几乎是从脑海搜检最简单的单词来完成对话。而他却能随便甩出“Save the God”这样的俚语。当他得知我计划明天去大理,便问我具体几时去。一方面我确实不知道几时去,另一方面我还得用英语来组织语言,索性答道“When I get up”,他居然称赞道“Good answer”。

    简直是鸡同鸭讲。

    他的床位昨天睡的是一个以色列小伙,那人昨晚倒是用蹩脚的中文向我打听地理。以色列人要去独龙江,问我昆明有几个汽车站。祝他好运。

    2010年8月10日 星期二 晴

    依旧睡到自然醒。早餐是在青旅的露台解决的,咖啡、煎蛋、牛奶。今天的行程安排比较宽松,下午坐汽车到大理即可。那么就再去文林街那一带转转吧。

    文化巷以及其他一些小巷,与文林街连成一片。品尝各地美食亦是旅行的要义,于是午饭选了文化巷一家叫做“印度菜菜”的餐馆。印度酸奶很地道,咖喱很给力。还是去看麦田书店,仍然关门。

    下午坐很久的公车去汽车站。顺利地买到了去大理的汽车票,很快上路。依旧阅读,《云南信息报》是我这几天的必读物,因沾了“南方报业”的习气,较之当地其他报纸来显得摩登尖锐。前几天总是晴雨相间,换洗的衣服干得不彻底,便将其摊在膝盖上,调整冷气出风口,烘之。一件件地替换,一会便干爽了。

    车窗外出现湖泊、高山,心知那是滇池和西山。此前没有特地去游览,这回也算在车上一饱眼福了。

    大理的全称是“大理白族自治州”,而游客口中所说的大理一般指的是大理州中的大理市,甚至单指大理古城。傍晚到了下关(即大理市区),步行去一个公车站坐去古城的公车。先在附近的红河园吃了碗米线。碗大得吓人,料亦丰富,荤素兼备。看来在云南,米线是速食的不二选择。

    到达大理古城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如同那日在凤凰古城一般,不得要领地转了好一阵子才进得古城。之前没有订到青旅,那么碰运气去看看罢。传说中的新四季(春夏秋冬)青旅,果然客满。就在吧台点了杯咖啡,算是补偿自己。其实有些冒险,因为对咖啡因敏感,我晚上一般是不敢喝咖啡的。又去寻其他旅社,有家打着“青年旅舍”旗号的藏式旅馆倒是有单人间,上去看了房,正对着某酒吧,太吵。古城的夜晚歌舞升平,好不热闹。有淙淙清水流经石板街上石头砌成的小小水渠,算是别有风情。但除此外并无太多惊喜。

    最后寻得一家水云间青年旅馆,多人间床位,35元。房内已住一人。那人睡在屋内右上角的上铺,看来睡得很沉,我的到来他(从其运动鞋判断性别为男)并未发觉。我爬到最左侧的上铺,和他隔了两个铺。由此可见这个多人间的容量之大。去洗澡的时候遇到院子里的一条大狗,因不能断定其是否咬人,我胆战心惊地和它擦身而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在大理,狗,是一个问题。

    这晚,原以为会被咖啡害失眠。外面的乐声已然消去,夜确实很深了。听得见阵阵水声,持续的,像是暴雨,又没那般激烈。终于想起是石板街上的流水,便有些放心。很快便沉沉地睡去。兴许是累了。

    2010年8月11日 星期三 晴

    是光把我照醒的。睁眼才发现屋顶有块巨大的玻璃天窗,可见蓝天白云。是个好天气。未知名的室友亦在穿戴了。兴许是同样原因起床的。

    看样子是个大学生背包族。互相都没有打招呼,各自收整,各自离去。旅行就是这样,众生百相,理当见怪不怪。记起7月20日上午在长沙太平街,拿着相机背着硕大的包,两位少女在一旁指着我道“背包族!背包族!”,似乎于她们而言“背包族”乃神秘物种。

    我准备吃个早午饭,然后在古城逛逛。一路上途径很多“XX摄影展”的橱窗,而前几天这里刚举办过摄影节,由此看来,大理正在打造成摄影名城。在某咖啡馆吃的饭,培根煎蛋土司咖啡之类的早午餐,咖啡量大得惊人,直接上了一壶。之后就趁着大好晴天在古城转悠。都说大理“家家有水,户户有花”,果然如此。某一条街,水渠边到处都是卖花的当地妇人。这花,使得古城生机勃勃。还见着一手提桶植物油一手抱花的外国女子,有一对金发碧眼的子女跟随其后,应是在此地久居的。平日和朋友开玩笑总喜欢说着“我们要移民”,没想到偌大的中国其实不乏理想的居所。

    因为不久前刚去过凤凰,所以心底总是处处对比两座古城。说实话,看过凤凰古城,再看大理古城,顿觉尔尔。可能后者少了点水的灵气吧。虽然洱海就在城外,总不比沱江串联起凤凰城来得亲切。不过大理的山比凤凰的山要高得多,那是着名的苍山。隐隐绰绰,抬头可见。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这些天来,一直在路上,会否出现了传说中的审美疲劳?所以对大理的美评判得不是那么公正。也是在此刻,我决定不去丽江了,留待下次吧。一次旅途不宜太多重复某一类去处,何况这些古城无一不是酒吧遍地,商业氛围浓烈。有个插曲值得一提,在郭沫若先生题字的“大理”城门附近,有老倌牵着一头绵羊,围观者众。“和喜羊羊合影喽,七块钱一次!”,原来如此。我不想做傻子,却想拿相机拍拍这喜庆的绵羊,那人却说:“不好拍的!要收钱!”

    我想去古城以北几十里外的喜洲看看,曾有杂志推荐过,似乎很清静。也许,那里才是更真实的大理所在。出城,坐小巴往北边去。车破得很,让人生畏,心想说不定就在这荒郊野外遭遇车祸了,不由感慨人生无常。沿途风光却不赖,高山巍峨,田野苍翠,白墙灰顶的白族房子颇有特色。中途用蹩脚的英语给外国友人指了路,她们想要去周城。那里以民间扎染制品闻名。之后我在蝴蝶泉下了车,不为“五朵金花”,只为这附近有家桃源人家青年旅舍。往东走一段路即到,很快登记。这里已经属于真正的农村了,冷清得很,四人间就我一人住,会员价25元一晚。

    大理着名的“风、花、雪、月”是指“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自愿上了一回当,Lonely Planet《云南》已经告之“上关花景区”实属鸡肋,我却为了在缆车上见识一番洱海就随着马车车夫上山了。也值,坐了回颠簸的马车,还看到了罂粟花。此处游人倒是熙熙攘攘的,排成长队,看得出大多是跟团的。在某洞穴内走了很久,走到半途身后已无其他人,我索性走到底。越走越觉阴冷,有些害怕走不出了,结果总算是转出来了。

    下山后到蝴蝶泉路口坐小巴去喜洲。这里少人问津。喜洲古镇的入口处完全可与江南园林媲美。几幢标准式的白族房子衬着绿树青草,池塘的水干净得如同镜面,实景倒影真幻难辨。“白族第一镇”果然有脸面。往里走,见到更多的民居,是真正的有人住着的老房子,生活气息浓郁。只是一路多狗,令怕狗的我紧张不已。尤其是,那些狗喜欢狂吠不止,真令我不知所措。进了严家大院,5元钱的门票还是我主动走到里面给的,那些“工作人员”在室内打麻将。也许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寂寥。然而称之为“风流翰苑”的严家大院庭院深深,规模宏大,颇有看头。我没有遇见其他游客,一个人里里外外看了个够。

    据说典型的白族庭院格局是“三坊一照壁”及“四合五天井”,我并没有求证。

    接着去声名在外的喜林苑,也就是杨家大院。大门朝路,三面环田,乃当地的一处“沟通中西文化交流的项目”。这里更远更僻,最欣喜的是见到了一望无际的碧绿的稻田,宛如草原般辽阔。要了一杯云南咖啡,端着到院子的露台上看风景,快哉乐哉。这亦是Lonely Planet教我的良方,几百元一晚的房费我不愿付,15元一杯的咖啡还可以消受。这咖啡味道倒是一般,配着路上买的喜洲粑粑(也称“中国式披萨”),权当晚饭了。快五点了,太阳丝毫没有要西沉的意思。云南的白天,长得出奇。

    返程时过青旅而不入,先去了桃源古渡。走到了洱海边,有顽童在嬉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洱海,回首处苍云亦如海。远处的高山映着近边的翠竹,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晚上,往裤兜里塞了零钱、银行卡、手机、钥匙,出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烈的夜色中寻找小卖铺,想买点吃食之类作宵夜,同时还想找台ATM机取钱。走出一两里路,竟然都没找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如此吧。这一段带点冒险性质的寻店之旅,于我很是新鲜。在异乡的深夜,踽踽独行,周遭都是未知的幽静。后来只好到青旅的前台买了包饼干解饥。

    2010年8月12日 星期四 晴

    今日睡到大中午起床,一路上坐了好几趟车,先至大理古城,再至下关,最后返回昆明。从蝴蝶泉往古城的路上,坐我身旁的几个当地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衣着朴素,脸上却满是笑容,幸福指数相当可观。从下关往昆明的路上,突然觉得窗外的云很好看,便掏出相机拍了很多张。云南看云,实可列为云南旅行中“你必须××的N件事”之列。它们形状各异,或大或小,有高有低,令你入迷。

    依然住初到昆明时的茶花青旅。晚上去昆明火车站买返程票,却弄错了新站与旧站的区别。在公车上花了不少时间。这是最后一晚了,似乎有什么在留我多看几眼夜色中的昆明。

    2010年8月13日 星期五 晴

    订的是今夜的火车票,那么今天便要好好地温习一下昆明了。上午在青旅的露台晒太阳,发呆。下午又去了文林街一带,我似乎已经很熟悉那里了。

    在漫林书苑,喜见《西藏生死之书》,是初版。掂了掂分量,够重,按理不该再给背包加负担,但思考三番还是买下了。而第六次造访的麦田书店,也终于开门迎客了。看来还算有缘。书店颇小,主打文艺类。并无所需,于是就没有买什么。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