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这个家庭里,最满意的是女儿。
我搬回家中与妻女同住不久,今年的暑期就来到了。为了证明我们的家庭和睦幸福,我建议妻子和女儿随我到锦州去玩一趟。我说去年我从锦州回来的时候,余一和小小盛情邀请我们全家有空到他们那里作客,“而且《痛哭一晚》我也完成了,”我说,“我得拿给他们看看。”
妻子和女儿听我讲过余一和小小的故事,而且妻子和余一也算是老熟人了。女儿虽然对余一没有印象,但女儿在襁褓中时,也是被余一抱过的。女儿说:“你们的确应该去。一是去向人家学习学习,顺便也补补你们当初的蜜月旅行嘛。”
女儿知道,当初我与她妈妈结婚时,我们是一对刚刚从农村抽调回城的青年工人。而后来她妈妈考上了大学却未能去读,就是因为已经怀上了她。
妻子说:“我们应该去?那你呢?”
妻子对女儿疑心很重,她常对我说,女儿总爱和男同学在一块玩。我告诉她这没有什么,“只要咱们女儿身心发育正常,学习也不比别人差,”我说,“咱们做父母的不必对她多加干涉。”当然每回我这样说时,妻子都要埋怨我对女儿不负责任。
女儿说:“我和几个同学已经约好了,暑假去大连玩。”
我抢在妻子问出“有没有男生”之前说:“那也好,咱们就这么定了。这个暑假,女儿去大连,咱们两个去锦州。回来之后咱们比一比,看哪一处的海滨更好玩。”
妻子还在张口结舌,女儿已经拍手叫好了。然后她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你代我问侯余一和小小,告诉他们,我很尊重他们。”
女儿离开以后,我对妻子说:“别忘了像她这么大时,你已经悄悄地喜欢我了。”
我和妻子要给余一和小小一个惊喜,出发前,我们没写信没挂电话也没拍电报。我们带着我那沓厚厚的《痛哭一晚》的手稿,下火车后,又乘了近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径直来到了王家窝堡余一和小小住的那幢雅致漂亮的海滨别墅。别墅区里一片安谧,花草的幽香和海风的湿润,衬托出这里生活的平静与详和。我们按响了那幢去年曾作为新婚洞房的别墅的门铃,等了片刻,厚重的镂花门板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了望窗,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探出头来。
“你们找谁?”他机敏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和妻子。“看房吗?”
“什么?”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这,这不是余一的家吗?”
“余一?”小伙子愣了一下,“你是说……”
“这不是小小的家吗?”我又问。
“是呀,可总经理她没过来。”
“没过来,她去哪了?”
“她在海口呀。你们……”
“我们是她的朋友。小小又去经商当总经理了?”
“对”。
“那余一——就是小小的丈夫……”
“我几天前才来这里,是为总经理联系出售这幢房子,我不认识谁叫余一。但是我知道总经理刚刚离婚。你说的余……”
“这……那……”我觉得这好像是天方夜谭。“那小小的那个,丈夫,又回学校了吗?又去住他的独身宿舍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请你们稍等一下,我把门打开你们进来聊……”
“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不进去了。我对妻子说:“我们走吧,回市里。”然后我对那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说了谢谢和再见。
为了尽快离开王家窝堡,我和妻子坐上了出租车。我感到心里很乱。我告诉司机把车开到××大学。可是××大学的高楼出现在汽车前方时,我忽然又改了主意,我高声叫住了司机。“算了,掉头,开锦州火车站去。”我又对妻子说,“我想马上回沈阳。我有点想家了。”
妻子伸手抱住了我的一条胳膊,看看我,把头偎进了我的胸前。她什么也不说。我想到了我们年轻时她的小鸟依人。我有点感动。我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我发现她的脸上流淌着泪水。
“等女儿从大连回来以后,”我轻声对妻子说,“就说咱们在王家窝堡玩得很好,”我发现我的鼻孔也有点发酸,“别说余一和小小分手的事……”
妻子没有出声,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我怀里幅度很大地开始了抽噎。在抽噎的同时,她使劲地点着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