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柳

    风儿轻柔地吹着，空气清清新新的，一股儿甜甜嫩嫩的气息，不知是微风的气息还是那看不着无边无际的空气的气息。早上的太阳在河的那头升起，于是满河的水闪动着，跳跃着，由远及近荡漾着红的、橙的、金色的光芒。

    晨曦中，一个老人，一个小女孩走近了河边，小女孩牵着老人的手，声音稚稚的，“阿婆，今天我们又是第一个来。”

    “嗯，来早点好，可以占到河边那块可以坐着洗衣服的石头啦，也可以早点洗完衣服回去煮饭吃。”

    “阿婆，妈妈怎么天天叫你洗这么多衣服哟？”

    老人不说话，抽出手摸摸小女孩儿嫩黄黄的头发。

    老人在经常洗衣服的大石头上放下挽在右臂上的一大桶衣服，跟小女孩说：“舒舒，乖，你在边上玩哦，莫玩到水里去。”

    “好。”小女孩说完，像平常一样走开去玩。

    河边是一大片宽宽长长的草地，小女孩儿弯着腰轻轻地踩着草地，她看见绿绿的草上沾满了小水珠儿，晶莹莹的。小女孩伸出小指头碰，那小水珠儿就破了，一半儿留在小女孩儿指纹间，一半儿仍在草地上，只是不圆了，也变小了，但仍晶莹莹地亮。

    河边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提着桶的女人，女人们见着了小女孩儿都叫：“舒舒，又陪你阿婆洗衣服来了。”

    小女孩人小，却乖，小女孩看见提着空桶的女人就喊：“大妈，你这么早就来提水呀？”看见提了一桶衣服的女人嘴也甜，“大妈，你也来洗衣服呀，我阿婆在那边洗。”边说，小手还边指着，于是女人们都高兴，近的就走近几步拍拍小女孩的头：“真乖，舒舒真懂事。”

    清晨的那一缕轻烟般的雾早已散了，阳光温柔地倾洒着，草地上的小水珠儿也不知何时躲了起来。有蝴蝶飞过，一只，两只，白白的蝶儿，小小巧巧的，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翩跹。小女孩一双眼被吸了过去，看那两只蝶儿飞飞停停。小蝶儿飘飘忽忽，越飞越远，小女孩于是跑起来，跟着小蝶儿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头上的小黄毛头发迎着轻风一拂一拂的。

    小女孩跑累了，停了下来，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河边，近处远处，水里岸边左一个、右一个，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女人在洗衣服，或半蹲着，或弯着腰，或坐着，小女孩看见阿婆正弯着背拧着一件衣服，身旁的大石头上只有一两件衣服，她知道阿婆快洗完了，于是沿着河走过去。

    三群五伙的女人们边洗着衣服，边叽叽呱呱地说话。说着说着，有人瞄了眼在稍远一边洗衣服的小女孩的阿婆，叹一声说：“唉，舒舒的阿婆真可怜，这么老的人了，还要天天洗那么多衣服。”

    “是啊，舒舒娘也真恶，天天逼这么老的老人洗衣服。”另一个也叹气。

    “舒舒娘——”一个女人刚要开口，旁边的女人推了推她，用眼睛撇了撇身后，那女人反转头就看见舒舒站在一边，忙回过头，抓起衣服猛捶。

    舒舒愣了愣，忙跑向阿婆。“阿婆，阿婆，刚才我听到那边的大妈在说我们呢。”舒舒皱起小眉头，“她们说，妈妈天天逼你洗好多衣服，还说阿婆可怜。”

    “莫听她们乱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阿婆急急地说，顺手拉过石头上的一件衣服死命地搓起来。有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河里，舒舒蹲着，偏着头看着阿婆，“阿婆，你流眼泪了？”

    阿婆用手背抹抹眼睛：“没，阿婆没流眼泪，是水溅到眼睛里去了。”

    “阿婆——”

    阿婆费力地把最后一件衣服洗净拧干，“走，洗完了，我们回去。”阿婆双手提起大桶，“舒舒走。”

    舒舒忙站起来，伸长小手，“阿婆，这好重，我帮你一起提。”

    “莫，不要。阿婆提得动。”

    “阿婆，等我长大一点点，我就可以帮你洗衣服了。”

    舒舒说着，牵着阿婆的衣角走回去。一只蝴蝶飞来了，太阳下，蝴蝶翩跹的影子一动一动地落在舒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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