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好长-至真·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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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忽视身边看似平凡的拥有,那一份至真的陪伴,值得用一生去善待。

    儿子的同学来吃饭

    有一个三口之家,爸爸下岗了,儿子在念书,一家人只靠妈妈微薄的收入维持着,夫妻俩每天都计划着从牙缝里节省,不必要吃的不吃,不必要穿的不穿,所有财力都要集中起来,准备三年后供儿子读大学。为了省钱,爸爸把每月一次的面条增加到了一周五次,直到周日,儿子放假回家,他才会买几块钱的大肉回来。

    这天,爸爸刚买了面条回家,突然接到儿子的电话:“老爸,今天多烧几个菜,我的一个同学要来吃饭。”说罢,他没等爸爸回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儿子的电话打乱了爸爸原先的计划,他把面条放进冰箱,重新奔向菜市场。爸爸想:儿子带同学来家里吃饭,在儿子的同学面前,千万不能丢脸。他在买菜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菜谱:葱爆羊肉、香菇青菜、家常豆腐,外加一盘青椒胡萝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这应该上得了台面了。

    回到家,爸爸开始洗菜,这时,他想给妻子打个电话,告诉她儿子的同学要来吃饭,但爸爸后来又没打,因为他想:这个电话的费用值两棵大葱呢,爸爸舍不得打了。爸爸系上了好久没用过的围裙,他心里突然涌上一丝幸福感,他很久都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做过饭了。

    爸爸在厨房间忙碌着,外面房门响起了钥匙声,妈妈回来了,爸爸告诉她今天儿子的同学要来家里吃饭,妈妈感到很意外,吃惊地问:“怎么会突然要来咱家吃饭?”爸爸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有原因的!”

    妈妈这下紧张了,说:“那今天咱就不要吃面条了,赶紧把面条藏起来,再去买点菜回来。”爸爸说:“这就不劳夫人操心了,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妈妈冲丈夫一撇嘴,娇嗔道:“贫嘴!”妈妈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拖起了地板。只要有客人来,妈妈一定会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她一直非常注重维护家庭形象。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客人来吃饭了,为了减免不必要的开支,这家总是很小心地回避各种社交活动。

    爸爸搬出了折叠圆桌,这张桌子现在也很少用了,上面落满了灰尘,爸爸用热抹布擦拭后,这张桌子马上就鲜亮起来,桌子鲜亮了,房间也鲜亮了起来。

    菜全都齐了,尽管只有四个菜,却显得丰盛诱人。

    爸爸倒了半杯酒,这次妈妈没有斥责爸爸,只是温柔地说,要他少喝点。酒味菜味混合在一起,凝成了一股喜庆的氛围,真可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到了儿子放学回家的时间,门锁“哗啦”响动了一下,儿子傻笑着出现在门口,爸爸妈妈连忙朝门外看,怎么只有儿子一个人,儿子的同学呢?

    爸爸问儿子:“你的同学呢?”妈妈也问儿子:“同学呢?”儿子傻笑几声,回答道:“没有同学!”儿子的话让爸爸妈妈吃了一惊,而且顿时有些失落,这顿饭可是他们特意为儿子的那个同学准备的呀!

    爸爸正要发作,儿子又说话了:“老爸,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生日快乐!”说完,儿子打开灯,房间显得敞亮敞亮的。这一顿饭,一家人吃得温暖如春,只是爸爸喝得有点多了。

    (无业良民)

    胎记

    李芬今年二十七岁,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去年春天,她和一个小伙子结了婚。在她心里,一直有个秘密解不开,那就是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李芬的养父告诉过她,自己是从浙江抱养来的,抱来的时候,李芬才三个月大,连名字都没起。她想,自己也要做妈妈了,这个秘密无论如何要在孩子出世前解开来!

    就这样,李芬坐火车千里迢迢从山东赶到浙江。可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自己的父母呢?最后,李芬找到当地的一家报纸,在上面登了一则启事,说了自己的出生年月及千里寻亲的情况,还公布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李芬自己就在一家旅馆里住下了。

    不久,启事登出来了,从这以后,李芬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一次,有一个女人打来电话,一接通就哭了,说她有个女儿,算起来也是二十七岁了,出生不久就因为家里穷,养不起,被孩子爹狠心丢到了火车站候车室……

    李芬也忍不住哭了,问那个女人:“你女儿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那个女人说:“有的,有的,她有一大块胎记。”

    李芬一下子呆住了,心“怦怦”跳起来,赶紧问道:“胎记在哪里?”

    “在她的背上!我记得很清楚,右背靠近头颈的地方!”

    李芬听了,热情一下子又跌到低谷。

    胎记,现在是李芬能证明自己是哪个人女儿的唯一“证据”:在李芬的右脚掌心,有一块鹅蛋大的胎记。这“证据”她对谁都没提起,包括对记者也没说。

    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李芬接到的几十个电话里,都没有能对上号的。

    中午,李芬一点也没有心思吃饭,忽然手机又响起了,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说,自己有个女儿,生于某年某月,也是被一个山东人领养的,情况跟报纸上差不多。他说李芬有兴趣的话,到离城不远的陈家村去认一认。

    李芬说:“这边人生地不熟,不认识陈家村怎么走,要不你来旅馆见一面?”

    男人说:“可以打的呀!直接到陈家村村口,那幢五层小洋房就是。”

    搁了电话,李芬想:这人也太牛了。真想不去,可又担心自己要找的就是这家,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李芬上街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往陈家村开去。到了村口,果然看到一幢别墅,在一片砖瓦房的村子里,看起来鹤立鸡群。

    李芬上前按了几下门铃,人没出来,先蹿出来两条狼狗,把李芬吓了一大跳。接着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喝住了狗,给李芬开了门。在一楼客厅,李芬坐下来,男人便说:“电话是我打的,从前家里穷,连生了两个女儿,死活想再生个儿子,结果第三胎还是个女儿,最后把女儿送给了一个亲戚介绍来的山东人。”

    男人又问了很多李芬的情况和养父母的情况。李芬叹口气说,养母一直卧病在床,需要她拿钱赡养。听到这里,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男人说:前几年,他开了一个矿,生活条件才越来越好。正聊着,楼上下来了三个青年男女,是男人的女儿和儿子。他们对李芬都不冷不热,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李芬心想:别以为你们有点钱,我又不是来分财产的!正想着,一个手里抱娃娃的女人用鼻孔“哼”了一声,说:“我们家都姓陈,你是姓李,怎么会是我爸的女儿呢?”

    李芬说:“这名字是后来起的,养父姓李,所以我就姓李了。”听了这话,那个大女儿马上把脸拉长了,“噔噔噔”上楼去了。

    李芬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就起身告辞。临走时,那男人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记得小孩当时脚掌上有一块胎记……”

    犹如一个惊天响雷,把李芬炸得头都晕了。千里寻亲,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分财产、家庭不和……这样的家庭,还有相认的必要吗?李芬不敢再想下去,她抬起头来,看了男人一眼,然后冷冷地说:“哦,你说的胎记我脚掌上没有,打扰了。”

    在返回的出租车上,李芬泪如雨下。

    这次寻亲之旅,让李芬心灰意冷,她下了车就从旅馆拿了行李,来到火车站,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是个苍老的声音,打电话的老太太哽咽着,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这一辈子最感到良心不安的,就是年轻时犯了个大错误,把女儿送给人家了。也许是老天惩罚他们,让他们老来丧子,去年儿子在一场事故中去世了。现在,就是两个老人孤单地生活在一起……老人说,她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虽然自己女儿出生的年月跟李芬对不上,但还是忍不住打了这个电话……

    李芬退了票,来到了老太太居住的地方。听到声音,老人从昏暗的屋里走出来,把李芬端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抱住李芬痛哭起来,李芬也被感动得哭了。

    当天晚上,李芬就在老太太家住下了。老太太和老爷子说起很多二十多年前的事,说每当看到小姑娘蹦跳着走过,就会想,自己的女儿该有这么这么高了吧;看到人家的女儿结婚,就想,自己的女儿如今也该结婚了吧?

    三个人一直聊到天色发白,当李芬和老太太在一张床上睡下时,她已经在心里把老人当作了自己亲生的爹和娘。

    第二年春天,李芬带来了在外企当总经理的丈夫和刚满周岁的儿子,与老人家团聚。他们给两位老人买了一套新房,让他们搬进去住,还为他们请了保姆。老人喜极而泣,知道的人也无不称赞,都说,失散二十七年的女儿还能回来,真是奇迹;女儿还有这份孝心,天下难得!

    李芬脚掌心那块胎记的秘密,再没向人说起。

    (周华诚)

    爱情的魔力

    杰米·华沦汀是个手段高明的小偷,其盗窃本领在整个州无人可比。他的拿手好戏是撬保险柜,无论多么复杂精密的保险柜,在杰米的眼里都像是小孩的玩具一样。他为人警觉、狡猾,所以很少失风。但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于有一天,他在作案时被当场抓住,被判了四年徒刑。

    在监狱里,杰米装出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干活十分卖力,又会奉承拍马,于是骗得了监狱长官的信任。十个月后,他得到了赦免,被提前释放了。

    出狱那天,杰米兴高采烈地走出监狱大门,望着绿色的草坪,绚丽的阳光,杰米暗暗下决心:再不回到那该死的监狱了,上帝作证。可十个月的监狱生活,不但没使他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反而把他梁上君子的瘾给勾了上来,使他心里痒痒的。于是他又重操旧业,干起了撬保险柜的勾当,并且连连得手。

    这样一来,警察局可倒了霉,被盗人家整天在警察局吵闹不说,上级还把局长叫去骂了个狗血喷头。没法了,局长连忙调来老侦探班·普瑞斯。说起班·普瑞斯,和杰米可算是老相识了,上次就是班把杰米捉拿归案的。

    班来到现场,立即断定,一定又是杰米干的。无论是作案时间,还是作案手法,都是杰米惯用的。因为除了杰米,没人能干得这么利索。

    而杰米早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如惊弓之鸟,远逃他乡了。班扑了一个空,便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杰米,让他重尝铁窗之苦,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

    杰米逃出来以后,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最后,他化装成一个时髦的大学生,来到一个叫艾尔摩的小镇,躲过了班的追捕,并在艾尔摩住了下来,过了一个多月的平静日子。

    然而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一个多月来,杰米手痒痒的,整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天,杰米在大街上闲逛,听人谈论银行家亚当斯如何有钱,心中不觉一动,何不再去干它一次?

    他开始筹划起来。一连几天,他变换着服饰在亚当斯家附近转悠,伺机下手。可就在这时,一件意外的事使杰米改变了计划。

    那天,杰米正在亚当斯家门口转悠,别看他表情十分轻松自在,可大脑里却一刻不停地想象着盗窃的全过程,以及遇到意外情况,如何利用地形脱险。正想得入迷,忽然“嘎”的一声,一辆汽车在他身边一个急刹车,差一点撞在杰米身上。杰米正想发火,司机从车上走下来,打开车后门。从车上跳下一个女子,十分窈窕,金色的秀发在风中飘舞,特别是她那双大眼睛,明亮清澈,有一种勾人魂魄的魅力。杰米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呆呆地望着她,完全被她的风采给迷住了。

    姑娘朝杰米笑了笑,说:“对不起先生,没伤着你吧?”杰米一阵慌乱,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走了。这天晚上,杰米失眠了,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姑娘的笑容。杰米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难道我爱上她了吗?想着想着,不觉又露出一丝苦笑:别异想天开了,人家是一个美丽纯洁的姑娘,自己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一个盗贼,梁上君子,一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家伙。他告诫自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结束这场梦吧。

    连着几天,杰米都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想了很多很多。他感到自己正在脱胎换骨,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得到她的爱。对,首先要做一个清白的人,这样,才有资格去正大光明地追求她!

    说干就干,杰米化名拉尔夫·斯宾塞,用自己攒下的钱开办了一家鞋店。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充实,杰米头一次感到正常人生活的可贵。

    一年以后,杰米的事业发达起来,鞋店的生意好极了,远远近近的人都来光顾,而且如愿以偿,他赢得了姑娘的爱情。原来,她是亚当斯的宝贝女儿,名字叫安娜·蓓尔。此时的杰米,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杰米觉得时机成熟了,终于有一天,他向安娜提出了结婚的请求:“亲爱的,我们结婚吧?”安娜热辣辣的目光盯着杰米,点了点头。杰米高兴极了,抱起安娜,紧紧地搂住,仿佛安娜会飞走一般。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日子:“安娜,我会永远永远地爱你!”

    安娜给予的爱,更坚定了杰米重新做人的决心。为了避免被人重新翻出旧账,他决定结婚后到西部去生活。到那时,和安娜朝夕相伴,没有人打搅,没有人提过去的伤心事,两个人甜甜蜜蜜、和和美美该有多好,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杰米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侦探班·普瑞斯已打听到他的下落,来到了艾尔摩小镇。

    这一天,杰米来到亚当斯家,并且把自己以前作案用的那个工具箱也带来了。他准备和安娜一起到小岩商业区去购买结婚纪念品,顺便将这只工具箱送给一个修保险箱的朋友。因为杰米再也用不上这个工具箱,他要开始新生活了。

    亚当斯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十分喜欢,他觉得小伙子事业心强,人也正直,安娜和他在一起是会幸福的。他倒了杯酒给杰米道:“斯宾塞先生,时间还早,别忙,来看件东西如何?”杰米一扭头,看到一个巨大的保险柜立在大厅的墙角。有两个孩子,正围着保险柜,这摸摸、那扭扭,好奇地看着。杰米内行地赞叹道:“这的确很牢固。”亚当斯不无得意地说:“是的,相当牢固,这是我刚买来的。等安上它,我就放心了。除了我,任何人休想打开它。我想,就是咱们州那个专撬保险柜的杰米也休想打开它!”

    杰米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传得如此之远,不觉一阵心慌,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头浮起了一层阴影,脸色也黯淡下来。

    幸好亚当斯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仍在兴致勃勃地介绍他的保险柜:“除去报警系统不说,单这密码锁,喏喏,这还有三道钢门,太坚固了。”杰米一边喝着酒,一边不住地点头。的确,这只保险柜和其他保险柜比起来,相当先进。

    安娜笑着走了过来,说:“爸爸,怎么还在说您的保险柜呀,我们谈点别的好不好?”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一个小老头悄悄走进院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班·普瑞斯。原来,班听说杰米要和未婚妻到小岩商业区去,现正在亚当斯家里。他怕亚当斯上当吃亏,于是急匆匆地跟踪到这里,准备当面无情地揭穿杰米的老底,再把他投入监狱。

    再说杰米挽着安娜辞别了亚当斯,说说笑笑向门外走去。班带着礼帽,手拄拐杖,站在院门口,准备逮捕杰米。他掏出手铐,刚想上前,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亚当斯的惊叫声:“天啊!”

    杰米和安娜吃惊地转身直奔大厅,不觉也呆住了。原来,亚当斯的两个小外甥女不知天高地厚,一时玩得兴起,竟钻进了保险柜子,不小心将柜门关上了!

    杰米跑到亚当斯跟前,说道:“快打开柜门,保险柜封闭太严,里面空气不足,用不了一会儿,孩子就会闷死的。”亚当斯急得团团转,糊里糊涂地伸手就拉柜门,可柜门丝毫没动。亚当斯一拍脑门醒悟过来:这是保险柜,又不是房门,房门上锁还拉不开呢,何况保险柜。杰米在旁边喊:“别急别急,您冷静地想一想,按号码,打开保险柜!”亚当斯蹲下身,双手抱住了满是汗水的头,沮丧地说:“暗码还没设定好。”“那定时锁呢?”“定时锁没安装呢。”内行的杰米立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两个孩子在保险柜里害怕极了,拼命地大喊大叫,一家人呆呆地傻站着,一筹莫展。

    安娜转过头来,焦急地看着杰米,安娜觉得,危难时刻男人总是有办法的,何况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恋人是无所不能的。此刻,她把满腔的希望都寄托在杰米身上:“斯宾塞,试试看好吗?”

    杰米迎着安娜的目光,默默地转身取过自己的工具箱。看来,目前是没别的办法了,只好故技重演。他抚摸着工具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如果自己真的动手打开保险柜,两个孩子虽然可以得救,但自己的身份便也会暴露无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幸福生活、美好未来,都将随风而去。可自己能让心上人失望吗?能不救两个只有等待自己去救的孩子吗?杰米回头望着安娜,安娜也正充满希望地望着他。决不能让心上人失望,决不能!于是他脱下外衣,毅然决然地打开工具箱,心里说了句:“别了,幸福的生活;别了,珍贵的爱情。”

    这时,杰米脸上带着微笑,说:“安娜,把你带的那朵玫瑰花给我好吗?”安娜惊讶地看着他,把花递给杰米。杰米把花放进左侧衬衣口袋里靠近心口的地方,挽起袖子。于是,那个文质彬彬的斯宾塞不见了,杰米又恢复了窃贼的本来面目。

    他将那些工具一一拿了出来,开始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工作。真是轻车熟路,不到十分钟,他便打开了保险柜,两个孩子满脸泪痕从里面跳了出来,孩子得救了。亚当斯一家围着两个孩子高兴得又哭又笑,又是亲吻又是流泪。

    杰米掏出玫瑰花,深情地望着安娜,心里却异常的平静。自己毕竟以正直的人格,得到过真正的爱情,这就够了。安娜,让这朵玫瑰,伴我浪迹天涯吧!他一声不响地向门外走去,打算在亚当斯一家人尚未明白他是小偷之前,远远地离开。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在门口,班·普瑞斯挡住了他的去路。杰米心中一惊,可随即就恢复了笑容,反正自己已失去了爱情,到哪还不是都一样呢?于是他对班说:“班,你终于来了,我们走吧。”他已做好了坐牢的准备,可班却出人意料地说:“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斯宾塞先生。”说完,他向大街走去。

    原来,刚才的一幕班看得清清楚楚,他明白,杰米变了。在这一年中,杰米确实已改邪归正,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如果自己再把杰米投入监狱,只能在他的伤口上再撒把盐。于是,在良心和法律之间,班选择了良心;在道义和原则上,班选择了道义。

    杰米望着班远去的背影,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他无声地流下了眼泪。这时,安娜来到杰米面前,微笑着对杰米说:“斯宾塞,什么也不要说,我永远爱你!”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改编:孙太忠)

    幸福的第六根手指

    安东尼生下来的时候,右手大拇指左侧居然多长了一根手指,只是它比一般的手指要小,而且有时还会微微抖动。

    医生说,由于情况比较特殊,最好到孩子八岁以后,再动手术摘除。

    全家人都很担心:这根多余的手指会不会影响安东尼这八年间的心理健康?

    果然,孩子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他从幼儿园回家,眼泪汪汪地问爷爷:“为什么我会比其他小朋友多长一根手指?我是不是妖怪呀?”

    爷爷仿佛早有准备,抚着安东尼的头,说:“孩子,你不知道吧,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爷爷的左手大拇指就在掌心里睡着了,你看!”爷爷伸出自己的左手给安东尼看,果然,他的左手掌掌心朝上,大拇指就静静地蜷缩在掌心里。爷爷说:“我想,这根大拇指一定是想贴着我的掌心偷懒,所以……”

    “所以,我就替爷爷长了一根手指,对吗?”聪明的安东尼马上接过爷爷的话喊了起来,顿时破涕为笑。

    爷爷激动地拉过安东尼,把他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并排放在一起:“瞧,这不就是我们的两只手吗?十根手指头,不多也不少!”

    天真的安东尼开心地笑了,他为自己多长出的这根手指而自豪,他告诉所有的人:“这根手指是为我爷爷特意长的,我要特别爱护它!”

    幼儿园的小朋友听安东尼这么说,都羡慕得不得了,真恨不得自己也多长出一根手指头来才好呢!从此,他们再也不取笑安东尼了。

    安东尼的老师惊异地问老人,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解释,爷爷朗声笑道:“是因为奇妙的血缘亲情啊!”

    从此,安东尼每天从学校回来,就要把着爷爷的手看半天。开始,爷爷只是在这个时候才故意把大拇指蜷起来,让安东尼看,时间稍长一点,自然就会麻麻地生疼,非得右手帮忙才能把大拇指舒展开来。可不久以后,爷爷竟然习惯了这一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手天生就长那样呢!

    转眼,安东尼八岁了,到可以做手术的年龄了,可懂事的安东尼说,他非得等爷爷的大拇指伸直了之后才做手术,爷爷的大拇指五年来一直习惯于蜷缩在掌心里,现在要想扳也扳不直了。

    为了让安东尼安心去做手术,这天,爷爷用纱布把自己的大拇指一层一层裹起来,他对安东尼说:“孩子,真不好意思,爷爷等不及,已经把手术做了,你也赶快去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真正的五根手指来玩游戏了!不过,爷爷可得把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玩不赢爷爷,可不许哭鼻子啊!”

    安东尼这才听话地去了医院。

    安东尼的手术非常成功,而爷爷手上的纱布却缠了好久。爷爷想尽办法要让自己的大拇指伸直,但就是不行。

    安东尼做完手术后,见爷爷的手依然老样子,心里十分沮丧,很后悔就这样丢失了属于他们爷孙俩的第六根手指……

    十年后,安东尼的爷爷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直到去世时,他的左手大拇指还静静地躺在掌心里,这年,安东尼十八岁。

    安东尼早已从父母那里知道了关于自己曾经有过的第六根手指的故事,他在爷爷的遗像前长跪不起。长大以后,安东尼成了一名人体器官学教授,他将他的实验室取名为“第六指与一双手”。

    安东尼对人体各种器官特别是手指的研究,在国际医学领域里无人能及,他生命中曾经拥有的第六根手指的故事,影响了他整个一生。

    (编译:田祥玉)

    最棒的布朗尼蛋糕

    罗伊是个成功的金融家,同时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父亲——他的儿子雷特,不但聪明好学,而且在许多方面都显示出很高的天赋。高中快毕业时,雷特就被推荐给了多个著名高等学府,甚至已有大学提前给他寄来了报考材料。

    这天,罗伊把这些资料摊在桌上,望着儿子微笑着说:“从小都是你自己做决定,这次也是,这么多好学校,你自己挑吧。”

    “爸爸,”雷特推开这些东西,说,“我想考烹饪学院,以后当一名优秀的糕点师。”

    罗伊的笑容僵住了,他猛地想起儿子六岁时的一件事。那一年,雷特获得一个儿童绘画大奖,罗伊特意带着儿子到一家酒店吃大餐表示庆祝。

    当侍者端上香喷喷的甜点时,罗伊笑着问儿子:“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

    雷特的嘴巴塞得满满的,眨巴着眼睛说:“我想当个糕点师,给您做最棒的布朗尼蛋糕。”

    罗伊被逗乐了,夸了儿子几句,但他根本没把儿子的话当回事。现在看来,那并不是孩子随口说的话呀!

    平心而论,罗伊并不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儿子,很多年来,他一直给儿子最大的自由,可这次儿子的选择让他很难接受。他虽然不苛求雷特去做他金融帝国的继承者,但也希望雷特能成为像医生、艺术家或学者这样一些领域的佼佼者,但糕点师算什么?

    罗伊望着儿子,沉默了很久,才问:“你已经决定了吗?”

    雷特点点头,坚定地说:“决定了!”

    “那么好吧,”罗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这个理想有点特殊,去好好干吧。”

    不久,雷特踌躇满志地报考了三所烹饪学院。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考试成绩极差,甚至有专业老师给他写下这样的评语:缺乏烹饪资质。

    雷特彻底失望了,没想到自己对梦想的追求竟是这样的结果,他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吃也不喝,一关就是好几天。

    在罗伊的反复安慰和劝说下,雷特才打开房门。

    见儿子脸色苍白地走出来,罗伊怜爱地伸出双臂,轻声说:“来吧,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雷特扑进父亲的怀抱伤心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雷特就从父亲那里要回了当初推掉的高等学府的资料。几年以后,雷特以优异成绩从大学毕业,然后进入了父亲的公司。也许是先天遗传,雷特不仅很快熟悉了金融业务,而且以他的创见和眼光迅速在业界崭露头角。

    公司在父子俩的经营下越来越红火,罗伊为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高兴得常常从梦里笑醒,但同时,凭着父亲的敏感,他察觉到儿子身上有某种忧郁。为什么呢?他想不透,也猜不出。

    这天是周末,罗伊走出卧室打算到楼下找几份报纸。经过厨房时,他发现厨房有轻微的动静。

    罗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见儿子雷特正埋头摆弄一些奶油、巧克力、香草精和鸡蛋,他先将这些东西分类化开、打散,又倒入面粉和泡打粉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倒入模具,放进电烤箱。

    一连串的动作既娴熟又专注,那陶醉的样子仿佛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

    罗伊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从不知道儿子有这样的手艺,他轻声问:“咳,你做的是什么?”

    雷特没想到父亲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我在给您做布朗尼蛋糕,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爸爸您先过来坐下吧。”

    罗伊在餐台前坐下。

    过了一会儿,只听烤箱“叮”的一声脆响,蛋糕烤好了。

    雷特小心地端出布朗尼蛋糕,放在父亲面前,然后学着侍应生的模样,一摊手做出请的动作,顽皮地说:“先生,您请品尝!”

    罗伊接过蛋糕,顿时一股巧克力香味扑面而来,那棕色的蛋糕看上去松软可爱。罗伊的眼睛湿润了,他抬头望着儿子,只见儿子脸上充满灿烂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笑容了。他记起雷特儿时的理想,当年那个六岁小男孩的脸上不就是这样的笑容吗?

    罗伊望着儿子,认真地问:“这么多年,你工作得并不快乐,对不对?”

    雷特怔了一下,低头轻声说:“可我一直干得很出色。”

    罗伊低头咬了一口布朗尼蛋糕,细细地咀嚼着,最后说:“我一直为拥有一个出色的儿子而自豪,但是吃了你亲手做的布朗尼蛋糕,我才发现,原来拥有一个快乐的儿子更重要。”

    雷特不解地望着父亲。

    罗伊站起身,冲雷特点点头:“跟我来。”他带儿子来到自己的书房,并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东西。雷特一看,竟是当年自己报考烹饪学院的成绩单,上面全是优秀记录。

    罗伊颤抖着声音说:“当年,我用金钱摆平了一切,给你制造了假的成绩单,而这些才是你的真实成绩啊!”

    父子俩关上了书房门,没有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第二天雷特就宣布辞去公司的所有职务。

    几个月后,罗伊向许多朋友发出了晚会邀请,请柬上没有说明缘由。晚会上,罗伊微笑着向众人宣布:“今天请诸位来,是庆祝我的儿子雷特第一家糕点店正式营业,要知道,他能做出世界上最棒的布朗尼蛋糕……”

    (大山)

    送您一束丁香花

    今年夏天对乔尼来说真是祸不单行:父亲溘然长逝,母亲又不幸中风瘫痪;更为不幸的是,他苦心经营的公司也出现了重重危机,而要使公司度过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文森公司这样的大客户的订单。可是,乔尼早有耳闻,文森公司的老板彼得森是个挑剔至极的家伙,乔尼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乔尼请了一名叫朵拉的护士小姐照料母亲的起居生活。一天下班后,乔尼站在门口仔细地观察着这位新来的护士:朵拉正坐在床沿,耐心而细致地为母亲擦洗身体,由于母亲身高体胖,朵拉挪动她时显得十分吃力,但朵拉毫无怨言,依旧面带微笑,默默地工作着,并不时用喃喃细语安慰着母亲。母亲好像非常信任这个女孩,努力地配合着她的工作。

    乔尼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感动和吸引了,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唤醒了他。电话里传来了文森公司的老板彼得森的声音:“非常抱歉,乔尼先生,我们暂时还不能和贵公司签订合同,因为现在有好几家公司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所以我们还得考虑一段时间。”

    放下电话,乔尼沮丧至极,他喃喃自语道:“时间对我来说就是金钱和生命,推迟一天就意味着公司离破产更近一步啊!”他独自来到院子里的花圃旁,点燃一支烟,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许久之后,乔尼的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乔尼先生,这束丁香花送给您吧!”蓦然回首,乔尼发现朵拉正微笑着望着自己,她手里拿着一束淡紫色的丁香花,花朵散发出阵阵袭人的芳香,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您的工作压力太大了,这样不利于身体健康,您需要多加休息和调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上去挺糟糕的事情,实际上总会有转机的。”朵拉如知心朋友一般轻轻地劝慰道。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那样清秀典雅,如同一朵雨后的丁香。乔尼点了点头,向她表示感谢。那一晚,伴随着丁香花的芳香,乔尼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一周之后,合约的事情依旧没有进展。乔尼烦躁地走到花圃散心,工作的烦恼就像幽灵一般缠绕着他,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到屋子。这时,耳畔又传来朵拉轻柔的声音:“又被工作的事情困扰吗?”她给他端来一杯茶,“送您一盏香茗,袅袅茶香能让人的心变得清雅平实,返璞归真。”

    乔尼品着茶,觉得内心充满了感动: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啊!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等待签约的第三个星期了。乔尼独自一人来到花圃,抬头望了望母亲的房间,房间里的灯熄了,想必母亲已经安睡,朵拉呢?她也休息了吗?在这样一个宁静安谧的夜晚,乔尼忽然有些期待朵拉那轻柔的声音陪伴,期待她给他带来减压的良药……

    “送您一张老唱片吧!”朵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乔尼的身边,微笑着递给他一张唱片,“这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听听《献给爱丽丝》,如天籁般优美的琴声,会为您营造一份好心情的。”

    乔尼凝视着朵拉清澈如水的眼睛,忽然有一种将她长久留在自己身边的冲动,于是说道:“真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我给你加薪,你可不可以再续约一年呢?”

    顿时,朵拉熠熠闪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忧伤地说:“难道您真的认为爱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吗?您或许可以用加薪的办法来酬谢我付出的辛劳,但有一个人对您的关爱,却是您一辈子也酬付不起的!”朵拉指着乔尼母亲的房间,轻轻地说,“其实,您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您的母亲凯琳女士,这些良药都是她让我转交给您的。虽然她的身体不能动弹,可是每当她看见您为工作而烦恼时,我都能看到她眼里流露出关切和心疼的神色。如果您多和她交流、沟通,您会发现母亲的爱才是您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啊!”

    乔尼无比惊讶地听着朵拉的话语,内心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一直以来,在他的眼里,母亲只是个脾气暴躁、疾病缠身的老妇人,他虽然用最好的药来医治她,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关爱;还有朵拉,他一直认为他们之间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只要用金钱就可以保证她的忠诚,但是,在他最危难的日子里,她却如天使一般,给予了他无尽的爱和力量。

    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乔尼的脸颊不断滑落,他终于醒悟: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唯有用爱和关怀才能挽留……

    夕阳西下,霞光给周围的一切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乔尼用轮椅推着母亲,和朵拉一起来到城市的中心花园。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晚霞染红了他们的笑脸。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路边传了过来:“你好啊,小伙子!”乔尼转头一看,路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正笑容满面地和乔尼打招呼。乔尼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是文森公司的老板彼得森。

    “乔尼先生,还记得三个星期前我们商量的关于合约的事吗?我决定不再犹豫了,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彼得森先生微笑着,看着不知所措的乔尼,“一个对自己的家庭充满关爱的人,必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小伙子,希望你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瞧,刚才你们一家人这样相亲相爱的样子,真是人世间最温馨最感人的一幅图画啊!”

    乔尼幸福地搂着母亲和朵拉,如同搂着他的全世界……

    (编译:李月平)

    泼辣老婆可爱妻

    黄喜权是单位食堂的负责人,大小也是个官,可在家里却啥事儿都得听老婆高翠花的。高翠花是个身体强健、性格泼辣的女人,见识过的人说她打老公像砍肉一样轻松,骂老公更是比嗑瓜子还爽快。其实高翠花挺疼老公的,就是特别容易吃醋,又骂又打的时候,准是她怀疑老公在外面搞什么花头了。

    这天,高翠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黄喜权最近和单位食堂的一个女师傅有“故事”,说是那女师傅每天上班什么活都不用干,就给一千多块一个月,说是黄喜权亲自安排的,还有人说那女师傅住在高档小区呢!

    听了这些,高翠花哪里还坐得住,当天晚上,高翠花就把传说中的那个女师傅堵在了单位外面的胡同里。

    高翠花仔细一看,奇怪了,这女师傅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龄,长得还行,可毕竟有点老了,她原来还以为是个年轻姑娘呢!不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细想了,没等对方弄明白她什么来历,高翠花就一把拽住了人家的胳膊,大吼起来:“快说,你是怎么勾引黄喜权的?”

    那女人吃了一惊,脸一下红了,争辩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高翠花一听,脾气上来了,用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使劲一勒,那女人立刻就喘不上气来了,拼命点头表示要说实话,高翠花这才松开。那女人见高翠花这么凶,怕她再动手,于是一边咳嗽一边说了实情。高翠花听完之后,气得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她告诉那女人,今晚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如泄露出去,绝饶不了她。

    高翠花决定这次不蛮干了,她要用点心计,于是她把那个女人说的话写在了纸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局纪委寄去了。

    可过了好几天,也不见纪委有什么动静,高翠花把这事跟一个贴心的女伴说了,女伴不屑地说:“作风问题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要贪污受贿上面才管!”高翠花眼珠子一瞪:“要说这王八蛋不贪污受贿,打死我都不信!他工资也就两千块,每月给外头的女人一千多,还给她买了房子,他不贪污受贿哪来这么多钱?”女伴摇摇头说:“你说的虽然在理,可现在要讲证据,否则人家反过来告你个诬陷罪。”

    高翠花一听这话,没声音了,可闷了没多久,眼珠子又瞪了起来:“没证据我一样整治他,明天我就上他们单位闹去,非把事情搞明白不可!”

    高翠花果然雷厉风行,第二天中午就闯进了黄喜权的单位食堂,黄喜权正在上灶,那个女人就站在他身边,两人正聊着什么。高翠花一看这情景,就指着那女人骂开了:“你真是不要脸啊,看上去也年纪不小了,还出来勾引别人老公,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听高翠花说要打死自己,那女人一边往黄喜权的身后躲,一边大叫:“大妹子,我不是……”

    高翠花几步冲到女人跟前,恶狠狠地说:“你要敢再吭一声,我就撕烂了你这张嘴!”

    眼瞅着高翠花的手就要揪到女人的脸了,黄喜权一个大步蹿过来,抱着老婆就往外拽,还一个劲地说是个误会,高翠花抡起巴掌抽了黄喜权一个大嘴巴,质问道:“要是没搞什么花头,为什么花这么多钱雇了这女人,却还要自己亲自上灶?”黄喜权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高翠花气急了,大骂黄喜权是个废物,找个女人都找不到年轻漂亮的。

    高翠花最后这句话伤了黄喜权的自尊,他铁青着脸,挥起拳头要打高翠花,被闻讯赶来的办公室刘主任大声喝住:“黄喜权,你想干什么?动手打老婆?你挺有本事啊!是不是不想往好处过了?你和女师傅是什么关系,今天要当着翠花和大伙的面说清楚!”接着,刘主任又把脸转向高翠花:“弟妹你先消消气,有话慢慢说。咱们先回办公室好不好?等会儿我一定让黄喜权给你个说法。”听了刘主任的话,又看看周围围观的人,高翠花更加来劲了,她一屁股坐在了食堂的凳子上,说:“我哪也不去,就让他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黄喜权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他胳膊一抡,推开老婆:“你非得自找没趣是不是?好,那我就告诉你,她是我丈母娘,咋地!”刘主任跟高翠花听了这话,都懵了,好半天高翠花才回过神来,大骂黄喜权不是人,可骂归骂,黄喜权真的这么说了,她似乎也没什么办法,高翠花嘴里喊着要回家烧房子,悻悻地走了。

    让黄喜权没想到的是,还没到下班时候,局纪委书记就带人来了,并且要单独和他见面,让他好好交代作风问题。黄喜权这下慌了,没谈两句,就把事情的真相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食堂这个女师傅,和他黄喜权没有一点关系,却是刘主任的“丈母娘”——刘主任新小蜜的妈!刘主任要提副局长了,上面马上要来考察,他安排这样的人事工作不方便,就让黄喜权出面替他办。刘主任给黄喜权打了保票,等自己当上副局长,一定不会亏待他的,黄喜权当然不敢怠慢。

    “那刚才你老婆来闹的时候,为啥不说真话?”

    黄喜权低着头说:“刘主任问我‘是不是不想往好处过了’,这分明是在点拨我,让我担下来,可我那个蠢老婆……”

    纪委书记站起来说:“我看你老婆一点都不蠢,倒是你,蠢透了,这种事情你担得下来?”

    黄喜权叹了口气,低着头等书记给自己处分,可没想到,纪委书记却只说让他写个检查,然后就带着一帮人走了。送走了纪委书记以后黄喜权才听说,刘主任被人举报贪污问题,刚才就被带走了。黄喜权暗自庆幸,自己只帮着他做过这一件事情,算是陷得不深,可一想到回家以后肯定还有一场恶战,他又担心起来。

    黄喜权磨蹭着回到家,一推开门,高翠花就一阵风似的猛扑过来,黄喜权往墙角一缩,准备听天由命了。可谁知高翠花扑上来以后,不但没用拳脚给他“按摩”,还抱住他一阵亲热,边笑边说自己太高兴了。

    黄喜权搞不懂老婆今晚搭错了哪根神经,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干吗又这么高兴了?”

    高翠花“哈哈”一笑,说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当然高兴了!看黄喜权听不懂,高翠花就讲起了在小胡同堵那个女人的事和去单位闹的真实目的。

    在小胡同里,女人早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以为告诉高翠花不关她老公的事,而是她老公上司安排的,她就不会再去闹了,这件事情也就能瞒下去,没想到高翠花听了,还是很生气,她想不到平时一本正经的刘主任,背地里干这种勾当不说,还要自己老公背黑锅,搞得自己做人也没面子,于是她就写信到纪委去揭发。过了几天,看没什么动静,又心生一计,决定到单位闹事,想用话激黄喜权,逼他说出刘主任的事情,好让大伙给刘主任算一笔经济账,把事情搞大了,不怕纪委不来调查!

    黄喜权听她这么说了,松了口气,反问道:“你就不怕把我也搭进去?我也算是‘滥用职权’啊!”

    高翠花指着黄喜权的头说:“你还说这个,我想逼着你当场把他的事情说出来,还能立功呢,没想到你这个糊涂鬼,要自己揽下来,我当时真想揍你一顿!回头我还担心别真把你给带去调查了,可我刚才就听说了,刘主任被带走啦!”

    黄喜权嘀咕着说:“人家刘主任平日没得罪过你啊,干吗非要把他整下台?”

    高翠花猛地推了黄喜权一把,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还糊涂着,他贪污受贿就是缺德,这种人要不进监狱,老百姓还有好?这种人要是再当上大官,咱们这个国家都得让他们给祸害了!再说了,跟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学跳神,我要是不把他整下台,你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早晚有一天得跟他一块蹲监狱!”

    黄喜权一听“蹲监狱”,立刻惊出一身冷汗,细一琢磨,老婆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刘主任现在让自己帮他养“丈母娘”,今后当上了局长,还不定让自己帮他做啥坏事,就像老婆说的,这种人要是做了大官,老百姓非遭殃不可。

    黄喜权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泼辣老婆,还有可爱的一面,不仅比自己明白道理,还挺有心计,倒是自己,只看到眼前的事情,想到这里,忍不住夸了起来:“人家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看来你这个‘恶’老婆,才是我黄喜权的福星啊!”

    (嘉欣)

    可怜天下儿女心

    齐大江从小没了爹,是娘把他拉扯大的。这几年,他进城做生意,发了大财,便把娘接到城里享福。

    这天晚饭时,菜刚上齐,老太太正准备动筷子,齐大江忽然神秘地笑了笑说:“等一等,娘,还有个东西,保管您爱吃。”老太太瞅了他一眼,说:“你鬼头鬼脑的,干啥呀?”齐大江并不说话,只是从橱里拿出个盘子,放到饭桌上,一掀盖子,哇!一盘香喷喷、热腾腾的麻婆豆腐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眼前。老太太一看是豆腐,脸上立刻乐开了花:“嘿,好久没吃这玩意了,想得慌呢!”齐大江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他知道娘在乡下时最喜欢吃豆腐,可进城后,自己每天像陀螺一样在生意场上转个不停,都没时间给娘做点合口的家乡菜吃。今儿他特意抽出空,去买了最新鲜的豆腐,自己琢磨着做了一盘麻婆豆腐,想让娘饱饱口福。

    老太太咂咂嘴,左看右看,舍不得吃。“娘,再不吃就要冷了。”齐大江在一旁直催促。“哦,这就吃!”老太太终于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齐大江正想问娘味道如何,忽然见娘的眉头皱了皱,好像很勉强才咽下去。齐大江纳闷了,问:“怎么了?娘!”老太太摇了摇头,幽幽地说:“这是啥豆腐?不地道。”齐大江赶紧夹了一块,品了品说:“没什么问题啊!”可老太太早已没了胃口,搁下筷子说:“不好吃。”

    齐大江急了,心说:娘就这口爱好,要是满足不了,我对得起她老人家吗?第二天,他起了个太早,又跑到市场里挑豆腐。忙乎了个把星期,城里的菜市场都跑遍了,也没找到老太太合口的豆腐,不是太酸,就是太沙,再就是石膏味重,害得老人家好几次还没嚼就都吐了。齐大江终于明白了:现在这东西水了,哪有家乡的豆腐好哇,难怪娘一个劲儿地念叨:“许家豆腐,那才叫豆腐,又嫩又滑。”原来老太太吃了几十年的许家豆腐,吃上了瘾,吃出了感情,别的豆腐都不下饭。可怎么才能让娘继续吃上许家豆腐呢?齐大江琢磨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齐大江开上自己的轿车,向老家驶去,他决定亲自去买些许家豆腐回来。好在只有二百里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来到市场上一看,根本没有许家豆腐的摊子。齐大江很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有好事者告诉他:“许家不做豆腐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说不做就不做了。”

    齐大江心灰意冷,只得驾车回城,车开出去十几里了,他还是心有不甘:难道就这么白跑一趟吗?难道咱娘就没这口福了?不行,我一定得找到许家,问问他家为什么忽然不做豆腐了。这样一想,他立刻调转车头,又回到镇上。

    好不容易找到许家,就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蹲在地上刷牙,满嘴的泡沫。齐大江一看,亲热地叫道:“许伯!”老人抬头看了看他,嘴巴动了动,站起身来,疑惑地问:“你是……”“许伯,我是唐秋香的儿子呀,以前我们是老街坊哩。”齐大江边说边给老人上烟。“哦,想起来了,那时你还是个顽皮的小子,到我家偷过豆腐,还被你娘打了一顿呢。”许老头高兴地拉着齐大江的手,上下打量着。

    两人聊了——会儿,许老头终于明白了齐大江的来意,心情沉重起来:“我不做豆腐了,做不动了。”“可许家豆腐是老字号哇,镇上的人都喜欢吃哩,为什么不教给你的孩子们干呀?”许老头叹了口气说:“年轻人不喜欢干这个,咱也不能强求是吧?”齐大江恳切地说:“你们不做豆腐,太可惜了,我娘吃了一辈子豆腐,就认定你们做得好,一顿没有,饭都吃不下。我还以为把她老人家接到城里她就享福了呢,谁知道我娘一点也不开心,她就爱吃你们许家豆腐。可你,你现在又不做了……”齐大江说着说着,难过起来。许老头眉头紧锁,一声不吭,烟都快烧到嘴了还咬着。齐大江软磨硬缠了半天,许老头也没再说什么。眼见到了晌午,许老头的孙子都放学回来了,齐大江觉得再呆下去很尴尬,便起身告辞。他打开车门,刚要进去,许老头忽然叫住了他:“小伙子,你等等。”说罢,他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个布包来,说:“看你是个孝顺娃子,我才帮你,喏,这是我们许家豆腐的制作配方,我送给你,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齐大江高兴极了,拿着配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回到家,齐大江就捣鼓开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几天“许家豆腐”真就做出来了。齐大江兴奋得手舞足蹈,心想:这下娘可有得吃了。老太太听说是正宗的许家豆腐,马上兴致勃勃地品尝起来。三口下肚,齐大江紧张地问:“咋样?”母亲说:“嗯,差不多,还可以。”齐大江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差不多,那就是说还不是地道的许家豆腐。果然,母亲没把那盘豆腐吃完。齐大江心里一合计:不行,还得去请教许老伯!

    齐大江二次来到许老头家,把心中的苦恼倒了出来。许老头想了想,告诉他:“别的没错,错就错在这水上。咱的豆腐是拿井水做的,你们城里用的是自来水,问题就出在这上面。”听了许老头的话,齐大江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可咋办?许老头建议道:“要不,你拉两桶回去试试?”齐大江想了想说:“也好,先试试看。”许老头帮他弄了两塑料桶井水,装得满满的拉了回去。一试,嘿,真神了,老太太吃着这家乡井水做的许家豆腐,如饮琼浆玉液,嘴里那个美呀!这下齐大江乐坏了,比他当初赚第一个十万元还开心。老太太吃了三天豆腐,齐大江跟着高兴了三天。第四天,齐大江高兴不起来了,为什么?家乡的井水用完了。齐大江像哄孩子似的对老太太说:“娘,干脆咱们回老家得了,反正咱现在钱也挣够了,我就陪您回去安度晚年吧!”老太太听说要回老家,浑浊的双眼立刻变得神采奕奕:“好呀,我还是喜欢坐在门前老槐树下晒太阳,唠嗑……”

    一切安排妥当后,母子俩选了个良辰吉日,上路了。一路上,娘俩说说笑笑,齐大江提起许老头,老太太话就多了:“你许伯年轻的时候跟我还有点故事哩,他喜欢看我,那时候,嗯,我还是镇上的一枝花呢。回回跟他打照面,他都傻不叽叽地看我。呃,你许伯是个老实人,从来没跟我说过话,可我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他心里有我……”齐大江真没想到母亲跟许老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联想到许老头的慷慨赠送,他忽然悟到:许老伯不干老行当,莫不是因为娘离开了老家?

    车进入小镇,齐大江不由自主地向许老头家开去。轿车惊动了不少乡亲,大家纷纷踮起脚尖来看,都在猜测,许老头也在其中。等车到了眼前,他才醒悟:唐秋香的儿子又来了……

    轿车在许家门前停住了,齐大江走出来,满面春风地对许老头说:“许老伯,您猜谁来了?”许老头眨巴了几下老眼,憨憨地摇了摇头。齐大江接着说:“我娘回来啦,我把她接回来住,就是为了能天天吃上你们许家豆腐哇!”

    这时,许老头已经隐约看见车里的唐秋香了,他激动地说:“那敢情好,唐嫂子回来住,我保证她顿顿吃上正宗的许家豆腐……”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打趣道:“哎,许老头,你不是不干老行当了么?”许老头脖子一梗:“那咋啦?还可以重出江湖嘛!”众人哄堂大笑。

    齐大江撒了一圈烟,转过身请老太太出来:“娘,咱到老家了!”没有人回答,齐大江便伸手去搀她,呀,老太太身体僵硬僵硬的!齐大江心中一激灵,大声喊道:“娘,你咋啦?娘,你醒醒呀……”再看老太太,神情安详,嘴角带着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天上享福去了……

    (郭超)

    绕了一圈又回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风吹雨打各自飞

    金豆和阿皎从小订下“娃娃亲”,高中毕业后,两人怀着五彩缤纷的梦想走出大山,来到一个沿海城市打工。几年过去,梦想渐渐破灭,年龄一天天增大,两人租下一间破屋,草草办了婚事。因为手头拮据,婚礼冷冷清清,为了脸面,两人还是从牙缝中省下钱,体体面面照了一套婚纱彩照寄回家乡。照片上,新郎西装革履,新娘长纱垂地,真是光彩照人!

    谁知新婚之夜就发生了伤心的事情:婚礼本来就寒酸,再走进低矮破旧的“洞房”,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别扭归别扭,总还得强颜欢笑、完成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那点事情吧?两人振作精神,刚点燃青春之火,一阵大雨倾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滴嗒滴嗒”的,一下就浇灭了两人的情绪。得,赶紧挪床!挪好床位,两人冷得直打哆嗦,重新钻进被子酝酿情绪,刚刚有点火候,不知从哪儿钻出一只大黑猫,一声怪叫,吓得阿皎“妈呀”一声滚下床来,哪还有那种情趣?更糟糕的是睡到半夜,一只老鼠色胆包天,照准阿皎的乳头狠狠咬了一口……所有的委屈一下爆发了,阿皎抱着婚纱彩照抽抽搭搭地一直哭到天亮:“我的命好苦哇,人穷了连老鼠都敢欺负,呜呜呜……”

    婚后的日子更加难过,因为“已婚”,阿皎被老板炒了鱿鱼,她四处寻找工作,别人一听她是结过婚的,理都不理,结婚简直成了一场灾难。

    进城以后,两人立下一条规矩,每人每月寄一百元回家,这不仅因为山里太穷,金豆的弟弟银豆、阿皎的妹妹阿洁正在读高中,急需支持,还因为这一百元能证明他俩混得不错,让乡亲们刮目相看。现在可好,阿皎丢了饭碗后,金豆的工资连日常开支都对付不了,心绪不好,两人整天吵吵闹闹,“战争”日渐升级。一次吵架后,阿皎一赌气,和几个姐妹去了舞厅……妻子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金豆哪能无动于衷?结果两人大动干戈,闹了个天翻地覆,夫妻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最终提出分手。城里人离婚已是家常便饭,可在山里还被看作是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两人定下一条君子协定:瞒住双方老人,照旧按时寄钱回去,不能让乡亲们嗤笑。办完离婚手续,从此两人各奔前程,分道扬镳。

    离婚后,金豆发誓要挣到大钱,要让阿皎悔断肠子,证明自己是一条好汉,可挣钱哪有这么容易?他一无资本,二无门路,三无靠山,钞票哪会从天上掉下来?正当他处处碰壁、心灰意冷之际,有人给他介绍了一门婚事,说是保证一本万利,享不尽荣华富贵。

    第一次和女方见面时,金豆就明白这是一场交易,一本万利的“本”,指的就是他本人!

    女方叫水仙,曾经在感情上受过刺激,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表面看上去很正常,说话做事可就邪乎,说白了,就是半个神经病!诱人的是,水仙的老爸顾正飞是飞达公司的总经理,顾老板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初次见面,顾老板见金豆一表人才,十分满意,没有隐瞒女儿的病情,开门见山说:“我五十多了,老伴死得早,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偏偏她……你这味‘药’,一定能治好她的病。只要你对她好,我绝不会亏待你。”

    说来也怪,水仙见了金豆就含情脉脉,没等金豆应诺这门婚事就上来吻了他一下,大大咧咧地说:“就是他,我要了。老爸,开钱!”这口气,完全像是买什么商品。顾老板十分高兴,哈哈大笑:“看来,你俩有缘啊!我也不强求,你考虑考虑,尽快给个答复。”

    再三犹疑之后,金豆一咬牙,答应了这门亲事。婚礼办得盛况空前,十八辆彩车招摇过市,酒席摆了一百多桌,鞭炮炸红半边天,出尽风头。顾老板财大气粗,专门在新建的“富豪小区”买下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商品房作为新房,光装修就花了二十几万,室内气派豪华,应有尽有,一般的城里人看了也羡慕不已。新婚之夜,金豆望着金碧辉煌的新居,不由联想到和阿皎结婚时那间低矮破旧的小屋,百感交集,五味俱全,禁不住泪流满面。水仙吓坏了,不住地安慰:“你哭了?乖乖,听话,莫哭,啊?”这一夜,金豆找不到新婚的激情,只感到一阵悲凉:阿皎在哪里?

    作为结婚礼物,顾老板还送给金豆一辆桑塔纳轿车,顾老板安排给他的“工作”,除了学车就是陪水仙吃喝玩乐,用钱只管持卡去取就是。顾老板忙于生意,十天半月难得见上一面,他说:“水仙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先慢慢适应,以后我把公司交给你,我也享几年清福。”金豆明白,顾老板的这番承诺有个漫长的考验过程,前提是必须伺候好水仙。

    “富豪小区”刚刚入住,每天都有人家搬来。这天傍晚,金豆学车归来,只见对门新搬来一户人家,房门开着,一个女人正在埋头拖地。那女人听见脚步声,无意中抬起头来,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啊?怎么是你!”天下居然会有如此奇巧的事情,那女人竟然就是阿皎!

    阿皎变了,烫了头发,涂了唇膏,染了指甲,一身金光闪闪,成了十足的摩登女郎,一问,才知道她嫁了一个款爷,前不久买下了对面这套住房。阿皎说:“我俩是在舞厅认识的,他很有钱……你也结婚了?过得还好吧?”金豆心里发慌,胡乱点了点头,说:“好,好好好……你呢?”阿皎的眼睛躲躲闪闪,强装笑容:“我也、也好,我现在吃喝不愁,不用上班,很……很幸福。”

    金豆不敢多说,害怕让水仙听见惹出麻烦,慌慌张张进屋去了。他觉得命运真是荒唐透顶,不可思议,从前的夫妻,而今竟成了邻居,天哪,今后怎么跟阿皎朝夕相处?

    挣不断的红线断不了的情

    金豆进进出出总怕碰见阿皎,可一旦对面房门紧闭,心里又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晚上陪水仙看电视,他也魂不守舍,总想听听对面有什么动静。对面很少开门,安静得像一座古墓,不知阿皎整天躲在家里干什么。金豆很想见见阿皎的那位“款爷”,一个多月过去,却连影子也没见到。

    两人常常在邮电所碰见,目的一致,都是给家里寄钱,他俩信守诺言,汇款单上落的都是两人的名字,依然如同一对夫妻。每次见了,两人总像隔着一层迷雾,说话遮遮掩掩,不痛不痒。一次,阿皎说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家里还不知道我俩己经离婚,这样下去怎么办?”金豆心里也没有底,只好自我安慰:“隔这么远,只要你我不说,家里不会知道。”阿皎搜肠刮肚,尽量找话说:“家里收到钱,准以为我俩发了。上个月我用我俩的名义,给村里的小学寄了一千块。”金豆一听,当场没做声,事后马上用两人的名义,给乡里的中学寄了两千元。他不为别的,就为和阿皎赌这口气、争这个脸;再说,如今这点钱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水仙整天无事,对着“猫眼”窥视对门的一举一动,这成了她生活中的一大乐趣。一天,她对着“猫眼”看了半天,像是发现了重大机密,鬼头鬼脑地说:“哎,她家老爸回来了,一进门就吃她的奶!”金豆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准是阿皎的那位“款爷”回来了!果然,在阳台上,金豆看到了一个男人:五十来岁,秃头,一口黄板牙,一脸白麻子,整个儿像个大马熊……天哪,阿皎怎么嫁了这么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唉,鲜花插在牛屎上了!

    很快,金豆弄清了:阿皎的男人名叫郑喜财,外号“郑麻子”,是财达公司的老板。阿皎找这么一个男人,显然也是为了钱。金豆觉得苦胆破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原本好好一对夫妻,如今一个嫁给丑老头,一个娶了疯媳妇,这叫什么事?

    一天晚上,郑麻子不请自来,大模大样地坐下:“千金难买好邻居,认识认识。我经常在外面应酬,家里也顾不上,有你这样的好邻居,我就放心啦!”这家伙是个“自来熟”,坐下就瞎侃神聊,吹的全是生意经,十万八万在他嘴里比鱼儿吐泡泡还轻松。金豆索然无味,耐着性子听他胡吹,还得赔着笑脸打哈哈。没想到郑麻子越说越高兴,连拖带拽把阿皎拉了来,介绍说:“这是我太太,还算漂亮吧?以后她有什么事,还请你多多关照!”

    金豆不得不装作初次相识的样子,与阿皎握手:“郑太太……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开口……”阿皎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谢谢……谢谢。”

    三人坐下,金豆和阿皎像芒刺在背,好不尴尬。突然,郑麻子开口问道:“哎,你俩说话的口音一模一样,是不是老乡?哈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金豆正不知如何回答,幸好水仙从卧室冲出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走走走,人家要睡觉了,烦死啦!”这才解了围,让金豆和阿皎暗暗松了一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一长,双方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了,只是都心照不宣。如今,两人的处境正好与做夫妻时截然相反,大把大把花钱的同时,却感觉生活中似乎缺了一点什么,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难言的渴求。金豆暗暗担心,这样发展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天傍晚,金豆刚走到门口,阿皎突然打开门,一把将他拉进屋去。阿皎家里同样豪华气派,只是屋内冷冷清清,寒气逼人。金豆见阿皎神色异常,拉着他直奔卧室,一下想歪了:“阿皎,我俩都有家室,偷鸡摸狗的事情……使不得,使不得!”

    阿皎一听,委屈地哭了。原来,阿皎接到妹妹阿洁的来信,说这几年家里有了点闲钱,两家老娘想到他们这个沿海大城市来开开眼界,看看小两口生活得怎么样……金豆一听,顿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坏了坏了,两家老娘这一来,亲眼看到“小两口”的真相,还不活活气死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从信上所说的日期推算,两家老娘已启程上路……

    阿皎抽泣着说:“我那个老鬼到北方去了,十天半月回不来。两个老娘都可以接到我这儿吃住,可偏偏你住在对面……叫我怎么办啊?”金豆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说:“有了!水仙脑袋不清爽,好对付。只要稳住她,就可以做一场假戏,然后找个时机,见机行事,把话向老娘挑明。”金豆这么一说,阿皎没有更好的办法,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勉强同意了。

    说话间,两位老人说到就到,金豆开着小车去火车站接到老人,满城兜了一圈,然后才来到阿皎家。阿皎早已准备好水果、洗澡水、一桌子生猛海鲜,隆重款待。两位老人哪见过这种场面,惊得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了,不断地感叹:“有出息,做梦也想不到哪,皇帝老倌过的日子,也没有你们小两口舒坦!”

    金豆趁老人不注意,时不时地溜回家去看看水仙。他事先哄水仙吃了白色的“糖片”,于心不安,生怕她出什么事,好在两家门对门,来去倒也方便,神不知鬼不觉,老人哪会想到其中的隐情?阿皎自然知道金豆去干什么,也很挂念水仙,悄悄问:“怎么样?”金豆也悄悄答道:“没事,睡得像头死猪。”两位老人蒙在鼓里,还喜滋滋地说:“瞧这两口儿,多亲热。”

    老人唯一不满意的,是阿皎瘪瘪的肚子,她们追问缘由,金豆随口应付了一句:“太忙,没工夫。”没想到一句话惹出了麻烦,两家的老娘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许多男女之间的“秘诀”,不厌其烦地传授了许多经验,弄得“小两口”面红耳赤,哭笑不得。阿皎的娘振振有词地说:“结婚都这么些年了,有啥害羞的?话丑理正!”金豆的娘更是心急火燎,当场拍板:“今晚,你们就按我们说的试试。”果然,到了晚上,两个老人冷不防将“小两口”推进卧室,反手扣死房门,高声嚷着:“你俩该干啥就干啥,现炒热卖,早点给老娘生个胖孙子!”

    金豆和阿皎呆呆地站在床前,听到门外传来“咯咯咯”的笑声,一动也不敢动。两人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止不住瑟瑟颤抖,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没有声响了,他俩才怯怯地抬起脑袋,霎时间,四目相对,两人一下扑上前去紧紧相拥,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本来是真夫妻,而今却要演这么一场真不真、假不假、说不清、道不明的戏,想到这里,两人一声感叹:“命啊!”

    一连几天,阿皎推说金豆太忙,独自陪两位老人四处游玩。金豆心里有愧,闷在家里陪水仙看电视、玩电子游戏,尽量让她开心。他随时用手机和阿皎联系,她们快回家时,他就千方百计哄水仙吃下“糖片”。等到水仙“睡”着了,阿皎她们也回来了,他才装作匆忙下班的样子,继续去登台演戏。两位老人不但没有丝毫怀疑,反而以为他做了什么大官,忙得没有工夫。

    按照原来商定的计划,两人打算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将实际情况向老人挑明,可是,几天来同床共枕,如胶似漆,真叫人难以启齿。一次,金豆背着阿皎母女,半真半假试探了一句:“妈,我想跟阿皎离婚……”话没说完,金豆娘就勃然大怒:“你敢!当了大官就想休妻?陈世美!你只要敢离婚,我就敢跳楼,死给你瞧!”金豆一听,哪里还敢再提一言半字?

    几天之后,两位老人快快乐乐地走了。送走老人,金豆和阿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到老人留下了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将两人紧紧地拴在一起,想挣也挣不脱。

    生活中多陷阱别乱了方寸

    有了初一,哪能没有十五?阿皎独守空房,金豆无所事事,两人正值青春年华,怎不渴求男欢女爱?老人走后,两人便一发而不可收。

    水仙头脑浑沌,对女人却特别警惕,她从不让阿皎走进自家房门半步,几次警告金豆:“不许你吃她的奶!”金豆不敢大意,每次都是瞅准郑麻子不在家,哄水仙吃下“糖片”,才偷偷跑去和阿皎相会。两家门对门,又有手机联系,还制定了各种“联络暗号”,还会有什么闪失?

    一天半夜,阳台上两声猫叫,金豆蹑手蹑脚越过阳台,悄悄潜人阿皎的卧室。两人正爱得死去活来,叭,灯亮了!郑麻子从天而降,堵住卧室,将两人逮了个正着。郑麻子咬紧一口黄牙:“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俩还有什么屁放?”阿皎吓得双腿一软,跪下求饶。郑麻子“啪啪”给了她两耳光,一把揪住金豆,咬牙切齿:“我请你关照我老婆,你小子色胆包天,关照到床上来了!走,上派出所讨个说法。”

    金豆哪敢上派出所?他一个劲请求“私了”,阿皎也在一旁苦苦哀求:“求求你,饶他一回,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郑麻子见火候到了,装出大慈大悲的样子,说:“我看你俩情深义长,偷鸡摸狗嘛,也是人之常情。我早知道你俩原本就是夫妻,旧情难断,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郑麻子接着又说出了另一件事:“前次你们的老娘来,我并没有到北方去,而是主动让位,成全你俩一桩好事。哈哈哈,姓郑的够朋友了吧?”

    金豆和阿皎一听,像被雷击了一样,呆如泥塑。事情再清楚不过,他俩掉进了郑麻子精心设下的陷阱!

    郑麻子见两人被彻底镇住,更加洋洋得意:“既然你俩愿意‘私了’,我也实话实说了。”原来,郑麻子和顾老板在创业初期是合作伙伴,共同创建了一家双达公司,经营家用电器,后来因为利益之争闹翻了脸,两人反目为仇,双达公司分裂为飞达公司和财达公司,成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郑麻子一心想挤垮飞达公司,当他得知顾老板为水仙办婚事买下一套商品房后,心生一计,特意买下了对面这套商品房,打算和顾老板唱一出“对台戏”。郑麻子对金豆和阿皎过去的夫妻关系一清二楚,知道金豆不可能和半疯半傻的水仙产生感情,算定金豆与阿皎迟早会旧情萌发,落入陷阱,乖乖成为他的俘虏……金豆听了倒吸一口冷气:看不出,郑麻子竟然如此老奸巨猾、阴险毒辣!

    最后,郑麻子才对金豆说出他的真正目的:“我愿意为你俩提供一切方便,只要我不在,这个家就是你的,你放心吃喝玩乐。不过,我是商人,凡事都讲回报,我对顾老板的商业秘密很感兴趣,比如货源、进价、利润、销售状况等等。只要你能为我服务,提供一些数据,保证你俩快快活活、平安无事!”

    金豆明白了,这是叫他当“商业间谍”,平心而论,顾老板待自己不薄,怎么能损他害他?金豆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时此刻也只得满口答应:“我一定照……照办。”

    金豆的“工作”是陪水仙吃喝玩乐,哪会知道飞达公司的商业秘密?说来也巧,顾老板经过一番观察,对金豆十分满意,决定培养女婿当接班人,任命他当了公司的副总经理。顾老板说:“你整天呆在家里,也怪闷的,从今天起,你可以随便到下面连锁店转转,先熟悉一下情况。你年轻,有文化,前途远大,等有了孙子,我就回家抱抱孙子,公司让你全权负责。”

    这样,金豆就能名正言顺地到各地连锁店过问具体事务,连锁店的经理们哪敢怠慢未来的顶头上司,都小心伺候,有问必答,毫不设防。金豆聪明好学,很快熟悉了业务,掌握了飞达公司大量的商业秘密,同时,他也深深知道,顾老板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才有了今天这一份家业,为了今天这份家业,顾老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老婆病死了,女儿半疯半痴,眼下就指望女婿继承产业……怎么能出卖老丈人呢?

    郑麻子三天两头催要一些数据,还威胁金豆:“怎么,还讲良心呀?你的良心早卖了!别忘了,我有你跟阿皎的光屁股照片,要不要寄给顾老板开开眼界?”这一手,可真歹毒,迫不得已,金豆只得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数据、资料给了郑麻子,敷衍了事,但就是这样,飞达公司的经营已经受到重创,损失不少,顾老板虽然怀疑公司内部出了“叛徒”,可哪会怀疑到女婿头上?

    扪心自问,金豆觉得自己很卑鄙,心想宁肯不跟阿皎往来,也不能再出卖顾老板,可惜晚了,阿皎怀孕了!仔细推算日子,孩子无疑是金豆的。郑麻子看出了阿皎的妊娠反应,趁机施加压力,对金豆说:“恭喜恭喜!我为你戴绿帽子,你为我当密探子,两不亏。放心,只要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难道就这样任郑麻子宰割?金豆束手无策,整天闷闷不乐。这一天,金豆正百无聊赖,忽听对门一阵喧哗,闹得天翻地覆,开门一看,只见一个黄脸婆带着两个打手在阿皎屋内乱砸乱摔。黄脸婆一身珠光宝气,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小骚货,看你还敢勾引我男人!也不瞧瞧,他够当你爹了!老娘是明媒正娶,有法律保护,你算什么东西?野鸡!”

    金豆一下愣了,黄脸婆难道是郑麻子的老婆?阿皎也十分惊讶,战战兢兢地拿出结婚证,谁知黄脸婆一声冷笑:“他蒙得了你,骗不了我,这是假的,到处都有卖,几百块一张。”从黄脸婆断断续续的叫骂声中,金豆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阿皎是郑麻子偷养的、没有名分的“金丝鸟”!这样的“野鸟”,郑麻子养过不少。这家伙很少回家,其实不是生意太忙,而是“野鸟”太多,照顾不过来。这家伙只想利用阿皎,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

    阿皎也听明白了,顿时脸色惨白,差点当场晕倒。黄脸婆夺过假结婚证,撕个粉碎,命令手下人:“给我打,狠狠打,打死老娘偿命!”两个打手揪住阿皎,拳打脚踢,金豆不顾一切冲了上去,紧紧护住阿皎:“住手,她有娃娃了!”黄脸婆指着阿皎的肚子,恶狠狠地叫道:“打的就是这个小杂种,打!”金豆忍无可忍,从厨房里抓起一把菜刀,一声怒喝:“谁敢动!告诉你,娃娃是我的,不姓郑!谁他妈敢上前一步,老子跟他拼命!”

    黄脸婆一愣,发出一阵怪笑:“我说呢,老杂种那杆老枪早生锈了,子弹早打光了,哪还有这种骚本事?原来,背后还有一个打野食的……好,好啊!报应,活该,自作自受!”说完,她指挥两个打手将屋内的现金、存折、金银首饰洗劫一空,扬长而去。

    阿皎一把抱住金豆,放声痛哭:“我悔呀,我不该去舞厅,不该让钱迷住双眼……我糊涂,不该和你离婚!”金豆更是懊悔无言,两人紧紧相拥,忘记了一切。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金豆猛一回头,脸色大变——天哪,竟是顾老板!

    惊天动地一声吼:回家

    顾老板站在金豆身后,双目像死鱼的眼睛一样可怕,一旁的水仙指着阿皎,叫道:“就是她!我亲眼看见,金豆吃她的大白奶,羞羞羞,不要脸!”糟了,什么时候不小心,让水仙看见了?金豆吓出一身冷汗,不知顾老板会如何处置。谁知顾老板不动声色,冲水仙叫了声:“回家!”

    金豆回家一看,双眼一下瞪直了:茶几上,放着几瓶“糖片”,完了,全暴露了!这些“糖片”收藏得很紧,怎么被老丈人搜了出来?金豆顿时乱了方寸,战战兢兢地等着受审。顾老板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沉沉的目光扫来扫去,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水仙指着金豆,唠唠叨叨地诉苦:“他动不动就叫我吃糖,难吃死了。他不跟我睡,不吃我的奶……”正说着,阿皎冲了进来,“扑通”给顾老板跪下,声泪俱下:“顾老板,这事不怪金豆,要怪就怪我,我俩原本就是夫妻……”

    顾老板猛然间苍老了十岁,他有气无力地说:“别说了,刚才吵架,我都听见了。你俩过去的情况,我也打听清楚了。我老了,但不糊涂,你俩重温旧梦,情有可原,可不该给水仙吃安眠药,不该出卖飞达公司!”顾老板突然回来并非偶然,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公司经营上出问题后顾老板觉得事情蹊跷,派人一查,“叛徒”正是自己的女婿,又摸清了金豆和阿皎的关系,从而识破了郑麻子的阴谋诡计。他一个匿名电话,让黄脸婆知道了郑麻子在外偷筑的“鸟巢”,招来了今天这场闹剧。他特地赶来坐山观虎斗,却没有得到丝毫快慰,反而愁眉苦脸,他对阿皎挥了挥手:“你走吧,走吧,我家里的事,用不着你瞎掺乎!”

    阿皎走后,顾老板沮丧地对金豆说:“我本来指望你继承家业,给我生个孙子,谁知我养了一条白眼狼!”金豆有苦说不出,心一横,索性壮着胆子说:“我知道,我对不起水仙,对不起飞达公司,可是,我……我想跟水仙离婚!”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大吃一惊,如果与水仙离婚,就意味着他将失去一切,可是,阿皎已怀了身孕,难道继续让她当一只不明不白的“野鸟”?

    顾老板对金豆的话并不感到吃惊,他面无表情地说:“离婚?恐怕由不得你,我还想借你的手报一箭之仇,给郑麻子一点厉害看看。”顾老板如此一说,金豆明白了,这是逼自己当那种极不光彩的“双重间谍”!金豆的反抗显得软弱无力:“不,我不能做那种事情……”

    顾老板“叭”一拍茶几,说:“你不是想离婚吗?收拾了郑麻子,我可以考虑考虑,成全你。”金豆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只得点头同意。

    从这以后,金豆每一次向郑麻子提供“商业情报”,都得经过顾老板仔细审查、修改。顾老板老谋深算,在他的精心策划下,设了一个个陷阱,飞达公司与财达公司展开了一轮轮空调大战、电视机大战、洗衣机大战,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由于“情报”有诈,财达公司的决策频频失误,造成库存积压、商品滞销、资金吃紧……短短时间,郑麻子亏空了上千万元,等他醒悟过来,已被顾老板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顾老板报了一箭之仇,可只字不提离婚的事,他宣布撤消金豆的副总经理职务,重新回到他原来的“工作岗位”。顾老板说:“你回家好好照顾水仙,尽快给我生个孙子。我现在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只指望有个孙子。”显然,顾老板对金豆已彻底失望,只想把他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金豆受到欺骗,据理力争:“你说过,收拾了郑麻子就同意离婚,你说话算不算数?离婚,我要离婚!”

    顾老板耍了个花招:“我的话,只当放个屁。要想离婚,还得问问水仙同意不同意。”结果,水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叭”地亲了金豆一口,笑嘻嘻地说:“离婚?头昏!我不同意!”

    水仙受到顾老板的教唆,变得“精明”多了,她再也不肯吃“糖片”,成天缠着金豆不放,催着逼着:“上床,吃奶!我爸说,你吃了我的奶,我就能生小娃。我爸还说,你不吃奶,他就让你吃药,毒死你!”金豆听了毛骨悚然,感到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与此同时,郑麻子不时给金豆打来电话,威胁道:“好啊,玩到老子头上来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他妈不知道天高地厚!”郑麻子说到做到,几天后就把商品房卖了,将阿皎扫地出门。阿皎没有了立足之地,只得租下一间破旧小屋,暂时栖身。半夜三更,小屋四周常常有流氓前来骚扰,闹得阿皎不得安宁,弄不清这些流氓是郑麻子派来的还是顾老板派来的,因为,顾老板也把阿皎看成眼中钉,阿皎的处境非常危险,整天提心吊胆,吓得连门也不敢出。

    金豆时刻关心着阿皎的安危,无奈自己也受到严密监视,身不由己。

    一天半夜,金豆好不容易摆脱监视来到小屋,与阿皎抱头痛哭,阿皎痛不欲生:“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怎么办?下一步怎么办?”

    金豆想了半天,束手无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先到医院把娃娃做了再说?”阿皎坚决不同意:“你还想人不人、鬼不鬼地混下去啊?回家,我想回家!回去安安稳稳过日子,哪怕穷一辈子,那也是人过的日子!”一股男子汉的豪气使金豆的身上像着了一把火,他一咬牙,当机立断:“好,逼上梁山——回家!”

    进城的人想回乡,乡里的人想进城

    金豆要想回家,当务之急是和水仙离婚,这谈何容易?金豆费尽口舌,顾老板一句话就把路堵死了:“离婚?不给老子生个孙子,你小子就别想做好梦!”金豆索性铤而走险,一纸离婚诉状递到法院,把事情闹大了。

    这一招,顾老板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因为金豆已掌握了杀手锏:根据“婚姻法”,精神病人根本不能结婚,而且顾老板当初是通过违法手段才弄到结婚证的,于情于理都处于劣势……经过一番周折,顾老板理屈词穷,法院最终判决了离婚。

    金豆自由了,办离婚证的同时,他和阿皎办了复婚手续,重新成为合法夫妻。两人绕了一个大圈子,做了一场恶梦,抛弃荣华富贵,再次回到了破旧的小屋……

    听说金豆和阿皎要回乡,顾老板特意订了一间“雅座”,说是要为两人“饯行”。两人一商量,决定去,就算是“鸿门宴”,也得去长长见识!到了约定时间,两人走进“雅座”一看,在座的除了水仙,竟然还有郑麻子!

    一番寒暄之后,顾老板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说:“俗话说,不打不成交。今天,一是为金豆和阿皎饯行,也算是朋友一场,善始善终;二来嘛,是为财达公司与飞达公司再度合并成双达公司,庆贺庆贺……”金豆一听,目瞪口呆:顾老板和郑麻子为了共同的利益,竟然再次携手联合,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郑麻子也端起酒杯,气势逼人:“想不到吧?你们夫妻能破镜重圆,我们商家也能化敌为友,这叫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水仙显然事先受过顾老板的什么叮嘱,木偶似的坐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顾老板打着哈哈,说:“来来来,闲话少说,喝酒喝酒。”

    金豆端起酒杯,突然发现水仙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联想到她以前说过的话,不由多了一份警觉:难道顾老板真敢在酒杯里下毒?金豆的猜测一点没错,你想,金豆使顾老板和郑麻子两败俱伤,这两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岂会白白放过金豆?他俩对金豆恨之入骨,在酒杯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想置金豆于死地。

    郑麻子见金豆迟迟不动,就一个劲地劝酒:“来来来,感情深,一口闷!”金豆灵机一动,说:“杯子太小,不过瘾,换大杯。”他趁换大杯的机会,将杯里的酒倒给了顾老板和郑麻子,然后举起大酒杯,反客为主,说:“喝呀,一醉方休,喝个痛快!”

    果然,顾老板和郑麻子举着酒杯,面面相觑,一脸死色,这越发证实了金豆的猜测,他冷冷一笑,说:“怎么,害怕了?不敢喝?二位那点阴谋诡计,早就让我开了眼界,这酒还是留着你们自己享用吧,拜拜!”说完,他和阿皎起身离座,扬长而去。

    水仙“哇”地哭着追了出去,大叫大嚷:“回来,你回来,不许你吃她的奶,我有奶,随你吃……我要生小娃!”顾老板恼羞成怒,一把将水仙揪了回来,给了她一耳光,怒气冲冲地骂道:“都是你这个蠢东西,坏了老子的大事!”郑麻子也气得摔了酒杯:“这下好了,放虎归山,便宜了那小子!”

    几天之后,金豆和阿皎经过一路颠簸,大山之中的小山村已遥遥可见。两人双手空空,与几年前出山时相比,只是多了阿皎肚子里的孩子,但毕竟两人经了风雨见了世面,心里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懂得了人生的真谛,感到带回来许许多多说不清的东西。

    两人爬上一座山岗,只见迎面走来一对少男少女,蹦蹦跳跳,像两只快乐的小鸟,走近一看,竟是阿皎的妹妹阿洁和金豆的弟弟银豆。原来,阿洁和银豆高中毕业了,两人也像当年的哥哥姐姐一样,不甘心在山里受苦受穷,结伴去沿海城市打工,现在猛然见到姐姐、姐夫,阿洁大惑不解:“哟,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回来了?挣够大钱了吧?是来访贫问苦、修路建桥,还是捐资助学?乡亲们都盼着你们两个财神爷呢!”

    银豆一脸羡慕:“哥,听娘说,你过的日子连皇帝老倌也赶不上,乡亲们都说你了不起,为村里争了光!我也要向你学习,进城干一番事业!”阿洁无意中看到阿皎挺起的肚子,恍然大悟:“唷,怪不得夫妻双双把家还,姐,你快当妈妈啦!山里空气好,生个胖宝宝,是不是?”

    面对充满幻想的弟弟妹妹,金豆和阿皎有苦难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金豆几次想要劝阻,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阿皎也不好把话挑明,说话吞吞吐吐的:“你俩……你俩不能去!”

    阿洁柳眉一竖,双手叉腰:“为啥不能去?城里有老虎不成?你们能去,我们就能去!”银豆就更不服气了,咄咄逼问:“哥,就兴你们当城里人,让我们一辈子当山里人?就兴你们挣大钱,让我们整天刨黄土?就兴你们享清福,让我们吃苦受累?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家里都支持我们去闯,你凭什么阻拦?”

    金豆还是遮遮盖盖的:“城里的事情一下说不清,你们不懂……”阿皎也在一旁苦苦相劝:“你们先回家,回家再说,好不好?”

    阿洁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做了个鬼脸:“回家?我们还想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呢!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吓唬不了,就算城里真有老虎,开弓也没回头箭——银豆,快跑!”说完,阿洁一把拉着银豆的手,“咯咯咯”地笑着,一阵风跑了。跑出老远,两人回头朝山岗频频招手,高声呼喊:“哥——姐,你俩等着瞧,我们一定能当上城里人,当上大老板!”

    金豆和阿皎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岗上,望着银豆和阿洁渐渐远去,消失在云雾之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这一对少男少女到了城里后,又会演绎出什么样的新故事……

    (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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