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分裂，内战

    匈奴分裂

    呼韩邪单于临死前，曾嘱咐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按照年纪大小依次继承单于。他的儿子们很听老爸的话，由长到幼依次登上单于宝座。

    公元18年，单于的位子传到了舆的手上。

    舆继位单于后，理应任命王昭君的儿子右谷蠡王伊屠知牙斯为左贤王，做下一任单于的继承人。

    可是，自从舆登上单于宝座后，渐渐地感觉到了权力的可贵，竟然不想把单于位传给左贤王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舆打算违背呼韩邪单于的遗命，把单于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不过，呼韩邪单于定下的规矩，已经延续了五六代子孙，舆也不敢轻易破坏规矩。于是，舆就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杀掉左贤王。只要左贤王一死，舆就不必按照次序往下传位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左贤王干掉了，随后立自己的儿子乌达鞮侯为左贤王，默认为单于的继承人。

    可怜的伊屠知牙斯，他苦苦等了五十多年，就是想等到自己登上单于宝座的那天。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命都搭进去了。

    舆的如意算盘成功了，可他没有料到，他打破单于的继承顺序，竟然引发了动乱。

    舆杀死伊屠知牙斯，进行独裁，引起来右奥键日逐王比的不满。

    比私底下对别人发牢骚说：“如果按照呼韩邪制定的规矩，伊屠知牙斯应当继位；如果像舆那样，可以把单于位传给儿子，那我是前任单于的长子，我更有资格做单于。”

    牢骚归牢骚，如今舆重权在握、势力庞大，比稍不小心就可能被舆杀害。因此，即使比对舆心怀怨恨，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

    可是，比这个人不善于伪装，为了免遭舆的毒手，竟然拒绝参加舆召开的王庭议会。

    舆对比的异常行为产生了怀疑，特意派两名骨都侯去监视比。

    比也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将对舆的怨恨深埋心中，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公元46年，比总算松了口气，因为舆终于死了，舆的儿子乌达鞮侯继位。

    可悲的是，乌达鞮无福消受舆留给他的权力盛宴，继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乌达鞮侯的弟弟前赴后继，登上单于位，称为蒲奴单于。

    原本；乌达鞮死后，右奥腱日逐王比以为该轮到他做单于了。可是，还没等他走到单于宝座前，就看到别人一屁股坐在单于位子上了。

    比真是又恨又气，决定与蒲奴单于分庭抗礼。

    公元47年，匈奴境内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和蝗灾，千里草原全部被蝗虫吃掉，那些躲过蝗灾的草地，也因干旱而枯萎。牧草不收，匈奴人的牲畜大批饿死。紧接着，一场瘟疫又突然降临在大草原上，匈奴人畜损失惨重。

    蒲奴单于担心东汉王朝趁匈奴闹灾荒来攻打，马上派使者到渔阳郡会见汉使，希望与东汉和亲。

    光武帝刘秀忙于平定内乱，也害怕匈奴人侵扰汉境，但又不想跟匈奴和亲，便派了一个中郎将礼节性的回访了匈奴。

    右奥鞑日逐王比得知蒲奴单于和亲的消息，情知一旦汉匈和亲，自己的处境就更加危险。索性先下手为强，秘密派人带着匈奴地图献给汉朝西河郡太守，表示愿意归顺汉朝。

    哪知道，比的行动早被两个监视他的骨都侯察觉了。两个骨都侯趁参加匈奴祭祀的机会回到单于庭，把比的一举一动都告密给蒲奴单于，并密谋杀掉比。

    比的福气还真不错，他的弟弟渐将王潜伏在蒲奴单于身边，得知此事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给比报了信。

    比意识到情势危急，决定孤注一掷，立即召集了八部匈奴贵族共四五万人马严阵以待，准备等那两位告密的骨都侯一回来，就将两人杀掉，随后揭竿而起。

    没多久，两位骨都侯刚回到比身边，就命丧黄泉。比随即出兵攻打蒲奴单于。

    蒲奴单于得知比造反，马上征调兵将去讨伐。可是，匈奴经历了一场天灾，只剩下一万多兵力可供调遣。

    蒲奴单于见到比统帅的八部匈奴贵族四五万大军后，情知不是比的对手，只好撤回了单于庭。

    八部匈奴贵族见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只好公开与蒲奴单于划清界限，并顺从比一起归顺汉朝，立比为单于，称为醢落尸逐鞮单于。

    比是呼韩邪单于的孙子，呼韩邪降汉，为匈奴带来了几十年的安定。

    比为了沾一沾爷爷的光，干脆袭用爷爷的名号，也叫做呼韩邪单于，姑且称为呼韩邪二世。

    公元48年冬，呼韩邪二世来到汉朝边境五原塞，向汉朝表示愿意称为藩属国，与汉朝共同抵御以蒲奴单于为首的北匈奴。

    汉光武帝刘秀正为北方边境的事情犯愁呢，担心匈奴出击汉境，让他腹背受敌。他心知手下的汉朝将士们平定内乱还可以，但要跟彪悍的匈奴骑兵对抗，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刘秀听说呼韩邪二世想要归顺，打心眼里感到欢喜。可是，刘秀猜不出呼韩邪二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怕这是呼韩邪二世的诡计。于是，刘秀为解开心中困惑，召集文臣武将们进行商议。

    一番激烈的讨论后，大部分大臣认为，东汉王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而匈奴人反复无常、时常叛变，不能轻易答应他们归顺。

    刘秀认为这些大臣的话很有道理，他心里一琢磨，匈奴人向来狡诈多变，接受呼韩邪二世的归降等于养虎为患，干脆拒绝得了。

    这时，名将耿弁的儿子耿国站出来说：“一群迂腐之臣，根本不懂得审时度势。如果呼韩邪二世要攻打东汉，早就发兵了。既然他提出归降，就表明他很有诚意。我认为，东汉应该接受呼韩邪二世的归降。假如害怕呼韩邪二世心怀不轨，大可以让他率领部下在东方抵御鲜卑，在北方抗拒北匈奴，如此一来，东汉就可以万世安宁了。”

    刘秀还是有点不放心，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呼韩邪二世在五原塞干等了很长时日，也没收到东汉的回复，唯恐发生意外，准备采取特殊手段感化刘秀。

    公元49年3月，呼韩邪二世再一次派使者到东汉进攻，还要求将自己的大儿子派往东汉都城洛阳当做人质，重修汉匈之间的旧日和约。

    刘秀见呼韩邪二世确实诚心诚意，就采纳了耿国的建议，接受呼韩邪二世归顺汉朝。

    四月，刘秀派汉使到五原塞会见呼韩邪二世，并帮助呼韩邪二世在五原塞八十里外建立了单于庭。

    汉使见到呼韩邪二世后，要求他伏地跪拜，接受刘秀的诏书。

    想当年，汉亶帝接见呼韩邪二世的爷爷呼韩邪时，是以国宾之礼相待的，地位比诸侯都高。要知道，匈奴人自诩天之骄子，怎么肯轻易向别人屈膝呢？

    匈奴人向汉人跪拜，这在匈奴是史无前例的，况且是堂堂匈奴单于向刘秀的一纸诏书跪拜，这是多么没面子的事，又是多么的屈辱。

    面对刘秀的诏书，呼韩邪二世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跪还是不跪？

    跪，颜面何在？不跪，伤了和气怎么办？

    一番权衡，呼韩邪二世终于扑通跪地，听汉使亶读完了刘秀的诏书。

    汉使话音一落，呼韩邪二世马上起身说：“我刚刚继任匈奴单于，在匈奴群臣面前跪拜实在太丢人了。这次人少，跪了就跪了，等人多嘴杂的时候，请你们千万别让我下跪了，我真的丢不起人啊。”

    在场的匈奴臣子们看到这一幕，都伤心得掉下眼泪。

    士可杀不可辱，呼韩邪这一跪，不知在心里埋藏了多少辛酸。

    汉使下诏完毕，就起身回京了，呼韩邪二世则根据刘秀的安排，住进了新建立的单于庭。

    从此，匈奴一分为二，以呼韩邪二世单于为首的匈奴部众称为南匈奴，以蒲奴单于为首的匈奴部众称为北匈奴。

    南、北匈奴的分裂，使匈奴帝国步人衰弱，并成为北匈奴西迁欧洲的转折点。

    过了一段时间，呼韩邪二世感觉新单于庭距离蒲奴单于的领地太近，万一蒲奴单于派兵来攻，不易抵挡。于是，呼韩邪二世上书刘秀，提出了迁居云中郡的请求。

    刘秀对呼韩邪二世的担忧表示理解，立即下诏批准。

    公元49年夏，呼韩邪二世迁到了在云中郡新建立的单于庭，为向刘秀表示感谢，派人献上了两头骆驼和十匹毛色有彩纹的马。同年秋，呼韩邪二世履行诺言，派遣大儿子到洛阳做人质。

    公元前50年，光武帝刘秀下诏，赏赐呼韩邪二世质玺绶、冠带、衣服、车马、锦绣等物，并捐赠南匈奴米粮两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

    年底，呼韩邪二世派人护送新人质到汉朝。汉朝则送回了呼韩邪二世的大儿子，还额外赏赐呼韩邪二世和呼韩邪二世的母亲、阏氏、左右贤王及以下属下官员彩色丝绸万匹、黄金十斤，时令水果若干及宫廷食物等。

    此后，汉朝每年都会赏赐南匈奴大批物品，这成为一项常例。

    由此看来，当初呼韩邪二世那一跪还是挺划算的。东汉王朝为了笼络南匈奴，赏赐的财物非常可观。比如，在公元53年，赏赐南匈奴牛羊三万六千头。公元75年，南匈奴发生天灾，东汉赈济南匈奴灾民三万余口，捐助米粮二万五千斛。

    南匈奴和东汉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直接孤立了蒲奴单于统治的北匈奴。

    分裂后的匈奴还能否恢复统一呢？南、北匈奴将发生怎样的格局变化？

    南北相攻

    匈奴帝国分裂之后，南匈奴享有东汉的庇护，国内百姓的生活还算不错；而北匈奴深入大漠，环境恶劣，人民无法自足，实力日渐衰弱。

    公元49年，一件突发的事情让北匈奴的处境更加悲观。

    这年，鲜卑国的大都护偏何被东汉用重金收买，归顺了东汉。

    东汉向偏何授意：要想功成名就，就去攻打北匈奴，用北匈奴士卒的首级来邀功。

    偏何本就是个杀人成性的人，在功名的诱惑下，他三番五次出兵北匈奴的左伊秩訾部，斩杀了北匈奴上千士卒。

    此时的北匈奴正处于天灾的考验中，国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迷。

    糟糕的是，乌桓国见北匈奴势力薄弱，也趁机出兵攻打北匈奴，以致北匈奴为了躲避灾祸、兵乱，不得不向更北的地方迁移了几千里。

    乌桓国原本是匈奴的属国，光武帝刘秀见乌桓国竟然倒戈，便趁机用财物笼络乌桓国，最后让乌桓国归附了东汉。

    东汉势力越来越庞大，北匈奴国弱民乱，自顾不暇，再也不敢侵袭汉朝边境了。

    北匈奴对外侵略的战事消停了，南匈奴却蠢蠢欲动，当然，南匈奴刚刚归附东汉，是不可能攻打东汉的。

    公元49年春，呼韩邪二世比为了扩张势力，派弟弟左贤王率领一万骑兵攻打北匈奴的奥鞑左贤王。

    北匈奴哪还有实力与受到东汉支持的南匈奴一争高下。

    南北匈奴一经交战，北匈奴奥键左贤王就兵败如山，被南匈奴左贤王活捉。

    南匈奴左贤王一战得胜，乘胜继续攻打南匈奴蒲奴单于的单于庭。

    一番激战后，南匈奴左贤王击溃了蒲奴单于的外围保卫队，俘虏北匈奴一万多兵将，获得七干匹战马、一万多头牛羊。

    北匈奴奥键骨都侯和右骨都侯见大势已去，率三万部众投降了呼韩邪二世。

    南匈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兵力，实力更加强大。可是，南匈奴对俘虏的教育工作做得很差。没过多久，北匈奴奥鞬左贤王就带领部众三万多人造起反来，一路杀出南匈奴的地界，向北匈奴进发。

    当这批反贼千辛万苦来到北匈奴单于庭时，才得知蒲奴单于已经彻底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了。反贼们不愿意再往漠北深入了，在北匈奴单于庭旧部拥立奥鞬左贤王为单于。

    然而，没过一个月，奥鞬左贤王的部众就起了内讧，大家互相残杀，三万多人只剩下了三千人，五位骨都侯全部战死，就连左贤王也自杀了。

    五位骨都侯的儿子们见这样杀下去大家都会玩儿完，只好团结起来，率领着三千残兵败将返回去投降南匈奴。北匈奴蒲奴单于知道这一情况后，立即派兵追击，把这三千人全部俘虏了。

    这时候，呼韩邪二世也早已探知情报，连忙派兵出击蒲奴单于的军队。

    双方一阵厮杀后，呼韩邪二世的兵将大败而逃。

    光武帝刘秀对南北匈奴之间的战况一直很关注，他听说南匈奴吃了败仗，赶紧让呼韩邪二世从云中郡迁居到西河郡，以免受到北匈奴的迫害。

    呼韩邪二世搬到西河郡后，又一次重新设立了部落王侯，协助汉军驻守朔方、五原、雁门、代郡等边城。

    南匈奴各部落王侯倒也尽心尽力，每天都率领部下在驻地巡逻侦察，与汉军共同形成了抵抗北匈奴的防御体系。

    北匈奴与南匈奴和汉朝为敌，是否有些自不量力呢？北匈奴还有几分翻盘的把握呢？

    和亲遭拒

    北匈奴打败南匈奴，虽然取得暂时的胜利，但是在南匈奴和东汉的夹击下，形势越来越恶劣。

    为了减少来自东汉的压力，北匈奴主动送回来很多被掠走的汉民，企盼东汉暂时放过北匈奴。

    东汉采取了怀柔政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未妄自对北匈奴出兵。

    东汉出兵或者不出兵，都能自保，但是北匈奴不出兵就会变得更加窘迫。这是因为，北匈奴早前受到鲜卑和乌桓国的打击，失去了漠南丰润的草原，经济上陷入困境。北匈奴人民总得过日子，吃的用的都没有，只能去抢。可是，北匈奴不敢轻易招惹东汉，唯一的出路就是抢掠南匈奴。

    为了不引起东汉的误会，北匈奴骑兵每次途径汉朝边塞，都会主动跟东汉守军致歉说，我们借道去讨伐叛贼呼韩邪二世，放心吧，我们绝不动贵国一分一毫的财物。

    抢掠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不是长久之计。为了恢复国力，北匈奴只好派使者到东汉请求和亲，希望得到东汉的援助。

    公元51年，北匈奴使者来到了洛阳，等待东汉的接见。

    面对这种情况，刘秀一时拿不定主意：南北匈奴虽然同出一族，但如今却有不共戴天之仇，东汉万万不能将两国同等对待，而厚此薄彼也是行不通的。该怎么办呢？

    群体的智慧是博大的，刘秀请大臣们帮忙出主意。

    大臣们讨论一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太子刘庄说：“南匈奴刚归附东汉不久，北匈奴害怕遭受东汉和南匈奴的夹击，因此也想归顺东汉。前段时间南北匈奴大战，我们没有为南匈奴出兵，这恐怕已经引起了南匈奴的不满。如果我们现在扶持北匈奴，南匈奴肯定恼羞成怒，和北匈奴联合起来攻击我们。为今之策，还是不要扶持北匈奴为好。”

    光武帝觉得刘庄说得很有道理，就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见匈奴使者。

    北匈奴使者在洛阳等待多日，也不见东汉使者来迎接，料到东汉不想与北匈奴和亲，便回去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蒲奴单于。

    蒲奴单于见东汉这根救命稻草从手中滑脱，只好另想办法。

    和亲遭拒，蒲奴单于并不气馁。

    公元52年，蒲奴单于派左骨都侯和右谷蠡王为使者，再次到东汉请求和亲，还给光武帝刘秀进贡了马匹、皮衣等财物。

    刘秀这次又为难了，不知道怎样答复北匈奴。

    光武帝命令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研究如何答复。

    大臣班彪说：“汉亶帝时，亶帝曾对守边的将士们说，匈奴人狡诈多变，跟他们交往，如果能得到他们的真心，那么他们为你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但是，如果中了他们的诡计，那么就会受到他们百般侮辱和轻蔑。

    现在，北匈奴受到南匈奴的威胁，便想借助东汉壮大实力，因此才多次派人前来和亲。然而，一旦北匈奴解除了危机，就会立即调转马头攻击东汉。依我看，北匈奴进贡的财物越贵重，就说明其国力越空虚；北匈奴请求和亲的次数越多，就表示它越恐惧。因此，我们千万不能养虎为患，只需回赠北匈奴一些物品即可。”

    刘秀认为班彪说得非常在理，就委婉地拒绝了北匈奴的和亲请求。

    可是，蒲奴单于还是不死心，跟东汉不停地死缠烂磨。

    公元55年，蒲奴单于又派使者来请求跟东汉和亲。

    刘秀按照班彪的办法，派使者带着赠品答谢北匈奴，但对于和亲请求，却依然婉拒。

    拒绝北匈奴的同时，东汉则在大力扶持南匈奴。只要南匈奴有困难，东汉都是有求必应。

    北匈奴和亲不成，迁怒于南匈奴，时不时就出兵抢掠南匈奴的财物。

    南匈奴能忍受北匈奴的侵袭吗？南匈奴将怎样应对这种局面呢？

    单于大接力

    就在北匈奴蓄势待发、将要讨伐南匈奴的时候，南匈奴的单于宝座上正掀起火热的接力赛，短短七年间竟然换了五位单于。

    公元56年，呼韩邪二世去世，他的弟弟左贤王莫继位，称为丘浮尤辊单于。

    光武帝听闻南匈奴换了新单于，立即派人前去祝贺，并授与丘浮尤鞮单于印绶，赐王冠和头巾，还赏赐南匈奴各部落王侯和骨都侯共计四千匹彩色丝帛。

    公元57年，东汉开国之君刘秀驾崩，太子刘庄继位，称为孝明帝。同年，丘浮尤鞮单于也随刘秀西去，丘浮尤地的弟弟继单于位，称为伊伐於虑鞔单于。

    伊伐於虑鞮仅在单于宝座上坐了两年就去世了，呼韩邪二世的儿子适继位，是为醢僮尸逐侯单于。

    好景不长，醢僮尸逐侯也是个薄命的人，在位仅四年就去世了，丘浮尤鞔单于的儿子苏继位单于，称为丘除车林鞮单于。

    然而，丘除车林鞮打心里不想做单于，没几个月就把单于位让给了醢僮尸逐侯单于适的弟弟，称为胡邪尸逐侯鞮单于。

    至此，从公元56年到公元63年短短七年间，南匈奴换了五位单于，这在匈奴是史无前例的，而北匈奴依旧由蒲奴单于苦心经营。

    单于接连换人，这对南匈奴有什么影响呢？

    §§§第二节短暂的交锋

    度辽营

    公元64年，北匈奴人的生产和生活又一次陷入低谷，只靠打家劫舍已经无法自足。

    于是，蒲奴单于又一次派使者到长安，请求与东汉和亲，但还是遭到拒绝。

    东汉这架子摆得也太大了，蒲奴单于感到很郁闷，不过他仍不死心，继续胡搅蛮缠起来，又提出了与东汉互通关市的要求。

    东汉实在无法忍受蒲奴单于的赖皮行为，汉明帝刘庄只好答应了蒲奴单于的要求。

    公元65年，汉明帝派越骑司马郑众出使北匈奴，告知蒲奴单于互通关市的事宜。

    郑众是个民族主义者，向来鄙视胡人、鲜卑人等少数民族，自认为华夏汉民才是正统民族。

    郑众见到蒲奴单于后，只简单地作了一个揖，没有进行跪拜礼节。

    蒲奴单于看到郑众那副傲慢的样子，顿时来了气，喝道：“你们汉人见了君亲师长都要跪拜，为什么见到我却不跪拜呢？”

    郑众斩钉截铁地说：“即使是蛮夷的君主，也没有我们华夏的一个普通子民地位高。我身为堂堂汉使，只跪拜大汉天子，不屑向你们这些蛮夷跪拜。”

    蒲奴单于怒火中烧，立即命令手下把郑众关进了大牢，不给他吃喝，想逼他屈服。

    可是，郑众竟然每天拿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看那架势，大有一股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

    蒲奴单于担心闹出人命，影响与东汉的关系，只好把郑众释放了。

    郑众完成了使命，准备返回洛阳。这时，蒲奴单于也安排北匈奴使者跟随郑众一起去洛阳。

    郑众感到很纳闷，蒲奴单于早前已经派使者到东汉请求互通关市，汉明帝派他来回复，两国之间一来一往，这次友好的交往就告一段落了。那为什么蒲奴单于还要派使者去东汉呢？

    原来，这是北匈奴布置的一个诡计。

    蒲奴单于之所以三番两次派使者出访东汉，是为了故意造成东汉和北匈奴之间关系密切的假象，以便威慑西域诸国，同时也可以动摇南匈奴归顺东汉的信心。

    早前，蒲奴单于派使者到东汉，光武帝刘秀从不遣使回访。而这次汉明帝派郑众出使北匈奴，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策。

    果然，东汉与北匈奴互相派遣使者引起了南匈奴贵族的猜忌。

    南匈奴卜骨都侯等人听闻东汉与北匈奴互通关市的消息，马上对东汉产生了怨恨，打算进行反叛。

    卜骨都侯等人猜测，既然东汉与北匈奴的关系变得密切，那么在不远的将来北匈奴一定会得到东汉扶持，南匈奴则孤苦无助。于是，卜骨都侯等人秘密派人前往北匈奴，打算告知蒲奴单于他们想要归附，请求北匈奴派兵接应。

    郑众在回东汉的路上，途径南匈奴领地，他感觉到南匈奴的气氛不对，立即派人进行侦查。没多久，郑众的手下就抓住了南匈奴卜骨都侯等人派出的信使。

    郑众从信使那里了解到情况后，马上火速奔赴洛阳，上书汉明帝说，我们应该重新在边境上设置防城、驻守汉军，以防备南北匈奴互通往来，又生叛乱。

    汉明帝采取了郑众的建议，在边境建造了度辽营，派精兵强将驻守其中，监视南北匈奴。

    公元65年秋，北匈奴果然派出了两千骑兵去接应南匈奴的卜骨都侯等人。

    北匈奴骑兵用马皮制作成渡船，打算渡过黄河与卜骨都侯接头。没想到，汉朝早就有了防备。北匈奴骑兵害怕惹怒汉军，只有怏快退兵。

    北匈奴蒲奴单于听说东汉设置了度辽营，监视南北匈奴，不禁火冒三丈，派兵攻打了汉境上的一些城池。

    一时间，汉匈边境上的形势又严峻起来，东汉对北匈奴的友好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东汉和北匈奴会发生大规模战役吗？南匈奴对这种局势会采取怎样的策略呢？

    出击匈奴

    东汉初年，国力需要恢复，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光武帝刘秀手下虽有精兵强将，但也不敢轻易对匈奴出兵。汉明帝时，东汉国力逐渐恢复，没必要再对匈奴一度忍让。

    公元65年以后，北匈奴跟东汉撕破了脸，时常出兵侵袭东汉边境。不过，北匈奴另一方面又打着东汉的旗号，在西域横行霸道。

    面对北匈奴的猖狂行为，汉明帝决定变被动为主动，用武力制裁北匈奴。

    公元72年，汉明帝与耿秉、耿忠、窦固、马廖、刘张等多位将领共同商议出击北匈奴的事情。

    耿秉认为，西域诸国与北匈奴交往密切，应该先攻打伊吾、车师等国，切断北匈奴的支援，再联合乌孙国牵制住北匈奴，最后直接进击北匈奴本土。

    汉明帝非常赞同耿秉的建议，便任命耿秉为驸马都尉、骑都尉秦彭为耿秉的副手、窦固为奉车都尉、耿忠为窦固的副手，让四人在凉州屯兵，准备出击匈奴。

    公元72年2月，汉明帝调兵强将，分四路攻打北匈奴。

    将军祭肜和吴棠统帅羌人、胡人部队和南匈奴部队共一万三千骑兵，从高阙塞出击。窦固、耿忠率领酒泉、敦煌、张掖三郡人马共一万二千人，从酒泉塞出击；耿秉、秦彭率领由武威、陇西、天水等三郡人马共一万人，从张掖居延塞出击；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率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等七郡人马和乌桓、鲜卑部队共一万一千骑兵，从平城塞出击。

    四路大军浩浩荡荡，从不同方向进击北匈奴，大有一副不灭北匈奴誓不罢休的士气。

    窦固和耿忠的大军率先抵达天山，斩杀北匈奴呼衍王的士卒一千余人。

    耿秉和秦彭进攻北匈奴匈林王，杀退匈林王后班师回朝。

    来苗和文穆抵达匈河水畔，北匈奴部众全都溃散逃跑，无功而返。

    祭肜和吴棠、南匈奴部队出兵千里也没有找到北匈奴的部队，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四路大军出发前士气旺盛，但战绩都不大。尽管如此，东汉此次出兵对北匈奴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逼迫北匈奴人向漠北深处迁徙了数千公里。

    北匈奴在东汉和南匈奴联军的打击下，还能够恢复元气吗？在这种不利的局势下，北匈奴将何去何从？

    廉范以少胜多

    北匈奴迁移到漠北深处安定后，马上筹备反击东汉。

    公元73年，北匈奴骑兵疯狂进攻东汉云中郡、渔阳郡等地，边塞上几乎每天都狼烟滚滚，警报频传。

    早在二百年前，匈奴入侵汉境时，一直都避开云中郡，转战攻击别的边城。因为那时的云中郡曾由飞将军李广、云中太守魏尚镇守过。这些汉将都是打仗的能手，在云中郡做的边防工作向来有模有样。

    二百多年后，云中郡太守廉范传承了上辈领导的优良作风，让北匈奴碰了一个大钉子。

    廉范是前秦赵国名将廉颇的后人，他刚来到云中郡做太守没几天，北匈奴骑兵就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按照东汉打仗的惯例，如果入侵的敌军超过五千人，就要马上向别处的汉军求救，以防患于未然。

    廉范的手下们见北匈奴骑兵竟然一万有余，马上准备向邻郡发出求救文书。

    廉范看到后，立即阻止手下求救，决定与北匈奴骑兵死拼到底。手下们无奈，只好听凭廉范调遣。

    廉范见匈奴骑兵攻城猛烈，便亲自带领几千守军迎敌，但最终因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匈奴骑兵打了胜仗，士气大振，更加猛烈地攻击云中郡，从天亮一直攻到了天黑。

    夜色降临后，廉范见北匈奴骑兵这样攻打下去，云中郡必定不保，于是心生一计。

    趁着天黑，廉范让士卒们把两支火炬绑成十字形，用手拿着一端高高举起，这样每个士卒两只手里相当于举起了六个火炬。随后，廉范让士卒们在大营中分列排好，高高举起火炬。如此一来，在北匈奴骑兵眼中，云中郡的兵力貌似一下扩大了六倍。

    北匈奴骑兵见云中守军的火炬突然增多，以为汉军援兵到了，便停止攻城，天还没亮就撤军了。

    廉范见敌人撤军，立即带兵追击，趁着敌军撤军的混乱劲，杀死敌军千余人。

    北匈奴骑兵狼狈逃跑后，这才意识到云中郡守军向来是匈奴的克星，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接连受挫的北匈奴，将如何应对不利局面？北匈奴是否真的回天无力了呢？

    §§§第三节班超，文人的勇气

    经营西域

    北匈奴远在大漠，与东汉相距千里。即使东汉出兵攻打匈奴，汉军来到匈奴境内时也已是人困马乏、战力不足，北匈奴则可以以逸待劳，消耗汉军实力。因此，东汉打击匈奴最好的办法不是出兵，而是借西域之兵牵制北匈奴。

    为了获得在西域的控制权，借西域之力削弱北匈奴的势力，东汉特意派使臣班超带领一班人马出使西域。

    班超本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平时帮朝廷校对一下书籍，一直没能有所大作为。三十多岁的时候，班超依然干着图书校对工作，既没前途，又没钱途。

    为此，班超感到很郁闷，便毅然投笔从戎，跟随东汉大将窦固去北征匈奴，立下了不少功劳。

    窦固见班超很能干，就向汉明帝推荐班超出使西域。

    汉明帝也正想派人去西域做亶传工作，可是大臣们都不愿意去，正愁无人可用，就批准了窦固的请求。

    曾经有个算卦的说，班超将在万里之外成就功名。班超获得了出使西域的机会，自认为此去必然有一番作为，就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公元73年，班超到达西域的第一站——鄯善国，也就是古时候的楼兰。早在公元46年，鄯善国的国王上书请求归附东汉，被光武帝刘秀一口拒绝了。于是，鄯善国只好投靠了北匈奴。

    这时的鄯善国国王名叫广，他听说东汉派来使者，感到非常高兴，带领国中臣民对班超夹道欢迎。

    广起初对班超非常热情，嘘寒问暖，妥善招待，就像见了一位老朋友似的。可是，没过几天，广忽然对班超冷淡起来，都不屑看班超一眼。

    班超对广的反常行为感到很诧异，心知其中必有缘故，就对部下们说：“最近鄯善王行为反常，我猜肯定是北匈奴也派来了使者，鄯善王犹豫不定投靠哪边，才会对我们表现冷淡。现在，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对鄯善王表现出不满情绪，要以静制动，争取笼络鄯善王投靠东汉。”

    部下们很听班超的话，全都不动声色地面对着鄯善王的冷淡行为。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班超找到了负责接待汉使的人，冷不丁问道：

    “北匈奴使者来了这么多天了，现在住在哪里呢？”

    这人没料到班超问了这么一句话，立即惊慌失措地把实情供了出来，就连匈奴使者来了多少人、住在哪里、头领是谁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人说完后，班超立即把他关了起来，防止他走漏消息。

    随后，班超把三十六名部下都召集到一起喝酒，酒过三巡，班超慷慨激昂地说：“各位与我不远千里来到西域，都是为了扬名立万、为国争光。

    但是，北匈奴使者刚到鄯善国，鄯善王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不仅是对我们的侮辱，更是对东汉的侮辱。然而，现在我们必须忍辱负重，一旦鄯善王勾结北匈奴使者，把我们送去北匈奴，我们必定性命不保。你们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好主意，最后把目光集中到班超身上，斩钉截铁地说：“现今已经是危急存亡的时候了，要死要活全凭大人安排，我们决不推辞。”

    班超见大家志气高昂，就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我们火攻匈奴使者，他们分不清虚实，必然感到害怕，我们就趁机消灭他们。匈奴使者一死，鄯善王就只能投靠东汉了。”

    大家点头称是，全都唯班超马首是瞻。

    夜黑之后，班超开始部署作战计划，派十个人带着锣鼓到北匈奴使者住处附近藏起来，其他人随班超一起携带火种和刀枪弓弩埋伏在匈奴使者住处门口。

    安排完毕，一拨人开始依计行动。

    当晚正好刮着大风，班超顺风纵火，北匈奴使者的住处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

    一见火气，那十名带着锣鼓的人立即敲锣打鼓，制造声势。北匈奴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时间乱作一团，在住处四周团团转。

    班超见时机已到，马上带人杀进去。班超手中宝刀舞动如风，一口气杀死三名匈奴人，手下们也不甘落后，杀死了三十多个匈奴人，其他的匈奴人则葬身在火海中。

    天亮后，班超把匈奴使者头领的头颅呈给鄯善王。

    一见之下，鄯善王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班超看此情形，连忙对鄯善王晓之以理，劝他摆脱北匈奴，归附汉朝。

    鄯善王哪还有退路可选，当场表示愿意归附，并主动提出把王子送到洛阳当质子。

    班超干了一件漂亮事，不久后就回洛阳复命。汉明帝对班超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任命他为军司马，再次出使西域。

    班超第二次来到西域，拜访了于阗国。

    于阗国刚刚吞并了莎车国，在西域名声大振。北匈奴唯恐于阗国势力壮大，派兵包围了于阗国。

    于阗国不敌匈奴，只好投降。北匈奴并不放心，专派使者到于阗国进行监督。

    有了北匈奴撑腰，于阗国国王见到班超一帮人后，态度既冷淡又傲慢。

    班超不以为然，像上次出访鄯善国一样，准备杀掉北匈奴使者，再见机行事。可是，还没等班超行动，于阗国国王就跟他索要一匹脶马（嘴黑毛黄的好马）。

    班超不明就里，一打听才知道，于阗国国王迷信神巫。一名北匈奴派来的神巫对于阗国国王说，天神听说你想要归附汉朝，立即勃然大怒，天神知道东汉有一匹骗马，叫你赶紧把这匹马弄来祭祀天神。

    于阗国国王吓得魂飞天外，只好来跟班超索要骗马。

    班超说，我没听说过东汉有骗马，不如你叫神巫过来，让他说得详细一点。

    于阗国国王以为班超妥协了，马上召神巫来见。

    神巫来了之后，还没等开口说话，班超就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手起刀落将神巫的脑袋砍了下来。

    于阗国国王见此情景，顿时面如土色，愣在那里不敢言语。

    班超说：“难道大王你没听闻都善国发生的事吗？”

    于阗国国王早就听说过班超在鄯善国杀掉匈奴使者的事，他心知斗不过班超，只得下令将北匈奴使者全部杀掉，随后归附了汉朝。

    一年之内，班超迫使两个西域国家归附汉朝，由此看来，班超的手腕还真够硬，确实是个当使臣的好手。

    公元74年春，班超把下一个目标放在了疏勒国。

    疏勒国国王名叫兜题，本是龟兹人。兜题凭借北匈奴的支持攻破了疏勒国，当上了国王。因此，兜题对北匈奴特别忠诚。

    班超一行人来到疏勒国后，担心兜题先下手为强，把他们抓起来献给北匈奴。因此，班超率部下暂时住在距离疏勒国都城盘橐城九十里外的地方。

    但是，坐以待毙是不可行的，必须变被动为主动，劝兜题投降。

    于是，班超对部下田虑说：“兜题曾杀死了疏勒国国王，当地的人民一定不会为他尽忠效命。你现在前去劝兜题归附汉朝，如果他不肯归附，就想方设法把他扣押起来。”

    田虑按班超的嘱咐，立即来到盘橐城。兜题见田虑势单力薄，立即对他傲慢起来。

    田虑见兜题无意归降，就出其不意，猛然上前抓住兜题，把他捆绑起来。

    兜题的手下看此情景，全都吓得不敢接近田虑。

    田虑立即派人飞马报告班超，不久，班超就率领其余部下赶到盘橐城。

    田虑将兜题交给了班超，班超马上召来疏勒国文武官员，然后历数兜题的条条罪状，另立原来国王的侄子榆勒为国王。

    疏勒国官员们见本国正统做了国王，全都喜上眉梢。

    这样，疏勒国也归附了东汉。

    接连收服三个西域国家，班超真是春风得意，决定大展身手，再接再厉，让西域诸国尽归东汉。

    班超能否在西域实现抱负呢？他将有怎样的际遇？

    争夺车师

    就在班超第二次出使西域之际，汉明帝派遣窦固、耿秉、刘张率领一万四千骑兵从玉门关出发，向西域进击。

    东汉此次出兵的目的是征伐北匈奴位于天山一带的部众。

    天山一带是呼衍王的势力范围，这家伙依仗天山的屏蔽，自认为高枕无忧。岂知汉军一到，就将呼衍王歼灭了。

    首战告成，汉军继续向西进攻车师国。自张骞开通西域以来，车师国就成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因此匈奴与汉朝经常力争车师国。

    王莽篡位时期，车师国归附了匈奴。如今仰仗北匈奴的势力，一举兼并了周围很多个小国，统称车师六国。

    车师国分为前后两个部众，前部约有四千人口，兵将两千；后部约有一万五千人口，兵将三千。虽然人马算不上很多，但车师国一向横行霸道，成为西域东部霸主。

    汉军日夜兼程，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抵达车师国了，没想到就在这时，主将们发生了冲突。

    窦固认为汉军距离车师国后部还有很长的距离，而且前路坎坷难行，加之这一带寒苦异常，不易行军，因此建议率先攻打车师国前部。

    耿秉则认为舍近求远，可以达到出奇兵的效果，而且车师国后部由该国国王驻守，如果征服了国王，那么车师前部就不攻自破。

    窦固对耿秉的说法也比较赞同，但是窦固不敢轻易冒险，因此犹豫不决。

    耿秉是个直率人，拿得起放得下，就对窦固说：“你别再犹豫了，我打先锋，你在后面殿后就行了，有什么危险我都帮你扛着。”说完，马上引兵向车师国后部进发。

    窦固见耿秉如此豪迈，也便当仁不让，率军随耿秉前去。

    耿秉大军直击车师国后部，来了个出其不意、猝不及防，杀伤车师国兵将数千人，俘获牛马十万余头。车师国王闻讯大惊，赶紧带领数百名骑兵迎接耿秉。

    就这样，车师国后部投降了汉军。前部闻讯，都不敢出战了，干脆也向汉军投降了。

    至此，车师六国全部归附东汉，耿秉、窦固等人班师回朝。

    公元75年，窦固上书请求复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汉明帝准奏，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耿恭为戊校尉。

    耿恭上任后，立即向乌孙国发布公告，亶扬汉室威德。乌孙国上至国王下至百姓都非常高兴，马上派使者向东汉进献宝马，并派王子到东汉侍奉皇帝。

    至此，乌孙国也开始归附东汉，与东汉恢复了外交关系。

    这一时期，北匈奴得知东汉对西域发动了强烈的军事打击和外交攻势，真是又急又恨。

    蒲奴单于不甘落后，决心大举反攻，从东汉手中抢回西域统治权。于是，派左鹿蠡王率两万骑兵先拿车师国开刀，立一立北匈奴的威风。

    耿恭得知北匈奴攻打车师国的消息后，马上带领三百骑兵救援车师国。

    要知道，北匈奴对车师国发动了两万骑兵，耿恭区区三百骑兵怎是对手。

    一番激烈的厮杀后，耿恭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和几十个士卒逃脱了。

    在北匈奴铁骑的践踏下，车师国后部军队一战即溃，国王死于乱军中。

    北匈奴骑兵继而攻打金浦城，想借此地直人岭南地区，统治整个西域。

    耿恭见形势十分危急，马上带着几十名残兵奔赴金浦城，抵挡北匈奴的进攻。

    可是，面对北匈奴的两万精兵强将，耿恭根本无力招架。

    情急之下，耿恭让士卒们用毒药涂抹箭头，随即传话给匈奴骑兵：

    “汉家神箭，中箭者伤口必有异象！”说完，命令士兵射箭。

    箭如飞蝗，中箭的北匈奴士兵同时也中了剧毒，伤口处的血水如同煮沸般四处进溅。

    就在此时，忽然刮起一阵暴风，匈奴骑兵以为天助汉军，吓得仓皇撤去。

    耿恭担心匈奴人再次来犯，赶紧率领士卒们转战疏勒城。

    疏勒城有山间环绕，又可以在这里招募到勇士扩充队伍，算得上防备北匈奴的良好阵地。

    没过多久，北匈奴骑兵果然来攻打疏勒城。为了困死耿恭的军队，北匈奴人切断了流经疏勒城的水源。然而，北匈奴人打错了算盘。耿恭带领士兵凿土穿井，竟然挖出了水源。

    北匈奴人害怕汉军神箭，本来不敢进攻，只想切断水源困死汉军士兵，没想到汉军挖出了水，便认为汉军有神灵护佑，无奈只好再次撤军。

    北匈奴还会对耿恭发动攻击吗？如果北匈奴卷土重来，耿恭能坚守到最后吗？

    统领西域

    耿恭以弱势兵力再次逼退了北匈奴的进攻，汉军士气大振。

    这个时候，经营西域的班超正想借机征服其他小国，让东汉统治整个西域。

    然而，正当班超准备有所作为时，一个噩耗传来了。

    公元75年，汉明帝驾崩，太子刘妲继位，是为汉章帝。一时间，东汉王朝全民国丧，无暇顾及边境和西域的事情。

    北匈奴得到东汉国丧的消息，立即煽动焉耆和龟兹国趁火打劫，攻陷西域都护，杀死了都护陈睦。

    龟兹国为报一箭之仇，也趁机联合姑墨国发兵进攻疏勒国。

    疏勒国将少兵弱，班超便带领他的三十名勇士与疏勒国兵将合二为一，共同拒守盘橐城，多次打退了龟兹国的进攻。

    与班超相比，耿恭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北匈奴趁东汉忙于国丧，又派兵围困了耿恭。

    双方军队就这样僵持着，几个月后，变故发生了。由于粮草不足，加之医护条件很差，耿恭手下的士兵饿死、病死了很多，最后仅剩下几十个人。

    匈奴人虽凶残，但是心肠直，敬重英雄。汉军陷入绝境却依然在顽强抵抗，令匈奴兵蔚然叹服。于是，蒲奴单于派遣使者去劝降耿恭。

    使者对耿恭说：“只要你肯投降，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知道，耿恭却做了一件令人震骇的事——他亲手杀了匈奴使者，将匈奴使者的尸体放在城墙上，对着城外匈奴大军，把匈奴使者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烤着吃。

    蒲奴单于大怒，下令强力攻城。耿恭率领手下残兵数十人拼死守城，匈奴人竟然久攻不下。

    北匈奴见耿恭誓死抵抗，只好一面对耿恭严加围困，一面分兵攻打在车师国驻守的汉将关宠。关宠危急之时，上书朝廷尽快发兵救援。

    汉章帝正想打压北匈奴的嚣张气焰，便重新设置了须臾都护，并派酒泉太守秦彭率领七千兵马进击车师救援关宠。

    然而，还没等秦彭的援军赶到，关宠就战死沙场了。秦彭大军到达车师国后，杀伤北匈奴三千多人，重新收复了车师国。

    任务完成，秦彭准备班师回朝。就在这时，耿恭派部将范羌请求秦彭救援。

    秦彭不敢引兵冒险，只好分给范羌两千兵马，让范羌去营救耿恭。

    范羌历尽艰辛，终于来到耿恭固守的疏勒城。

    此时正是夜间，疏勒城的耿恭守军听到外面的兵马声，以为北匈奴人又卷土重来，急忙准备迎战。

    谁知，范羌在城外大喊：“我是范羌，来营救你们。”

    耿恭大喜，连忙打开城门，高呼万岁。范羌进城后才知道，疏勒城中包括耿恭在内仅剩下二十六人。

    第二天，耿恭等人随范羌大军班师回朝。汉章帝论功行赏，任命耿恭为骑都尉，随行各人都有封赏。

    耿恭誓死抵抗匈奴，几番陷入绝境，最终得以脱困。但是，东汉却面临一场天灾的考验。

    公元76年，东汉中原地区发生罕见旱灾，汉章帝调回西域都护扶持中原抗灾。又担心班超一帮人在西域孤立无援，便下令召班超回国。

    班超把疏勒国从龟兹国的魔掌下解救出来，他一走，疏勒国必将失去庇护，再次成为龟兹国俎上之肉。

    一个名叫黎弁的疏勒国都尉见班超要走，绝望地说：“汉使弃疏勒国而去，疏勒国必将被龟兹国所灭。我以性命恳求你不要离去。”说完，就拔刀自刎而死。

    君命难违，班超很无奈地离开了疏勒国。他前脚刚走，疏勒国的两个城堡就投降了龟兹国。

    班超途径于阗国，于阗国的官员百姓们也都痛哭起来：依赖汉使如同依赖父母，汉使一走，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面对这种情况，班超犹豫起来。他来西域已经五年了，这期间曾在西域诸国做过民意调查，从中了解到多数西域国都认为依赖汉朝就跟依赖上天一样可靠。一旦他离开西域，那些归附汉朝的西域国不但会重新陷入北匈奴的魔掌，而且他打通西域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不就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能昧着良心抛弃西域诸国。班超终于想通了，下定决心留在西域挽救这些小国家。

    班超马上带着部下返回了疏勒国，捉住了反叛首领，安定了民心。龟兹国见班超回来了，情知不是对手，赶忙撤兵了。

    公元78年，班超统帅疏勒、于阗、康居、拘弥等四国兵力约一万人进攻姑墨国，很快就攻陷了姑墨国，进一步孤立了龟兹国。

    公元80年，班超上书汉章帝，提出趁机平定西域各国的主张，并请求汉朝发救兵到西域。汉章帝知道班超大业可成，立即派假司马徐干带领一千人马前去增援班超。

    徐千增援班超后，班超如虎添翼，准备攻打龟兹国。

    然而，西域的莎车国突然投降了龟兹国，壮大了龟兹国的实力，班超手下部将无力与龟兹抗衡。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

    公元83年，班超上书汉章帝，希望派遣使者去访问乌孙国，以期得到乌孙国的帮助，共同进攻龟兹国。汉章帝表示赞同，升任班超为将军长史、徐干为军司马，并派卫侯李邑带着厚礼出使乌孙国。

    李邑来到于阗国时，听说龟兹国又在进攻疏勒国，害怕遭遇不测，竟然不敢去乌孙国了。

    可是君命在身，李邑不敢违抗，只好想了一个馊主意，诬告班超在西域娶了漂亮老婆，有了宝贝儿女，竟然不想回东汉了，大有乐不思蜀的意思。

    谣言是可怕的。何况班超与汉章帝远隔千里，无法当面澄清。好在，汉章帝是个明是非的好皇帝，他深知班超忠君爱国，绝不会抛弃东汉，便责备李邑胡说八道。

    公元84年，汉章帝担心班超兵力不足，派和恭率领八百人马增援班超。

    这时，班超辅助下的疏勒国发生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事，疏勒国国王害怕国灭家亡，竟然发动了叛乱，占据了乌即城。

    班超当机立断，改立府丞成大为疏勒王，调集兵将攻打乌即城。没想到，距离疏勒国不远的康居国竟然派精兵扶助乌即城，班超使尽解数也无法攻克。

    当时，康居国和月氏国实行通婚，班超就派人给月氏国王送去厚礼，让他勒令康居王撤兵，随后班超很快就收复了乌即城。

    公元87年，原疏勒国国王向班超诈降，班超将计就计，将他斩杀。自此，疏勒国再也没有内患了。

    公元89年，班超从于阗等国调集了二万人马，开始攻打莎车国。

    龟兹王闻讯，立即征集温宿、姑墨、尉头等国五万人马救援莎车国。

    敌强我弱，班超心知不能硬拼，便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对于阗国的将士说：“现在我们寡不敌众，不如就此罢手、各自逃命。你们从这里向东出逃，我带部下向西逃离，半夜就可以行动了。”

    班超故意把这些话让一个龟兹俘虏听到，并对这个俘虏放松看管，让他去龟兹大军那里报信。

    俘虏走后，班超马上对于阗国将士们说：“刚才我故意假传消息给龟兹，借此分散其兵力，我们就可以借机攻打莎车国。”

    将士们非常佩服班超的计谋，一致允诺依计行事。

    龟兹王听到俘虏带回来的消息后非常高兴，亲自率领一万兵马在西边截击班超，另派八千人在东边截击于阗军队。

    班超得知龟兹军队上当，马上调集全部军队齐力攻打莎车国。

    莎车国营中无备，听到班超来攻，军士们纷纷四散逃命。班超率军斩杀莎车国五千余军士，缴获大批牲畜、财物。

    莎车国招架无力，只好向班超投降。

    龟兹国发现中了班超的计谋后，情知莎车国必然陷落，只好撤兵回国。

    公元90年，贵霜帝国害怕与莎车国遭遇同样的厄运，索性先发制人，发兵七万，不远千里来攻打班超。

    班超兵力不足，部下们都很惊慌，一时间军心大乱。

    班超是个有见地的人，他鼓舞大家说：“贵霜帝国虽然兵多，但他们远涉千里，必然人疲马乏，我们只需以逸待劳、坚守城池，等他们吃完了军粮，就会不攻自破。”

    果然不出班超所料，贵霜帝国的七万人经过长途跋涉，接近班超所在的疏勒国时已经是士气衰减，军粮短缺。他们想就近抢夺一些小国的粮食，但这些小国在班超的劝说下，都固城自守。贵霜帝国的军士没有粮草可用，战斗力急速下降。

    班超料到，贵霜帝国抢不到粮草，必然去龟兹国求救，便预先派几百名精兵埋伏在通往龟兹国的路上。

    果然，贵霜帝国的军队派出了几十名使者带着金银珠宝去贿赂龟兹国。班超的伏兵将这些使者半路斩杀，将尸体送回贵霜帝国的军营。

    贵霜帝国的将军谢见到使者们的尸体后大惊失色，赶紧又派使者向班超请罪。

    班超见机行事，放贵霜帝国的军队回国。

    贵霜帝国国王知道这件事后非常吃惊，马上与东汉睦邻通好，并向欧洲地区发展，不敢再虎视东汉。

    公元91年，龟兹、姑墨、温宿等国见班超如此强势，心知敌不过东汉，通通归附了东汉。汉章帝任命班超为都护，徐干为长史，护送龟兹王回龟兹国。此后，班超就驻扎在龟兹国它乾城，命徐干屯兵疏勒国。

    这一时期，西域中仅剩下焉耆、危须、尉犁三国因合谋杀害了东汉西域都护，而心中畏惧，不敢归附东汉。其他的西域国家在班超的威慑下，全都归附东汉。陈睦心怀恐惧，尚未归汉。其余各国，均已平定。

    到了公元94年，班超决定平定西域，调集龟兹、鄯善等八国七万人马攻打焉耆、危须、尉犁三国。

    焉耆王情知不是班超大军的对手，就派左将军北键支送来厚礼迎接班超。

    班超的部下都劝他杀掉北鞑支，以绝后患。

    班超反对说：“北鞬支手握焉耆国军政大权，如果现在杀了他，就会引起焉耆国的不满，设置防备据守阻碍我们的大军前行。”于是，班超回馈给北鞬支很多礼品，放他回去了。

    焉耆王见北鞬支安然无恙，就亲自带领文臣武将给班超献礼。不过，焉耆王并非真心想让班超率军进入焉耆国境内，他一从班超那里回来，就下令拆掉了通往焉耆国的桥梁。

    班超早就料到焉耆王奸诈无比，率军另辟蹊径，来到了距焉耆国都城二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焉耆王见班超大军如从天降，吓得魂不守舍，想带军逃到深山中顽抗。

    焉耆国左侯元孟曾在东汉生活过，对东汉的印象非常好，就悄悄地派人将焉耆王准备逃跑的事情告诉了班超。

    班超为了稳定军心，只好忍痛斩杀了元孟派来的使者，随后定下时间宴请焉耆、危须、尉犁三国的国王及大臣，并告知他们届时将赐予厚礼。

    焉耆、危须、尉犁三国的人信以为真，全都按时到班超的军营中赴宴。

    宴会开始后，大家等待着接受班超的赏赐，不料班超忽然脸色一变，厉声质问焉耆王：“我还没率军攻打你，你为什么事先逃跑？”

    焉耆王无话可说，班超随即命令武士将之斩首。然后，班超命令元孟为焉耆国王。

    危须、尉犁三国的国王见此情景，赶忙向班超俯首称臣，表示愿意归降东汉。

    至此，西域五十多个国家基本上都归附了东汉，北匈奴被彻底孤立。

    班超经营西域立下了汗马功劳，汉和帝特意下诏表彰班超，封他为定远侯，后人称之为“班定远”。

    被孤立的北匈奴，还能有出路吗？难道北匈奴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第四节北匈奴，又一次被赶跑

    南匈奴主动出击

    公元84年，北匈奴祸不单行。由于失去了在西域的统治权，又受到南匈奴和东汉的夹击，北匈奴的经济一时间陷入低谷、亟需恢复。为此，北匈奴蒲奴单于派遣使者到东汉武威郡，提出开放关市的要求。

    武威太守孟云不敢自作主张，上奏朝廷请求批示。

    此时的东汉刚从旱灾的阴影中走出来，又暴发了牛瘟，也需要大力发展经济。汉章帝就答应了北匈奴的要求，命孟云派驿使妥善招待、慰问北匈奴的商人。

    关市一开，对于东汉的经济还真起到了促进作用。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派商队赶着数万头牛马与汉人进行交易，这对东汉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由此可以看出，北匈奴既挽救了本国经济，又讨好了东汉，可谓双赢互利。

    汉章帝对北匈奴商人非常满意，派孟云给他们准备了官舍和赏赐，并热情地招待他们。

    然而，南匈奴得知这件事后非常恼火。南匈奴伊屠于闾鞮单于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在他眼中天下只有一个匈奴帝国——南匈奴。

    北匈奴算个什么玩意儿，东汉居然与之互通关市，这简直是笑话，更是对南匈奴的侮辱。

    伊屠于闾鞮单于一气之下，派一支精悍骑兵突袭了北匈奴商队，掳掠了大批牲畜。

    不过，伊屠于闾地单于并不解气，又出兵攻打位于涿邪山的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部众，抢走了大批人畜和财物。

    北匈奴财产受到南匈奴的损害，蒲奴单于非常气愤，马上派使者谴责威武太守对北匈奴商人保护不力。

    孟云上书汉章帝说，北匈奴曾多次提出与汉朝和亲，其诚意昭然可见，现在南匈奴对北匈奴造成了财产损失，我建议让南匈奴赔偿北匈奴。

    汉章帝不敢轻易采取孟云的建议，就召集文武百官进行商议。

    司徒桓虞与太仆袁安认为孟云的建议不错，应该让南匈奴赔偿北匈奴，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南匈奴惹下了祸，就应该负责到底。

    太尉郑弘和司空第五伦则极力反对，两人说，凡是声称要南匈奴赔偿北匈奴的都是不忠之臣。

    汉章帝担心双方争执下去会伤了和气，现今南匈奴是我东汉的藩国，我们怎么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南匈奴呢？不过，北匈奴一向遵守关市纪律，对我东汉的经济起到了推动作用，我们也不能让北匈奴蒙受损失。我看这样吧，由东汉出面，用双倍的价钱从南匈奴那里赎回北匈奴的人畜，再归还北匈奴。至于南匈奴侵袭北匈奴一事，这其实是对东汉的忠心表现，应该予以嘉奖。

    于是，这些事就按照汉章帝的主张去办了。

    南匈奴得到东汉嘉赏，更加嚣张起来，又派出几千骑兵袭击了北匈奴，杀死一千多名北匈奴士卒。

    在南匈奴的打击下，加之经济濒临崩溃，北匈奴部分部族产生了厌战情绪，开始逐渐地逃离北匈奴，南下归附东汉、南匈奴，或者西进投靠西域的乌桓、鲜卑等国。

    这种形势对北匈奴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比如北匈奴三木楼訾部落首领带领三万八千人马和十万多头牲畜归降了东汉。车利、涿兵等部落也渐次归降东汉。短短两年内，竞有大大小小七十三个部落离开了北匈奴。

    这就样，北匈奴的实力急剧缩减，步入江河日下的境地。

    历史有时是残忍的，它究竟想给北匈奴一个怎样的结局呢？是存，还是亡？

    北匈奴：江河日下

    北匈奴终于失去了上天的眷顾，就在大批部众逐渐逃离的时候，一场灾难又让北匈奴雪上加霜。

    公元87年，一场百年不遇的蝗灾降临在蒙古大草原上，蝗虫过处，一切牧草都被啃噬干净。牛、马、羊等牲畜失去了食物，一批接一批饿死了。

    北匈奴人民向来以畜牧为生，现在生源断绝，只好大量向南匈奴和东汉逃亡乞讨。

    邻国见有机可乘，纷纷对北匈奴发动侵袭，南匈奴在前方攻打，丁零在后方袭扰，鲜卑则旁敲侧击。

    这个时候，统治了北匈奴四十多年的蒲奴单于已是风烛残年，他无法接受北匈奴由盛转衰的现实，竟然郁郁成疾，终于撒手人寰。

    蒲奴单于的孙子优留继单于位，开始尽力改观北匈奴的现状。然而，北匈奴就像一个病人膏育的人，就算扁鹊再世，也无法挽救了。

    优留单于殚精竭虑，终究恢复不了北匈奴的元气，只得率领为数不多的部众向西北迁移，希望依靠西域几个属国的赋税渡过难关。

    然而，优留单于的西迁行动引起了贵族骨都侯的不满，他们另立优留单于的异母哥哥做了单于，称为北单于。

    虽然北匈奴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了，但两位单于全然无所顾忌地展开了权力争夺战。

    一时间，小小的北匈奴再次发生分裂，北匈奴人心涣散，根基摇摇欲坠。

    北匈奴的分裂给其东边的鲜卑族创造了机会。

    鲜卑国得知北匈奴内乱，立即趁火打劫，大举进攻北匈奴。

    面对鲜卑国的疯狂进攻，北匈奴北单于竟然化险为夷，逃过了杀戮之灾，反倒是优留单于命运不济，被鲜卑军士砍下了脑袋，连人皮也被剥了下来。

    战乱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百姓，北匈奴人民惶惶不可终日，只好大批南迁。屈兰、储卑、胡都须等五十八个部族二十多万人口先后逃到了云中、朔方、五原和北地等郡县，投降了汉朝。

    公元89年，南匈奴伊屠于闾鞮单于离开人世，呼韩邪二世的儿子休兰尸逐侯鞮单于继位，称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眼见北匈奴战乱横生，休兰尸逐侯鞮单于打起了如意算盘，准备统一南、北匈奴。于是，休兰尸逐侯鞮单于上书东汉朝廷，在书信中写道：

    自从我的先祖呼韩邪单于归汉以来，南匈奴一直仰仗东汉王朝的扶持才得以休养生息。迄今为止，东汉对南匈奴的保护已经长达四十多年，但是南匈奴却未能对汉朝尽绵薄之力，因此感到很惭愧。现在，时机终于来了，北匈奴陷入内乱，而南匈奴则可趁机将之平定，实现一统。北匈奴向来侵袭东汉，是东汉的劲敌，请允许南匈奴为东汉分担一些外患，出兵征伐北匈奴。

    此时，汉章帝驾崩，太子刘肇继位，是为孝和帝。由于汉和帝年纪太小，所以由窦太后临朝听政。

    东汉的臣子们也意识到统一南北匈奴的时机到了，就建议窦太后发兵出击北匈奴，也算成全南匈奴的一统心愿。

    窦太后会同意发兵北匈奴吗？南匈奴究竟能否实现一统心愿呢？

    §§§第五节谢幕之前的华丽演出

    稽落山之战

    窦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不敢轻易做出决断，就征询大臣们意见。

    东汉大将耿秉对北匈奴始终抱着武力打击的态度，而对南匈奴则爱护有加，因此耿秉希望东汉出兵协助南匈奴共同征伐北匈奴。

    可是，东汉的军事部长宋意却提出了反对观点。他认为，如今西域的鲜卑国比较强势，一旦北匈奴破灭，鲜卑国极可能成为东汉的心腹大患，因此应该保留北匈奴，这样既制约了鲜卑国，又能防止南匈奴坐大。

    宋意的观念还是比较超前的，体现了以夷制夷的思想，窦太后不禁为之动容。然而，窦太后还拿不定主意，又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一起突发事件促成了她出兵北匈奴的决策。

    窦太后有位哥哥名叫窦宪，这个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平日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曾霸占过东汉沁水公主的田园，被汉章帝贬去官职。好在，窦太后为窦宪求情，才得以复用。

    可是，窦宪生性骄纵，心胸狭窄，因嫉恨一位名叫刘畅的高官与他争宠，竟然派人暗杀了刘畅。

    朝廷上下知道这件事情后，无人不震怒，纷纷提议将窦宪打人死牢。

    窦太后怎能眼见亲哥哥受难，就独断专行了一次，让窦宪领兵出击北匈奴，以便将功赎罪。

    窦太后临朝听政，她的话谁敢不听？那些不主张出兵的大臣们也只好违心支持窦宪。

    公元89年冬，朝廷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耿秉为副将，发四千精兵强将出击北匈奴。与此同时，南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和左谷蠡王各率一万骑兵配合汉军出击；东汉度辽将军邓鸿和南匈奴左贤王率领一万八千骑兵也向北匈奴进发。按照战略，三路大军在涿邪山（今蒙古西部、阿尔泰山东脉）会师。

    三军会师后，窦宪命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等率一万精兵攻打位于稽落山（今蒙古境内杭爱山）的北匈奴北单于主力部队。

    双方军队很快就兵戈相见，一番混战后，北单于部众不敌汉匈联军，落荒而逃。

    窦宪领军的目的就是铲除北匈奴，好将功赎罪，他哪能放过北单于，命令汉匈大军奋力追击，只把北单于追到私渠比鞮海（今乌布苏诺尔湖一带）。

    此时的北单于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无暇指挥部队作战，只顾自己拼命逃窜。

    北匈奴军队虽然彪悍勇猛，但在无人统帅的情况下只是一盘散沙，被汉匈联军杀伤一万三千多人。

    兵败如山，北匈奴一些部众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汉匈联军，多达二十多万人，而且还包括马牛羊等牲畜百余万头。

    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汉匈联军威震北匈奴，轻而易举就将之平定。

    当然，这些功劳都要归在窦宪头上，谁让他是窦太后的亲哥哥呢。再者，窦宪还要靠军功来赎罪呢。

    为了彰显功绩，窦宪命随行的中护军班固作铭，携刻在燕然山。

    班固特意写了一首慷慨激昂的辞来记述这件事：

    铄王师兮征荒裔，

    剿凶虐兮截海外。

    复其邈兮亘地界，

    封神丘兮建隆喝，

    熙帝载兮振万世！

    汉匈联军虽大获全胜，但北匈奴北单于却远遁他乡。

    窦宪是个较真的人，便派司马吴汜、梁讽带一部分骑兵追寻北单于，希望招降他，再建立奇功。

    窦宪从没打过仗，在这次征伐北匈奴的军事行动中累得够呛，就率大军班师回国，驻扎在五原地区。

    稽落山之战后，北匈奴人心涣散，吴汜、梁讽所到之处，不但没有北匈奴兵敢阻拦，而且还招降了一万多北匈奴人。

    吴汜、梁讽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北海（贝加尔湖）西北的西海找到了北单于。两人劝说北单于效仿当年的呼韩邪单于归附汉朝，以求保国安人。

    北单于以为被汉军追到必然性命不保，见有活路可走，不禁喜出望外，当即率领部下跟随汉军回到私渠比鞔海。

    为了获得东汉的宽恕，北单于派自己的弟弟右温禺地王随梁讽来到洛阳，向东汉进贡了大量礼品。

    窦宪得知北单于没有去洛阳，认为他一点诚意也没有，就上奏朝廷再次征伐北匈奴，由他亲自抓北单于回来。

    北单于很快就探知了窦宪的意思，马上派使者奔赴东汉，表示自己将亲自入朝请罪。

    窦宪对北单于的做法感到很满意，就吩咐朝中大臣班固和将军梁讽提前做好迎接北单于的事情。

    事情一件接一件，消息一路接一路，南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对东汉和北匈奴的情况有所了解后，担心北匈奴会东山再起，就立即奏请东汉趁势消灭北匈奴王庭。窦太后觉得休兰尸逐侯鞮单于说得有理，就应许了。

    于是，休兰尸逐侯鞮单于派遣左谷蠡王率领八千骑兵再次出击北匈奴。窦宪也按照窦太后的指示，命中郎将耿谭担任监军。

    此时，北单于正梦想着到洛阳求得东汉的宽恕，以便休养生息，借机恢复北匈奴国力。当他听说南匈奴已经率兵前来攻打，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急忙带领残部千余骑兵去抵抗。

    一阵厮杀，北匈奴根本不是南匈奴的对手，北单于身负重伤，骑马逃跑了。

    北单于的落败，是否预示着北匈奴彻底灭亡了呢？北单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决战金微山

    没抓住北单于，窦宪心有不甘，又派大将耿夔率领千余骑兵追杀北单于，以绝后患。

    公元91年夏，耿夔率军来到北单于王廷，经过细致的侦查打探后，得知北单于逃到了金微山。

    金微山即今阿尔泰山，斜跨中国、蒙古、俄罗斯、哈萨克诸国，绵延两千多公里。这里在大漠之北，离汉朝边塞约五千多里，从前汉兵北征匈奴，从未到过如此远的地方。

    北单于自认为汉军不会跑这么远来找他，没想到就在他感觉高枕无忧的时候，汉军竟然包围了金微山。

    北单于部众猝不及防，慌忙迎战，又一次被汉军杀得落荒而逃。

    从公元前209年冒顿单于建立匈奴政权起，匈奴活跃在大漠南北，至此整三百年，汉匈之间的战争也打了三百年，金微山之战是最后一战。

    北单于残部落败之后，离开了蒙古草原，远离了汉人的视野，西走乌孙、康居，后来进入欧洲。

    鲜卑国见北匈奴国内空虚，就乘虚而入占据了北匈奴故地，成为蒙古草原新的主人。他们兼并了北匈奴留下的十万老弱病残，把他们同化成了鲜卑人。把匈奴故地分为三部，东部为从右北平东至辽东；中部起右北平以西，包括上谷十余邑；西部从上谷至敦煌、乌孙二十余邑。

    金微山之战，北匈奴西迁，引起了世界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民族大迁徙。

    东方在鲜卑的压力下，南匈奴等胡族纷纷内迁汉朝境内，成为日后“五胡之乱”的渊源。

    而在遥远的欧洲，北匈奴更是将西方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最终导致了罗马帝国的土崩瓦解，被恐惧和无奈的欧洲人称之为“上帝之鞭”。

    金微山之战就是引起这次民族迁徙的根源。

    北匈奴会在何时进行迁徙呢？他们又是怎样到达欧洲的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