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告诉我……”米米再次哀求。
“米米，我不想隐瞒你。是陆远天给我的录音笔，他希望我能用这个铁证来帮你证明清白。”陈澜最终沉吟了一声，还是选择道出实情，“但是他再三嘱咐我等过一阵子再告诉你实情。现在既然是你先猜到了，我也不算违约了……”
米米失魂落魄地挂断了电话，她甚至无心听陈澜说完，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找到陆远天，只要见到他，只有见到他，她才能稍微安心！
就这样，从来都舍不得打的的米米，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乘着出租车跑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所有陆远天可能去的地方，公司大楼、淮海路、还有那家油条店……甚至还去了最不可能的和平饭店。可陆远天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找不见。
米米一面不断的车中拨打他的电话，一面透过被大雨不断洗刷的车窗，在路边被飞速抛于脑后的路人中焦急而渴望地搜索着。
“喂！远天！远天……你在哪……我去找你啊……”终于在不知道忙音多少次之后，米米接通了电话，一时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
“米米……我手机快没电了……我现在就要登机了，你别来找我了。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升职机会……不要想太多……这是你应得的，不要为了我……”陆远天的声音在嘈杂声中断断续续，米米只能吃力地捕捉着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千万不要放弃，任何时候都不要……”
“远天！远天！不要走！远……”
来不及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米米呆滞地握着手机，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也不曾感觉到手机坚硬外壳带来压迫的痛感。
之后就一遍遍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不断地重播那个号码，然后一遍遍地被“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刺痛。不知道多久之后，米米的手机也耗尽了点亮，昏暗的车子里，唯一的一点光亮随着手机屏幕的暗灭而消失。
“小姐，现在还去哪里？”司机问她。
“不用了，麻烦掉头回去吧。”米米两眼发直地将手机收起，早已心灰意冷。
接下来一直到天亮之前的事情，在米米的记忆里是杂乱无章的，她不清楚自己在家门前莫名其妙地敲了多少下门才恍然大悟地拥钥匙开门，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在绝望中哭得死去活来后睡去的，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能在这种心情下按时醒来，对付早点，然后挤上那班最挤的公交车……
但是对于这位重新掌权，并且成为毫无悬念的Peter接班人的米米，明眼人都不难看出，她第二日出现的时候，眼里非但没有喜悦，反而眉宇间多了一分愁思。然而细心的人又不难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婚戒。
如此这般多的矛盾和疑点，就不免在大家的口中传出了各种版本的猜测和故事。
云舒也渐渐听出了一些门道，却只能对着比以前更加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米米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以前我觉得工作场合，我一个年轻的新人，戴婚戒有炫耀之嫌。更不愿意为了这个，不得不对所有好奇心强的同事做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解释。”米米抬起头来，面上的笑容尽管淡然却带着隐匿的伤感，“现在他走了，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除了回忆以外的东西。我就像一直戴着它，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现在还用怕那些吗？”
说来也觉得讽刺，当年还是新人的时候，米米战战兢兢地为了避免流言蜚语而选择不戴婚戒。可现在，她终于熬出来了，即使流言再盛，也没人敢拿这个来挑战她了，可是这戒指再怎么戴，也没有当初的光彩。
人走了，剩下的不过是死物罢了。
“Linda说得对，代价真的很大，大到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能会放弃和她争夺那个位置。”米米说着，被云舒轻轻地拥着，泪水终于再次涌出，“因为那个位置上除了权力和金钱，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连新的一周都接近尾声了。
周四的时候，米米听说吴费凡在前几天就被公司开除了，而Linda也终于正式递交了辞呈，把所有的工作都交割完毕了。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人送她，米米却去了。
“不必可怜我。我已经找好了新东家。”Linda依旧是冷口冷面的样子。
米米点点头，并不意外，从当时东窗事发后Linda轻易地松口就能够看出几分了。
“我只是想对你说，你说的代价我已经尝到了，但即使后悔，我也还是会好好地干下去。不仅如此，我会做得比你优秀百倍，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仁慈。”米米说着，眯起了眼睛。所以，她升职后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严娜。
Linda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管再怎么恨我都不会去报复别的无辜者。你明知道严娜和这件事的关系根本不大。”
“你错了……”米米却笑了，没有温度，“人都是会变的，是你让我改变的。所以这代价，就该你来承担。既然你这么快就撤退，那么我也不排斥让所有与你有关的来承担。狠心是你教我的，现在我把它加倍奉还！”
“哈哈！哈哈哈——”Linda听到最后，大声笑了出来，然后笑着转身，背对着米米渐行渐远。
电视剧里的一笑泯恩仇从来都是无关痛痒的人们想象出来的好戏，而现实中被深深伤害的人们却在固执地寻求着所有可能宣泄怨恨的办法。
比如米米，也比如Linda，比如很多很多的人……彼此重伤，即使即将远离，也绝不言休。
米米的目光飘远，却从前边车子的玻璃上看到了云舒的身影，她就站在门后不远。是从多久之前就站在那里了？从一开始吗？她的神情，那样的哀悯又震惊，必然是都听到了……
“云舒，我是不是变得很可怕……”米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不怪你，米米。”云舒心疼地走近她，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
米米终于忍不住埋在云舒的肩头痛哭，“不……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这么有野心，如果不是我不听他的劝告多小心一分，如果不是……云舒，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像做那样的人，刚才连我自己都好害怕……那还是我吗？！那还是我吗？！”
“那都是你。只是你可能没有听过一句话，拥有爱情可以让一个人上天堂，但失去爱情也可以轻易让一个人下地狱。”云舒轻拍着她，自己则是抬头将泪水逼回。
最终，泪水渐渐流干。米米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她或许真的为了失去爱情，而变成了一个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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