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鼎年游记-青.海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妙谛永存的塔尔寺

    青海的塔尔寺名气不小,乃我国藏传佛教格鲁派著名六大丛林这一,也是我国十大佛教寺庙之一。

    名声在外,自然吸引许多善男信女前往烧香拜佛,也吸引海内海外一批又一批的游客进寺观光采风。

    那么到塔尔寺究竟看什么呢?

    我想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信仰去看的重点应该有所不同。

    我非佛家弟子,我去塔尔当然不是为了许愿还愿,烧香拜佛。据我对塔尔寺的了解,酥油花、壁画、堆绣为塔尔寺的三绝,这属于藏传佛教文化的奇葩,自然不能不看。

    此外,塔尔寺的建筑也有个性,既有中原文化,传统佛教文化的影响,又有藏族建筑与藏传佛教文化的特色,是一种相融相合的文化渗透后的结晶,例如大金瓦殿与小金瓦殿上面都是重檐歇山式建筑风格,其斗拱,雀替、云山、梁柱,包括汉白玉的围栏等与北京或其他汉族佛教寺庙有相似之处,但细观之,又有诸多不同,如屋脊的饰物喷焰宝饰、金鹿等就明显是藏族印记。下部鞭麻墙又是中原所没有的。这儿的房子窗户都是装饰性的,无法开启,为了达到通风透气,就用鞭麻为墙,把截成一样短的鞭麻横放堆成墙壁,鞭麻是咖啡色,上面还镶嵌铜镜,既有固定鞭麻墙作用,又有装饰作用。

    最引人注目,或者说是过眼难忘的是塔尔寺一进门的善逝如来八塔,这塔的形状,其它地方也见过,但一字儿排开八座塔为一体,还是第一次见之。单独看还不甚起眼,排列一起为一组就雄伟壮观了,也就成了游人必摄影留念的经典景观。

    塔尔寺可看的东西还不少,除了那艺术三绝外,印象较深的还有医明学院的藏医藏药,那里有近400部医典,都是文化遗产、医学瑰宝。还有大厨房的三口大生铜锅,那真是锅中之王,据说可煮一头牛和一斗米。由此可见这寺庙里吃饭的喇嘛有多众多。这几口大铜锅如今是文物了。既可证明塔尔寺的规模与辉煌,又可见证我国铸造工艺的先进。

    写到这儿酥油花不能不写。

    用酥油花创作出艺术品,已有近600年历史。每年正月十五展出,因天热后酥油花要化,所以无法保存,只能一年一次。但现在有了空调,就可以保存,一年四季都可观赏。酥油花可塑成人物、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还有历史故事,其特点是色泽艳丽,栩栩如生。

    塔尔寺的壁画也精采绝伦,美轮美奂。内容以佛经故事、神话故事居多。色彩极为强烈,红是红,绿是绿,有一种视觉冲击力。

    堆绣则属唐卡的一种,它与苏绣、汴绣不同之处,不仅仅光针绣图案,而是先用布料剪成图案,堆成画面,再用彩线绣边而成。堆绣比之一般的刺绣更具立体感、真实感。

    塔尔寺还有多种法事活动,如正月、四月、六月、九月四大祈愿法会与燃灯节,表演法王舞、展献堆绣佛像、护法神环寺巡礼、顶礼佛宝仪式等,可惜不是随便哪天去就能看到的。

    塔尔寺逗留虽只半天时间,也未逢法事活动,但已强烈地感受了藏传佛教的庄严、肃穆,感受到了藏传佛教的神奇力量。

    从化隆到循化途中

    到青海孟达天池是临时动意。

    当我们乘车前往孟达天池时,才知我们的选择是多么英明。我们因此而欣赏了从化隆到循化的沿途美景。

    从互助县出发后,不久就进入盘山公路,车子贴着沿山壁开凿出来的公路七旋八转地或上或下,而右侧则是山谷,山谷对面是绵延不断的山峰,到了这儿,平地成了稀罕景致,只有看不完的山,瞧不尽的峰。这儿的山景与江浙的青山绿水不同,大部分山峰都是光秃秃的,几乎没有树木,能有灌木或稀稀拉拉杂草生长的山峰已是难得了。总体印象是荒凉、贫瘠,但也自有其雄浑、苍茫的那种大气,让人感觉西部风光的独特魅力。

    那大山,那峰峦,一路走一路变换着它的容貌,或高峻入云,或逶迤远去;或山峰如火烧云,或山石如铁板烧;或纵向的构勒,或横向的脉络。突然,浑然一色的山体中,十分醒目而不协调地出现了两个褚红色的城堡般的山头,就像人工镶上去的,有人说这是丹霞地貌,但似乎又不像,或者说不典型。不过这种奇特之景看一眼就忘不了。更有意思的一处山景是对面大片大片的山峰,远望之,就似数百个数千个菩萨肃立着。我实在不忍放弃这样的美景,连忙建议司机停车,大家一下车抢拍了不少镜头,只是很奇怪,车子只是稍稍朝前开了一段路,那山体的感觉就与车上看到的不大一样了,可能是角度、光线的关系吧。

    在盘山公路上,我们还发现对面山坡上种着大片大片的油菜,因为山高与山低,向阳与不向阳,风口与非风口,有水与无水等多种因素,那油菜花或开得灿烂金黄,或刚吐嫩黄,或正开花结筴,已是黄中间绿,色泽浓淡不一。加之,山上的土地是不规则的,或大或小,或呈长方形,或呈四方形,或呈三角形,这样远远望去,就像油画家手中的调色板,把整个山谷点缀得美不胜收。这样的油菜花在江南也有,但这样的奇美奇物的景色,江南是看不到的。

    在大家一致的要求下,车停后,一车人都举着相机拍了又拍。

    相机的定格,使人在景中。不满足此的我们,又拍了好多张纯风景的照片,好像个个都是摄影家似的。看来,美景的诱惑力挡也挡不住。

    消夏胜地青海湖

    到青海,青海湖肯定是不能不去的,她等于是青海的标志性景点。

    来青海湖前,我对青海湖的了解只两点:1、青海湖是我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2、青海湖里有个鸟岛。我看过资料,说每年春季至少有十万只候鸟从我国南方和东南亚以及印度半岛飞到那里繁衍生息。十万只呐,那是怎样一种壮观的场面。可惜我没这眼福。我是七月份去的,候鸟不候我去,早飞走了,空余寂寞鸟岛。扯远了,打住。

    青海湖的面积是4.6万公顷,比之鄱阳湖、洞庭湖、洪泽湖、太湖都大,大还不算,关键是青海湖是高原湖泊,海拔3260米呢,是泰山高度的翻翻。青海湖湖水最深处为32米,这样的水深,十万吨的海轮也能原地掉头,可惜它只是个内陆湖。

    青海湖的水并不是碧绿碧绿的,而是蓝湛湛的,水质比之太湖、鄱阳湖,洞庭湖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但却比不上新疆的赛里木湖。

    这可能与青海湖已是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有关。因为这儿的夏季平均气温15摄氏度左右,且昼夜温差较大,晚上仅6—10摄氏度,要盖厚被子。你想想,当沿海地区与全国大多数城市处于红色警报下35摄氏度高温的灼烤时,苦夏时人们怎么不受这里避暑消夏的诱惑呢。

    如今,湖畔已建起了青海湖帐房宾馆,还是江泽民题写的呢。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和上百名国外驻华大使都到青海湖来过。

    往好的方面说,这里已形成吃、住、行、娱、游、购一条龙服务体系,乘船游湖啊、民族歌舞啊、篝火晚会啊,节目很多,形成了新的旅游产业链。往坏的方面说,游人一多,污染就不可避免增加了。我在乘快艇游湖时,心痛地看到清彻的湖面漂浮着雪碧瓶及其他杂物。

    青海湖在五六十年代时,还人迹罕见,因此湖中至今还遗有中国鱼雷发射基地的房子,但我奇怪,这造在水中的房子怎么房基桩柱都露在外面好几米,一问才知,二十年来,这青海湖的水位已下降了3米。而二十世纪以来,湖水更是下降了13米。因为这儿雨水少、蒸发量又大,因而水面在逐渐萎缩,据说湖面已萎缩了720多平方公里,且每年仍以10厘米的速度在下降,真担心这青海湖会不会像新疆的罗布泊一样,最后也干涸成沙漠,这恐怕并不是危言耸听。

    当然,在近一二十年,甚至半个世纪里,应该是不会的。眼下,迷人的青海湖仍以她的清彻、清凉,透明、神奇而吸引着许许多多的游客。

    避暑,青海湖绝对是好地方。

    孟达天池景色秀

    如果参加知识竞赛,主持人问你:我国有哪三大天池?

    估计能答出的是新疆乌鲁木齐的天池和吉林延边的天池。因为新疆的天池就在乌鲁木齐郊外,到了乌鲁木齐去天池较方便。而吉林延边的天池因为有天池怪兽的传闻也名声大噪,开始广为人知。要说另一个天池,我估计十有八九猜不出。我算是走南闯北,号称跑遍整个中国的人,也是到了青海才知道在循化县有个孟达天池。

    循化是撒拉族自治县,不算是重点旅游区,外地游人甚少,知名度最多局限于当地。

    孟达天池比起青海湖或许逊色多了,但它也有它自己的特色。孟达天池位于黑大山下,海拔也有2500米,平均水深15米,湖水碧清碧清,我估计比有些地方的矿泉的水质还要甘美。

    孟达天池最大的特点是树大林密,植被繁多。而且基本保持了原始森林的状态,难怪有人把它誉为“青海高原的西双版纳”。

    上孟达天池有两条路,一条是骡道,说白了就是骑骡子上去,15元钱。另一条是拾级而上。我问了当地人,哪条道的风景好?他们挺老实地说:“那自然自己爬上去的那路景色好”。

    倒不是不舍得那15元钱,为了欣赏到美景,累点就累点吧。

    上孟达天池的山路修筑得出奇地好,投资一定不小。照理,这么宽阔平整在石磴,拾级而上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这儿毕竟海拔在2500米左右,所以我们江南来的,才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只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在沿途风景确实不错,那一棵接一棵的千年古树,或挺拔高大,粗壮伟岸,或树身中空,老态龙钟,或造型奇特,似虬似龙;或突现夫妻树,或发现公孙树,或树抱石,或石挤树,看得我眼花瞭乱,赞叹不绝。

    登顶后,发现在群山环抱中,有一个湖泊犹如世外仙境,很适宜照相。这里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区的管理人员很为游人着想,特地在湖边坚了块大牌子,上书“孟达天池”四个字,游人也就在牌子下拍照留念。要不谁知这儿是孟达天池。这真是个方便游人、宣传自己的双赢的好点子。

    只是我觉得撒拉族人还是太实在了点,广告意识有了,炒作意识还不强。我来给他支一招。可以由当地县政府或保护区出面,特邀香港著名喜剧影星吴孟达与上海著名滑稽演员毛猛达双双到孟达天池作一次演出,让中央电视台来拍一拍,来个吴孟达、毛猛达双双到孟达天池,或香港、上海两孟达戏说孟达天池,一定大有广告效果,说不定媒体还会跟风炒作呢。

    这一炒,说不定就把孟达天池之名炒出去了。不妨试试吧。

    骑骡下天池

    上孟达天池时,由于我坚持要走上去,景是观了,可让其他几位同去的累坏了。下山时,他们说走不动了,要骑骡子下去。

    我觉得骑骡是骑骡的味道,体验体验也不错,就四个人一起各骑一骡下山。

    骡子是驴子与马杂交出来的,比驴大,比马小,但脚力不错。一头骡由一个撒拉族姑娘牵着。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难就难在骡向下走,人会朝前冲,闹不好会掉下骡背,那可就危险了。

    上山时,骡子负重爬山,一步一步很艰难,但坐在骡背上的人感觉还算安全。下山就不同了,骡子虽还不如上山那样吃力,可人的感觉好似一不小心,随时会骡失前蹄,一起摔个大跟头似的。

    那撒拉族姑娘教我们一手拉住骡鞍前的把手,一手攥住骡鞍后的把手,身体尽量向后仰些,这样就没有前冲欲跌的错觉了。

    我因多次骑过马,一会儿就适应了,只是骡蹬子扣在脚背上挺痛的。

    那些骡一天上山下山几次,那条骡道也驾轻就熟,步子还走得挺快的。倒是牵骡的姑娘有时有点跟不上,只好让骡子走慢点。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头骡子走到半道上突然不肯走了,啃起了树叶与青草。我正好借此机会互相拍了几张骑骡下山的照片。

    那几个牵骡的姑娘看上去年纪都不大,我们问她们有对象了没有,结婚了没有?她们只是笑。后来我注意到她们头上蓝色的头巾,知道她们都已结婚了。据说没结过婚的姑娘是用红色头巾的。

    下山每人只5元,她们不敢收,要交给她们的一个头。头要从中分成。我也不认识什么头不头,给了她们20元钱,或许是那头在什么地方瞪着呢,四个姑娘,一个都不敢拿,我只好放在她们面前的石头上。

    我突然想起张果老倒骑毛驴的典故,如果倒过来骑,眼睛向上看,或许就不会有害怕的感觉了,可惜,忘了试一下。

    神奇的倒淌河

    古人诗曰:“一江春水向东流”。所谓涓涓细流归大海。细察我国的河流,几乎千遍一律都是由西向东流的,这由我国地形地貌有关,因为我国是典型的西部高,东部低,黄河、长江发源地都在青藏高原,一直由西奔向渤海、奔向东海。

    但这次去青海,竟在青海湖边上见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河流,这条河流从东面的柔莫滩自东向西流去。当地人称之为“倒淌河”。

    不知是否我们去时,恰逢枯水期还是原本水小,那倒淌河其实就像一条小溪流,水的流量有限,水倒是挺清的。

    河边有一边天然巨石,石上用汉文与藏文镌刻着“倒淌河”三个字,并有人在石头上放置了一个牛头。经过此地的游人都会稍息片刻,去拍张照片留个纪念。

    同去的一位作家刚站到倒淌河石碑前,马上有一藏族男孩偎到了他身边,我见挺有趣的,赶紧“咔嚓”一声定格。不想刚照好,那男孩就上前来讨钱,原来那也是一种生财之道。

    我照时,索性叫了一位三四岁的藏族小女孩与一位六七岁的藏族小男孩与我一起拍,借他们做道具,那一身藏族服装的小女孩,头上还插满了头饰,她一见相机举起,就举起小手,做了个V的手势,可爱极了。那小男孩头戴藏帽,腰插藏刀,颇有几分藏民的彪悍之风。

    论景色,倒淌河算不上多美,但它的奇特,也就以个性为特色取胜了。

    高原反应

    一到青海,即便在省会城市西宁、海拔也在2000多米以上,如果到青海湖、到日月山,则都在海拔3000米以上。这次,青海之行,最高的,我们到了海拔3800多米处,是在青海与甘南的交界处。因大部分同去的到了3500米以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所以我们不敢再往纵深处走、再往更高处走了,这怎么说都有点遗憾。

    据说主要是缺氧造成的。

    有人头晕、有人头痛;有人胸闷、有人心跳加快;有人脚像踩棉花似地发飘;有人只想休息不想动,说是走不动了;有的食欲全无,甚至有的老觉得有要吐的感觉。

    记得上孟达天池时,有几个喘着粗气,一大半是靠嘴巴在呼吸的。走几步停一停,爬一段,歇一阵,对谁都是个不小的考验。

    在高原,因空气稀薄,像我们江南人,很不适应,即便身体强健的,一旦动作幅度大了,也受不了。在倒淌河,有位摄影家下去拍照,回车时,发现一件外衣放在河边没拿,因车子要开了,他奔过去取衣,等回到车上,不仅仅是气喘吁吁,整个脸都变色了,惨白带紫色,好一阵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们在青海时,正好国际环湖自行车比赛在青海湖畔举行。各国运动员在要3000多米的青藏高原竞技,对体能、毅力都是个极大的挑战,据说有些运动员骑到一半就因体力不支而淘汰,被收容车收容。那些坚持到最后,创记录的运动员真的是值得我们钦佩、学习。

    青藏高原的油菜花

    古人曰:“高处不胜寒”。这一冷,气候、时序就与山下大不一样了,譬如七月的江南,已进入盛夏,夏收夏种基本结束了。而青藏高原,时令就差了三四个月,还刚刚进入早春。

    我注意到在两千米到三千米海拔的地段,油菜花已灿烂过了,有的已开始结荚。若到三千米以上,则不同了,那些油菜花还正适逢其时地怒放呢。

    青藏高原人稀地广,那青海湖边,大片大片全是油菜花,金灿灿一片,黄得耀眼,黄得醉人,蓝天、绿水,配以金黄金黄的、一望无垠的油菜花,那种色彩,平生难见,那种美,让人怦然心动,久久难忘,手里拿了照相机,只想“咔嚓、咔嚓”地按快门,恨不得把所有的美景都带回去,简直就像个贪婪的财主。

    如今,青藏高原的万亩油菜花也成了旅游的卖点之一。在青海湖边上,拍照位置最佳的油菜花地都用绳子或铁丝拦着,有藏民在那儿守着。若想拍到满意的照片,对不起,交钱!还好,收费很低廉,花两元钱就可以进入油菜花地随意拍了,不过骑他们的牦牛拍油菜花,拍青海湖,就得交5元钱。

    白的牦牛,金黄的油菜花,瓦蓝瓦蓝的天空,碧清碧清的湖水,这美景一辈子能遇到几回呀,五元十元算啥。拍!

    那几位牵牦牛与收钱的藏民一个个都乐得笑不拢嘴,旅游热给他们带来了实惠,给了他们一个发财的机会。

    青藏高原的气候

    去青海时,江南已进入酷暑高温季节,人们开始苦夏。

    临走前整理行装时,那件外套我放进了包里,最后又拿了出来,东西太多了累赘,我想带件长袖衬衫应该可以应付了。

    到了青海才知,没带外衣属犯低级错误。

    青海的大部分地区海拔都在三千米以上,昼夜温差较大,白天24至28度,晚上只有6-10度。

    第一次考验是去日月山,日月山是唐代文成公主进藏时告别大唐,进入吐蕃的地方。那儿是个山口,也是个风口,八九级风,乃至十一二级风是家常便饭。记得老人说:冷嘛冷在风里。那呼呼的风一吹,凉意就袭来了,不,是寒意。没带外衣的我只好两件T恤穿上,外面再穿长袖衬衫,连领口的那粒钮扣也扣得好好的,但还是冷。

    再看看那些在此摆摊做小生意的藏民,有的穿着皮袄呢。

    在日亭附近,专门有藏民在出租藏服,供游人拍照。几乎没一件单衣,全是夹的,棉的,或皮的,甚至还有皮帽子,我真的很想租一件藏服挡挡寒,但又觉得太脏了,不卫生,就硬撑着经受着挨冻考验。

    其实,真正的考验是那晚在桑科草原,因为堵车,我们到达桑科草原已晚上十多点了。晚上的草原,温度一下降了二十来度,没有外套的我,冻得直哆嗦,幸好不一会篝火就点燃了起来,但前面热、烫,背后凉、冷,只好逃到帐蓬里,等回宾馆时,鼻子也塞住了,差一点就感冒了。

    看来到高原地区,衣服是万万不能少带的,这是教训之一。

    青藏高原养蜂人

    青藏高原放眼是山是坡,山水画家来此写生,一定是喜欢而又喜欢。摄影家也有拍不完的镜头,可我们作家想采访个把人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在青海转了七八天,除开旅游景点不谈,通常山路上能见到的无非是放牧人与养蜂人。

    牧民是高原的原住民,他们早已与高原与大山融为一体。

    这养蜂人却是高原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原以为养蜂人与放牧人一样,也是高原土生土长的山民,但一问,却基本上是汉人,有些还不是青海的。而是来自邻省,乃至沿海地区的。

    我问他们为什么大老远跑到青海来放蜂,养蜂人笑笑说:我们是跟着花走的,花开到那儿,我们走到哪儿。

    有意思,牧人往往是逐水草而迁徙,而奔波;养蜂人则逐花香而流动,辛勤劳作。

    平心而论,这些养蜂人确确实实很辛苦,在油菜花田边上用帐篷一支就是家了,一个个被高原的太阳晒得脸黑黑的。

    这些养蜂人通常都习惯于在公路两侧安营扎寨,把一箱箱的蜂箱一字儿排开。估计一来是方便再次迁移,二来是生活方便,三来是公路上有车来人往,可以做些买卖,把蜂蜜、蜂皇浆卖给游人卖给司机。

    七月份时,江南的油菜早就收割了,槐花也开过两个月了,而这儿却有大片大片如此诱人的油菜花,养蜂人怎不笑逐颜开,艰辛也就不在话下了。

    说实在,这些养蜂人真得很值得我们敬重,那种敬业精神让我很受震动,正因为有了他们的汗水、他们的辛劳,才有了香甜的蜜、营养的蜜。

    寂寞高原人

    我国是个人口大国,在上海、苏州这样的大城市,独多的是人,商场里、地铁上、公交车上,人挤人、人挨人,是正常而又正常的事,但一到了青藏高原。人居密度一下子大幅度降了下来。在有些山区,车行半天,也难得见到一两个人。倒是牛呀羊呀比人多,车行盘山公路上,时不时能见到一大群羊、一大群牛自由自地在山中啃草,却不见牧羊人与放牛人,偶尔见着,也是一个人,一群羊;或一个人,一群牛。在那儿,人快成稀有动物了。

    那修筑得一流的盘山公路上,盘上旋下,完全用不着担心堵车,走半天能碰上对面来一辆车子,就像看到久别的亲人似的,司机会互相按一下喇叭,以示问候。

    那天在化隆至循化的路上,突然看见路边有一幢房子,门口有两个孩子,他们见我们车子开过,高兴地直拍手向我们欢呼致意,我们车子开远了,他们还在那儿挥手,那种渴望见到人群,与之交流的情绪溢于言表。

    后来,我们又远远看到一牧羊老人。车上的我们猜测这老人会不会像小孩一样与我们挥手。有人认为老人与孩子不同,寂寞惯了的老人估计麻木了,不会像孩子那样的。等车子开过他的羊群时,我们向不远处的牧羊老人挥挥手。老人一下激动了起来,也不停地向我们挥手,他那刀刻似的皱纹,满脸的沧桑给我们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我甚至觉得高原人一辈说的话,可能都不到我们城里人一年说的话,高原人是寂寞的。

    了解了高原人的生存环境,就慢慢理解了他们的文化,他们不可能像大城市人轻声细语,绵绵不绝,唠唠叨叨,他们要表达感情,或许就是对着大山吼一嗓子,主旋律必是粗犷的、高昂的、野性的,这才符合高原人的性格。

    开发西部,大概是改变高原人寂寞的一个契机。

    磕长头

    磕头就是磕头,这在电影中、电视剧里谁没见过,古装戏、宫廷剧中多的是,三跪九磕也见多不怪。但磕长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要提到一个成语“五体投地”。五体指的是双肘、双膝和头部都要着地,这是佛教中最高的礼节。

    我第一次见五体投地是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庙宇,只见那些虔诚的教徒,走几步路,双手合十拜一拜,然后全身伏地,再爬起,再周而复始,仿佛用身体丈量地,令我惊叹不已。

    这次到青海的塔尔寺,到甘肃的拉卡楞寺则亲眼目睹了中国式的五体投地——磕长头。

    我亲眼看到磕长头的有好几十位,而且不光是寺庙里的喇嘛,还有寺外的信徒。既有上了年纪的老太,也有年仅十三四岁的女孩,还有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如果按比例的话,中青年的占了一大半,唯独没见上了年纪的老头,不知何故?——或者只是我碰巧没见到而已。

    我见到这些善男信女,两只手上各有一块厚垫子套着,立着作个楫,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五体投地。再立起再俯身,反反复复,不知疲累。

    我一打听,这就是磕长头。

    通常是在哪家寺庙的菩萨前许愿,灵了,就来还愿,虔诚的就行磕长头礼。

    那么要磕多少头呢?说出来吓你一跳,要磕十万个头,怪不得叫磕长头。据说年纪轻的,身体棒的,这十万个头也要磕一年多,年老体弱的,起码磕两三年才能磕完这十万个头。

    为什么要磕十万个头?

    原来佛教中有一传说:说一代宗师宗喀巴降生地剪断脐带滴血处后来长出了一棵菩提树,这菩提树有十万片树叶,每片树叶上都有佛像显现,所以得给每一片树叶磕头,也就是给每一位显现的神佛磕头。这自然是个美丽的传说,信不信就看你对佛心诚不诚了。

    我们见那些还愿者旁若无人地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磕头,议论说:这倒等于健身运动。只是那上了年纪的,体弱血压高的,如何受得了。

    磕十万个长头,真的让人惊叹他们的这份虔诚,由此感受到宗教的魔力。

    遭遇藏民堵路

    桑科草原是甘南夏河县境内的一处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寒草甸草原。

    按原定计划,我们在吃饭前赶到桑科草原。

    已安排好骑马、篝火晚会等内容,这是很诱人的。

    但车到夏河县西南的一处国道收费站时,路不通了,下车一问,收费站那头给堵了,有上百辆卡车把整条公路堵得严严实实,不要说车子,连摩托车、自行车也很难通过。

    乖乖,竟敢有人堵国道,这还了得。如果在沿海地区,早出动警察抓人了,堵国道这罪名可不轻,但这儿是少数民族地区,是万不能莽撞行事的。

    党和国家领导人早说过了:“民族宗教无小事”。是嘛,闹不好,一点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就成了导火线,引出大纠纷大麻烦来。

    反正是堵着不能动了,我就下车去打听。一打听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前不久甘肃省政府出台了一个文件,规定有六条公路符合“贷款建路,收费还贷”条件。这样,省物价局与省财政局就公布了收费标准,并从7月18日起执行。我看了通告,卡车是每吨每月5元,载人车是每10个人折合为1吨,也就是每10人座收5元,这个标准放在沿海地区当然是可以行得通的,但在贫困的甘南地区,却大大超出了运输户的承受能力。据有位卡车司机告诉我:他的8吨车,跑一趟运输费约40元,如果交40元,那他非但白干了,还得倒贴汽油费。这位司机说的有没有水份姑且不论,但这个收费标准在当地肯定是偏高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卡车司机参与堵路。

    后来打听到,这次堵路是人牵头的,凡有车而不来者,需交500元。

    我们是7月20日晚上到收费站的,据说已堵了两天了,县里、省里都来了人,怎么劝说也没用。那些藏民司机说:不废除这收费标准,他们就不把车开走。而省里的领导要求他们先开走车子,通了路,再坐下来慢慢谈。

    各吹各的号,尿不到一个壶里,局面僵持着。

    等我们打听清楚,车子已耽搁了一两个小时了,幸好甘南地区车少,公路上没有排成长龙。我们当机立断,准备掉转车头,到夏河县住宿,可为时晚矣,车已掉不过头了,只好干等,不过,总算我们运道不错。在晚上十来点钟的时候,谈判有了转机,藏民们答应退一步,先通路,如果在通路后24个小时内,有关方面仍不答应他们条件,将再次封路。

    在交警的疏导下,总算空出了一辆车可通行的空间,我们得以通过收费站,而此时收费站的人早跑得一个不剩了,也没人来收费了。

    我们到达桑科草原时已是11点多了。

    只是不知24小时过去后,到底是如何结局。没有调查,不能乱说,只能写到这里。

    黄河岸边的树

    去刘家峡要摆渡,只有一艘轮渡,而这儿往来的车辆少,等装满一轮渡汽车,等上一两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因为对岸的轮渡不开过来,我们只能干等。闲着无聊的我就沿着黄河岸边找黄河卵石,希冀能否天开眼,发现一两块看得上的卵石。但这儿估计早被许多游人或当地人寻觅过了,哪有能入我眼的卵石。

    不过,无意中我发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奇特景观——黄河边上的柳树。

    也许有的读者要说我,柳树有什么稀罕,就算长在黄河边上也还是柳树,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想如果你见了,你也一定会惊叹万分,甚至肃然起敬的。因为这是一棵棵根系完全暴露在外面的柳树。黄河两岸,有不少地段是黄土,那黄土层极为贫瘠,而且甘南一带雨水又少,柳树为了生存,其根须拼命向下向四周扩展,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根系。然而,黄河怒吼时,又时常把大片大片的黄土冲刷下来,冲到下游,以致黄河的水永远黄黄的,浊浊的。当柳树的根部表土层被冲走后,其根被逼再向下向四周伸展,以维持生命的营养需要。这样,柳树就与自然较量着、较量着。

    我看到这几棵柳树,柳树的根部早已淘空,裸露出的根系高达一两米,而横里则有三四米,仿佛一棵棵大型树桩盆景。有几棵的根系造型甚是奇特,尤如青虬欲飞,那种倔犟,那种百屈不挠,那种拼搏精神,那种抗争神态,让我的心灵受到震撼性的冲击。

    柳树的形象一向是柔弱的,妩媚的,春风杨柳万千条,似乎更适合江南雨,晓风岸。哪知她亦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突然感到:这才是生命的本质,这才是黄河树的精神面貌,这也是西部的神韵,西部的魅力啊。

    最有意思的是,根系如此暴露,树身照样挺拔,照样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我庄重地举起了相机,不仅仅是把它的雄姿摄下,也是表达我,一个江南游子对黄河柳树的敬意。

    惊心动魂盘山路

    按计划,这一天我们将一早从青海的互助土族自治县出发,晚上赶到甘肃的夏河县,全程六七百里路。

    到化隆县后,就进入了盘山公路。导游怕我们有心理作用后引起高原反应,也没和我们说海拔已3800多米了,他只叫我们注意盘山路两旁的山景。特别是指点一车人注意车右侧的山景。

    我坐在车的左侧靠窗处,所以对左侧的山景与路况看得真切些。

    这些盘山公路有不少路段硬生生是从大山里挖出路来的,右边是峭壁,左边是悬崖。那山体岩石不是坚硬无比的花岗石,破碎层度很厉害,有些路段干脆用金属铁丝网大片大片地罩着,靠长长的钢钎打进岩石里固定。但欲崩欲塌的岩石太多,不可能处处险段用铁丝网罩住,因此,沿途总有山石崩塌的地段,或零星乱石滚下,或成片碎石塌下,个别地段,整条公路仅容一辆车能勉强通过。有些地段那山石就悬在头上,似乎随时会掉下来,不注意也就罢了,如多看看,简直心惊肉跳。这自不去说它了,因为不是下雨下雪天,不是狂风大作天,山石掉下来打中车子的概率毕竟很小的。最最让人心悬着放不下的是公路太窄,路况太糟,而司机又把车子开得飞快。左侧公路外就是万丈深渊,且无任何防护栏,稍有不慎,车轮一滑,那必连人带车翻下几十个斤斗,跌得粉身碎骨。我还算胆子大的,但有几次车子擦路边而过,离悬崖仿佛只咫尺距离,我也倒吸冷气。我不敢与同车的说,怕引起他们的不安,但愿他们一个也不注意左侧的情况,但愿上帝保佑平平安安,我暗暗祈祷。

    司机是位中年司机,是老跑山路老跑长途的,话不多,闷头开车,平心而论,车技不错。但用我们南方人来说:车开得太杀。在这样路况的盘山公路,总是让人心惊胆战的。

    有一次,两车相交,司机仍未放慢速度,车与车是擦身而过,车与路基可以说是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后座的一位女同志大概注意到了危险,惊呼了一声,估计是怕影响别人,她很节制,但我可以想象到她的害怕,因为大男人我也吓得不轻。

    还有几次车子在盘山路上转弯,司机也没减速,就似在玩特技。我几次想喊:司机同志,车速慢些!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也许司机有司机的想法,一是他开惯的险峻的山路,已司空见惯,胸有成竹了,二是要赶六七百里山路,还要让我们有时间游玩,不开快些,能按时到吗?

    还算好,一路都是有惊无险,在我看来险象百出,在司机眼里可能稀松平常。

    终于到目的地了,我心里在说:谢天谢地,总算平安到达。

    这样的山路,乘车时惊心动魄,但过后回味,实在是感觉不错,人生难得的经历啊。

    互助土族自治县一瞥

    我真的没想到互助竟是个县名,而且还是个土族自治县,没去之前,我们常把土族与土家族混为一谈,其实,这是两个不同的民族,土族在青海省,土家族在湖南、湖北省。

    我们到互助土族自治县县城时,恰逢庆祝建县50周年的日子,全城的马路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晚饭后,我们上街去观光观市容,发现这个城市是十字交叉两条街,以十字交叉口的一座明代钟楼为中心,分别叫东街、西街、南街、北街。那座钟楼是明天启年间建的,距今有380来年历史。

    这个城市最起眼的是青稞酒厂,号称中国最大的青稞酒厂,估计是当地的龙头企业。

    我们转了其中的三条街,几乎见不到沿海城市随处可见的洗浴中心、洗脚屋、洗头房、夜总会、休闲中心、茶吧等,连网吧也很少,从中可以推测这里的经济状况。

    大街上最多的是小饭馆与吃食摊。我特地去看了看,水煮土豆是当地人爱吃的一种食品。剥了皮,倒些调料,就可当饭或当点心了。另外就是拌面与烙饼,吃得实在很简单。

    那些在旅游点打工的土族女孩子,一天才5元钱工资。我问她们为什么不到沿海城市去打工,她们说:去过的,又回来了。再问她们为什么回来?姑娘们或笑而不答,或答非所问地说:“家乡好嘛”。

    后来细聊后才发现,她们读书不多,少数民族的生活习惯很难为沿海城市的人们接受。她们也深感融入当地社会的困难,甚至觉得有受歧视之嫌,所以最终打道回府。这可能与某些洋插队去海外打工的,很难融入当地国主流社会的情况有相似之处。尤其在外地当个心情压抑的打工仔打工妹,倒不如回家乡,大家彼此彼此,至少落个心情愉快,保持一份尊严吧。

    互助县属西部的一个县城,与沿海城市比,自然经济滞后了些,但与自己的历史竖比,应该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桑科草原之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在晚饭前到达桑科草原。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在晚饭前骑骑马,在辽阔的草原上扬鞭跃马驰骋一下,该多么诱人啊。天黑后,还可参加藏族歌舞晚会,与藏族的姑娘小伙一起跳锅庄舞,那又是一种怎样的乐趣与人生体验啊。

    然而,由于国道堵路,时间全无端耗在了路上,等赶到桑科草原时,已是舞歇人散,篝火也熄了,只残留星星点点的余火,告诉我们这里刚刚热闹过,狂欢过。

    夜已深了,夜幕笼罩了整个草原,蓝天、白云、远山、绿草、羊群、帐房都隐在了夜色中,更不要说那草原上艳丽的野花与精灵般的云雀。除了说遗憾还能说什么呢。

    可能我们毕竟是个二十多人的团体,或许是看在我们都是作家、画家、摄影家的面上,他们专门为我们燃起了篝火。不一会火燃起来了、旺起来了,火苗窜得老高老高。有几位藏族姑娘小伙跳起来了,跳着跳着,又要求大家手拉手一起跳,反正不求舞姿,只求快乐,好几位平时甚拘谨、矜持的,也活跃了起来,放肆了起来,似乎忘了年纪。

    只是桑科草原之夜的温度太低了些,在篝火前,前胸烫,后背冷,待久了受不了,不一会都逃回了帐房。

    帐房里有小伙子给大家又弹又唱。

    等烤全羊送上来时,藏族姑娘小伙开始向我们一个个敬酒。那青稞酒很烈,不会喝酒的受不了。但姑娘小伙很执着,唱得你非喝不可。我曾去过内蒙古与新疆,知道牧民风俗,我接过酒杯,用食指蘸酒向上一弹,表示感谢上苍;再用食指蘸酒,向下一弹,表示感谢大地;再用食指一蘸,在敬酒女孩额上一点,表示祝福,然后把酒杯放到嘴边,象征性喝一下,就算过堂了。有位能喝的小伙子逞能,结果被逮住了喝了好几杯,最后差点醉了。

    烤全羊真得很香,又无丁点膻味,只可惜我们南方人不习惯吃羊肉,再香再好吃,吃了几块后就吃不下了。真佩服藏民能当主食吃。

    桑科草原之夜虽说未能尽兴,但已很难忘。

    青海湖畔尝鳇鱼

    导游一看我们这个团全是苏州的作家、画家、摄影家,以为我们个个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食家,他来了个丑话说在前头的策略,说中午就在青海湖边上的饭店吃饭,青海湖比不得西宁市,只能随便吃点,请大家谅解云云。

    好在我们只在乎青海湖的风景,所谓秀色可餐,面对仙境般的高原湖泊,我们早把吃放到次要地位了。

    正在大伙儿准备随便对付一顿的时候,菜端上来了,第一道是红烧鱼,那鱼不大,形状近似鲟鱼,端菜的服务员淡淡地说道:“红烧鳇鱼”。

    马上有人用怀疑的眼光瞧着服务员,似乎在说:“当我们阿木令啊,这是黄鱼?”有位曾到过青海,吃过此鱼的老法师欣喜地说道:“这是鳇鱼?!”

    鳇鱼我听说过,如今是一种极名贵的鱼种。据说早先藏民是不吃鱼的,后来六十年代初自然灾害,进青海的汉人开始捕食鳇鱼,没想到一吃吃出了味,也吃出了名。

    哇,是无鳞鳇鱼,大伙儿胃口立时被吊了起来。

    肉质蛮嫩的,近乎江南的鲇鱼味。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又端来一盆清蒸的鳇鱼,再过一会儿又端来一盘清炒的鳇鱼块,最后端来的是一碗汤,还是鳇鱼汤。

    据导游说:因为青海湖是高原咸水湖,水又冷又咸,鳇鱼生长极慢,十几年才长斤把肉,所以如今己限捕禁运了,即便在西宁也很难吃到鳇鱼了。

    没想到这湖边的饭店靠湖吃湖,上来的主打菜竟是鳇鱼,让我们大大喜出望外地品尝到了青海湖最珍贵的馈赠——鳇鱼。

    日月山下的牦牛主人

    青海湖边上不远有一座日月山,相传唐代时,这日月山就是大唐与吐蕃的分界线,当年文成公主就是沿着这条线路进藏的。故而如今在日月山的两座山峰上分别建了月亭、日亭,半山腰建了文成公主的汉白玉立像,并竖了回望石,以示文成公主回望家乡,回望故土。

    这一来,日月山就成了旅游景点,吸引了海内外不少游客。

    这也给了当地人一个生财的机会,譬如有藏民牵了牦牛来让人骑着拍照,收个五元十元的,生意不要太好呢。

    我特地采访了一位小伙子,他用不算很流利的汉语告诉我:他叫旺玛伽,今年20岁,那头黑白相间毛色的牦牛已养了8年了,到这儿来让游客拍照也5年了。我开玩笑说:这牦牛卖吗?他连忙说:“不卖!”我说给1万元卖不卖?他很坚决地说:“不卖,不能卖!”我见他这样认真,愈发来劲了,故意说:“给美金给法郎呢?”旺玛伽看看我说:“给黄金也不卖!”

    “为什么?”我问。

    “没有了牦牛就没有了我。”旺玛伽一脸真诚。

    我回到车上时,因有一位游客到点了没来,只好等,正好车边上又有一头牦牛,一位二十多岁的藏民小伙子趁机向我们兜生意。他喊道:“五星级的牦牛,日月山最漂亮的牦牛,快来拍照……”

    虽不无夸张,不过这匹牦牛全身白毛,只四蹄与耳朵有黑毛,确实人见人爱。

    我和他聊了起来,他说他叫海玉奎,又告诉我汉语是跟老师学的。他在这儿也干了四五年了,每年可挣两三万,但每月要交300元税。这自然比种庄稼干地里活收入多得多,难怪他脸上永远乐哈哈的。

    我正想骑上海玉奎的五星级牦牛照一张时,导游喊开车了,我只好歉意地与海玉奎挥挥手道别,他也挥挥手,并没因为没做成生意而有任何不快。

    土族“新娘”

    吃过饭后,我们到了青海互助小庄土族的一个院落。

    一下车,就有土族姑娘来献哈达,敬青棵酒。

    可能因为我们是二十多个人的一个旅游团,他们专门为我们安排了安召舞、轮子秋、土族婚礼等,由两位长得最漂亮的年轻土家女孩装扮成新娘,然而由扮伴娘的来拉两位游客充当新郎,再然后是“夫妻对拜”啊,喝交杯酒啊,洗澡啊(所谓洗澡就是由伴娘把一瓢吉祥水灌到“新郎”裤管中,最后是入洞房,让你过把“新郎”瘾,不过这艳福你得埋单,等进了新房就由不得你不掏兜了。

    说起来没硬性规定,一定要掏多少喜钱,但再少,50元总不能少吧,通常100元,大方点的给200元也有。你出手大方了,新娘就会对你有亲热的表示,你掏50元,还不很情愿的样,新娘对你就不会有太大的兴趣了。

    后来听说:两位新娘是固定的,一是须长得俊俏,二是必须是没结过婚的处女,而伴娘则是轮流当的。

    凡到这小庄吉祥土族风情园打工的男男女女,每天仅5元的工资。早先是每天10元,但自从有外地人来此开起了同样性质的土族风情园,就有了竞争,生意就淡了,好在他们是这儿唯一一家正宗的土家族自办的,还算有点竞争力。

    因为不是随便哪个姑娘可以出任新娘的,所以新娘的报酬就大不一样了,新郎给的喜钱就相当于小费,新娘与伴娘可以对分,这无须上交给老板。

    不知是否这个原因,“新娘”的笑容始终很灿烂,劝喝青棵酒的本事也一套套的,她能把现成的歌词改后随口唱出来,唱得你非喝了不可。

    如果生意淡时,客人只一批,新娘自然很专注,但假如游人来了几批,那“新娘”就顾此失彼,难免给人“喜新厌旧”感觉,那些前新郎,见刚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新娘又去与第二位、第三位新郎喝交杯酒,拜天地时,难免会酸溜溜的。

    同来的游客明知是游戏而己,可就有人起哄,气氛始终热热闹闹。

    或许是那位叫吉琴的“新娘”见我们那一拨中的“新郎”很文气,临别时还叫新郎把合影照给寄过去呢。

    事后我们议论:将来那两位“新娘”正式当新嫁娘时,不知是否还会有激情。

    去土族农家串门

    青海互助小庄吉祥土族风情园在西宁到互助县30公里处。风情园后面就是一座原汁原味的土族村落。

    我们这次去青海采风的都是作家、画家、摄影家,自然对原始状态的土族自然村更感兴趣,在我们的要求下,一位叫李世秀的女孩带我们去了村里。

    村周围的地里种着小麦、油菜、土豆、蚕豆等农作物,据说这是土族的主要农作物。

    李世秀先带我们去她自己家,结果门关了,家里没人。她准备回风情园取钥匙,我说那不必了,就邻近的一家看看吧。

    李世秀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她说:“这一家是村里比较穷的一家,没啥可看的。”

    我倒觉得这更真实,更应该去看看。在我们坚持下,我们推开了那虚掩的木门,院落不大,种着蔬菜与果树,有一对老夫妻正在忙碌着。见我们是陌生的游客,头上包着蓝色头巾的女主人很好客地把我们迎进了屋,男主人却悄悄地出了门,再没露面。

    屋子里陈设很简陋,靠窗有一炕,炕上有一小方桌,边上有两叠被子,炕靠墙处用花布钉在墙上,相当于墙纸吧。墙上还贴着几幅宣传画,屋顶则用报纸糊着。屋里比较显眼的是一只组合式大衣橱,中间有一只电视机。我们提出与女主人拍照,她执意不肯。开始我以为她害怕拍照,就向她解释:我们是作家,来了解了解她的生活状况……

    女主人想了想,转身去开了大衣橱,拿出一大串手工缝制的香包,向我们推销,当时我己向李世秀买了两只。但我知道如果不买香包,要想拍照、采访恐怕有点困难,最后我们进去的三个人各买了一个香包,十元钱一个。我挑选了一个京剧脸谱图案的,明黄色底子,极漂亮。

    这后,女主人和我们一一合影。

    从内屋出来,女主人又忙开了,当时她正在院子里的太阳能灶上烧水,我抓拍了一张。后来我注意到,这村子里几乎家家有太阳能灶,这不失为节省能源的好办法。

    我还特地到厨房间看了看,一只大灶,上有三只铁锅,大概烧柴火的,薰得很黑,多少有些寒酸。

    李世秀大概怕我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又带我们去了她的亲戚家。这一家条件好多了,院子也大,新盖的平房,前半部全用玻璃搭建,又亮堂,又挡风遮雨。家里的摆设也现代化多了,有沙发,有冰箱,有彩电,有电话,客厅是客厅,房间是房间,分得清清楚楚,我们戏称:刚才看的是土族贫下中农家,现在看的是地主的家。

    李世秀见我们这样议论,又执意带我们去看她老板的家,老板叫祁旦柱,是风情园的总经理。一进他的家,我们不由自主发出“哇”的声音。显然,这是土族村庄中条件最好的一家,但一问,这么好的住房,造价也只两三万元。看了三家,可以说上中下都看了,由此看来,土族村民的生活己大大改善了。虽比起江南农民来还有差距,但在青海地区,也算不错了。

    有位强导

    这次去青海与甘南采风是苏州文联组织的,去的都是作家、摄影家、画家等。我们戏称这是“苏联”代表团,以致后来那位导游也称我们“苏联代表团”了。

    以前我们开玩笑说如果碰到姓胡的导游就叫“胡导”,碰到姓夏的导游就叫“瞎导”。但我们这回碰到了一位谁也猜不到姓啥的导游。那导游竟姓强。他自我介绍时说:我叫强锋,大家可以叫我小强,也可以叫我强导。我们当即就笑起来了,我们的导游竟然是“强盗”。

    当我们有时大声叫“强导”时,边上的人会用异样的目光注意我们。

    我故意逗他说:导游这职业我当最合适,因为我一当就是“凌导”。你想:一个人人喊你“领导”,一个人人喊你“强盗”,那感觉肯定不一样。

    强导才二十刚出头,是旅游学校刚毕业的,现在是实习导游,要说经验还嫩了点,但他没有那些老导游的圆滑与心机。他知道多少讲多少,不胡编乱造瞎说一气,也从不刻意带我们去购物以拿回扣。

    到了兰州后,我想联络甘肃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一位作家朋友,却又未带他的名片,没他电话,强导为我打了不少电话,最后总算如愿联系上。其实这不在他职责范围内,他可以不管的。

    我们好几个人都买了造型美观、价钱便宜的藏刀,但飞机上连行李托运都不允许,强导去交涉没用,他答应为我们邮寄。后来邮寄也不允许,他说准备托人从火车上捎来,虽然那藏刀最后没能收到,但这位“强导”也算尽心尽职了。

    忘不了他这样一位小伙子,不仅仅他有“强盗”这样一个特殊的名字,还因为他的纯真与服务态度。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