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做主-梦想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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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玲

    那天,我去擦鞋,坐下等的功夫,透过宽大的玻璃店门看到第一场春雨缠绵起来了。

    我旁边的一个大男孩儿歪头看我几下,欣喜地喊起来,叫我姐,喊对了我的名字,我却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是那个,你家楼上的,我是小二,我哥是小辉。”我要穿过多么深远的长河才捞到了他小时候的模样,那个长着两颗虎牙的活泼孩子。

    于是,我们旁若无人地回忆起大院儿一起成长的日子,我嘎嘎大笑,‘店主用奇异的眼光看我,他大概不曾看到过我这样子。

    擦鞋只是一下下的时间,小二起身走的时候,我已嘱咐店主把这双鞋的辛劳费划在我的卡上,小二腼腆地谢过我,说:“姐,哪天我请你唱歌好了。”

    当他走进那清新的雨帘,我回想他最后一句话,击掌大叫遗憾,我没头没脑地对店主说:“就是那个小二呀,就是那个背着吉他走天涯,到处唱歌,到三十岁了被老娘以死相逼返乡成婚的小二,哎呀,我怎么没留他的电话。”

    回家对妈妈说起这事,我妈说是的,前几年见到他妈,都是哭丧着脸,说是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正常的孩子,吼吼哈哈快把爹妈的心唱疯掉了。

    之后,我妈把食指点在我的脑门上:“我还不是也生了个不正常的孩子,你那时候唱歌花了多少钱,大概工资都扔在那个上面了吧。”

    我虽然没有发疯到不谈婚嫁的程度,那时候也是痴迷到每月里大把的钱到歌厅点歌来唱,家人和朋友都把我当成发烧的精神病人,如花似锦的年龄宁愿穿的破烂,因为钱都花在这见不到影的地方了。

    现在我的朋友还都是很愿意让我讲拿到工资去唱歌的经历,只要谁提个头说:“那时候的歌厅是什么样子的?是把歌名写在纸条上递到点歌房的小窗子里吗?”

    我马上就像注入了兴奋剂,手脚舞动地讲那个场景:“那时候,是大厅,大家把歌名写在单子上,递进去以后等着,如果想快一点唱到,就要加急,那是要加钱的。”

    “你问问我哪一年流行哪一首,你问问,看我能不能说的出来,我都记得,你问吧。”

    “蔡琴,我很拿手的,还有谁?苏芮、梅艳芳、邓丽君,好几个原唱都给我唱到天堂了。”

    “你再问你再问……”

    其实,每个人在年轻的年代都有梦想,想让我现在的老妈由老成持重变得孩子气,只要我说一句:“妈你那时候想干啥?”或者说:“妈你年轻的时候真的想当女兵啊?”

    这个时侯的她,马上撂了手里的活,或者推了手中的饭碗,或者呼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滔滔不绝直说到你岔了好几个话题,才可以把她从那样的回忆里拽出来。

    我撇撇嘴:“你当年还不是被人当神经病,半夜起来剪女兵头,坐在地头看民兵练武一天也没挣半个公分儿,穿男人的军装往大街上跑,被姥姥抓回去打。”

    我初中的一个同桌,20年后我们再相见,得知他是一个钓鱼的疯子,他说:“我两天不摸鱼竿的话,手真的会痒,心也会。”我曾经看见他什么也不买,就那样端着一杯茶在渔具店里看东看西,我说:“有什么意思?”他说:“就是享受啊,这些东西看着就很享受。”

    我见到他的妻子,说起钓鱼的事,她说:“我甚至希望勾他魂魄的是个别的女人,那样的话,我还可以打骂吧,但是,是钓鱼痴到这个程度,我怎么发泄?折断了这些东西还不是要买?”

    我们的同窗群里,有天群相册多了一个标题“我的幸福”,我忙打开,想来是哪个的结婚照或者孩子照,因为只有这些才是幸福的话题,打开来,却是这位学友的航模大展,那些模型看起来材料相当得好,要打造出来,加上常更新换代,不是几个钱能了的。我不相信他的“幸福”里没有妻子的唠叨和家人旁人的不解、打击。

    这就是那个纠缠我们的梦,梦想其实就是陷阱,把你的精力或者财力陷进去,或者全都陷进去,但是,你便因为这个纠缠有了幸福感。

    不知道别人怎样了,我的年轻岁月虽然也丢在了记忆中,但那个梦想又换了方式固执地跟了我来,我现在还在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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