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悠闲地啃吃着刚从泥巴里探出脑袋的青草,她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玉河农家乐”一早迎来一批客人。客人冲那块招牌来的。招牌刚挂不久,阳光下,还闪射着熠熠的光芒。招牌上的文字告诉客人,这家“农家乐”正在开展点杀家禽家畜的生意。
客人背着猎枪。他们一来,就告诉店老板,自己动手,按实算账,价钱,往高限算。
店老板求之不得,只要出钱,任你折腾都行。鸡啊,鸭啊,鹅的,早从农户那里买过来,放在院落里,还零零星星地洒了一些稻谷。鸡们,鸭们,鹅们,哪知道主人的意思,惬意地争抢着那点难得一见的奢侈品。
客人的猎枪立刻瞄准了院落里那些欢乐地吃着稻谷的鸡们,鸭们,鹅们。
枪声接连不断。
鸡们鸭们鹅们惊慌失措,飞的飞叫的叫跳的跳。羽毛在院落狂飞乱舞。惨叫声接连不断。鲜血染红了院落。
很快就沉寂下来。鸡们鸭们鹅们全倒在枪口下,尽管有些脑袋和腿脚还作一些临死前的挣扎,却发不出呐喊了。连店老板也待在那里,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生意。早有声音向开枪者包围过来:“董事长!好枪法!”
开枪的中年人矜持地笑笑,指着那些战利品,对店老板说,“收拾了,中午好好喝酒!”店老板早已回过神,也接连不断地恭维起开枪者的枪法。
立刻有伙计跑过来,忙着收拾那些战利品。
开枪者像大功告成的将军,非常矜持地望着广袤的天空,起伏连绵的山峦。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只要眼睛不疲倦,似乎连宇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山峦装点了数不清的绿色,让开枪者的心情一下子就青枝绿叶起来。
就在这时,开枪者看到了院落外边坡地上那只悠闲地啃吃着青草的羊。
开枪者不容置疑地对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说:“我请你们吃烤全羊!”
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那只羊身上。羊对院落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悠闲地啃吃着那些肥美的青草。
开枪者提了枪叫上店老板往山坡上走。那些围着他的人紧随其后,怕走掉了似的。
店老板很快知道开枪者的意思,经过一翻深思熟虑后,字斟句酌地对开枪者说,知道老板喜欢打猎,但实在对不起,山坡上那只羊不是自己的。
开枪者不屑一顾地说,给钱不就得了!
跟在后面的人立刻拉出一张百元人民币,要店老板,快些把羊的主人找来。
店老板接了钱一阵风似的跑了。看着店老板那个样子,酣畅淋漓的笑声在山坡上响过不停。
羊的主人很快被店老板找来。是一位老太婆,头发花白,还有些凌乱,显然正忙着什么农活。店老板解释说,他们家儿子儿媳都去城市打工了,就老太婆一个人在家带孙女。
开枪者一边把玩着猎枪一边对老太婆说,我们买那头羊。
显然,店老板已经给老太婆说了一些话。老太婆说,你们要杀它?
开枪者说,老人家,我们只谈买羊,杀不杀是我们的事。
旁边的随从附和说,给你双倍的钱。
开枪者对随从的附和很不满意,说,老人家,你说一个数,钱,好商量。他今天心情很好。
老太婆说她的羊不卖。她喘着粗气,径直走到羊身边,挡在开枪者前面。显然,她怕那人杀了她的羊。
开枪者笑着,很亲切的样子,说,老人家,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动你的羊。
开枪者很有耐心地把玩着猎枪,说,老人家,养羊不是换钱?
老太婆说,是换钱,但我不卖给你。
开枪者说,我出三倍四倍五倍的钱,可以买好多头羊了。
老太婆护着她的羊,不搭话。
开枪者很有耐心,时不时地,还把枪往羊身上瞄。开枪者说,为什么不卖给我?
老太婆说,你要杀它。
开枪者说,羊不能杀?
老太婆说,它怀有羔子。
开枪者说,那好办,把羔子算成大羊。
老太婆一言不发,抚摸着她的羊。
开枪者说,羊羔子长大了还不是要换成钱,羊羔子长成羊还不是要杀了吃肉。
老太婆说,那不一样。
那些随从,忍不住,问,怎不一样?
老太婆抚摸着她的羊,不搭话。
店老板打圆场说,干脆换一只,走几里山路,还有人家养羊呢!店老板说他马上去,一眨眼功夫就回来了。店老板确实把客人当菩萨了。
开枪者摇着头,不容置疑地说,不用了。就这一只。然后拉出一匝百元大钞,要老太婆数数。他相信,只要这样,没有办不成的事。
老太婆不看他的钱,不说话,自个儿牵着羊,往山沟里走,那儿,青草儿更加茂盛鲜嫩。
羊似乎知道老太婆的心思,欢喜得咩咩地蹦跳着,随老太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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