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沉默的风景-月光和泉水的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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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几间青砖黛瓦的房子,三两棵不算年轻的樟树,还有一株正处在花季的玉兰树,简单地组合成小小的院落,像颗晶莹的露珠,静静地闪烁在这座城市的叶片上。

    走进小院,青砖铺砌的甬道,石砌的水池,砖缝间,阴湿的墙壁上,弥漫着厚厚的苔藓,散发着浓浓的江南味,又碰上微雨,空气里增加了湿甜与清凉,江南的气息更浓郁了。

    小院幽静朴素,躲在周围高楼大厦的脚下,谦卑、低调,甚至有几分寒酸。几棵香樟树却用它们浓密的枝叶,顽韧地抗挣着市廛的喧嚣和芜杂,表现得很有节操。引人注目的水池旁的玉兰,开着白花,一身缟素,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在细雨中款款摇摆,像高举着玻璃酒盏,默默地邀请来访的客人。

    这是瞎子阿炳的纪念馆。

    江南是出才子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无锡,英雄与才子,就代代不穷。秦朝被“天亡”的西楚霸王项羽,虽是失败的英雄却啸傲千古;唐朝诗人李绅,元代大画家倪瓒,明代大地理学家徐霞客,近代的徐悲鸿、刘半农、钱穆、张闻天、钱钟书,还有音乐家刘天华。瞎子阿炳是一个残疾的流浪艺人,却受到世人的青睐,一曲《二泉映月》使他成为世界级的音乐大师,这足以使无锡小城身价倍增。

    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座小城,叩访阿炳纪念馆,非我酷爱音乐,而要读一读阿炳这张城市的名片,一个人与一座城市构成一种语境,知道阿炳者甚至多于无锡。有了阿炳,又有了刘天华,我觉得无锡不仅是诗城,更是音乐之城,尽管历代文人游历无锡,留下诸多的诗词歌赋,但给世人印象最深、影响最广的还是音乐,是阿炳的《二泉映月》。那乐曲仿佛从天而降,像雾流,像云飘,轻浮而舒缓,氤氲着哀怨和抚慰,梦一般舒展开来。月华、涌泉、流水,还有夜风,你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似有似无地感受到无法言传的忧伤。在乐曲的空白里,你会感到命运的悲怆,人生的艰涩、寒冷、黏凝、思念。

    我行走在无锡的大街小巷,仿佛听到从岁月深处传来阿炳的一缕细细的忧郁的琴声,眼前依稀浮现一个清瘦的身影,身着一件缀着补丁的青布长衫,脸上戴着一副缺腿的墨镜,瘦如枯竹的手,操着一把磨得锃光发亮的二胡,在一位幼童的牵引下,边走边弹奏他的乐章。他微微地佝偻着肩背,寒风吹乱他枯涩的华发,他并不回避人们的白眼、冷眼,只管蹒跚地走着自己的路。脚下的青石板坎坷不平,人生的路更是艰辛坎坷。春夏秋冬,风晨雨夕,瞎子阿炳沿街走过多少个来回?他悲戚的琴声倾泻出人间多少怨恨?在那个冷酷的世界能打动谁人的心灵?

    这曲子,悲怆而抒情,清丽而凝重,永远激活你的情愫,让你的生命挺拔,足以承受来自生活的痛苦。

    二

    我在纪念馆里仔细地阅读瞎子阿炳的生平。墙壁上贴满有关他的报道文章,玻璃柜里静静地躺着他的二胡、琵琶。还有他参加演出的剧照、海报。在展室里有阿炳的照片——瘦瘦的脸颊,高高的鼻梁,戴着一副断腿的眼镜。这是他的标准照——日本鬼子占领无锡时贴在“良民证”上的照片。当然,展室最凸显的是他经典名曲《二泉映月》的报道和评介文章。

    《二泉映月》是一曲发自心灵的倾诉,优美悲怆的旋律,宣泄了作者愤世嫉俗的感情,弘扬了他不屈不挠的性格,乐曲以一声深沉的叹息作引子,接着以一个音乐基本旋律的五次盘旋变化,开拓深邃的音乐境界,真诚辛酸的音乐语言,催人泪下。

    阿炳原名华彦钧,是雷尊殿一位道士的私生子,四岁丧母,之后跟随着这位道家梵音乐师的父亲生活在道观里。阿炳资质聪慧,耳濡目染,再加上父亲的教育,他青少年时期就精通了道教梵音演奏的技巧,吹、拉、弹、唱,样样纯熟。道教艺术的最高境界是空、虚、无,道家音乐风格肃穆、雅正,富有哲学、文学理念,属于“阳春白雪”,但有些呆板、滞涩,缺乏浓郁的生活气息和热烈的生命力。阿炳并不满足这种艺术,他常常跑到街头,从民间艺人那里学习俚曲小调,把鲜明生动的民间曲调,融进庄重肃严的道家梵乐里,结果受到道长的斥责,把他开除道观。这点极像18世纪奥地利作曲家海顿,因追求自由独立的地位,创作和宗教音乐极不和谐的新派音乐,被贵族乐队开除。

    阿炳脱离道观,为谋生拜民间二胡大师学习二胡演奏。阿炳刻苦自励,在名师指点下,日夜探索,抛开旧调,独谱新曲。他不懂西洋的五线谱,只知中国的宫、商、角、徵、羽。孤独和寂寞伴随着他,饥饿和穷苦折磨着他。他流浪街头,靠二胡卖唱混口饭。晚上回到家里,在院子里独自拉曲。怕影响邻居休息,他干脆跑到惠山泉水边独自抚弄琴弦。

    惠山有泉,世称“天下第二泉”。泉水清冽甘美,唐代诗人李绅称之“人间灵液”。泉眼很旺,终日汩汩涌流,那簇涌的泉水,像盛开的绣球花,覆瓣披离,一层层一瓣瓣,开了谢,谢了开,周而复始,日日夜夜,岁岁年年。那是生命的歌,是大地母亲源源不尽的爱。

    夜阑人静,泉清月冷。阿炳坐在泉边,万籁俱寂的夜晚,千万思绪随着纤细琴弦流泻出来,一曲天籁,一派天机,一段云锦!泉水月流,凉风习习,唧唧的虫吟,汩汩的水声,一个盲人孤独地在山野上弹奏心曲,时而舒展,时而顿挫,满腹辛酸,悲苦的情感,顽强的意志,刚直的性格,都随着乐曲的流泻而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他已经超越人生,出入了死亡的最高境界,默默放弃了生命的芜杂和欲念,他把残生全部寄托在那优美、动人、哀婉、凄迷的乐曲里。他属于音乐,天国的乐曲,他眼前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但心中却阳光明媚,山清水秀,花香鸟语,充满温暖和诗意。当一个人陷入痴迷忘我的程度,成功离他就不远了。尘世的得失善恶,利益的博弈,都随着美好的乐曲消逝了。音乐的力量,坚如磐石般支撑着一个残缺的生命。

    没有听众,他孤独地拉着琴弦,曲子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水花涌溅着,流淌着。世界是他的,整个天宇大地都在聆听,虫、鸟、兽、庄稼、花、草、树木,还有泥土和岩石,以及天上的星、月、云。这是宇宙的生命之曲,是来自天国邈远至纯的仙乐。

    在那畸形的社会里,在市井的虚荣和繁华中,他屈辱地活着,顽强地活着,他奏响一个高贵灵魂的歌吟。艺术给一个残废的流浪汉以无穷的力量,使他杜鹃啼血般地吟唱。他活在音乐美好的世界里,他是人类的异数,真正坚信并最终看到曙光的人。

    其实《二泉映月》并无主题,也无曲名,是瞎子阿炳随心所欲的演奏,是他心中自由地流淌出来的,是他自己的音乐,属于他的手,他的二胡,他的心。

    他在风霜雨雪人生途中,承受了人生最离奇、最非凡的痛苦。苦难造就了他,意志成就了他,人世的冷酷铸就了他。死亡随着琴弦的划动而逃遁,琴弦下流淌着纯美至极的乐曲——温柔、凄楚、文雅、愤恨、哀怨、宁静,爱和恨,美与善,全凝聚在他的作品中,泉的清澈,月的晶莹,已臻于完美的崇高境界。他用残疾的身体同命运搏斗、厮杀,同这个冷酷的世界博弈。他已不再关心输赢,输或赢对他来说都无什么意义。他三十五岁时失去了一只眼,八年后另一只眼又失明。当他双目失明,他把对人世、生命的终极见解,凝聚在胡琴或琵琶弦上。一缕马尾弦上跳荡着无形的音符,这是人生最有价值的元素,是爱的珠粒。

    一位哲人说:“歌,说到底,是重建的时间,无声的空间对此天然地怀有敌意。”

    唐代诗人李商隐有诗云:“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这首诗是李商隐借锦瑟来抒发自己的忧怨。而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其内涵是什么呢?阿炳一生没有“华年”可思,他的“月光曲”里,只有流浪汉如泣如诉、如怨如怒的倾泻,那样凄迷、凄惨……他是人类的孤儿,是时代的弃儿,是艺术收养了他,他沐浴着音乐的光辉而生存。

    在“二泉映月”中,还有雨打芭蕉的凄迷,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悲凉,曲中蕴含着晕晕月影,水花破碎的疏离,命运的变幻莫测,生与死的微妙和无常……丝竹之音,管弦之韵,折射着心灵的皱褶,情感的迷离。

    这是一曲人生的大悲咒。

    据说,日本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指挥交响乐团演奏交响乐《二泉映月》,曲毕,泪流满面,声称从来未听过如此美妙的音乐,佩服得五体投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中国这位伟大的民间作曲家致敬。

    我真不理解,马尾、弓弦、竹筒、蛇皮,这几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物件,毫无缘故地组合在一起,便奏出完美和谐的旋律,富有仙乐的灵透,谁能想象天地万物如此神奇微妙?

    音乐能给人预料不到的魅力,天籁之音,也许是一种灵魂与音乐的亲密接触。

    三

    无锡地处太湖之滨,大江之左,是湖水和江水拉锯的地带。桥下的小河总是朝秦暮楚。湖水涨,小河清澈、微绿,水流柔婉;江水涨,则溪流浑黄,水流湍急。

    午后的阳光,深沉、热烈而宁静。

    这条小河,碧波荡漾,行旅舟楫往来频频,若是星繁月明的夜晚,河流银鳞斑斑,桨声灯影,夜航船,渔火点点,繁忙得很呢。

    我下榻的宾馆就在小河旁边,这小河实际是几条小溪结盟,形成一个小团体,而后流入长江。白天不觉得河水喧嚣,当夜晚万籁俱寂时,流水哗哗,常扰人安眠。我倒觉得那流水声妙不可言,仿佛是一位友人在与我交流什么,讲述什么,是历史、是现实?是诅咒、是歌咏?短短数日,在与它一次次的交流中,我学会了聆听宇宙的奥秘,聆听大自然的心声,聆听月光在枝柯间蹀躞的脚步声,我顿时感悟:万物与我同在。

    无锡依山傍水,长江、太湖、二泉,大运河穿城而过,四水三山构成这座风光秀美的文化名城。我身边的小河就是惠山二泉的流水,既没有个性的张扬,也没有风骚的卖弄,只是默然滋润着田畴山野,滋养着人类。植物、动物、文化、文明、涅槃、新生,就在它们身边演绎着,创造着欢乐和忧愁,文明与文化。它们的沉吟、咏叹、欢歌、笑语,它们的牺牲和奉献,都融入了无声的大地,融入了喧嚣的历史。

    阿炳一生作曲七百余首,遗憾的是只有六首被抢救录音,灌成唱片,成为最珍贵的遗产。我曾想,这七百余首乐曲倘若都保存下来,那必是一座宏大的建筑,非凡的气象,庞大的体系,难以言状的庄严、深沉,简直是中国音乐史上的“金字塔”,是用音乐语言撰写的《战争与和平》。

    由此,我想起了德国被誉为“乐圣”的作曲家贝多芬,两人都是残疾人,一个失聪,听不见自己的乐曲,这该是多大的痛苦;一个失明,看不见自己创作的艺术世界的一缕光明,又该多么忧伤。

    他们都饱尝了人间的痛苦:饥饿、贫穷,是无家的飘零者,生活的弃儿。

    但二人不同的是贝多芬是专业的作曲家,他的作品都有鲜明的主题:英雄、田园、神。特别到了晚年,贝多芬饱经人世间沧桑后,愿将自己的灵魂寄托予天国,于是他的乐曲更富有神性、神秘感。

    而阿炳从未受过“专业”音乐教育,他的作品缺乏主题性,是风月?是泉水?是苦难?是抗争?是,又不完全是,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作曲家”,他的曲子是他情感的流露,像泉水从他心中自然涌泻,像溪流随意流淌,因地赋形,遇到顽石,溅起一簇水花,来到平地则汩汩潺潺,他的曲子苍凉中有平和,悲切中又不乏激愤。

    除了被誉为世界音乐经典的《二泉映月》外,阿炳还留给我们《大浪淘沙》、《听松》、《寒春风曲》、《龙船》及《昭君出塞》,前三首为二胡曲子,后三首为琵琶曲子。

    《大浪淘沙》原为古音乐曲牌,是道家“梵曲”,整部乐章充满着哲学、逻辑学、文学的力量,庄严深沉的情感,神奇宏阔的旋律,乐章一展开,便把人带入虚无缥缈的太空,浩浩茫茫。阳光、白云、苍天、风、天、地、人、自然界、宇宙,生命的感悟,风流雾走,风声雨声,这些天籁之音都蕴含着音乐的灵性,又融进演奏者流水瀑布般的情感,听罢谁能不产生“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慨?

    《听松》又名《听宋》。据说,是阿炳根据岳飞的英雄事迹,在抗日战争中为鼓舞民族士气创作的一曲“英雄”乐章。1937年,无锡沦陷,阿炳饱尝亡国奴的滋味,耳闻同胞遭受日寇蹂躏的血腥呻吟,在灵魂深处极度骚动和挣扎,虽沦落底层,仍不忘救国之志,以歌颂岳飞抗金斗争的精神,激励民众抗击日寇。狂飙、松涛、马鸣,旌旗猎猎,剑戟铿锵,强烈的节奏,高昂的旋律,悲伤在胸,乃发激愤,拨弦为曲,立地为人。阿炳以狂飙疾扫残云之势,创造出酣畅淋漓的意境,点燃民族复仇的烈火。

    这乐曲是发自灵魂的声音,是感情的静化和升华。阿炳的乐曲是月光,是泉水,是风声、雨声,是萧萧松涛声,是江河澎湃之声,是苦难的倾诉,是抗争的长啸,是人类情感和宇宙情感的共鸣。宇宙茫茫,人世沧桑,阿炳的乐曲以博大的艺术情思获得了永恒的价值。他的乐曲永远激荡在人类历史的回音壁上!

    1950年9月2日,音乐家杨荫浏和曹志和先生共同“抢救”般地用钢丝录音机,为阿炳录制了他的六首乐曲,遗憾的是还有大量作品还未来得及录制。三个月后,一代民乐大师溘然长逝。

    四

    我离开无锡时,专门游览了惠山,观赏了“天下第二泉”。也是雨天。雨声沙沙,雨丝飘逸,像一曲乐章演绎着江南的风情。雨中的惠山大片灰蒙蒙湿淋淋的树林,把太湖边这座小山包裹得严严实实。江南、杏花、春雨,这个诗意的符号在这里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湿漉漉麻石台阶,纤尘不染,雨洗得干干净净,低首能看到石头清晰的细纹。

    山路两旁是高大茂盛的香樟树、枫杨树、细叶榕、湿地松,岩石缝里钻出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灌木和野草,葳葳蕤蕤、疯疯癫癫,显得很蛮横。一簇簇杜鹃、夹竹桃,花红似火,倾吐着热辣辣的对春天的情感。一棵棵楠竹摇曳在细雨中,那细密的竹叶飘飞、舞动、絮语,一片蓬勃向荣的生机。

    雨天,游客极少,清清冷冷的山林,清清冷冷的山路,这绚丽博大的春景,好像专留给我一个人欣赏的。

    一阵微风掠过,枝头的雨珠纷纷摇坠,沙沙沙,像奏响一曲天国的乐章。而我的身边总是缭绕着阿炳的“月光曲”,带有淡淡的悲戚和哀伤。那沙沙的雨声,那树叶的窸窣声,那流水的潺湲声,仿佛都化为阿炳的旋律,飘逸在山野上,飘逸在云空中。我终于见到那眼泉水,清澈洁净,泉水涌涌汩汩,水面不时溅出水花,灭了又生,生了又灭,生生息息不停。我站在泉边静静观察。我陷入梦幻般的境界,仿佛看到阿炳孤独的身影,在夜阑更深、月冷风寒中,他拉着二胡,曲子像流水一样汩汩流淌,泉池里月影晃动,波光粼粼,泉池里映着阿炳的身影,水、月、人融在一起。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非我能及。苍凉之美不是人人都能感悟的,只有饱经沧桑,历经苦难,而又超越苦难的人才能从中汲取人生的力量。

    阿炳的乐曲,是诗、是画。是画,比画美;是诗,比诗更动人。我随着那奇妙旖旎的旋律,漫步、徜徉。我聆听到了自然风光,我闻到泉的清澈,月光的清丽,心神俱爽,这是月光和泉水的奏鸣曲。作曲家打开了你的“信息库”,记忆、联想、梦幻,统统疏通了,使你进入一个美妙的世界,那光、那影、那涛声、泉韵,空明、昳丽、迷蒙、隐约。阿炳不是盲人,他目光犀利、清澈,用心灵注视着世间万物,啼听上帝的声音。

    音乐是人类追求灵魂宁静的灵丹妙药,是人类精神得以升华的最好法宝。

    贝多芬说:“卓越的人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百折不挠。”“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一位失聪的作曲家,一位失明的作曲家,他们以残缺的躯体,创造了圆满的艺术,用苦难酸辛酿造了艺术的美和甘甜。

    死后,阿炳留给这座城市的太多,而生前这座城市给他的却太少。现在我来偿还心债,借用雨果的诗,献给这位伟大的民乐作曲家:

    当我听见地球上的某个地方,

    在无情的天空和残酷的统治下,

    一个被奴役的民族正在呻吟和呼唤,

    ……

    我就诅咒这些暴君,

    我觉得诗人就是他的审判者,

    要用铁弦来加强我的歌唱。

    201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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