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十月五日中午，省委分管干部的姜副书记和省委组织部吕部长一同来到南州，闻舒上前迎接省委领导的时候，小惠也和姜书记的秘书黄飞打上招呼，黄飞见小惠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忍不住说：“小惠，不知道我们来干什么？”
小惠想猜，但是无从猜起，便摇了摇头。
黄飞说：“你们老板挪位子了。”
小惠猝不及防，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哗”的一下下来了。
黄飞想不到小惠会这么失常失态，赶紧说：“小惠，这可不是地方，更不是时候。”
小惠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就是止不住，搞得黄飞也鼻子酸酸的，说：“好了，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刚进机关。”说过后就赶紧走开了。
袁秘书长已经过来了，消息在片刻间已经传开，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不会像小惠那样失控，但是此时竟也有些乱了方寸。按说，干部调动，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一次，实在是太突然、太突然，比那次田常规上任更突然，更让人措手不及。
袁秘书长是来吩咐小惠赶紧做会议通知的，一看到小惠眼睛又红又肿，袁秘书长“嗐”了一声，说：“小惠，你干什么呢？”
小惠不言语。
袁秘书长长长地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小惠啊，共产党的干部，就是这样的，再有想法，都是要服从组织的，再觉得委屈，也还是要干事情的，难道不是吗？”
小惠仍然不吭声。
袁秘书长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克制着自己的心慌意乱，一边打电话。
下午两点，南州市干部大会准时召开，闻舒做了简短的告别演讲，总共只说了十分钟，但其间有四次激动得说不下去，停了下来，那时候，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闻舒最后有些泣不成声了，他说：“同志们，我会想念你们的……”台上台下，许多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两天后，在南州市四套班子欢送闻舒的宴会上，闻舒和田常规又都是谈笑风生了，与姜书记来宣布调动和任命那天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闻舒几杯酒下肚，笑眯眯地对坐在他身边的刚刚担任了南州市委书记的田常规说：“田书记，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积极地全力地支持锦绣路的开发，就已经看到了我的今天吧？”
田常规也笑道：“闻书记，你的今天，也许就是我的明天啊。”
闻舒又说：“田书记，你也可以选另一条路走。”
田常规说：“我会吗？”
闻舒说：“你不会。”
停了一会儿，田常规说：“今天是十月七日。”
闻舒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今天是十月七日，是秦重天一百天的忌日。”
田常规说：“梁小兵经常给我念艾青的诗：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此时此刻，南州市前任和现任的两位书记，眼中都饱含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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