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一个深爱你的人。”尚媛看着手机里这条短信,心中荡起一池春水。整个冬天,尚媛都被这条短信温暖着走到春天。
一年前,领导派尚媛去外地出差。刚到机场,还没登机,就晕倒了。送到医院,查出怀孕了,晕倒是因为血糖低。陪着尚媛在医院的同事,要打电话给尚媛的老公,尚媛拦住不让打。结婚两年,老公一直想要孩子,总是因种种原因没怀上。现在怀上了,尚媛决定给老公一个惊喜。
尚媛在医院输了两瓶葡萄糖,回到家,已是夜晚了。
尚媛怀着喜悦的心情,打开家门。尚媛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滚出来,屋里反倒滚出两个光着身子的人,把尚媛所有的惊喜吓得灰飞烟灭。
尚媛头脑一片空白,僵直着身子倚在门框上,看着慌乱穿衣服的两个人,急促中,他们碰掉了挂在床上方的结婚照,哐哐当当,掉在地上碎成千万片。那是尚媛和老公唯一的结婚照。
尚媛在那些碎片里骇然倒下……
醒来后,尚媛就一无所有了,包括肚子里的孩子。更大的不幸是,尚媛有可能终生不孕。尚媛的老公,一直没露面。母亲哭泣着宽慰着她,尚媛看着哭得满脸是泪的母亲,有气无力地闭上双眼,任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尚媛不是那种事事都强求的女子。出院后,老公提出离婚,原因是她不能生育孩子。尚媛什么也没说,在离婚协议上签上字,搬回母亲家。
尚媛每天上班,下班,陪母亲买菜,偶尔也陪父亲下下象棋。在父母与朋友的陪伴下,尚媛渐渐走出了离婚的阴影。
这天,尚媛和朋友去饭店吃饭。饭店门口有举行婚礼的新人,尚媛一抬头就撞上了新郎的脸。那张脸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足以让尚媛的大脑失去思维能力。新郎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前夫。新郎旁边的新娘高高拱起的肚子,更是让尚媛停止心跳。这样的画面,像一颗炸弹,硬生生地挤进尚媛的心里,又炸开了尚媛心里刚结痂的伤口。
尚媛捂着小腹,转身,迅速逃离。她的小腹,那里,再也不能孕育生命,想到这些,尚媛放声痛哭。
这个冬天,西北风裹着尚媛的泪水,刮得天昏地暗。
天真冷啊,冷得让尚媛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人生的路,尚媛再没勇气走下去。她来到潮白河,想趁河面还没有完全冰冻前,把灵魂交给潮白河。
在上河堤前,手机响了。是短信。尚媛打开手机,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我在春天等你,一个深爱你的人。尚媛抬起头,看向四周。周围除了呼啸着的西北风,和寂静的河面外,空无一人。尚媛回拨过去,对方已关机。
我在春天等你。尚媛反复默念。会是谁呢?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如此多情地牵挂她呢?想着想着,尚媛的脑子在寒风中清醒不少。一丝寒意袭来,尚媛感觉到无比的寒冷。寒冷让她彻底醒悟过来,是啊,还有春天啊,还有人愿意熬过严冬,在春天里等她。她突然觉得,她不能就这么把灵魂在这个冬天,交托给冰冷无情的潮白河。
尚媛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暂时忘却伤痛。
寒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阳光一天比一天暖和。尚媛终于迎来了初春的鹅黄柳绿,她打开手机,看着那句“我在春天等你,一个深爱你的人”,冰冷的心也一点点回暖了。她曾打过几次这个号码,对方都是关机。
看着窗外呢喃的燕子,尚媛试着又发过一个短信:我想见你。没想到对方立即回复同意见面,约在潮白河堤上。
尚媛按约定的时间,来到河堤上,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影,站在河堤的最高位置。那是一个危险的位置,稍不小心,就会掉进刚冰雪消融的河里没了踪迹。尚媛屏住呼吸,加快脚步,走近,才看清,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
尚媛走到母亲身边,问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不知道父亲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捧着一捧鲜花走到尚媛面前,对尚媛充满慈爱地说,媛媛,我和你妈妈一直在春天等你呀。
原来,自从尚媛搬回家后,父亲和母亲为了保护她,一直在暗中跟着她。那晚,在看到尚媛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慌乱下,不知所措的两位老人才借了一个陌生人的手机,给尚媛发了那样的一条短信。
媛媛,原谅爸妈,我们不是故意要发那样的短信,爸爸妈妈只想你好好活下去。因为,你是我们的春天呐,我们想每个春天都看到你。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尚媛含泪扑进父亲和母亲的怀里,搂着父亲和母亲,搂得紧紧的。河堤上,刚发出嫩芽的柳条随春风摇摆,远处一片片桃花开得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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