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漠大帅-弹汗山下中郎将偷袭 春泉溪畔檀石槐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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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章回小说》1988年第02期

    栏目:长篇

    上卷

    一阵滚雷似的马蹄声,打破草原的寂静。匈奴中郎将臧旻和南单于条顿,率万余精骑冲进草原,铁蹄践踏着万紫千红的鲜花,在草原上投下了恐怖的黑影。刺鼻的马汗臭和血腥味,在草原上弥漫。

    匈奴中郎将臧旻向西南方向望去。

    一群杂色野马,一群灰色的原羊,一群黄色的角端牛在奔跑着,远远看去象一朵朵彩云在蓝天飘浮。

    一粒红珠从野马群中弹射出来,向臧旻的骑兵军团滚动。渐渐,红珠变成一匹枣红骏马,马上的骑士也渐渐清晰。中郎将臧旻望着这匹奔腾的骏马,望着马上的骑士,眉宇间露出焦急的神色。

    那骑士是威旻派出的侦察鲜卑大人檀石槐动向的密探。他头扎红巾,身穿红袍,脚蹬粗角端牛皮鞋,腰系一条三寸宽的角端牛皮带,背插宽背战刀,斜肩挎着波斯羽箭囊。他的着装和鲜卑骑士打扮一摸一样,混入鲜卑人中,就象一滴水汇入江河,很难分辨。

    臧旻命令骑兵军团停止前进。

    密探的枣红马越跑越快,密探的红袍被草原的风鼓吹得滚圆。

    密探越跑越近,臧旻已能看清他的眉眼,神态。臧旻盯着他那张被草原的风吹皱的脸,想从这张脸上看出吉凶。

    密探飞马来到臧旻跟前,滚鞍下马,向臧旻报告:

    “将军大人,檀石槐率千余男女在春泉溪畔歌舞饮宴。”

    臧旻露出一丝狞笑。

    鲜卑习俗,在春和日丽、百花盛开的春季,全族男女老少会聚于河畔,赛马摔跤,比赛射箭。傍晚,老年人聚在一起饮宴唱合,青年男女则一对对一双双走到河畔花丛,种下爱情的种子。这是鲜卑族盛大的节日,是鲜卑人忘记世界上一切丑恶的东西,只看到美、只想到美的时刻。没有人会想到此刻会大难临头,老人想到的只是醇酒和古老的传说,年轻人只想那荡人心弦的爱情。

    这是无限美好的时刻。

    这也是十分危险的时刻:匈奴中郎将策划好久,要在这一时刻,要在鲜卑人陶醉在醇酒和爱情的时刻,偷袭!

    季春大会年年举行,匈奴中郎将臧旻为什么选在今天偷袭?

    原因是臧曼要活捉檀石槐。檀石槐是鲜卑族很有才能的统帅,他被部落小帅推为大人之后,制定法律,采用汉人谋议,由汉地输入铁器,制作兵器和工具,使鲜卑族迅速强盛起来。疆域之大,不亚于东汉。檀石槐愿与东汉和睦相处,曾于互市与匈奴中郎将盟誓,“永世为好,不相征伐”。臧旻为人表里不一,野心很大,他见檀石槐憨厚直诚,对他毫无戒心,便生恶念,想伺机偷袭活捉檀石槐,然后挟持他命令整个鲜卑东、西、中三部归降。然而,几年间,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年季春,臧旻发现檀石槐到了弹汗山,估计他可能到春泉溪畔欢度季春大会。又听密探说,春泉溪畔有一位月亮似的鲜卑姑娘,名叫乌云娜,这位月亮姑娘牵动了檀石槐的心,于是推测檀石槐会在春泉溪畔与月亮姑娘幽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偷袭机会,不可错过,于是又派一个密探化装成鲜卑骑士潜入弹汗山春泉溪,命他探明檀石槐活动,飞马来报。

    在这之前,臧旻偷袭乌桓东部,生擒乌桓东部大人如佛;偷袭倭人,俘虏倭族大人司繁;偷袭霍林河牧民,擒拿其领袖祐粼。偷袭的目的,一是掠夺牛马人口皮毛,二是试探鲜卑大人檀石槐,看其是否警惕。

    檀石槐没有反应。

    从方才密探的报告可以看出,檀石槐对匈奴中郎将臧旻毫无戒备。

    于是臧旻下令:偷袭春泉溪,活捉檀石槐!

    “慢!”从事方叔纵马来到臧旻面前,说,“将军,伐乌桓、掠乌孙已种下祸种,怎能再偷袭鲜卑?”

    从事方叔是匈奴中郎将臧旻的僚属,其远方叔父是朝中议郎蔡邕。蔡邕常上书论朝政阙失,灵帝刘宏时而采纳。所以臧旻对方叔与对别的从事不同,比较尊重,但建议不一定采纳。蔡邕是文学家、书法家、政治家,为人正直,对人民疾苦和塞外各族比较同情。蔡邕认为国势再强,若一味征伐异族也会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他认为圣君明主应与邻邦和睦相处。方叔赞同叔父的见解,可臧旻不听,他在朝中也有人,和朝中十常侍宦官集团有密切联系。

    十常侍宦官集团主要人物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二人,都任中常侍,并封候。其党羽遍于各州郡,操纵朝政,贪暴横行。他们主张征伐塞外各族,掠夺牛马人口以肥私囊。

    从事方叔的见解,臧旻早巳听腻,但他不愿得罪方叔,便说:

    “方从事,你要知道只有恩威并施,夷虏才不敢兴师寇边。”

    方叔不以为然,又道:“将军,您在互市上曾亲口对鲜卑大人檀石槐讲过:永世友好,不相征伐。难道将军要自食其言吗?”

    臧旻不愿意跟他辩论,沉下脸说:“兵不厌诈!”

    方叔知道谈话无法继续,叹了一口气,说:“将军执意如此,边塞则永无宁日。”

    臧旻不悦,问:“此话怎讲?”

    “鲜卑大人檀石槐非等闲之辈,乃一代天骄,勇健而多谋略。攻能扩万里之疆,守能御百万铁骑。若今偷袭得手,将其生擒,鲜卑人岂能罢休?汉鲜战祸由此而起。若今偷袭失败,檀石槐必将率铁骑直捣边关。如此,边关岂有宁日?”

    臧旻强词夺理,说:“如此说来,只有生擒檀石槐,命其全族臣服天朝才能永保边塞安宁。军前不便多言。传我命令!偷袭弹汗山春泉溪!”

    军令既下,方叔此刻不能再陈辞阻拦,只得默默退到一边。于是,臧旻万余铁骑,象挟冰带雪的寒流向春泉溪畔卷去。

    春泉溪在弹汗山下,溪波渺渺,岸柳依依,翠叶藏莺,花繁风细。檀石槐做梦都想在这度过季春盛会,于是便携谋士在溪畔草地支起帐篷。

    檀石槐乍一到这风景秀丽之地,便觉心旷神怡,遇到美丽的乌云娜之后,更是兴奋。他陶醉在风香碧水之中,陶醉在炽烈灼人的爱情里。

    今日,季春盛会进入高潮,春泉溪畔,弹汗山下春花似锦的草原上,将进行赛马和摔跤夺魁比赛。

    盛会进入高潮,百姓的情绪也进入高潮。摔跤场周围人山人海,挤得风雨不透。春泉溪邑落小帅铁弗亲自主持摔跤比赛,檀石槐坐在铁弗身边喝着酸马奶,兴致勃勃地看摔跤手角斗。

    铁弗气声令下,第一对摔跤手洛佛和格僧,在欢呼声中跳跃入场。他们都已战胜数百名摔跤者,夺魁呼声最高,他们的亲人、情人都把欢庆胜利的盛宴摆好,只等他们一战告捷。洛佛身高八尺,虎背猿腰,托塔力士一般。格僧身高七尺,如鹰似隼,他摔跤讲究技巧,常常出奇制胜。

    角斗开始,洛佛双手一搭格僧双肩,“嗨!”的一声,将格僧凌空抓起,随即飞起象足般的右腿向格僧踢去,全场屏住呼吸,看格僧如何摆脱困境。摔跤手们都知道,洛佛只要踢中格僧,格僧马上会摔倒在地。这时,只见格僧双腿在空中飞速旋转一周,躲开洛佛右腿,随着右脚弹出,踢中洛佛左腿。洛佛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把草地砸出一个圆坑。全场轰动,欢声四起。

    欢呼声中,摔跤手岩顿进场。他是历届春季摔跤大会夺魁者,他的出场引起人们的注意,场上逐渐安静下来。

    岩顿身高九尺,远看似护法韦陀。平常他不与摔跤手摔跤,和牛摔跤。练劲也和摔跤手不同,不练石锁也不练石担,只是单手握牛尾,生拉硬拽,直到把牛拖翻。草原上的牛都怕他,一见他就跑。

    格僧面对岩顿并不胆怯,他很有鲜卑骑士的风度,不畏强敌。

    岩顿以兄长自居,请格僧先动手。格僧伸出左手想拉岩顿腰带,就在这一瞬间,岩顿象拽住牛尾似地,拽拉格僧左手,猛地一拉,格僧象空中飞人似地飞出一丈五、六!全场又一次轰动,欢呼声若滚雷一般。

    邑落小帅铁弗捧出一块晚霞似的彩绸、一块白云似的薄纱和一把镶着红宝石的波斯刀,准备奖给摔跤魁首岩顿。

    岩顿在欢呼声中走到小帅铁弗面前,说:“请小帅赐岩顿比这更贵重的礼物!”

    铁弗一愣:“这都是塞外珍品,铁弗囊中没有什么比这更贵重的了。”

    岩顿说:“岩顿只要一种赏赐。”

    铁弗问:“你要什么?”

    岩顿说:“请檀石槐大人指教。”

    鲜卑百姓闻听岩顿要与檀石槐比赛摔跤,兴奋得欢呼起来。檀石槐哈哈一笑,欣然允诺。

    在鲜卑草原上,檀石槐是个传奇人物,鲜卑百姓把他看作半神半人的英雄。传说他母亲白天行走,闻听天空传来隐隐雷声,仰首观看,一粒冰雹不偏不斜正好落入她嘴中,他母亲因此怀孕。所以鲜卑人说他是天神的儿子,是天神赐给鲜卑草原的统帅。檀石槐十四,五岁时,就长得五大三粗,矫健异常。异部大人卜贲邑,掠走檀石槐邑落牛羊,檀石槐单骑追击。夺回所有牛羊,邑落百姓因此非常佩服他。十六、七岁,檀石槐骑马、射箭,摔跤就在鲜卑草原夺得冠军。因此,鲜卑骑士、鲜卑各邑落的摔跤能手,都以能与檀石槐摔跤为荣。今天,岩顿要的就是这样的荣誉。檀石槐欣然允诺,使岩顿感到无尚光荣。

    檀石槐跳入摔跤场,鲜卑百姓欢声不绝。

    摔跤开始,岩顿主动进攻,檀石槐纹丝不动,只将双手往岩顿双肩一放,岩顿就感觉肩扛千钧,支撑不住,蹲坐在地上。岩顿无法较量,只得认输。鲜卑百姓被檀石槐的神力惊呆,场上一时异常安静。

    铁弗又捧起彩绸、薄纱和波斯刀,叫岩顿来领奖。岩顿无论如何不肯收,说这些东西应该给檀石槐大人。

    铁弗笑着对檀石槐小声说:“你留着送给乌云娜吧……”

    檀石槐有些不好意思。

    岩顿说声:“谢檀石槐大人!”转身就走。檀石槐喊住他,解下腰间红宝石短剑,赠给岩顿。岩顿喜出望外,高举短剑向自己的亲人跑去。

    紧接着,铁弗下令赛马开始。

    一百名骑手听到信号,若在平时,早催马冲出跑线,然而现在,都停在起跑线上,望着邑落小帅铁弗。铁弗明白骑手们想和檀石槐赛马,便对檀石槐笑了笑,檀石槐吹一声口哨,一匹高头枣红大马嘶叫着奔跑到檀石槐面前,檀石槐一跃而上,纵马冲向起跑线,骑士们个个喜形于色,鲜卑百姓欢声四起。

    铁弗再次下令,百余骑骏马如箭离弦向前冲去。檀石槐一马当先,远远看去,那匹枣红马象蓝天上一颗飞腾的红星……

    赛马结束,檀石槐得到一张紫色的柔软的貂皮,铁弗在奖给他时,悄悄说:“这紫貂皮,乌云娜一定非常喜欢。”

    这一句话,又一次使檀石槐想到美丽温柔的乌云娜。他已经约乌云娜今晚到春泉溪畔,他急不可耐地等待夜幕降临,等待和乌云娜幽会,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却毫无觉察。

    夜幕降临,春泉溪畔弥漫着袭人的香馨。茫茫夜草原,燃起一堆堆篝火,上年纪的鲜卑骑士,围着篝火,听歌手弹唱鲜卑史诗。这部史诗叙述古老的鲜卑族从公元前475年到公元147年六百余年的历史,长达一百二十万字。歌手演唱一次要用整整六个月。史诗中记载着鲜卑族先人的辉煌战绩,记载着鲜卑族的兴衰。歌手演唱时声情并茂,感动得鲜卑父老涕泪横流。唱到鲜卑强盛时,则人人喜笑颜开;唱到鲜卑屈辱处,则个个感叹欷歔。今天歌手演唱的是蔓柏之战的片断,歌手将自己的评价溶于叙述描绘之中,对鲜卑大人其至鞯有歌颂也有批评。这位歌手,不但是鲜卑伟大的艺术家,也是鲜卑伟大的历史家。鲜卑人对歌手非常尊重,把他们当成鲜卑人的灵魂。

    檀石槐听了一段歌手的演唱,悄悄离开篝火,向春泉溪畔走去。

    夜草原,歌手的琴声慷慨悲壮,使人想到遥远的辉煌的年代。夜草原,情人的琴声轻柔缠绵,使人想到姑娘娇羞的目光、莺啼似的低语和妩媚的笑容。檀石槐渐渐远离歌手的琴声,接近了情人们的琴声。

    月光温柔地抚摩着鲜卑草原,为弥漫着花香和牧草清香的春泉溪披上迷人的轻纱,春泉溪那银光闪烁的微波象热恋中的少女那样脉脉含情。檀石槐走在溪畔花径上,望着这迷人的夜间,望着那一对对一双双热恋中的情人,望着溪上那使人浮想联翩的微波,倾听着那使人脸热心跳的情歌,心中涌起海潮般的温情。

    桃林在前面不远。那里桃花刚刚飘落,青桃宛如莲籽,离成熟远着呢,然而他和乌云娜的爱情却已经成熟。他们是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在这里一见钟情的,他们的爱情比蜜桃成熟得快……

    娇小羞怯的乌云娜,从观看摔跤、赛马时就盼着今晚桃林幽会,见檀石槐从花径中走来,便低着头迎上去。

    月光下的乌云娜,很象广寒宫中的嫦娥,眼波闪闪,酒涡盈盈,满是柔情蜜意。檀石槐急走几步,将乌云娜拥在怀里。

    “乌云娜,咱们到桃林去吧。”

    “不,那里三步一对,五步一双……”乌云娜脸羞得象火红的晚霞。

    檀石槐会意,将乌云娜带到溪畔僻静之处。那里前面是春泉银波,后面是江蓠,芳芷、惠草和茝草,月光迷离,芳草萋萋,令人心旷神怡。

    檀石槐将一张花纹绚丽的豹子皮铺在草地上,请乌云娜坐在上面。然后自己捧着一张紫色的貂皮,对乌云娜说:“乌云娜,你看,这是我赛马得到的,你喜欢吗?”

    乌云娜不禁羞红了脸,羞涩地扭过头去,心儿突突直跳。

    檀石槐看出乌云娜在想什么,将貂皮轻轻披在她肩上,乌云娜幸福地颤抖起来。

    “乌云娜,你看,这是我摔跤比赛得到的。”

    乌云娜转过脸,见檀石槐捧着一块晚霞似的彩绸,一块白云似的薄纱和一把镶着红宝石的波斯刀。这些珍品是每个鲜卑姑娘都想得到的。乌云娜兴奋得低下头,手不住地捻着衣襟。

    “乌云娜,”檀石槐望着乌云娜说,“穿上这彩绸和薄纱,一定会象鲜卑女神一样美……”

    檀石槐心里还有许多赞美乌云娜的辞汇,但他觉得只有这一句贴切。她十分象鲜卑女神,那远山似的浓眉,那清潭似的双眼,那鲜花似的红晕,那垂柳似的腰肢,那鼓鼓的鼻梁,那丰满的湿润的嘴唇。檀石槐想,如果鲜卑女神会说话,也一定会和乌云娜一样。

    乌云娜接过彩绸、薄纱,接过波斯刀,羞怯地对檀石槐说:“你转过身……”

    檀石槐笑着转过身去。

    乌云娜解下那雪白轻软的羔羊皮裙,脱下那镶着蓝宝石的(娄——毛)(曷——毛)护胸,披裹上晚霞般的彩绸和白云似的半透明的薄纱。

    “你回过身来……”

    檀石槐回过身,见乌云娜翩翩起舞。那晚霞般的彩绸随乌云娜翩翩翔起,那白云似的薄纱随着乌云娜缓缓舞动,使乌云娜象一位飘然欲飞的仙女。他被乌云娜的花容月貌惊呆,被乌云娜的爱情溶化,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只有他的乌云娜在舞动……

    臧旻骑兵突然在春泉溪畔出现!

    鲜卑骑士仓促迎敌,一边抵抗臧旻骑兵,一边呼唤自己的统帅:“檀石槐大人!檀石槐大人!”他们想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抵挡住臧旻万余铁骑,给檀石槐争得组织抗击的时间。然而寡不敌众,仓促组成的防线,转眼之间就被臧旻骑兵冲垮。臧旻骑兵象洪水一般冲向春泉溪畔,冲向鲜卑青年男女幽会的地方。

    鲜卑骑士和鲜卑老人手持沉重的长剑和板斧与臧旻骑兵拼死相搏。他们一边搏斗,一边呼唤:“檀石槐大人!檀石槐大人!”此刻,他们已经清楚,几百骑士难以抵挡臧旻万余铁骑。他们希望檀石槐能听见他们的呼唤,带着他的谋土和邑落小帅突出重围。只要檀石槐在,鲜卑就有希望。鲜卑骑士为了保卫自己的统帅是不惜牺牲生命的。摔跤手洛佛、格僧和岩顿都象发狂的雄狮一样,在臧旻骑兵群中东砍西杀,数十名骑兵都倒在他们斧下。这三位杰出的摔跤手希望他们的拼搏能为檀石槐的突围赢得时间,然而很不幸,檀石槐刚要呼唤自己的战马,匈奴中郎将臧旻就带着数百骑兵将檀石槐围住。

    臧旻把乌云娜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对檀石槐说:“啊,檀石槐大人,没想到,你不但是声名赫赫的鲜卑统帅,还是一位猎艳可汗。这乌云娜确是天姿国色,你可真有眼力!”说着说着,脸色霍地一变,喝道:“快下令,让你的臣民投降,让你的东部大人,西部大人和中部大人率邑落小帅投降,归顺天朝!否则,我就把你的狗头挂在我的马头上!你的五名谋士均被擒获,你下令,让他们传旨吧!”

    檀石槐强忍怒火,说:“臧旻将军,你在互市上不是亲口对我说过,汉鲜永世和好不相征伐吗?”

    臧旻哈哈大笑。檀石槐从臧旻奸诈得意的笑声中恍然大悟,正是他听信了臧旻的诺言,才有今天的大祸!

    檀石槐望着臧旻那张奸诈的长脸,一跃而起,扑向臧旻,将臧旻推下马来。他正要策马突围,臧旻骑兵的数十支长矛对准了他。臧旻在地下忙喊:“不要杀他!”

    一个骑兵问:“将军,您不是要斩他的头挂在马上吗?”

    臧旻说:“先将他装入囚车!我要的不是他的一颗人头,我要的是鲜卑人的牛马毛皮,要的是鲜卑奴隶和女人,我要的是鲜卑万里江山!檀石槐,我要你向五个谋士下令传旨,让所有鲜卑邑落臣服天朝。你若不从,我一刀一刀剐了你!”

    檀石槐铁着脸说:“我檀石槐被众邑落小帅推为鲜卑大人之后,身经百战,下的是前进的命令。鲜卑人是天之骄子,草原雄鹰,从未臣服异族。匈奴曾野心勃勃想征服鲜卑,到头来举族逃亡大漠以北,你不过是一个汉室边将,兵将不足匈奴十之一二,征服鲜卑谈何容易!要杀檀石槐容易,要让檀石槐下令举族臣服,休想!你下令一刀一刀剐吧!檀石槐若哼一声,不是鲜卑人!”

    臧旻阴险地一耸肩膀,说:“我会让你下令举族臣服的。办法吗,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二。我有几十种让硬汉开口求饶的刑罚,那是比死还难熬的酷刑,比你们的五马分尸、乱马踩尸要厉害得多。这是其一。第二,我要在你面前,享用你的乌云娜,她的每一声惨叫,都象刀绞般地使你心疼,使你发疯。三,我将在你面前,将你心爱的五位谋士点天灯。这五位谋士和你亲如手足,你们鲜卑人是靠他们的智慧才摆脱匈奴强盛起来。他们的惨叫,同样会使你发疯!……

    檀石槐听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乌云娜被蹂躏、五位谋土被“点天灯”的惨象,这惨象比自己遭受酷刑还难以忍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咬牙切齿地说:“臧旻,你不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是恶魔!”

    臧旻脸色霍地一变,声色俱厉地说:“你若念及臣民生死荣辱,就照我说的办!否则,鲜卑举族陷水火,你是千古罪人!你先进木笼囚车权衡权衡,我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决定!”

    臧旻说罢,命令骑兵将檀石槐推进木笼,将乌云娜拖进他的帐篷。

    檀石槐在木笼中渐渐冷静下来。他望着被臧旻骑兵蹂躏的鲜卑草原,望着被铁蹄践踏的春泉溪畔,望着几百处起火的帐篷,倾听着鲜卑骑士的呻吟和鲜卑姑娘的惨叫,心一阵一阵地疼,急剧地思索着他该怎么办。

    鲜卑人的盛宴被臧旻的骑兵踩成烂泥,他们要吃饭,只得自己埋锅作饭。匈奴中郎将臧旻偷袭成功,要庆贺一番,要摆盛宴,厨师搭起锅灶在火把光照下烹炒煎炸,敲得铜勺丁当响。檀石槐估计他这一席盛宴,要一两个时辰,自己要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思索出对策。

    臧旻也在利用晚餐时间思索降服檀石槐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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