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槐没有去救乌云娜,这使臧旻感到惊异,他清楚地看到,檀石槐确实是鲜卑的灵魂,是统帅,儿女情不能乱其大略。
臧旻还估计到檀石槐侦察了他三军营地。这倒不是密探阮钊向他报告了昨晚上的事,是他自己推测的。阮钊很狡猾,他虽然发现丽诺可疑,虽然知道奔向三军营地的不是罗龙而是檀石槐,但是他到三军营地之后,没发现檀石槐,就没声张。他从三军营地回来后,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监视起丽诺。因此,臧旻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臧旻传令将护羌校尉田晏和北地太守夏育,请到他的小客厅,密谋对策。田晏、夏育到来后,臧旻不许任何人接近小客厅,只让丽诺一人在小客厅侧室门旁听候使唤。
丽诺知道他们在密谋,悄悄靠近一些,窃听他们的密谈。她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身后有两个人在注视着她的举动。
臧旻三人,今天要决定对檀石槐所采取的行动。
臧旻说:“王甫大人正需要我等擒获檀石槐,击败鲜卑劲旅的消息,好说服圣上,驳回蔡邕的条陈。檀石槐逃回鲜卑草原,对我们十分不利。若檀石槐率师攻打雁门,我们不能获胜,从事方叔必将消息飞报京师,这样,对我们更加不利。所以必须采取行动,先发制人。我们应趁鲜卑各路兵马集结之时分三路出击,攻击鲜卑各邑落,将其各个击破。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护羌校尉田晏说:“大人所言极是,应该即刻发兵!”
臧旻把脸转向夏育,想听听这个老狐狸的想法,夏育在对鲜卑作战方面经验比他丰富,对鲜卑各邑落也熟悉。
夏育说:“依我看,正在集结的恐怕不只是鲜卑各邑落骑兵,乌桓东部、倭人和霍林河叛逆,恐怕也在集结。因为檀石槐和如佛、祐粼、司繁已成生死之交,我们有可能遭到塞外夷虏和潜逃叛逆的联合攻击。”
臧旻点头赞同,说:“夏大人所见极是,确有这种可能。你看现在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夏育说:“应将间谍派往鲜卑、乌桓,倭人和霍林河各邑落,离间他们和檀石槐的关系,然后再出兵攻击那些依靠檀石槐的邑落……”
臧旻说:“好,檀石槐刻木传信调各邑落骑兵,需要半个月时间,调乌桓、倭人的骑兵,则需二十天,霍林河叛逆路程更远。只要我们即刻出兵就能出其不意,将他们各个击破!派往各邑落的间谍即刻出发,太军明日起拨!”
臧旻说到这里,忽听侧室门口有人惊呼一声。
“谁?”
无人回答。
臧旻喊来卫士,把侧室门口惊叫的人押上来。顷刻,那人被带了进来,臧旻一看,实出意外,那人竟是丽诺!
臧旻问道:“你……喊什么?”
丽诺惊魂未定,不知如何回答好:“我……我……”
臧旻越发感到可疑:“说!”
“十夫长……罗龙……”
臧旻一听丽诺话中有文章,立即追问:“罗龙怎么了?”
“他……他……”
“快说!”
“我在厅外伺侯,偶尔一回头,见他面目狰狞,目光贪婪地盯着我,吓坏了……”
“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他……他曾经闯进我的屋子,要……我拒绝了他,他就威胁我……”
臧旻听丽诺说罗龙闯进丽诺卧房要侮辱她,怒不可遏,立即下令,让卫士将罗龙押到席前审问。
罗龙在外面不知小客厅中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被擒拿到席前,臧旻一审问,才知丽诺发现了他在跟踪她,现在要借臧旻的手除掉他。
“中郎将大人!”罗龙立即跪下,说,“您中了丽诺的奸计!她是檀石槐的间谍!”
臧旻一愣:“你有何凭证?”
罗龙急忙将他掌握的证据全盘托出:“是她将短剑送进囚禁檀石槐的木笼,使檀石槐得以破笼而出:是她在我奋力与檀石槐拚杀之时,搂着我的腰,坠下战马,使檀石槐夺马而逃:是她,放火点燃仓库和厨房,使檀石槐趁机去救五谋士;是她偷偷摸摸接近地牢,使檀石槐越狱而逃!”
这些事都是丽诺干的?那样的一个弱女子,可能吗?臧旻不敢相信,问:“你可有物证?”
罗龙取下腰间短剑,“这就是丽诺救檀石槐用的短剑,她在集市上采买之时,我亲眼所见。”
夏育听到这里对臧旻低声说:“中郎将大人,此女可疑,可重刑拷问!”
臧旻对罗龙的话将信将疑,他仔细观察丽诺的神情,丽诺脸上还是惊恐的神色,胆怯的神色,几乎不敢抬眼看罗龙。对这种胆怯惊恐的神色,臧旻是很熟悉的,也是很喜欢的。丽诺还是那个胆怯的小鹿似的丽诺,在这一瞬间,他犹疑了,心想:“她这么胆怯,能当奸细吗?”会是檀石槐的奸细?他觉得罗龙在挽一个圈套,让自己钻进去,他好逃走。
臧旻不动声色地问丽诺:“丽诺,你可曾到集市上买过短剑?”
丽诺跪下说道:“我有大人所赠波斯餐刀,用不着到集市上买什么短剑。大人,买剑一事乃罗龙编造,倘再有一人见丽诺买过短剑,丽诺死而无怨!”
臧旻又问:“丽诺,你可曾将短剑送给檀石槐?”
丽诺说:“断无此事,此乃罗龙血口喷人!”
臧旻又问:“你可曾到仓库、厨房放火?”
丽诺摇头。
臧旻又问:“你可曾偷偷接近地牢?”
丽诺说:“丽诺只是奉命扮鲜卑女神站在地牢门口说过几句话,回到下屋便梦见鲜卑女神来惩罚我,让一个恶鬼剥掉我的衣衫要抽打我。我一惊而醒,见是罗龙正动手撕扯我的裙衫……我把他赶了出去!”
臧旻又问:“你怎么能将他赶走?”
丽诺:“我在慌忙中说,大人刚杀了一位从事,他脸色一变,怒气冲冲下了床……”
臧旻又问:“你可曾和他合骑一匹马?”
丽诺低头不语。
臧旻一拍桌子,说:“快说!不说,我要动刑了!”
丽诺怯生生地说:“丽诺倘若实说,大人能否饶丽诺一命?”
臧旻说:“实说,饶你不死!”
丽诺说:“那天夜里,大人命丽诺去郎中处取助春花,途中一骑飞驰到我身边,我一回头见罗龙从马上向我扑来。我惊慌失措,被罗龙按倒在草地……,我哭着说,大人还等着要助春花,他便将我抱上马,用我的腰带把我系在他腰上……”
臧旻听说丽诺到底还是被罗龙奸污了,一股妒火呼地蹿起。他阴沉着脸,低声问道:“罗龙,可曾奸污丽诺?”
十夫长罗龙马上回答:“不……不曾!”他嘴硬,但是声音颤抖,臧旻确信无疑。
臧旻冷冷一笑,说:“罗龙,你说丽诺是檀石槐的奸细?”
“是!”
“证据?”
“方才已禀报!”
“可都属实?”
“件件属实!”
“那好,我问你,你既知丽诺送剑与檀石槐,为什么当时不报?你既知丽诺放火,为什么当时不捉住她?你既知丽诺偷偷接近地牢,你又为什么不报?”
“这……”
“说!”
“我想以此威逼她,让其就范。”
“这么说,你知道丽诺胆小怕你威逼?”
“是的……”
“丽诺连一句恐吓的话都怕,一见你的面就吓得尖叫惊颤不已,怎么敢深夜到囚笼送宝剑?怎么敢放火?”
“大人!”罗龙知道不妙,要做最后挣扎,“丽诺真的是檀石槐的奸细,您只要重刑拷问,她就会招供的!”
臧旻哈哈大笑,说:“只要我重刑拷问,丽诺当然会招的,她什么全能说出来,罗龙你想得太妙了!”
罗龙一看,死到临头,又挣扎着说:“大人,女人也有当间谍的,你不要不相信,你一动刑她就会说实话!”
臧旻脸色一变,说:“丽诺一见刑具就会昏过去。我看对你用刑,倒挺合适,一用刑,你就会说实话的!”说到这里,臧旻厉声说,“动大刑,我看这个十夫长知道不少事情!”
“慢,”罗龙说,“中郎将大人,我还有话,昨日夜间,丽诺已将檀石槐打扮成我的模样,送出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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