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白芳拿过手包，“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昨天……真的是太气了。现在想想，他在生意场上确实压力大，难免会在家里发泄出来。所以，今天我早点去采购，亲手做一桌好菜给他吃。”
冰冰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学心理学的，白芳永远能这么快地做自我调节，更懂得如何去缓和两人间的矛盾。
若有所思地将白芳送到楼下，却听她突然问道：“对了，冰冰，我记得昨天是你朋友把我抱上楼的？”她把“朋友”两个字刻意加重，说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我都跟你说过了，是相亲相来的，就你送我去的那次。”冰冰打算暂时瞒下萧暮影的身份，“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目前也还只是朋友而已。”
“说，他有没有很热烈地追求你？不然怎么可能跟到家里来帮你收拾烂摊子？”白芳用胳膊肘撞了撞冰冰，极有兴致地问。
冰冰赶忙举手投降，“算不上热烈啊！就是让我好好考虑是否接受他而已。昨天刚好在一起吃晚饭，他就来帮个忙了。”
“不错，不错。虽说我昨天喝醉了，仔细回想一下那人脸蛋不错，身材也很棒啊！你以后有艳福喽！哈哈！”留下几句欠揍的话，白芳狂笑着逃离了。
冰冰好笑地看着白芳的背影，心想最初的追求再热烈也不可能维持到天荒地老，田兴力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反而是萧暮影这样，不急不缓地反复提醒她考虑显得更加真实。
“在想什么呢？”陈然的手在冰冰面前晃过，将她带出了沉思。周末结束得很快，冰冰又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今年的新人要来了，你是要去挑一个带呢，还是到时候等分配？”陈然只觉得最近冰冰出神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冰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就拉着陈然往外走，“走吧，去看看。去年就是所长指派的，今年我也自己选一个中意一点的。”
到了公共的办公大厅，就看到新人们一字排开地站着，正在接受所长的审阅与教导。
“冰冰姐，老陈律师。”资历尚浅的律师都只能在办公大厅里分到一个格子间工作。小蒋此时见到两人出来，也只敢小声问候，不敢打断了所长的说话。
“你这嘴够损的呀！一个后面加个‘姐’字，一个前面加个‘老’字。”陈然作势要教训她，小蒋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毕竟陈然是所里公认的好脾气，至少对待异性是如此。
所长因着这对话注意到了冰冰两人，便只得把一肚子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压缩了一番，很快就结束了训话。
“冰冰，陈然，你们过来挑挑徒弟吧。”所长转过身对两人笑道，“其他几个能带人的律师正好现在都不在，你们先挑完，他们回头再选。”
冰冰刻意避开了所长朝她投来的友善目光，只是打量了下进来的五个新人，三男两女。
“就要她吧。”冰冰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
冰冰从刚才就在注意这个新人，穿着时尚又不失得体，容貌出众，在听所长训话的时候，眼珠直转，仿佛不以为然，在看到自己和陈然往这边走来时才双眼放光，倒也有点意思。
法学系毕业出来的人，如陈然这样多话又幽默的，确实是少数。大部分都将沉默寡言当做深沉谨慎，去年的徒弟就让冰冰怎么也提不起神来教导。
“你好，我叫江雨姗，请多多指教！”那女孩儿站出来，向冰冰走近了一步，很大方地伸出手，声音清脆。
“你好，我是冷冰冰。”冰冰与她握手，见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也只是眼珠转了一圈而已，并非如其他人一般惊讶。
“冰冰姐好！”江雨姗笑得明媚，“以后你就是我师傅了，一定要多照顾我哦！”
冰冰原本很喜爱江雨姗的青春活力，但此刻却被这笑容晃到了眼。大学毕业那会儿的心境，她这辈子似乎都没有机会再亲身体验一次了。
“嗯。你跟我来吧。”心知所长不可能当众驳自己面子，冰冰直接带江雨姗进了办公室，甚至没有留下来看一眼陈然选的徒弟。
她不想平白无故地妒忌江雨姗的年轻美貌，更何况，她始终认为比别人多出来的岁月，同样补偿了相应的阅历与气质，只是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雨姗，我刚才看了你的资料，你是从国外回来的，还是双学位，为什么要回国内发展？”冰冰颇感疑惑。
江雨姗犹豫地小声答道：“我喜欢的人，也回国内来发展了，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冰冰听到这里莞尔一笑，在她看来江雨姗此时的吞吞吐吐，隐含着少女情怀的娇羞，煞是可爱，“你的学历不低，又是好院校，专业素质方面我想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无非是还缺乏一些实战经验而已。以后，我有合适的案子，就带着你先适应一下。我们所很宽松的，只要不涉及商务、不耽误萧氏资本的正业，可以在外面自由接案子。”
江雨姗点点头，又脆脆地应了一声“了解”。
“是啊，雨姗，冰冰是所里的老律师了，你要多多学习啊！”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虚掩的门进来。
冰冰冷眼看着他，发觉他对江雨姗的态度似乎与其他新人不同。想来她的履历如此出众，家世也必然不差，所长想要巴结她也不是不可能。
“所长，我是资深律师，但不是老律师。”并非在众人面前，所以冰冰这次没打算给他留面子，“资深是用来形容很有经验和能力的，但是‘老’这个字，偏向的还是年龄。老律师未必就资深，资深未必需要老。您作为一个法律人，这样不谨慎地用词有些说不过去了。”
“咳咳……是，是……那我就先出去巡视了。”林强心想这马屁不小心拍到了马腿上，更不明白今天的冰冰为何会在新人面前给自己难堪，但又不便发作，只好匆匆离开。
冰冰望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升起悔意。毕竟林所长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地经营着一个事务所也不容易，谄媚世故也是生活所逼。更何况，自己在今天之前，也从未计较过所谓资深律师与老律师的区别。
“雨姗，你要不要先出去和其他同事认识下？”冰冰想自己独处一会儿，于是找了个理由遣走了江雨姗。
江雨姗也是眼尖的人，见到冰冰情绪不对，也不自讨没趣，应声而退，还轻轻带上了门。
心烦意乱的冰冰信手翻开那本怪书，猛然间，一行字跳入了她的眼帘。
“当一个从来都以资历为傲的女人，突然在意起年龄问题的时候，不是因为受到了特殊刺激，就是爱上了一个让她想要再年轻哪怕一岁也好的男人。”
年年都有新人进事务所，所以新人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特殊刺激，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难道自己对萧暮影……
重重地合上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冰冰不敢让自己再往下想，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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