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挺大的,就我一个人和一个管家住着,冷冷清清,实在没人说话解闷。一会儿我让管家帮你把二楼的客房腾出来,你就住那里吧。”徐莉将冰冰领进门,发现冰冰除了第一眼的惊讶外倒也很稳重地没有四处张望,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就暗自满意了,“对了,冰冰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商务律师。”冰冰怔了片刻,如实答道。
徐莉掩嘴笑起来,心想这铁定是她儿子给她找的儿媳妇,错不了了,各方面都符合她儿子当时含含糊糊的描述。只是不晓得儿媳妇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洛杉矶来,自己的儿子又只字未提?看来还得好好把她留住,慢慢套话。
之后冰冰就顺理成章地在徐莉家住下了,她本想叨扰个三五天就搬走,但是徐莉也早发现了她有去意,于是一再强调自己有多孤单,多需要陪伴。冰冰觉得长辈都表达得如此清楚了,自己要是还不知好歹,一定要走,未免太不近人情。更何况几日下来,她和徐莉的相处也很愉快,便欣然应下,约定等到徐莉的儿子回家过年了再走。那时候大约也时满半年了,冰冰也希望能回国与父母共度春节。
在国外的日子,冰冰不再需要朝九晚五地上班,但还是坚持每天都看一些法制类的节目和书籍,不让自己对专业知识生疏下来,也会偶尔侍弄侍弄后花园的花草。在北京的那种从早到晚奔波忙碌的生活,冰冰突然觉得好像已经远离了十几年那般陌生。如果不是晚餐之时,坐在对面的不再是萧暮影,她会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完美……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冰冰还多了一项固定“工作”--陪徐莉一起出门买菜和购物。出门倒是没什么,让冰冰头疼的是,徐莉竟然大部分时间是小孩子心性,外国人在街头上又不如中国人保守,于是徐莉就会两眼放光地盯着人家,顺便拉着冰冰用中国话窃窃私语,都是一些八卦和想象并存的话。看一个情形就能想象出一个故事来,再绘声绘色地讲给冰冰听,冰冰有时候都觉得徐莉完全可以去当小说家了。
但没想到的是,冰冰心里的小想法,在她某天到徐莉的房间帮她拿止咳药的时候被证实了。电脑的屏幕没有关上,开着的文档里洋洋洒洒的好几十页,仔细一看内容,分明就是长篇小说,还是言情题材的。
这一事实可让冰冰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徐莉等不及上了楼。
“冰冰,你不会觉得我为老不尊吧?我就这么一点爱好了!我儿子也老是拿这个来取笑我……”于是一分钟后,冰冰被徐莉拉着手坐在了卧室的床边谈心。
看徐莉一脸受伤的样子,冰冰连忙摆手,诚恳道:“没有的事。我觉得能有一个爱好是好事,只要这个爱好不是吃喝嫖赌这些伤人伤己的事情就好。像我的父母就很喜欢旅游,我就很高兴啊!您这个爱好还比旅游要省钱得多啦!”
“不仅省钱,有时候还能赚钱呢!”徐莉听了这话立即眉开眼笑,得意地说漏了嘴,“就那天晚上,我从你的包里看到的那本书,就是我写的咧!我觉得特有缘,能这么巧遇上我的读者。”
冰冰这下再也不淡定了,“您是说那本《爱情使用说明书》?!”
“对……对啊……”徐莉的声音突然又弱了下来,在心里暗骂自己。看儿媳妇这段时间的表现,再加上她偷偷和儿子通话时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徐莉就觉得这两人是闹别扭了。本还想借着“外人”身份好好劝导冰冰一番,帮自己那不懂事的笨儿子留住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说漏了嘴,这下儿媳妇肯定不愿意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那我和您还真是有缘呢!这本书是……也是那个送我珍珠的人送我的。”冰冰想到那天年会的情形,不禁撇了撇嘴,“不过他当初送书给我的时候还不怀好意,是为了看我笑话的。”
徐莉瞪大了眼睛,“那他没告诉你是谁写的吗?”她这个儿子也太不厚道了吧,推销自己老妈的书居然还遮遮掩掩的!
“没有啊!市面上随便买的一本书,他又没拆封过,怎么会特意告诉我?”冰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样……那你能不能把你和他的故事说给伯母听啊?”虽然不禁在心里埋怨儿子几句,但徐莉见没有穿帮,还是大喜,又不忘借着由头多探点口风。
见冰冰一脸难色,徐莉又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啊,我最近一点灵感都没有,写不出一点东西来,都快把我急坏了,又不想一直出去‘采风’。你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说不定我就来灵感了!你不愿意吗?”
冰冰一听她还要“采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愿意!”她可不想再陪着徐莉出去“采风”了,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每次看到徐莉幻想着人家的故事时的笑容她就心里发毛。
“太好了!不着急,你慢慢说。反正我们还要一起住很长时间的,一天说一点就好,我好积累灵感。”徐莉听她答应了,乐开了怀,还装模作样地拿了纸笔来,真是一副准备随时抓住灵感的样子,“说吧说吧!”
“嗯,其实也就认识的时候有点意思,是去年在公司的年会上……”冰冰调整了下情绪,开始娓娓道来。本想言简意赅地讲完整个过程,却没想到她说起来竟然有些滔滔不绝,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才把初遇的部分暂告段落。她从来都没察觉到,原来她与萧暮影之间的回忆在她脑中如此根深蒂固,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才让她怎么讲也讲不完。
徐莉看时间不早了,就喊了停,“冰冰啊,我看晚饭时间要到了,我们先下楼去吧。都说了不急在今天讲完的,你可以多想想,和我讲得越详细越好。”
于是,在徐莉的“淫威”之下,冰冰不得不每天像说书一样讲述她与萧暮影之间的故事。起先还会觉得有些头疼,但时间一久,她发现这种方法倒也解了她不少相思之苦。所以总的来说,冰冰在他乡的这小半年生活,能够美好又纠结地度过,还真要谢谢徐莉。如果没有她,也许冰冰正在某个旅馆,看着仅有的照片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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