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岗位-5月17日:震后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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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给救灾的车带路要啥子钱嘛!”

    今天,我和新华社军分社记者查春明准备早8点乘海军某部陆战旅的车,到德阳地区绵竹县汉旺镇采访。

    我们赶早等在武警招待所,但是,车子直到11点还未到,查春明用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对方只是说快到了,可就是不见车影。原来部队司机路不熟,问路耽误了时间。于是,我们决定出城时找一辆出租车带到通往绵竹的高速公路上。可越是着急就越看不见出租,情急之下,拦住了一位骑着摩托车执勤的警察,警察先是向总部报话,然后在车前带着我们快速的上了大路。警察以为这下就可以了,给我们敬了个礼回岗位巡逻去了。但是,我们的车走了一会儿越看越不像是要出城的样子,不敢开了,还是再问问吧,结果又问了两次还是出不了城。最后,看到路旁有一私家车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我和查春明跳了下去火急火燎的与车主商量:“能不能把我们带到去绵竹市的高速路口?”这位车主斜眼一看是军人和记者,二话没说掉头就为我们带路。原以为,带一两公里就能行,哪知道他开着车给我们一下子带出了20多公里才看见路牌!为了感谢司机,查春明拿出50元钱塞给作油钱,但是,这位司机很不耐烦地用四川话说了我们一句:“给救灾的车带路要啥子钱嘛!”然后,招招手一踩油门呜的一下就跑了。当我们愣神过后,我突然想起来该把这辆车的牌号拍下来,但是,为时已晚,他已经走远了。

    据了解,地震大灾发生后,其他媒体的记者也多次有过类似的经历。成都的市民对救灾的解放军、记者、志愿者等纷纷怀着感恩给予了超常的善待。

    二 240多名中学生和800多名技校生

    车出成都高速行驶,一路上救灾车、志愿者的车、医疗队的车接连不断,致使多处路段塞车。我们的车打着应急灯急行3小时后,于17点14分直接开到了陆战队清理尸体的现场——东汽中学废墟前。

    这里已经控制人员进入现场,所有人都必须带口罩工作。隔着100多米,尸体味就直冲鼻子。

    地震前,这所由东汽公司子弟学校改制为镇办中学的学校是一个由E字形楼群围成的校园。据介绍,地震时,共有240多名中学生和800多名技校生正在上课,同学们多数被震得粉碎的教学楼残酷的夺去了生命,位于教学楼右侧的三间教室和左侧的两间教室,都发生了整体坍塌,楼板从顶层的天花板开始,一直砸到了一层的地面。尤其是高中学生的教学楼,从4层楼的顶部一直到底层一塌到底,消防队员们在用挖掘机寻找尸体时,孩子们的形状惨不忍睹。

    震后,一直被劝阻、远远的等候在废墟上眺望的家长们,眼睛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挖掘机的每一个动作。其中,有一位戴着双层口罩的家长还拿着手机从远处拍摄垮塌的中学教学楼清理现场,以留下这个永远凝固的时刻。等消防队员们把一具具尸体抬到空地上按队形摆开后,他们才允许过去把一个个桔黄色的尸体袋子拉开,然后,通过辨认衣服和其他任何蛛丝马迹的特征以寻找到已经严重变了形的亲人……

    17时许,上身穿着迷彩服(救援部队给的)的一位男性家长拿着一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剪刀将他守着的已经遇难的女儿的一缕头发剪了下来,静静的放在了一个牛皮纸大信封里。

    同时,一位40岁开外的中年妇女在广场上摆放的另一排尸体堆里,拉开一个尸体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把袋子的拉链拉上,然后,又拉开了另一只桔黄色的尸体袋……很明显,妇女是在成片的尸体中辨认自己的孩子。

    同时,两位夫妻在一具遇难者的衣袋里掏出了几张人民币,数了数轻轻的放进了一只塑料袋。

    同时,在广场边角上蹲守在一位遇难者旁边的男家长,撕裂式的哭声已经嘶哑。

    同时,在一具尸体旁已经悲伤得无法站立的母亲被两位男人架着向场外走去。

    ……

    此时此刻,这里的悲伤无以复加?选

    此时此刻,这里的心痛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

    ……

    在这里,我紧紧克制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崩溃,满眼的泪水顺着相机的取景框掉到了地上,用手擦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擦……

    一位空降兵某部的战士告诉我,温家宝总理冒着余震赶到这里看了现场后,热泪长流十几分钟,所有在场的1000多名群众和总理一起哭成了一片。

    “太痛人了,这些孩子再过几年就能工作,服务社会,承担起家庭了,而他们的父母也已过了正常的生育年龄,他们的死意味着多少年后许多独生子女家庭的终结……”一位50岁左右的工作人员说。

    17时36分,我们在武警战士的劝导下撤出现场,离开之前,按规定由医务人员对我们进行了全身式的喷洒消毒。

    17时55分,当我们驱车来到汉旺镇的另一处废墟时,由于余震使一座半截危楼轰然倒下,粉尘烟雾般的弥漫到街道两旁,我们静静的下了车,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然而,这时候一幕我们极不愿看见的镜头出现了,在我们40多米的前方,一排刚刚运来的遇难者的尸体在家属们进行了初步辨认之后,工作人员开始整理尸体,家属们有的被人架着悲痛的离开,有的还在原地发呆而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一位带有明显外地特征的摄影者(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只能叫他摄影者)不顾周围的一切,将照相机的镜头直接凑到了一具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遇难者脸部,仅有20公分左右的地方,没完没了的拍起照来。我和新华社记者查春明等远远的看着他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照的目的究竟是想干什么?!地震灾难对于遇难者已经足够残忍了,而作为摄影者我们无法减轻他?穴她?雪或者他们亲人的痛苦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对他们如此的不尊重?!把一张严重变形、残缺模糊的脸照得如此清楚有那个必要吗?!我们愤怒地举起相机用长焦镜头把他的行为拍了下来。我们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摄影者,更希望他能够自责(尸体辨认工作者例外)。

    晚上,我们来到海军某部陆战旅距离汉旺镇15公里外宿营地的帐篷里住了下来。22点10分左右,查春明打开了卫星电话,约十几分钟我们俩分别向北京传回了各自的新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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