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岗位-5月19日:震后第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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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丰收的麦田

    6时整,我从军用帐篷里钻出来去找厕所,其实,荒郊野外没有厕所,看见一处没倒的房子角上可避眼目,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忆从北京出来后的这几天为了找厕所之尴尬,每次想方便时到处都是人,真想如果前面有一片麦田遮遮视线该有多好?正想着,眼前果然出现了一片麦粒子熟得形状像龙眼一样的麦田。这一看,倒是把尴尬的事忘了,随即发起愁来。农民子弟的我知道,像这样的麦田,如果不抓紧把麦子收了,再下一场雨麦粒子就会生芽了,农民本来就遭了灾,加上庄稼再收不上来,明年的日子又会雪上加霜,想到这里我又回到帐篷取来相机,把已经熟过了头的麦田收进了相机里。然后,我又拿着相机到陆战队首长那里让他看,希望他们重视这个问题。

    我想,作为摄影记者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二4位女兵的救人生涯

    9时34分,由于救援任务的转移,海军陆战队的前线指挥部从汉旺镇转移到了什邡市师古镇的一条马路的人行道上。在这里我了解到在搜救和排查的队伍中有10位年龄刚满20岁的女战士。那么,这些还是孩子的女军人如何面对如此惨烈的地震灾害,她们又拥有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世界呢?

    10时01分,我在一处向受灾群众分发食品的网点上见到了其中的4位。她们中一位叫刘黎,20岁,湖北人,独生女;一位叫邹巧云,20岁,辽宁人,独生女;一位叫李水霞,20岁,广东人,独生女;另一位叫孙英美,20岁,山东人,独生女。

    在我的笔记本上记下了采访她们时的几句对话——

    问:“你们的头发剪得和男孩子一样是连队要求的吗?”

    刘黎答:“不是,是自己理的。不希望老乡看出我们是女的,尤其是救人的时候。”

    问:“看不出性别怎样称呼你?”

    刘黎答:“最好叫解放军叔叔,男女平等嘛。”

    问:“你们到灾区抢险,告诉父母了吗?”

    孙英美答:“不告诉,不想让他们担心。”

    问:“执行抢险任务有何感受?”

    李水霞答:“说实话,很累,很险。但也很值得,因为我们抢救和帮助了很多的人。”

    问话时我为她们的迷彩服上都用黑色的粗墨笔写着一句话而不解。

    刘黎的迷彩服上写着:“只对你有感觉”。

    邹巧云的迷彩服上写着:“唯舞独尊”。

    李水霞的迷彩服上写着:“笨熊”。

    没等我问,姑娘们就挤了挤眼调皮地说:“留个记号,好认。”

    ……

    10时50分,我特意把她们叫到她们救人的地方,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什邡市师古镇九里埂村81岁的老太刘旗珍的家,并以老人家被震倒的房子为背景留了一张合影。

    祝愿这些80后的、新时期最可爱的人的人生从救人开始,一路精彩。

    三 山河哀鸣举国痛悼

    12时左右,陆战队前线指挥部的首长特意安排在马路牙子上支着炊事班做饭的菜板子,准备了一餐“有炒菜、有汤”的好饭招待我们。但是,大家谁都无心思吃,随意扒拉了几口就急着上了车,并一路催促着司机加快车速赶回了汉旺镇。

    因为,中央决定:19日至21日为全国哀悼日。

    全国和各驻外机构下半旗志哀,停止公共娱乐活动,外交部和我国驻外使馆设立吊唁簿。5月19日14时28分起,全国人民默哀3分钟,届时汽车、火车、舰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

    暂停3天奥运火炬传递活动。

    这是共和国第一次为普通平民举行全民哀悼仪式。

    这一天,共和国上至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下至平民百姓……

    这一天,从中南海的怀仁堂到全国的工矿企业田间地头……

    这一天,全世界的华人以及国际友人……

    均以最隆重的方式书写历史、凝固历史和改变历史。

    14时10分,我们的军车赶到了汉旺镇广场地震灾民最集中的安置点上,这里周围是一片倒塌的楼房,南侧是有上千遇难者的东风汽轮机厂,至今巨大的水泥混凝土结构下面还残酷地埋压着几百个具有高级技能的特殊人才……

    14时14分,我在废墟上选择了一处能够俯瞰全场的最佳角度作为拍摄点,不顾一切地爬了上去。脚下的废墟晃晃悠悠,头顶上还未完全倒下的混凝土和钢筋荡来荡去,不断升腾超高浓度的尸体气味在身边弥漫着。

    14时20分,一队上千人的武警战士整齐地排着队伍由西向东缓慢走来。正前方是一辆中央电视台的直播车。

    与此同时,举着东风汽轮机厂医疗队旗子的数百名职工拖着沉重的脚步静候在厂大门口的拐弯处。

    与此同时,无论是痛失亲人和身上缠着绷带的伤员还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全都走出帐篷肃立。

    14时25分,一群由各地自发而来的志愿者司机,提前三分钟就开始鸣笛,按响了喇叭。

    14时27分26秒,我镜头前的空降兵某师炮兵团团长张建云面对他正在挖掘遇难者尸体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脱帽!向在地震中遇难的同胞们致哀3分钟……”

    14时28分,全场所有的人雕塑般的凝固,全场的喇叭哀鸣震天。

    一身素白的东风汽轮机厂医疗队的一百多名职工,默哀之后,20多分钟钉子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哽咽的泪水顺着面颊落到了地上。我了解到,他们的亲人至今还在废墟中埋着,灾后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救人的岗位……

    咬着牙,我拍下了现场的一切。

    四 今夜6到7级余震

    一辆军车把我和查春明从汉旺镇带到了成都金河宾馆。

    22时05分,已到报社收稿时间,我整理好了当日的新闻照片正准备往报社发,四川电视台新闻节目下方开始滚动播出字幕:“19至20日四川将有6到7级余震……”随即,我们所住的金河宾馆的服务员上门要求必须下楼到院子里避险。无奈之下,我就让查春明先下楼,我准备上网先往报社发完了稿件再下去,结果,宾馆的宽带网死活挂不上去,我声嘶力竭地把宾馆的大堂经理叫过来,让去找网络工程师,她拿着对讲机喊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找到人影,原来人家下班回家了。

    我转念一想,可能是余震新闻闹的,全国人民都在用电话向成都问安,成都的人也要向外地报平安,线路不堵才怪!

    还好,查春明的卫星电话还在,我赶紧将他的电话箱子拉到了院子里,叫来了宾馆的经理安排电工接上了电,等把稿件发回报社后,时间已经是23时45分了。

    这时,我先后收到了报社总编辑孙德宏、副总编刘家伟、董宽等同事们关心余震、嘱咐平安的手机信息。虽然顾不上回,心里暖暖的。

    同时,在这个夜里,我再一次体会到了卫星电话的好处,于是,问查春明它的价格,他说:“一台卫星电话3万多元,现在新华社的记者出门采访一般都配备这种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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