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妹-浪漫满屋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陆总自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为满屋的浪漫温馨陶醉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浪漫满屋”。一张铺了粉红色蕾丝花边餐布的桌子上摆满了可口佳肴,宝石红葡萄酒在精致的玻璃高脚杯里宛若玉液琼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盛满了清水,大红玫瑰花香熏蜡烛摆成了心字形,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红烛周围漂浮着不知名的小黄花,一束粉红的香水百合含苞欲放,如羞涩少女含情脉脉等待着她的情人,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飘满了整个屋顶,让人犹如置身于童话世界,收录机里的贝多芬钢琴小夜曲舒缓悠扬,浪漫柔和……

    今天上班,他一想到昨晚在海边的激情和今天的约会,就心猿意马,好容易挨到开完会下班,天已经全黑了。他急忙拨打冬妹的传呼机,约她半个小时后一起吃晚饭。可冬妹却支支吾吾说她已经做好了晚饭,让他去她家里进餐。虽然有些失望,好在他也希望去她的住处看看,于是来到这里。

    香烛、花瓣、鲜花、气球,在浪漫柔和的音乐里谱写着爱的乐章,他仿佛置身于童话般的梦境中,这就是他梦中的伊甸园。

    雅静应声从厨房走了出来,说:“您请坐,快请坐。”

    三人入座,雅静端起酒杯敬陆总,说:“真的好高兴陆总能来我们小屋做客,这可是我们千年等一回的呀。昨晚,冬妹说晚上要请陆总吃饭,我听了好高兴,又想陆总那么大的人物,还是博士,国内国外,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东西没吃过,我们便自作主张准备了家宴,我和冬妹一人各做了几个菜,让您尝尝我们的厨艺,还需要您多指导,让我们有学习改正的机会,更希望以后能经常为您做菜!”

    陆总本以为家里只有冬妹一个人,见到雅静出来,他眼神里多少流露出失望。好在他为官多年,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看雅静笑容可掬,媚态可人,比上回在办公室见到时更吸引人。他虽然不算是好色之徒,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轻浮之辈,但今天看雅静却别有一番味道,便回敬说:“谢谢,谢谢两位给我做了这么丰盛的晚餐,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浪漫最温馨的晚餐,来,我们干杯。”

    席间,陆总的语言风趣诙谐,幽默睿智,他把官场上良好的口才,轻松自如地用到了面前两个年轻女孩身上,常逗得她们捧腹大笑又让人回味无尽。雅静在今天晚上尤其爱笑,无论陆总说什么她都会说:“太好笑了!您是我见过的最幽默、最智慧的人。”用崇拜和鼓励的眼神望着陆总,引导他往下说,继续发挥他的聪明才智。陆总的成就感大增,也自以为是天下最幽默和智慧的人。冬妹的话不多,除了偶尔和雅静会心一笑,大多时候是羞涩地低着头,不时投给陆总温柔的一瞥。

    陆总说:“平时工作压力大,今天晚上是我最放松快乐的时候。”

    他们的晚饭整整吃了两个小时,雅静说要给陆总泡茶醒酒。她变戏法似的拿来一套功夫茶具,香炉里点上了熏香,将收录机里的钢琴曲换成了古筝《高山流水》,说:“寒夜客来茶当酒,从来佳茗似佳人,品茶贵乎茶鲜,好茶也要功夫泡,试试我的功夫茶泡得如何。”

    见她端坐其中,静气凝神,一件白缎旗袍衬出了她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和独特气质,在茶香袅袅里,宛若仙女下凡。柔和轻盈的手指熟悉地摆弄着一件件茶具,温壶暖盅,沸水冲瓯,银匙挑茗,请茶入宫。紧接着,提壶高冲瓯杯,谓之“高山流水”;揭瓯盖轻拂水面刮去浮沫,乃称“春风拂面”。她轻轻盖上瓯杯,过了几秒钟,慢慢掀开盖子,让陆总和冬妹闻盖上的茶香,一股氤氲之气沁人心脾。她又将瓯盖覆上,用大拇指按住,其余四指捏住瓯身,依次往茶杯中倒入茶水,来回循环,名曰“关公巡城”。最后,她把瓯中剩余的茶水,一杯一点、一盅一滴依次倾入一个个杯中,使里面的茗香水色均匀如一,这叫“韩信点兵”。杯里的茶水清香弥漫,金黄透亮,轻轻呷上一口含在嘴里,甘甜润滑,慢慢送入喉中,顿感清爽宜人,心旷神怡。

    看着雅静的茶艺表演,陆总惊叹不已,啧啧称赞。冬妹也深感意外,忍不住问:“你在哪里学的一手好茶艺,我怎么都不知道?”

    雅静看了陆总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的茶艺是在台湾时跟我姑姑学的,好多年了,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今天陆总来了,心里格外高兴,倘若此刻不献艺,更待何时?也只有文武全才的陆总,才值得我一试身手。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能给陆总泡茶,真不枉我姑姑一番调教,也算对得起她老人家了。”

    雅静仿佛天生就是个拍马高手,她的话永远是那么得体有度、悦耳动听,让人舒服无比还能保持住自己的不卑不亢。陆总尽管天天被鲜花和掌声包围,身边更不缺趋炎附势之人,但雅静的话却是句句让他爽心愉悦,不由越来越生好感,不时点头赞许。他也天天喝茶,在办公室时可谓是杯不离手,但这只是一种习惯。他只知道茶能提神醒脑,帮助消化,从来没有细究过茶文化,也没有工夫细斟慢酌,今天算是让他对茶有了新的认识。

    雅静接着说:“小时候读《红楼梦》,妙玉说茶一杯为品,二杯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我在当时很不能理解,尤其是她欲把刘姥姥喝过的杯子丢出去时,更觉得妙玉孤傲得不可思议。可自去台湾跟我姑姑学了茶艺后,便慢慢理解了她。茶是有生命的,生命也如茶。一片片香叶嫩芽在水中宛如游龙、翩若惊鸿,好似一个个美丽的少女轻盈娇柔、楚楚动人。而茶具相当于茶的穿戴,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好茶配上好茶具,就像少女置身芙蓉牡丹丛中,杯中的茶水,好似少女含情脉脉的相思之情。谁忍心把如花似玉的少女之心付与断井颓垣?好歌唱与知音听,好茶献给贵人品,陆总您一定最爱茶也最懂茶。”

    一番话又说得陆总心花怒放。此情此景,不由激起他埋在心底的诗情画意,他在上大学时,虽然学的是理工科,但也曾是活跃的文艺青年,还作过许多小诗。他最大的优点是博学广闻,善于激情发挥。尤其是在两个心仪女子面前,更是灵思涌动。他曾浏览过几本茶诗茶经,今天真是派上了用场,他品了口香茗,清了清嗓子,不无卖弄地说:“是的,我特别喜欢品茶,大臣讲国不可一日无君,乾隆讲君不可一日无茶。中国茶道吸收了儒、释、道三家的思想精华。佛教强调‘禅茶一味’,以茶助禅,以茶礼佛,在从茶中体味苦寂的同时,也在茶道中注入佛理禅机。而道家则说,茶道注入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融入了崇尚自然、朴素、纯真的理念,贯通了重生、贵生、养生的思想。饮茶须有佳茗、雅具、名泉,还须良辰、美景、雅处。茶之妙有三,一曰色,二曰香,三曰味。观其色、得其香易,知其味实难。”

    冬妹不懂茶道,也插不上嘴,好在她不太喜欢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边品边听,乐得清闲。雅静今晚出尽了风头,与陆总谈茶论道,聊个没完没了,冬妹心中自然有些不爽,但她早和雅静亲如姐妹,不分彼此,尤其是雅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抓住陆总的心,为了杂志社的理事,她也就没往心里去。相反,通过仔细观察,倒看出了男人身上花心的通病,觉得陆总已把目光转移到了雅静身上。是呀,女人总幻想男人只爱她一个,然而事实上,男人却大多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多情动物。而当女人得知一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对另外一个女人有意思,尤其是对着自己的闺蜜萌生爱意,她对他的爱情自然就会大打折扣。

    那一晚,他们聊到了十二点,还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陆总走后,雅静看冬妹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怎么不高兴?吃醋了?”

    “我才不会吃什么干醋,况且,今晚的雅静那么迷人,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一样要被你迷倒。亲爱的,你去哪里学的茶艺?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雅静已是眼眶发红,两行清泪顺面颊而下,说:“这真是我在台湾时学习的,那个老板娘不但培训我们床上功夫,还要求我们茶艺、琴棋书画都学一点,以此来抬高我们的身价。我本来不想再回忆起台湾的日子,也就没再去碰茶艺,可现在我们需要陆总的帮助,我们一定要抓住他的心,没想到我学的那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冬妹拿纸巾帮雅静擦干泪水,说:“是呀,今天的雅静‘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不要说是陆总一个大男人,连我女人看了也有些想入非非。你以后也要教教我,我向你学习。”

    “你只要不吃干醋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喜欢陆总,所以我就略施小计,我看他果然上当。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你看到了吧?你说我们能相信他们的爱情吗?”

    冬妹学习雅静的口吻说:“我们首先要让他成为我们杂志社的理事,然后,再想法去做什么生意,他们路桥公司每年几十个亿的投资,我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赚点业务费就行。”

    雅静显然被冬妹逗乐了,她也学习冬妹的口吻说:“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就办一个孤儿院,让天下没有父母的孩子都有一个家,不要再像我们一样受苦。”

    眨眼又过了两天,又到了和陆总约会的时间,她们还是和上次一样把晚餐准备得浪漫温馨。陆总准时赴约,他没带鲜花,也没带水果,只带了一张散着墨香的宣纸,里面是他书写的毛笔行书。

    雅静拍手称好,激情万分地把陆总的诗朗诵了一遍:“《咏茶》,‘高山钟风骨,云雾毓灵秀,纵历风霜千百年,依旧新芽嫩。餐露沐日月,汲天地精华,待到清香四溢时,芳香酬知音。’好词,好词,咱们的陆总不但是企业家,还是大诗人、书法家。”

    冬妹也听尚超尘讲过书法,知道了王羲之、王献之的书法艺术。随着心里的爱情烟消云散,她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附和着雅静的话说:“是呀,我也一直以为陆总是珠市数一数二的企业家、政治家,绝没想到您还是大书法家、大词人。如果说王羲之、王献之的书法是行云流水,我觉得陆总的书法艺术却是龙飞凤舞。”

    “我们明天去装裱,挂在房间。以后我们不再临王羲之的字帖了,从今天起,就学习陆总的书法。”雅静也急忙献媚说。

    “我听说过二王为了练习书法,墨染鹅池,成为书圣,可陆总您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练习书法?”冬妹假装困惑。

    陆总笑了,笑得很灿烂,很开心。他本来只是把她们当作一般的女孩玩玩而已,可她们的浪漫晚餐和雅静的茶艺表演,激起了他埋藏在心底年轻时的浪漫情怀,不由诗兴大发,随兴填了这首茶词,并用毛笔书写了下来。他小时候确实练习过书法,临摹过隶书、楷书。文章犹似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自己的最好,他也觉得他的诗词和书法都无可挑剔。今天,得到了心仪女子如此高的评价,万分高兴,嘴里却谦虚地说:“见笑,见笑,赶鸭子上架,临时凑的,还是小时候的童子功,好久没有握笔了。”

    雅静早大呼小叫起来,故弄玄虚地说:“天哪,这么好的书法竟然只是童子功,我还以为陆总一定也像王羲之一样,苦练书法弃笔成冢、盘板皆穿呢,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啊?”陆总显然是被雅静那副捶胸顿足惋惜的样子逗乐。

    “我也觉得可惜,可惜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书圣。从前,我一直以为书法不但需要扎实的童子功,更需勤学苦练,要有铁棒磨成针的毅力。看完陆总的书法,我以后要改变想法了,原来书法更是一种天赋,苦练只是一方面而已。对于有天赋的人是不用苦练的,就像猴子,天生就会爬树,我们人类日夜苦练也不可能达到像猴子一样的灵敏。”

    冬妹正说着,雅静抢过话题:“是呀,是呀,就像蜜蜂蝴蝶还有鸟类,它们天生就有翅膀,展翅就能飞翔,我觉得天赋就是思想和智慧的翅膀,见到鲜花和蓝天,自然就能展翅飞翔。”她说着,一双眼睛无限深情地盯着陆总看,直看得陆总心荡神驰,欲火如炽……

    尽管,陆总身边的女人无数,但他很清楚她们爱的是路桥公司总经理的权力和金钱,没有人深入了解过他这个人,更没有人真正地走近过他。经过了这些天的促膝长谈,他完全沉醉在雅静和冬妹精心营造的罗曼蒂克气氛里,被她们的柔和、亲切、热诚所包围,学识、诗意、浪漫在他胸中激荡着,久久不能平静。

    尽管他在别人面前聪敏睿智,守之以愚,然而在爱情的王国里,他渐渐成了昏君,特别喜欢听到奉承赞美,甚至是常常不能自已。她们给他的感觉是唾手可得,却又得不到,使他一步步迷失在她们俩精心设计的柔情蜜意里。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可笑,自己这个年龄这个身份,怎么被两个小丫头迷得像年轻人似的掉了魂,真有“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感。假如她们俩也像别的女子一样,三两下就上他的床,他还会如此沉湎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不喜欢这样的动物属性,觉得索然无味。

    很多时候,男人面对心仪的女子,天生就情感丰富,激情无限,都喜欢炫耀自己的权力和财富。可陆总的成功有目共睹,他实在听腻了人们赞美他辉煌的事业,更希望在女人面前“重塑”自己的形象,渴望女人爱的不是他头顶的光环,而是他内心深处高尚浪漫的品行。

    冬妹和雅静敏锐感受到了陆总的内在需求,她们在小屋里新添琴棋书画,摆设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吸引着他一有空就泡在她们那里。而陆总每一次来,她们又总能给他意外惊喜,不是雅静给他弹一首“高山流水遇知音”,就是冬妹为他唱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他也常常兴致盎然,沉浸其中,不是吟诗作画,便是挥毫泼墨,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认识她俩后,才体会到人生真谛,感受到了真正的生活。

    每次来到小屋,他的神经和欲望都要被她们挑动和点燃,兴浓之时,更是激情难熬,欲火焚身。好在,他身边不缺女人,常常是被她们激起了欲望后,再去找个女人匆忙解决。他什么都有,不缺女人,可他却渴望高尚的精神和纯洁的爱情。在这种现实与追求的矛盾中,他觉得对她们的喜欢和爱恋已经超越了本能的性冲动,而且越来越离不开她们了。

    她们尽管常常让他魂不守舍,心痒难耐,可他又喜欢这种朦朦胧胧、若即若离的感觉。有时候,他也觉得她们有些惺惺作态,欲擒故纵,甚至有一种被她们当猴耍的感觉。但一看到她们那楚楚动人的眼神,博识达理的言语,甜美温柔的举止,所有的疑惑又立即烟消云散。

    她们俩总是笑盈盈地问他:“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到底喜欢谁更多些?我们俩都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他没有说话,他不想骗她们,因为他常常连自己都分不清楚。雅静泼辣有味,冬妹柔情似水,他只觉得两个都喜欢,两个都想占为己有。而她们每次都是形影不离,让他根本没有机会表白和得逞。她俩亲如姐妹,深知爱情不能分享,尽管都有点喜欢他、仰慕他,但决不会为此伤害对方。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又是一次爱意浓浓、情意绵绵地聊到深夜。陆总走后,两人都有点怅然若失。这段时间频繁的约会,让她们不由自主对他产生了情感依赖,在她们眼里,他真的很有男性魅力,他身上有一种磁性,强烈地吸引着她们,觉得唯有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冬妹和雅静实在忍不住了,商量再三,终于拿出《珠市文学》理事会的章程协议,请陆总签字并出任理事长。当他看到协议上写着理事长需要赞助五十万元经费时,脸上掠过一丝惊愕。他突然明白,这两个女孩的爱终究不是纯粹的,而是处心积虑有所图的。尽管五十万元对动辄上亿工程的路桥公司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也在理事会章程上签了自己的大名,但心里却是极度的失望,几个月来的狂热激情和美好愿望,顷刻间崩塌瓦解,感到自己的行为实在荒唐可笑,像是自己神圣的感情受到莫大的侮辱与嘲弄。

    从此以后,陆总对她们失去了兴趣,虽然偶尔也来吃个饭,但次数越来越少,更没有从前的那种感觉了,加上身边又不断有美女出现,也就慢慢把她们淡忘了。

    陆总不来了,她们心中都有些失落。雅静若有所思地说:“半年多了,他好像在我们心里植了根似的。他不来了,还真有些想他。好在他已成为了杂志社的理事长,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管他呢。要不,我们一定会更难受的。”

    冬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无情不似多情苦,有情总被无情伤呀!”

    “这半年,我们天天想着给杂志社做广告,拉了不少赞助,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咱们在银行有了些存款,为了尽早实现做生意的梦想,现在要赶快想办法了解市场,学习经营,什么情呀爱呀,都统统滚蛋吧!”雅静斩钉截铁地说。

    “咱们是该自己做生意了。说起做生意,我倒想起尚超尘和江海云老师了,好久没见,什么时候请他们吃饭,一来叙叙旧,二来感谢他们介绍我们去了杂志社,三来请他们再帮忙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新的生财之道。”

    雅静说:“是呀,自我们去杂志社后,社里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能力就横生嫉妒,说我们靠色相去拉广告要赞助,这话江海云一定会和尚超尘说的,也不知他们会怎么想。哼,现在的臭男人就是恶心,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对人根本不能负责任,却偏偏想要别人为他守节,真有意思。不过,我看这两个人倒是不坏,只是太娘了,没有男子汉气概。”

    “就事论事,咱们还真得感谢他们,要不,我们也去不了杂志社。明天正好是周末,还是请他们俩吃个饭,试试我们的手艺。我这就去打传呼好吗?”冬妹说。

    雅静大笑起来,说:“好哇,咱们也要像对待陆总一样,来个烛光晚餐,让他们享受一下什么叫诗意浪漫,什么叫难忘今宵,让他们回去和老婆、和别的女朋友比较比较,与我们在一起就是不一样,要让他们永远忘不了,哈哈哈!”

    第二天晚上,尚超尘和江海云一起如约而至。

    一进门,江海云大叫:“哇塞,这是做梦吗?实在是太浪漫了,这是为我们准备的晚餐吗?太丰盛了!两位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还听说过路桥公司陆总也常来这里吃饭,想必也是和今天一样的浪漫温馨。是呀,这么有情调的氛围,这么秀色的佳肴,不要说是陆总,就是咱们市长来了也一定会陶醉的。”

    雅静听江海云话里有话充满讽刺意味,便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不为你们准备,难不成是为小狗准备的?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张罗,你们倒好,不但不领情,还这么多废话,想必是怀疑我们的一片真心,嫌弃我们的饭菜不够丰盛。海云哥,你不吃算了,坐一边去吧!尚老师,咱们不理他,让他看着我们吃喝,馋死他!”

    冬妹从厨房端出一锅山药排骨汤,给每个人盛了一碗,说:“超尘哥,海云老师,肚子饿了吧?快,坐下先喝点汤填填肚子,再喝酒。”

    不承想,平时最宽容儒雅的尚超尘今天也变得酸溜溜的,他直视着冬妹说:“是呀,有一回,我来看你们,里面传出好悠扬悦耳的琴声,我都听呆了,本想敲门,可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想是谁呢?隔着门缝一看,差点把我吓死,那不是在报纸杂志上常见的那个风云人物陆总吗?我不敢惊扰你们,就悄悄地退走了,弄得我至今都不敢给你们打传呼呢。”

    冬妹听了顿觉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好像是被人当众脱光了衣服,全裸在了众人面前,羞愧难当,本想解释两句,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雅静已经笑弯了腰,说:“哎呦,我想起来了,记得有一回我在泡茶,依稀看见窗户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偷窥,我也感觉到好像是尚超尘老师,可又想怎么可能呢?假如真是你,你一定会大大方方敲门进来。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学老师,怎么也不会这般小里小气,干起偷窥的勾当。听你今天这么一说,那天还真的是你,怎么会呢?早就听说你娶了教授的女儿,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一定是整天在家侍候老婆孩子当乘龙快婿,哪有闲工夫来偷窥别人家的事,若是被你那位留洋博士夫人知道了,小心抠掉你的眼珠子。”

    尚超尘被雅静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在情感上,他始终未能放下冬妹,可在生活里,他又趋向于现实,妻子黄小慧不但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还给他生了儿子,尽管缺乏诗情画意的爱情,但却实实在在拥有让人羡慕的家庭。有时候,他也想忘掉冬妹,然而,情感总是不听理智的劝告,时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甚至自私地把冬妹当作他的人,希望冬妹永远单身。那天,他兴冲冲来看她们,听见里面的琴声悠扬,欢声笑语,便隔着门缝看看她们乐什么,却见到了在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陆总,心里不免妒火大发。几欲敲门闯进,又想自己毕竟是有妇之夫,没有理由管她们,只好悄然而退。刚才听江海云挑起话题,本想附和几句,解解心头之恨,却被雅静一顿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江海云见此情景,急忙替老同学开脱圆场,说:“这是谁做的菜,山珍海鲜,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真可谓美酒美女美肴、真心真意真情,馋死我了,秀色可餐,谢谢了,谢谢二位。”说着举起了酒杯。

    于是,大家举杯痛饮,杯来盏往,觥筹交错,笑语连连。

    几个月不见,雅静和冬妹像换了个人,她们见多识广,对时势、政治、社会都有了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对珠市领导的名字,更是如数家珍,对他们的资历、学历、能力了如指掌,令两位珠市大学的高材生自叹不如。他们边聊边喝边笑,不知不觉已是醉意朦胧。

    雅静借着酒意说:“真的感谢两位把我们介绍到《珠市文学》,在杂志社我们学到了很多,也认识了很多领导。想当初,我们来到珠市,没有钱,没有学历,没有身份,举目无故人,两眼一摸黑。好在,老天赐给我们两位朋友,那就是你们。可你们是天之骄子、是大学生,而我们是被人看不起的打工妹。我们虽然崇拜你们,仰慕你们,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和冬妹再喜欢你们,也不敢随意求得这种奢侈的爱,怕被看不起,更怕受伤遭到抛弃。我们穷,可人穷志不短。这段时间,我们拼命学习,遍访珠市大企业的领导,编织人情关系网,为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能在珠市拥有一片小天地,能够与你们比肩同行。”

    尽管雅静的话绵里藏针,但句句在理,尤其是这些话出自这位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口中,犹如春风花香扑面,透着温柔摄人的力量,一下子化掉了尚超尘的心结,所有的嫉妒和小心眼都随之烟消云散。他心想,是呀,她们多么不容易,为了生活,为了改变命运,想方设法去巴结讨好领导,这没有错!可自己却枉为男人,心里明明爱着冬妹却又没有勇气接纳她,也没有给予直接帮助,还对她们的图存方式抱有偏见。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听江海云说:“雅静,就你好口才,把自己说得可怜虫似的,现在的文联谁不知道你们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连文联主席都对你们礼让三分。你们半年的广告提成,超过我们十年的工资收入,相比之下,我们之间早已是乾坤倒转,要轮到我们仰慕你们了。斗胆说一句,只要雅静你愿意,我恨不能今天晚上就和你入洞房。”他边说边用色眯眯的眼神紧盯着雅静。

    雅静笑嘻嘻地斜乜着江海云,说:“我们的大作家真能开玩笑,我前天还看到你和咱们文联的梅影副主席成双成对呢!她可是文联的第二把交椅,你今天敢说要和我入洞房,哈哈哈,小心,我明天告发你去。”

    江海云被说得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说:“就你胡说,我知道现在你们是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明明是看不上我这种没钱没势的穷书生,还要血口喷人,梅主席都可以做我妈啦,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嘿,能做你妈才懂得疼你呢!那叫恋母情结,现代人最流行了。你们不也觉得我们和陆总关系不正常吗?他不也一样能当我们爸爸了吗!假如我们真与陆总有一腿,你怎么就不能和梅大主席有两腿呀?哈哈哈!”雅静笑得花枝乱颤。

    冬妹急忙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别再彼此取笑了,咱们言归正传。这段时间,我们确实是认识了几位企业领导,但这都是为了杂志社的广告,根本算不上什么朋友,我们始终觉得,你们两位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领导永远是领导,不可能成为朋友。我和雅静商量了,想琢磨着做点生意,想请两位哥哥一起出出主意。”

    江海云还在为刚才雅静的狂笑而不欢,酸溜溜地说:“我还以为今天交了桃花好运,能得到两位眼睛长在头顶的姑娘的盛情款待,原来是有事呀!既然那么多那么大的大领导是你们的朋友,我们这种穷书生又能干什么?”

    “瞧海云老师说的,您今天不会是吃了火药了吧!人家找您商量,可您却来取笑我们。你们也知道,我们在杂志社只是临时工,人家只是利用我们赚钱而已,海云老师您应该很清楚,拉广告不能作为长久之计。至于认识几位领导,那又有什么用?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些领导大多都是拈花偷腥的主,哪能靠得住。我们想自己创业,开店做点生意,可实在是没有经验。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想来想去,还是要请你们——我们最信赖最亲近的朋友,帮我们一起想想办法。”雅静说得情真意挚。

    尚超尘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的同学是有好多下海做生意不错的,但大多是搞外贸的,对你们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我认识夏洋画廊的桃红姐,她认识的人多,和她聊聊也许会有启发。”

    江海云说:“你说的是夏洋画廊?我也去过,听说这个老板娘可能干了,又漂亮又风骚,是珠市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姐大。”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