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价的暴涨,她们在外人眼里,成了集美丽、财富于一身的智慧女神,拥有了年轻女性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功,也令八尺男儿自愧不如。追求她们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人能真正打动芳心。两人觉得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大多是在外面见一个爱一个,根本没有真心实意。而那些事业不成功的男人,怕爱的只是她们的钱,也看不惯他们小里小气的样子,吃餐饭都要她们掏钱,凭什么呀?当然,也遇见过各方面都不错的男性,但他们的眼光非常苛刻,什么学历出身,家庭背景,是不是处女等,实在是受不了。由于种种原因,两人终究未谈成恋爱。
她们知道自己已被列入剩女行列,好在两人一心扑在工作上。孤单时,就开车去海边散步,数星星,赏月亮,总结过去,规划未来。两姐妹天天如影随形,说说笑笑,倒也没有太把个人问题放在心上。
她们的朋友越来越多,但深交的却反而更少了。尚超尘老师去北京进修,很少回珠市,偶尔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似乎没有了共同语言,更找不到从前那种感觉。江海云倒是在她们茶楼开业不久时,猛追过雅静,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放弃了。前不久还带女朋友来喝茶,女朋友比雅静还年轻,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说是珠市大学四年级的学生,等过几个月她大学毕业就要结婚。
夏洋茶楼、夏洋美容院、夏洋礼品公司在珠市已经小有名气。一天,江海云来茶楼找她们。老朋友见面,分外高兴,雅静和冬妹好不热情,毕竟是江海云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引荐她们去了《珠市文学》,两人从心底里感激他,请他吃海鲜大餐。
席间,江海云借着醉意说:“文联要举办一个‘百花齐放画珠市’的大型笔会,路桥公司陆总已经答应赞助食宿费和场地费,现在就缺一个礼品赞助商,我就想到了你们,这可是你们在珠市扬名的好机会呀,只要赞助了这次礼品,你们公司的名字将和路桥公司一起出现在宣传页面上,多有面子,还可以有机会和市委书记见面。”
她们听了甚感有趣,从前都是自己去拉广告求别人,现在角色转变,也有人来向她们要赞助,来的还是从前引她们入门的大学生。两人互望了一眼,都觉得这是个好事,既宣传了自己公司的品牌,又可以有机会和全国的书画家交朋友,还能见到现在珠市的一把手朱玲书记,雅静便说:“我还以为海云哥哥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们呢,原来是让我们赞助礼品呀,既然哥哥开口了,就算要我们身上的肉,我们也一定割下来给您,大约要多少份礼品,您尽管说。”
“不多,不多,我就知道两位妹妹慷慨大方,绝非是寻常女流之辈,我真没有看错人。”江海云高兴地说。
雅静半真半假打趣说:“什么没有看错人,什么非寻常女流之辈,满口假话,你明明说过非我不娶的,怎么眨眼又要和别人结婚了?”
江海云心中暗骂雅静不讲理,但看在礼品的面子上,只好赔笑道:“在两个事业成功、美貌超群的妹妹面前,哪个男人都会汗颜,我是绝对高攀不上的。不但是我配不上你们,尚超尘也配不上你们,现在珠市的男人已经没有多少能配得上你们。”
冬妹听了江海云的话,不知是喜是悲,叹了口气,说:“瞧您说什么呢,像我们这样的外来妹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您快把礼品方案给我们,我们好尽快设计准备。”
江海云从包里拿出方案。两人算了算账,三百份礼品,大概需要一万元成本,虽然有点心疼,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和他签订了合同。
“百花齐放画珠市”的大型笔会在珠市宾馆隆重举行,来自全国的一百多位书画家同台竞技,共绘珠市美景,书写和谐家园。市委书记率领五套领导班子全部到席,这让冬妹和雅静激动不已。
她们觉得这次的礼品不能白白赞助,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认识市委书记。新上任的市长没有根基,形同虚设,现在的珠市是市委朱书记说了算,更难得的是朱书记是个女性。
这些年,她们也认识了珠市的一些男领导,但大多都是泛泛之交,总觉得友情不纯。在刚开始,异性之间确实更容易接近,可相吸容易深交难,毕竟是男女有别。那些虚伪的领导表面衣冠楚楚,可内心大多爱财爱色,肮脏不堪,只要见到漂亮女人都想上床,上完床又觉得没有意思,怕对自己影响不好,就拍拍屁股逃之夭夭。
让她们引为骄傲的是两人始终没有和帮助她们的领导上床。可许多人还是对她们的成功表示怀疑,总觉得她们是用色相赚的钱。她们处心积虑,蓄谋已久,希望能认识这位女市委书记,得到她的肯定,这是对自己能力最好的证明。为此,她们读背了朱书记在报纸上发表的许多诗歌散文,希望这次能把握住机会。
文联主席向各位领导和来宾汇报了笔会的筹备、举办情况,并向到场的书画家们致谢。下面是朱书记的重要讲话,她对应邀到会的书画名家及各位嘉宾表示热烈欢迎,并对本次笔会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雅静和冬妹看朱书记比在电视上见到的还光彩照人,一身得体的西装短裙,配上一条深紫色丝巾,脸上闪烁着领导特有的自信,举手投足间透着飒爽干练,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铁娘子。
作为友情赞助商,她们也被安排在贵宾席就座,和路桥公司陆总只差几个位子,两人骄傲地和陆总打招呼,可陆总却转过脸去,假装不认识,这让她们很是郁闷。倒是坐在前面的朱书记好像在朝她们微笑,这让她们受宠若惊,恨不能立即冲上前去,把准备许久的满肚子好话倒给朱书记,碍于周围的几千双眼睛,终究是未能成行,只好静静观察寻找机会。
终于,两人看到朱书记往卫生间走去,觉得机会来了,急忙起身紧随其后,恭敬地站在洗手台前等候朱书记。一会儿朱书记出来了,雅静微笑着打开水龙头让朱书记洗手,冬妹赶紧递上擦手纸。
雅静说:“朱书记您好,我叫雅静,她叫冬妹,是这次活动的礼品赞助商。今天能见到您真是太激动了,您比我们在电视里见到的还有魅力,我们太喜欢您写的诗了。您为《珠市日报》题的那首诗,实在是让人耳目一新,如饮甘露。‘夏迎春夏秋冬花,城纳东西南北才,日牵古今中外事,报系千家万户情。’真是胸容天地,大气磅礴,那时候,我想这首诗一定是像毛主席一样的伟人写的,可落款却是个女性的名字,我们就想象着什么女性能写出如此心系天下、情溢珠市的好诗。经过打听,才知道是珠市的父母官朱书记女士写的,难怪,文如其人嘛。从此,我们天天在报纸上找您的作品读,现在都已经剪辑成册了。”
“果硕花香,春播种,秋收获,乐山乐水,谁说田间不美;俭朴勤奋,迎晨曦,送晚霞,披星戴月,我解其中滋味。”冬妹背完后,说,“我觉得朱书记的诗既有苏轼的豪放,又有李清照的婉约,通俗易懂,哲理万千,真太耐人寻味了。”她说完又选背了几首朱书记的新作。
雅静说:“您真是我们女同胞的骄傲,您为我们女性争够了面子,我们太崇拜您了,希望能向您多学习。”
朱书记始终面带微笑,她确实被面前两个小姑娘感动了,虽然她的身边处处都是巴结和奉承,她也习惯了别人的谄媚,但这两个姑娘的举动确实别出心裁,与众不同,看着她们一脸诚挚和崇拜的样子,觉得两人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诗词,不像别人眼里只有她手中的权力和头上的乌纱帽。她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想自己当年不也是喜欢领导的诗词,才成了领导的秘书,心里越发对她们产生好感,并给她们留下了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
冬妹和雅静很快成为了朱书记家的常客,连常委楼看门的老头都认识她们了。
因为都是女人,无需避嫌,接触起来没有顾虑,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哄朱书记高兴,让书记喜欢她们。在两人的引导下,朱书记也热衷起做美容按摩。书记没有时间去美容院,她们就带美容师上门为她服务。
她们还不时给书记送这送那,大至翡翠玉镯,小至内衣口红,无所不送。两人还收集社会上许多逸闻趣事讲给书记听,常逗得她哈哈大笑。书记觉得这两个女子确实懂事,善解人意,加上她唯一的儿子又在国外,对两人越来越喜欢,常留她们在家里吃饭。冬妹又善于做菜煲汤,书记喜欢吃她做的菜,觉得比她的保姆强多了。
有一次,书记做完美容,说:“珠市这么多人,就只有你们这两个小姑娘对我真心实意,无欲无求,真的太让我感动了,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呢?”
雅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多想和书记说她们想开发房地产,可又觉得时机不成熟,反而把关系闹僵,想她们和书记建立关系真的不容易,不能太急于求成,便岔开话题,叹了口气说:“我生于二月十九,算命的说我是花姐命,命不长。”
朱书记觉得有趣,说:“什么叫花姐,怎么会命不长?要怎样才能化解?”
“算命先生说花姐原本是天上伺候王母娘娘的丫鬟,被贬打入凡间,花姐天生就是服侍人的。除非找到命中真主,真心实意地侍候她,才能长寿。说了您也许不信,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的王母娘娘和您长得一模一样,我从电视上见到您后,就认定了您是我的主人,我就希望这辈子能跟着您。”雅静说着就起身去帮朱书记敲背。
朱书记听了只觉得好笑,也不知是真是假,被她这么一说,越看雅静越像个丫鬟,便把自己当成王母娘娘了,从此,更是心安理得接受两人侍奉。
关于雅静到底是不是花姐命,冬妹始终没闹明白,每次问起,她总是笑而不答。
去朱书记家的人几乎全是珠市的顶尖人物。雅静和冬妹是书记家的常客,这些人猜不透两人和书记的关系,对她们很是尊重,主动留下电话号码,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有一天,路桥公司的陆总去书记家,见到了冬妹和雅静,他看书记待两人宛若家人,很是惊讶,但碍于书记在场,不便相问。
第二天,陆总就打来电话,说晚上要请她们吃饭。
雅静好不得意,说:“这个陆总真是势利眼,他已经好几年不肯搭理我们了,连上次在笔会见面,都不愿理我们。就因为昨天他看朱书记待我们好,今天就要请吃饭,你说恶不恶心呀?有一件事,我都没和你说,在咱们茶楼开业不久时,我打电话请他来喝茶,希望他能关照关照咱们的生意,老朋友嘛。谁知,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我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又拨了过去,他竟然很生气地叫我没事别骚扰他。这是什么人呀!翻脸比翻书还快。幸好,咱们从前没有跟过他,要不,非气疯了不可。”
“我也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每次都说在开会,你说他今天突然请我们吃饭有什么事呢?”冬妹一脸惆怅。
“还不简单,他一定是看朱书记和我们好呗,想求我们在书记面前给他美言几句。真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求我们了,感觉真好,咱们这几个月的花姐也算是没白当了。”
冬妹若有所思,幽幽地说:“也许是吧!人谁不势利,陆总既然能到这个地位,一定有他的聪明之处,也可能他只是按捺不住心里好奇,想要知道我们和书记的关系而已。想起从前种种的情意,真是难以忘怀!”
“嘿,还谈什么情意呢,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你嘛,文化不高,还老爱装诗人,一天到晚哀哀怨怨,惆惆怅怅。我都说了一百次了,男人靠不住。男人是风,只能借,不能靠,相信男人的话,还不如相信老母猪能上树。”雅静机关枪似的数落冬妹。
“是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做女人就要做到像书记一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珠市的男人们都跪倒在她的脚下,这样人生才没有白活。唉,不像咱们,没有学历,只有做丫鬟的命了。”
雅静说:“你又来了,你都要变成祥林嫂了,什么没有学历,什么丫鬟命,刘邦在做皇帝前还是个无赖流氓呢,还有朱元璋,当年他在放牛的时候,谁能想到他日后能当皇帝?”
在雅静眼里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事,冬妹真心欣赏她,可在嘴里却说:“你说得对,可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什么都要讲究学历,学历是敲门砖,没有敲门砖我们进不去那个圈子呀。”
雅静说:“得了,谁说咱们进不去?雅丽姐姐也没文化,她的简历上还写着出身于书香门第,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圈子,是像书记一样当官,当官是很威风,可当官也有当官的苦呀,她做奴才的时候我们是不知道的。况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是市场经济,有钱就是大爷,有钱能使鬼推磨。就像上次王永庆来珠市,市长书记全程陪同。李嘉诚回大陆投资,还受到邓小平的接见呢!我听说他住的总统套房,一个晚上就是市长书记几个月的工资。我们还那么年轻,美好生活才刚开始呢,我们才不稀罕当市长书记,我们要做大商人,超过王永庆、李嘉诚。”
冬妹说:“各有各的好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做生意了。宰相丫鬟七品官,咱们好歹还是书记的朋友。”
“我们看起来好像是书记的朋友,可实际上呢,谁知道书记是怎么看我们的,咱们给她做奴才的目的是为了做房地产,可现在连口都不敢开,这些日子,咱们也花了不少心血和金钱,什么时候才能有回报呢?”雅静忧虑地说。
“是呀,假如我们现在去求书记给我们一块地,她准以为我们脑子有问题,保证以后不再理我们了。”
“当官的人最自私最胆小,书记看起来对我们很好,可实际上都是我们在付出。上回我们去她家时,看到了书记爱人的亲侄子,他也在打工,一个月千儿八百的。她怎么可能帮我们呢?”雅静有些着急。
“这就证明咱们的女书记清廉和大公无私!并不是像别人说的一样,一人当官,鸡犬升天。”冬妹幽默地说。
“话是这样说,可咱们要找的可不是清廉的书记。她清廉了,无私了,我们花这么多精力、金钱交这个朋友有什么用?”
这一回换作冬妹教训雅静了:“这下是你急功近利了吧?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能和书记交朋友,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帮助我们,我们也是被佛光普照了,有书记这尊大佛照着,在珠市谁敢不给我们几分面子?你想想,在书记家见到那么多大人物,谁对我们都是毕恭毕敬,为的是什么呀?还不是看书记的面子。现在连陆总都主动打来电话要请我们吃饭,这都是咱们和书记交朋友带来的无形资产,咱们晚上就应陆总的邀请去吃饭,看看他想干吗。”
“咱们一定要制造悬念,让他觉得我们和书记的关系绝非一般,他对我们好就是对书记好。”雅静想了想又说,“对了,你生父在老家不是大老板吗?你就说你亲生父母离婚了,现在你父亲来找你了,他觉得对不起你,决定来珠市帮你投资房地产,看看能不能和路桥公司合作。说你生父和书记是老相识,他从前是北京一个高层领导的秘书,现在下海经商,经营宾馆、酒店、高尔夫、房地产,在上海北京都有很多项目。咱们还要暗示你父亲和中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定要他看不透,吃不准,他就会对我们有所顾忌,没准也会像别的领导一样,让我们有事尽管吩咐。”
冬妹又何尝不知道雅静的话有道理,毕竟这个社会的人都是现实的,没有钱就没有地位,没有朋友。势利眼、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雪中送炭世上少,锦上添花人间多。她正想得出神,听雅静大嚷:“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清高,不爱吹牛,你只要不说话保持沉默就行,一切的一切全是我说的,和冬妹姐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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