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事-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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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是距今最近的历史宿命,其间有太多细节,终不知是必然还是偶然,但全能在更远的前朝,或时下当今觅得相似的发生。碎影的拼凑对接,管窥不出全豹,蠡测不出半海,凭着规律还原出的大致,却为治史者腾出了相当的空间,胡适所言“修辞立诚在于无愧,造物指事莫非自然”,合理乎?悖理乎?

    陈寅恪先生的治学三不讲“前人说过的我不讲,今人说过的我不讲,我自己以前说过的不再讲”,让人气馁极了,沮丧极了,不知本书有多少是独见,又有几许为复述。杜鲁门也说过类似的话:“天底下唯一的新鲜事,便是不为人知的历史。”只由于每个人感受的差别,心得必异,体会必殊,任何历史皆当代史,亦心灵史,实则鱼乐,却非娱乐。

    对民国的强音叙述,一半基于史料文献之丰沛,一半基于今昔对比之感受。闷坐书馆闲操心,看来全是论古今,“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治史如读书,疑与不疑间。窗前已非昨时月,可肯今宵借我读?以介某之业余,置喙梢头,一只孤往独还的云雀,舌喁喁,语切切,难免为嘹唳舒扬之聒、铿锵高亢之噪所没,不要紧,鸣而生默而死之间,我幽咽了一声。不求宛转圆润,但求几曲新声,而已而已。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客串者虽有此心思,却无此使命,奢谈此能力。闻一多在《论郭沫若的学术精神》中曾言:“如果他说了十句,只有三句对了,那七句错的可以刺激起大家的研究辩证,那说对了三句,就为同时代和以后的人省了很多冤枉路。”照此理论,说得对与不对,皆可予人有益,此话慰人。

    傅斯年说“史学即史料学”,为充实论据,纠偏扶正。而此稿早已写毕,却一直未敢出示,其间一拖再拖,一涂再涂,辗转反侧,吞吞吐吐,有抽去章节者,有添加字句者。添文如添丁,其乐融融,其兴冲冲,直至添成蛇足之累;删节犹比捐钱纳税,掂量再三小九九,空遗一派小家之气,故曰得也患失也患,进也难退也难。陈衡哲编译《西洋史》,胡适之撰文推荐之,其曰:“史学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科学的,重在史料的搜集与整理;一方面是艺术的,重在史实的叙述与解释。这样综合的,有断制的叙述,可以见作者的见解与天才。历史要这样做,方才有趣味,方才有精彩。”胡适的观点与傅斯年重叠,但内涵更广,有趣精彩的言外之意,定能作多方面的理解。

    1924年12月,鲁迅为自己主编的《乌合丛书》撰写广告:“大志向是丝毫没有。所愿的:无非(1)在自己,是希望那印成的从速卖完,可以收回钱来再印第二种;(2)对于读者,是希望看了之后,不至于以为太受欺骗了。”他的话,道出了多少著书人的忐忑。

    “格致”乃实用之学所指,而本集所录,皆罔效之文,凡此文丛,南箕北斗,名不符实,虚妄矣。感谢北岳文艺出版社续小强社长的大力支持,感谢责编马峻女士的辛勤工作。

    介子平

    乙未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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