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赵石生-为给赵石生点儿颜色看看,几个滥崽合谋杀了他家的大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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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盗贼十分高明,总是选择半夜三更作案,撬开圈门后先给牲口舔食一点盐巴或者蜜糖,再给四只蹄子包上软垫,这才拴上缰绳把牲口牵出圈门。尝到甜头的牲口乖乖地听凭盗贼摆布,走起路来无声无息,也不会留下蹄印。盗贼得手后一般都会把牲口卖到宣威、沾益、富源等地的餐馆或者市场,售价相对便宜。失主极少能找回被盗的牲口,只能自认倒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丁豁嘴家被人偷走的是一头大黄牯子,刚刚齐口,少说也值万把块钱。由于丁豁嘴长年累月地出外打工,他老婆大白兔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务农,还开了个小卖部,里里外外一人操持,难免顾此失彼有疏忽的时候。昨儿晚上,大白兔忘了给牛圈门上锁。今儿早上天色才蒙蒙亮,大白兔起床去上厕所,看到自家的牛圈门敞开着,里面的大黄牯子早已不知去向。大白兔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手打掌地哭嚎起来。哭嚎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大伙纷纷跑来围观,有人叹惜,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大白兔找来菜刀和一块木头,打散头发,一边用菜刀狠剁木头,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偷牛贼。她要偷牛贼断子绝孙家破人亡不得好死,即便生个孩子都没屁眼。她把木头当成了偷牛贼,剁得木渣乱飞也不解恨。

    得到消息的赵石生立即来到丁家门前,向大白兔询问了一些情况。对牛圈内外仔细地进行了一番勘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顺着村路在寨子周围的各处路口反复搜索,也没发现新鲜的牛粪和牛蹄印。

    大白兔拉扯着赵石生的衣袖,泪眼婆娑地说:“村长啊,我一个妇道人家,受了恁么大的损失,你可要为我做主哟!”

    赵石生挣脱大白兔的拉扯,肃着脸说:“谁让你夜间不给牛圈上锁?你警惕性也未免太差了嘛!”

    大白兔显得有些委屈:“你要我咋个警惕?难道要我一夜到亮守在牛圈门口不睡觉?”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嚎起来。

    吃过午饭,赵石生搭乘村里的微型车往乡场上跑了一趟,专门找派出所反映了耕牛被盗的事,希望警方派人破案。派出所的人对他这位前副乡长表面上客客气气,脸上的笑容却不无讥讽的成分,那意思明摆着,为一头耕牛报案实在是小题大做。派出所的答复令人沮丧:“眼下好几桩人命案都还没破,偷牛盗马的事多了去了,我们哪里顾得过来?你们最好还是教育村民加强安全防范意识,组织起来联防自保吧!”赵石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嘀咕:组织村民联防自保?话倒说得轻巧,可眼下村里尽是老人和妇女儿童,被人戏称为“九九三八六一部队”,战斗力差得要命,怎么个保法?

    从派出所回来以后,赵石生不敢大意,立即通知敖四龙、大喇叭和顺发、二狗等人来他家里开个小会,商议成立治安联防队的事情。大喇叭借故没来,其他几人懒洋洋地来了。

    赵石生说:“眼下社会治安形势严峻,偷牛盗马的事时有发生,成立治安联防队迫在眉睫。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你们几位都是好汉,保村护寨义不容辞。治安联防队成立以后,我亲自担任队长,敖四龙任副队长,其余的几位都是队员。你们白天注意观察,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及时报告;夜间则要加强巡逻,不给盗贼任何可乘之机。大伙有意见没有?”

    几条好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都抱着手一言不发。“既然大伙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定了。”赵石生说。敖四龙突然“嘿嘿”一笑,右手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捻票子的动作:“老村长让我们当联防队员,我们感到无上光荣。可是,大伙总不能不吃饭吧?我想问一下老村长,这报酬咋付?”

    “报酬!什么报酬?”赵石生的眼睛鼓了起来,“目前村里的壮劳力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全都打工去了,你们为村里的治安尽点义务就不行么?咋能动不动就提报酬?”“如今是商品经济时代,按劳取酬天经地义,咋能不提报酬?你老人家每月都有三千多元退休工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没有半分钱收入,吃了上顿愁下顿,饿着肚子能保村护寨么?”

    “可是……村里没这笔开支呀……”

    “既然没这笔开支,还成立个鸟的治安联防队?对不起,叔侄几个要忙生计,没工夫陪你玩!”

    敖四龙使个眼色,顺发、二狗等人便嬉皮笑脸地跟着他一哄而散。赵石生又尴尬又气恼,却只能干瞪眼。

    气归气恼归恼,村里的事却不能不管。没办法,赵石生只好去动员那些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他调动三寸不烂之舌,软磨硬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了何其富、老土瓜、张挠头、李满仓几个老者,把治安联防队成立起来。老者们两个一组,每天晚上轮流在村里巡逻。赵石生拿出自己的退休工资,给每个联防队员配备了一把手电筒和一根电警棍。

    有天深夜,赵石生正睡得迷迷糊糊,自家的大黄狗突然又在院子外面狂吠起来。赵石生赶紧披衣起床,拿了手电筒来到外面。跟前次一样,大黄狗显得躁动不安,时而狂吠着向前冲扑,时而胆怯地往后退缩。赵石生揿亮手电朝周围照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鉴于前次的教训,他不敢大意,立即朝寨子中间追寻过去。为了不被盗贼发觉,他没用手电照明。未走多远,朦朦胧胧发现有个人影牵着一头牛正从彭开锁家院子旁走了过去。赵石生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呢……”那人听到吼声并不停步,反而牵着牛走得更快。赵石生一时火冒,揿亮手电追了过去。冷不防那人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朝赵石生打了过来。赵石生来不及躲避,被击中肋骨,一下子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等联防队的老伙计们闻声赶来,盗贼早已牵着牛逃之夭夭。老伙计们将赵石生扶回家里,又是拔火罐又是贴膏药的,好一阵子才弄消停。

    第二天,老伙计们相跟着来到赵石生家里,纷纷将手电筒和电警棍交还给他。老伙计们众口一词,都说盗贼身强力壮心狠手辣,咱们这些老骨头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还是别去背着锣锅送铜,留着这条老命多吃几年糙米饭吧!躺在床上的赵石生无话可说,皱着眉头轻轻挥了挥手,老伙计们便默默地抽身走了。

    赵石生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床,只要稍微一动,被石头击打过的肋骨就会隐隐作痛。由于治安联防队自动解散,夜里没人巡逻,盗贼更猖獗了,寨子里不时有家禽家畜失踪。就在一天夜里,赵石生家的大黄狗也失踪了。住在顺发家隔壁的老歪目睹了盗贼作案的全过程,可惜老歪胆子太小,当时不敢声张。直到很长时间以后,老歪才讲出了这件事情。

    那天晚上,敖四龙、二狗和大喇叭又在顺发家里赌钱。赌到半夜,敖四龙说肚子饿了,要顺发弄点东西填填肚子。顺发有些小气,就说好久没有打牙祭了,肠子都生锈了,咱叔侄几个不如弄条狗来打回牙祭。二狗和大喇叭随声附和,敖四龙也不好再说什么。顺发提议去偷王守窑家那条花狗,大喇叭极力反对。大喇叭说,一黄二黑三花四白,黄狗肉最香了,咱们不如去偷赵石生的黄狗。顺发说,老赵当着村长,他的狗你也敢偷?大喇叭说,正因为他是村长,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敖四龙认为大喇叭说得有理,立即表示赞同。四个人马上行动,带上绳子和锄头来到赵石生家附近的一片空地。先在地上挖个脸盆大小的坑,二狗正好内急,就在坑里解下一泡大便。然后将绳子结个活套圈住坑沿,敖四龙和顺发分别拉住绳子两端躲在暗处。二狗去附近路口放哨,大喇叭则去赵石生家门前逗引黄狗。黄狗一见鬼鬼祟祟的大喇叭,立即狂吠着向前冲扑。大喇叭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转身就往后跑。黄狗信以为真,奋不顾身地追了过去,终于追到土坑旁边。大喇叭跑得飞快,早已不知去向。黄狗停住脚步,嗅了嗅坑内臭烘烘的大便,竟然丝毫不感兴趣,打个喷嚏返身走了。四人重新聚到坑边。敖四龙说村长家生活水平高,连狗都不吃屎了,顺发你去弄块腊肉来吧。一向小气的顺发舍不得去割腊肉,磨磨蹭蹭的不肯动身。敖四龙就骂了起来,说你狗日的真是只铁公鸡,连块腊肉都舍不得,还想打牙祭吃狗肉?你吃狗的鸡巴都吃不着!顺发挨了骂,这才屁颠儿屁颠儿地朝家走去。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顺发回到坑边,手里拿的却不是腊肉,而是一根火腿骨头。骨头放进坑里以后,大喇叭故伎重演,将黄狗再次逗引到土坑旁边。黄狗闻到骨头的香味,再也按捺不住,立即将脑袋探入坑中。躲在暗处的敖四龙与顺发用力拉紧绳子,黄狗的脖颈便被绳套死死勒住。黄狗拼命挣扎,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到一袋烟的工夫,终于一命呜呼。四个人各拉住一只脚,将黄狗抬到顺发家里,剥了狗皮,开膛破肚大卸八块,放进高压锅里烹煮。煮熟之后,四条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活了一个通宵。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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