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上看，美国并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社会主义思想的国家，相反，它曾经为各种各样的社会思潮提供了实践场所。1620年9月6日，一艘名为“五月花号”的船只在清教改革家威廉·布雷福德的率领下，离开英国普利茅斯港口，驶向遥远的彼岸。全船乘客102名，主要由逃避宗教打压和迫害的英国清教徒组成。他们在海上漂泊了66天，经历了缺水、断粮、风浪等种种严峻的考验，直到1620年11月11日，才靠近北美大陆的海岸线。此行的目的地原本是哈德逊河口地区，但风浪使船只偏离了航向，把他们带到了科德角对面的普里温斯顿港。上岸前为了确定如何管理未来的新世界，船上的41名成年男子共同签署了生死与共的《五月花号公约》，立誓以上帝的名义进行清教实验，创立一个不同于欧洲的自治社会。这份公约虽然寥寥数语，不足300字，却是新大陆移民重要的政治性契约，被认为是美国民主的基石，其中所体现的民主与法制的美国精神，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对这个新的大陆的向往。
二百多年后，众多国家的空想社会主义者，纷纷怀揣梦想、充满希望来到这片没有封建传统的土地上，建立共产主义实验场所，实现他们的社会理想。最早来到美国进行空想社会主义实验的是罗伯特·欧文。1824年当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罗伯特·欧文得知美国印第安纳州的拉普派移民区出售时，他立刻下定决心，买下了这个移民区和上面的一切东西，并亲自赴美国进行他的共产主义公社实验。1825年，欧文在美国印第安纳州建立了美国第一个欧文主义公社——“新谐和公社”。“新谐和公社”是一个正规设计的村落，街道彼此垂直交错，有一个公共广场、几座巨大的建筑物以及许多住宅和工厂。开始，欧文很满意自己的实验，希望，“新谐和公社”能够成为理想社会的起点，他和合作者在公社施行了一系列体现其观点的计划，包括政治、经济、教育等各方面。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新谐和公社”的缺陷日益暴露，缺乏计划和有力的领导、庞杂不调和的公民、与合作者观点的冲突等因素使“新谐和公社”的共产主义实验持续不到五年时间便走向失败，社员一个个退出了公社。除了“新谐和公社”这个欧文直接建立的公社外，在俄亥俄、纽约、印第安纳等地相继出现另外18个受欧文影响而建立的欧文主义公社，可是它们都遭遇到和“新谐和公社”相同的命运。
欧文主义公社是推进社会理论和作为宣传工具在美国组织的第一批公社。继欧文实验之后的19世纪40年代，傅立叶主义也曾经在美国风行一时。傅立叶本人从没有到过美国，他1837年10月10日死于巴黎，在他死后三年，他的最大的一个美国信徒阿伯特·布里斯班出版了他的几部书中的第一部和一些论文，这些作品把傅立叶的哲学思想介绍到美国。[22]傅立叶创造性地将人的情欲分为12种，并创立了极为精妙的社会单位——法郎吉。和大多数空想社会主义者不同，傅立叶对现有制度的批判不是从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公平或穷人的痛苦出发，而是从现代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以及恶劣的劳动条件出发。他的着眼点不是人的情感，而是他们的物质利益。他的战斗口号不是“正义”而是“秩序”，人类的普遍繁荣和幸福不过是他的体系的普遍和谐的附产物，而不是主要目的。通过布里斯班和格里利的推动，傅立叶的社会主义观念很快在美国流传开来。傅立叶主义也成为在美国获得全国性运动崇高地位的第一个社会主义体系，在美国的影响甚至超过了欧文。傅立叶主义者先后在各地建立了41个实验公社，其中最著名的是北美法郎吉。北美法郎吉是最接近傅立叶的理想设计的，它是由奥尔巴尼和纽约一些有文化且热心的居民在新泽西州建立的。它存在了12年之久，是在傅立叶主义开始为人所知时创立的，并经历了运动的鼎盛和衰落，也见证了其他法郎吉的灭亡。
接受欧文建议的埃田·卡贝在美国的得克萨斯州进行了他的伊加利亚公社实验。得克萨斯州当时刚被接纳加入北美合众国，极想使人们居住到它那片空旷的土地上去。这个州以保证迁入移民为条件，把大量土地赠给私营公司。1848年1月，卡贝和彼得斯公司在伦敦签订合同，彼得斯公司向卡贝出让100万英亩土地，条件是移民在1848年7月1日以前进驻。1848年2月，由69人组成的第一批伊加利亚主义者“先锋队”从阿弗尔起航，3月27日当他们抵达新奥尔良时，便立刻感到失望。由于受美国土地经理人的狡猾所骗，他们所购的土地与雷德河隔着250多英里无路可通的荒野，并且这些土地十分分散，互不相连。显然，要在这样的土地上建立一个有中央管理和工农业合作体系的共产主义移民区是十分荒谬的。在得克萨斯生活了几个月后，这些开拓者受到了疾病的折磨，终于决定放弃这个地方而选择前往新奥尔良与包括卡贝在内的来自法国的几个新的伊加利亚移民支队合会。但是在新奥尔良，伊加利亚主义者发生了分歧，一部分人退出，另一部分人前往伊利诺伊州的诺伏继续他们的实验。结果诺伏公社维持了六七年的繁荣光景，在1856年发生了分裂，连卡贝本人也被开除出公社，在流亡中死去。其余的伊加利亚公社如契耳坦哈姆公社、衣阿华公社也都由于公开辩论而走向了最终的分裂。[23]
从欧文、傅立叶和卡贝的实验情况来看，空想社会主义在美国的影响确实远远超过了欧洲，可以说美国是空想社会主义的第二故乡。威廉·福斯特曾概括地谈到空想社会主义在美国迅速传播的情况和原因。他写道：“这些乌托邦计划虽然主要是在欧洲创始的，却在美国获得了最广泛的发展。仅仅几年之内，至少有200个乌托邦计划在美国实施。美国的国土对这些计划特别有吸引力。因为在美国，有许多可以廉价得到的土地，人民在政治上所受的封建限制很少，对伟大的独立革命经验记忆犹新的群众便很容易赞成社会改革的尝试和实验。”[24]美国共产主义实验的历史包含了一个很长的时期，经历了艰辛的探索，虽然作为实际共产主义的实验最终失败了，但不可否认早期的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和共产主义实验为此后科学社会主义的创立和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准确的例证，也深刻地影响了美国现代社会主义运动的形成，其重要性一直持续到现在，甚至成为美国传统的一部分。
（二）早期科学社会主义在美国的传播
1848年2月，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名著《共产党宣言》在伦敦发表，该文献对科学社会主义做出了完整的解释，不仅是他们为共产主义者同盟起草的纲领性文件，更奠定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础，从此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诞生。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完成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历史性飞跃，是人类社会思想史上的伟大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曾明确指出：“在人类思想史上，还没有一种理论像马克思主义那样对人类文明进步产生了如此广泛而巨大的影响。”[25]从世界范围来看，科学社会主义传到美国的时间是相当早的，大约在19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比俄国和中国都要早得多。但这一时期运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主要是德国移民，尤其是德国移民中的工人阶级。马克思曾经回顾说，“在1848年革命失败后，大陆上工人阶级所有的党组织和党的机关报刊都被暴力的铁腕所摧毁，工人阶级最先进的子弟在绝望中逃亡到大西洋彼岸的共和国去”。[26]他们是阿道夫·克路斯、约瑟夫·魏德迈、弗·阿·左尔格、约翰·席克耳、亨利希·迈耶尔、古斯达夫·厄鲍姆、罗萨·雅可比、克莱茵等。[27]
最早抵达美国的是克路斯，他曾经要求斐迪南·沃尔弗将《共产党宣言》和《新莱茵报》寄到美国，以便进行宣传。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密友魏德迈在德国革命失败后，于1851年也来到美国纽约，同克路斯等共产同盟成员在艰苦的条件下，努力传播科学社会主义，从此献身于美国的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事业。马克思和恩格斯长期以通信的方式与魏德迈保持联系，从而发挥了他们在美国社会主义形成时期的影响。在1851年8月7日写给魏德迈的信中恩格斯指出了魏德迈在美国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你在那里将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但你将遇到的最大困难是，有用的和有点价值的德国人都很容易美国化，并放弃回国的一切打算。此外，还得考虑美国特有的情况——过剩人口很容易流入农业地区；国家正在不可避免地迅速而且日益迅速地繁荣起来，因此他们认为资产阶级制度是美好的理想等等。”[28]正如马克思所担心的那样，科学社会主义在美国的传播一开始就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魏德迈到达美国的时候，曾接到马克思写给他的两封信，希望他在美国出版《共产党宣言》以及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其他著作的英文版和德文版。按照马克思的建议，魏德迈在克路斯的帮助下创办了《革命》周刊并担任主编。这是一份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刊物，其主要任务是介绍阶级斗争，号召无产者为废除一切阶级差别而奋斗。《革命》周刊刊载了《共产党宣言》第二章《无产者和共产党人》、马克思的《从1845年至1847年的商业危机史》和魏德迈的《政治评论》等文章，这些重要的历史文献对当时弱小的美国社会主义运动产生了深远影响。但遗憾的是，《革命》只出了两期就停刊了，除了资金短缺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当时的很多德国移民支持德·金克尔的德国公债运动而不愿意订阅马克思主义刊物。[29]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魏德迈仍然试图在《体操报》《德意志总汇报》《纽约民主主义者报》《改革》等德文报纸上刊登马克思恩格斯的文章和自己撰写的文章，如《体操报》转载了恩格斯的《德国农民战争》并发表了魏德迈的《税率问题》《澳大利亚的棉花和美国的奴隶制》等文章。
在魏德迈等马克思主义者宣传科学社会主义的同时，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同敌对的社会主义派别和阴谋集团展开了斗争，包括克里的“真正的”社会主义、魏特林的手工业空想社会主义、海因岑对科学社会主义的攻击、金克尔的所谓“革命”借债运动和维利希的阴谋集团。这些与敌对社会主义派别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斗争，在伦敦赢得了赞扬。此外，在无产阶级政党的建立方面，这些马克思主义者也做出了重要贡献。1852年夏天，魏德迈和克路斯成立了由五人组成的共产主义者同盟美国支部，这是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组织。1852年下半年，由魏德迈和左尔格发起的无产者同盟在纽约成立。同盟会的会员一方面进行理论宣传，另一方面积极参加工人阶级的斗争。此后，在无产者同盟的筹备下， 1853年3月21日，美国工人同盟成立了，这是一个半政党、半工会性质的组织。1857年秋，为了应对经济危机，美国的失业工人发动了尖锐的斗争。马克思主义者在斗争中领导了工人运动，发挥了显著作用，并于1857年10月在纽约成立了共产主义俱乐部。它实际上由左尔格领导，是一个有显著的社会主义倾向的组织。19世纪60年代中期成立的最大的全国性工人组织——全国劳工同盟也表现出靠拢第一国际的倾向，曾经同伦敦总委员会建立了比较密切的联系。到70年代初，第一国际海牙代表大会以后，纽约成为第一国际总委员会的驻在地，这是美国工人阶级的光荣与荣耀。1972年上半年，第一国际美国各支部的总人数达到三四千人，同第一国际在其他国家的组织相比，要算是最多的。
总的来说，魏德迈等马克思主义者对美国早期的科学社会主义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们广泛宣传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坚决批判敌对的社会主义派别，勇于成为工人斗争的领导。但由于西部自由土地、宗派主义、敌对势力的存在，早期科学社会主义在美国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
（三）美国工人党的成立及分裂
从19世纪70年代开始，美国就出现了一些社会主义政党或者倾向于社会主义的政党。其中有伊利诺伊工人党、北美社会民主工党、辛辛那提社会政治协会、费城德国人自由协会、辛辛那提斯拉夫工人协会、密尔沃基工人联合会等。一般来说，这些组织人数不多、思想混乱，存在的时间也都不长。[30]1876年7月，在费城举行的统一代表大会上，美国工人党成立，它是继1857年5月成立的德国社会民主党之后，世界上的第二个社会主义政党。美国工人党是由左尔格等马克思主义者领导的北美联合会与拉萨尔分子领导的北美社会民主工人党和伊利诺伊州工人党合并组成的。从1876年国际工人协会解散到1900年社会党建立的25年里，美国工人党是马克思主义在美国的旗手。它支持了1877年铁路工人大罢工，并在芝加哥和圣路易斯领导了罢工；创办了致力于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利益的德文日报《纽约人民新闻》，使社会主义思想得到进一步传播；参加了州和地方选举的多次竞选活动；党内马克思主义者在同拉萨尔派的大辩论中，进一步阐述了工人阶级的经济斗争与政治斗争相结合的原则。但从美国工人党成立之初，党内就一直在工会工作和政治行动上存在分歧。以麦克唐奈为首的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应该加强工会工作，反对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开展政治行动，参加竞选。[31]而以麦奎尔为代表的拉萨尔派则坚持要进行政治活动，参加竞选。在1877年大罢工失败后，分歧进一步扩大，最终拉萨尔派与同样寄希望于投票箱的绿背纸币党联合，并于1877年参与竞选活动。1877年12月26日，在新泽西州召开的代表大会被主张政治行动的代表完全控制，他们修改了美国工人党的纲领，废除了阻碍立即进行政治行动的内容，并把党的名称改为社会主义工人党，左尔格、麦克唐奈、魏德迈退党，美国工人党的历史宣告结束。虽然美国工人党的存在时间并不长，但作为美国第一个统一的全国规模的政党，美国工人党对美国的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仍然做出了一定贡献。此后，在社会主义工人党存在的时期，美国工业化急剧发展，垄断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逐步成长，阶级斗争日趋尖锐，因而爆发了美国历史上的多次大罢工以及多次大规模的农民运动，同时，社会主义运动在美国已逐渐巩固起来而成为一支有组织的力量。19世纪80年代，在政治运动高涨的过程中，纽约、芝加哥、印第安纳波利斯、旧金山、圣路易等地又陆续建立了一批独立劳工党和统一劳工党。不过，这些党主要是为了参加竞选而组织起来的，不是一种稳定的、巩固的、具有严密组织纪律的政党。只有1901年在社会主义工人党和社会民主党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美国社会党才拥有较大影响。[32]
（四）美国社会党与密尔沃基模式
美国社会党是在资本主义扩张和错误的工会领导的总形势下，于1901年由社会民主党和希尔奎特为首的社会主义工人党罗彻斯特部合并而成。在社会主义工人党当中，党员多数是外国移民，土生的美国人很少，而参加社会民主党的多为土生的美国人，从这一点来看，社会党的成立为美国社会主义运动翻开了新的一页。社会党总的来说是一个改良主义的政党，但它迅速发展并一度成为美国重要的政治力量。它积极参加了20世纪初的罢工和工会组织活动，同劳联的龚帕斯等保守工人领袖进行斗争，争取采取独立的政治活动，推动产业工会运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和美国参战方面做出了一定贡献；先后成立了各大学社会主义者协会、社会主义青年联盟、全国妇女委员会。1912年，社会党的发展进入全盛时期，党员达到11.8万人，以德布斯为首的社会党比英国工党赢得了更多的选票，同时在国会中比法国社会党拥有更多的席位。[33]
社会党从一开始就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从而形成了右、中、左三派，每个派别都有一个知名领袖。右派代表维克杰·伯格在德国移民比较集中的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市根据当地当时的情况建立了稳固的社会民主党组织，并制定了比较务实的纲领和政策，例如提供免费医疗服务，提高就业率，管理下水道系统，举办交响音乐会，等等，以满足密尔沃基市工人、中产阶级和农民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的利益需求。1910年，社会党成员塞德尔成功当选密尔沃基市市长，获胜后的塞德尔说道：“社会主义者终于有机会来展示他们的优点了。”从此，直到20世纪60年代，密尔沃基市长期被社会主义者所管理，密尔沃基市社会民主党取得显著进展，逐渐形成了密尔沃基模式，甚至开始向其他州市推广，包括加利福尼亚州和俄克拉荷马州以及希尔奎特领导下的纽约州。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政府对社会党的镇压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社会党的力量，来自党内右派的分裂活动更进一步导致了社会党的衰落。俄国十月革命后，美国工人运动快速发展，鼓舞了社会党内的左派，他们变得激进起来，主张把社会党改造成革命的政党。党内右派担心左派不断增强的力量，为了维持改良主义路线，于1919年5月24日在芝加哥召开的全国执行委员会会议上采取卑劣的手段对左派进行了清洗，解散了密歇根、俄亥俄、马萨诸塞等州的党组织和俄罗斯语、波兰语、匈牙利语等7个左派的语言联合会。随着社会党的分裂，社会党党员人数由1919年的104822人减少到1920年的26766人，社会党自此走向衰落。[34]而左派在关于是立即成立共产党还是夺取社会党的领导权问题上产生了分歧，结果左派中的少数派于1919年成立了美国共产党，1920年与左派中多数派成立的共产主义劳工党合并成为统一共产党。从1928年开始，诺曼·托马斯以社会党候选人的身份参加美国总统竞选，先后六次都以失败告终。1925年，美国社会党退出进步政治行动商讨委员会，大卫·香农评价说，美国社会党衰落到几近于消失。[35]此后，美国共产党登上历史舞台，逐渐成为重要的左翼政治力量。
（五）美国共产党与罗斯福新政
美国共产党是美国左翼中力量最强大、组织最完善、历史最悠久的马列组织，它大体上吸收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一般原则，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做出过重要贡献。1921年，美共完成了统一，团结了共产党的力量，同工人阶级，特别是同工会运动者、黑人、妇女、青年开始建立政治上的联系，领导了争取工人经济利益、争取组织工人加入工会、争取黑人权利、争取实现青年和妇女要求的英勇斗争；发动了保卫苏联的斗争、“不干涉中国”运动，同拉美共产党人一起进行了反对美国帝国主义的斗争，表现出了国际主义精神；反对了以洛夫斯顿为代表的“美国社会主义例外论”和以白劳德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36]
1929～1931年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给美国社会带来了巨大创伤，美国国民经济各方面急剧衰落，股票市场价值总共消失1600亿美元以上，5761家银行倒闭，农产品价值从85亿美元降到40亿美元，基本工业生产下降50%，到1933年，约有1700万工人失业、流浪街头。1930年3月6日，美共勇敢地站出来领导失业者进行全国性的失业示威，最终使得资产阶级开始关注保险和失业救济问题。[37]紧接着，在1932年的总统大选中，民主党候选人富兰克林·罗斯福以绝对优势获胜。1933年罗斯福就任总统时，美国经济仍然一蹶不振，面临崩溃。在紧要关头，罗斯福提出了他的“新政”，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增加政府对经济直接或间接干预，有效缓解了大萧条带来的经济危机与社会矛盾。“新政”导致了美国国家权力在税收、开销和经济调节领域的极大扩张，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在1935年制定并颁布了美国历史上第一部由政府主导的社会保障法——《社会保险法》。在罗斯福“新政”之初，美国联邦政府的福利支出几乎是空白，此法案正是希望通过建立联邦老年救济金制度来增进公共福利，为老人、盲人、受抚养的和残废儿童提供更可靠的生活保障，为妇幼保健、公共卫生和《失业补助法》的实行做出妥善的安排。该法案的实施不仅使美国成为部分福利国家，还起到了改善劳动人民生活状况、缓和阶级矛盾的作用。由于社会保障的资金来源是以富人为主要对象的税收，因此《社会保险法》带有明显的“劫富济贫”色彩，罗斯福新政也就具有了某些“国家社会主义”的特征。
但是，实际上“新政”并不是一个走向社会主义的纲领，其目的不过是想在经济危机中恢复和加强资本主义的统治，“新政”大部分的思想来自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的“国家干预主义”。作为资本主义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和拥护者，罗斯福更喜欢调节，而不是完全由国家控制，他拒绝了对美国支离破碎的金融系统进行国有化的呼吁。罗斯福在当时采取一系列社会改革不过是为了避免美国发生社会变革，因此罗斯福不是社会主义者，而是自由主义者。
二战后，美共遭到了美国统治阶级的野蛮镇压与苏共以共产国际名义进行的大党主义干涉。在麦卡锡主义盛行时，美共一度转入地下，到20世纪50年代末党员人数已降至7000余人[38]，直到1965年才重新恢复合法地位。但这一时期美共仍然对美国走社会主义路线进行了新的探索，提出了“到达社会主义的新路线”，即用民主、和平的方法建立社会主义的路线。时任美共领导人的威廉·福斯特指出：“在美国用比较和平的办法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是可能的，共产党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决定自己的方针。”[39]20世纪70年代美共先后举行了三次党的代表大会，讨论并分析了党在不同时期所面临的任务，提出了党的方针政策并加强了党建工作。但是苏东剧变又给美共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和压力，美共被卷入反共、反苏的双层夹击中，党组织开始分裂，党的力量一再被削弱。尽管如此，面对极其尖锐复杂的国内和国际环境，以格斯·霍尔为首的美共中央凭着对共产主义的执着信念坚持不改党名，不变党性，从组织和思想上保全了党。2014年6月，美共召开了第三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修订并通过了新党章，如今的美共已经进入了独立探索本国社会主义发展的新阶段。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