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开的季节-牌友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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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牌友胡哥,我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偶尔在牌桌上听到牌友武哥谈起“别人可以养腿子,我连自己的手都养不活”的妙论,我连忙追问是哪位大师名言,武哥告诉我,那位大师便是胡哥。

    怀着对胡哥的好奇,我三番五次催促武哥约胡哥一起玩玩牌。我私下里想,能够对玩牌有如此深邃感悟者,绝非等闲之辈。莫说其牌艺的精道,至少是玩牌人中的超凡脱俗之流,非“高雅”二字不能形容也。武哥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圆了我与胡哥同桌切磋牌艺的梦。

    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胡哥的跑胡子确实打得出神入化,才揭了几张牌,他又有碰,又有吃,还有跑。我们三个手里还是稀散的牌,他就把牌一摊:“和了!”接着还稳了一溜庄。一堆大大小小的钞票,胡乱地堆在他面前。

    胡哥夹在指间的烟,烧出了大约两公分长的一截烟灰,我担心烟灰会掉在牌桌上,可是,烟灰慢慢加长了,就是没掉下来。我无意中注意到他皱巴巴的西装上衣的左袖有两个洞,大概是烟火烧的,我想。这时,长长的烟灰随着胡哥接牌时手的抖动,落在牌桌上。他赶紧用右手的衣袖一抹,接着用左手象征性地拍了拍右边的衣袖,接着便若无其事地接牌。

    胡哥又在得意忘形地摊牌喊“稳庄”了。武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左右两边的牌,一只手在扒动那些散乱的牌,突然,他从最底下拿起一张小二,指着胡哥面前和牌前才吃的那个小二,阴笑着说:“胡哥呀胡哥,稳一溜庄就吃臭、不落坎、和岔和子的德性,你总是没法改。老老实实赔钱吧!”说来也怪,胡哥的手气开始臭了,半个小时没和牌,接着一个小时也没进钱。到散场时分,他输了足足一千多块钱!

    接下来几场,胡哥都输了。胡哥这条硬腿不在,三缺一,武哥打电话过去,手机关机。好不容易问到他家里的座机号码,他阴沉沉地说:“没钱玩牌了,在家看电视。”我们三个轮流接电话,好话讲尽,他就是不肯出山,我们只得离开茶馆各自打道回府。

    第二天,我接到胡哥的电话,他主动邀请我们三个晚上干一场。一落座,他就扯开嗓门,用要多蹩足就多蹩脚的普通话嚷道:“我胡汉山又回来了——”我们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打不死的胡哥,又来陪弟兄们了!”随着他的自嘲,紧张的牌局开始了。

    这回,胡哥执意要玩五块的碰胡子,我们便依着他。他慢悠悠地掏出钱包,把厚厚的一沓钞票摆在桌上,说:“5000元公款,今晚我胡哥就靠它扳前几回的本了。”天不遂人愿,胡哥的手气黑,加上他每盘都想和牌,有吃就吃,有碰则碰,不是放对门的跑,就是放下手的三碰,而且连连放了庄家的炮。“我钓五块的鱼。”胡哥愈挫愈勇,可是也愈勇愈挫。眼看面前厚厚的本钱变成了别人的战利品,他把右手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再钓十块!”

    说好玩到十二点的,由于胡哥输了两千多,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同意延长两个小时。到两点,由于他钓鱼,共输了三千。打不死的胡哥就是打不死,他胸脯一拍:“玩通宵!”昏昏欲睡的我们三个,只能舍命陪君子。玩到三点,他输了四千多,我劝他别跟手气作对,他眼一横:“虽然没有手气,但我有钱!”公款把他的口气撑得比腰还硬,我自然无话可说了。当面前的一堆钞票空空如也的时候,胡哥有气无力地说:“还打四盘,我赢了就当路费,再输的话,赢了的就别指望再进钱了。”看着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在心里对胡哥说,别人养得起腿子,是因为他有的是钱;你养不活自己的双手,是因为你没把自己的钱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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