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放歌-话说“四大件”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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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爱夸家乡好,我要夸的是家乡“四大件”的演变与更新,准会让你乐不自禁,同感无比的幸福与骄傲。

    我的老家是黑龙江省海伦县农村。海伦地处松嫩平原中部,一马平川的沃野,油黑油黑的土地,盛产大豆、甜菜和玉米,素有“粮仓”之誉。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海伦农村一穷二白,有的庄户人家连温饱还没有完全解决。几乎家家缺衣少穿,日子紧巴得让现在的人难以置信。平日很难吃到细粮,菜碗里也难找到肉星儿,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时,炒菜能多放点油就很不错了。饭桌上让客人吃饭,常说:“吃罢,别装假,这菜里‘高’可多油啦!”我亲眼见到母亲做饭从米袋里掏米时,不小心掉炕上几粒小米,母亲心疼得不行,立即用手指把米粒粘到盆里……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村里进驻“四清”工作队,一位姓张的“四清干部”在社员大会上描述未来日子的景象:“耕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楼上楼下住,电灯电话有”。听后人们半信半疑,纷纷议论,“这跟实现共产主义差不多,说不上是哪百辈子的事呢?”

    1974年我高中毕业那年,村上老刘家说了一个有文化的媳妇,因身价高,长得又漂亮,彩礼要出了天价“四大件”:蹬蹬(缝纫机)、转转(自行车)、听听(收音机)、看看(手表)。这“四大件”不仅全村的人老少皆知,还轰动了十里八村的乡邻。从此,农民们暗自定下自己的目标,即使苦累干休,省吃俭用,也要让家里早些实现这“四大件”,好给自家的儿子娶媳妇。

    在这四大件中唯一能多人共享的是收音机。谁家有台收音机,那就成了半条街的宝贝。我记得,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有台交流电收音机,晚饭后,一听说有什么好节目,院里挤满了人,院子的墙头上、院墙外的树上爬满了孩子。到1975年我入伍参军,离开家乡时,全村500余户人家拥有“四大件”的也就二三家,那还是家里有人在外边挣活钱的家庭。

    改革开放后的1983年,我从部队回乡探家,家乡变了!就连当时在村里最穷的一家也都有了“四大件”。

    时光又过了十多年,1993年,我再次回到家乡,这“四大件”可不是当年的“四大件”了:“蹬蹬”是摩托车,“转转”是拖拉机、四轮子车,“听听”是高级组合音响,“看看”也由手表改成彩色电视了。

    又过十多年,到了2008年,再回老家时,汽车一直开到了我的家门口。农村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草房或“一面青”,也变成了钢筋水泥的砖瓦房,全村喝上了自来水,家里除了安有固定电话,还配置了多功能花样翻新的手机……

    解放初期的60年代说的,取消“城乡差别,工农差别,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差别”的所谓三大差别。眼下看,缩小这种差别步伐也都加快了,差别真的是越来越小了。你看,农村人去城里打工,城里人到农村承包土地,农民种粮、盖砖房、买家电、养生猪,除了正常收入以外,国家还分别给予相应的补助,加上农闲时到城里打工,如今的农民收入、农民的生活,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这不都是城乡差别、工农差别在缩小吗?

    随着科学发展和谐社会的建设,农村奔小康日新月异。现在农村的变化可真大,农民的生活可真好。吃讲营养,穿讲时髦,用讲高档,住讲楼房;想下海就乘轮船,想上天就坐飞机,想旅游拿“电子钱包”就走,幸福的日子让人难以置信。你看:“观看影剧不上楼,通信通话不用邮,和面洗碗不用手,四角号码置脑后”……

    生活的绚烂,不仅在于世路的漫长辽阔,还在于生活的内容与载体千姿百态的变化,这千姿百态的变化,正是人生的真正意义,而这变化、这意义,无不触动人们的神经,让人们无不欢欣鼓舞、放声歌唱!

    家是生命中永恒的歌谣

    记得有一首儿歌中这样唱道:“爸爸是大树,妈妈是树下的花朵,我是大树上唱着歌的小鸟”或许这就是孩子眼里最美的家了。

    家是什么?社会学家说,家是社会的最小细胞;婚姻学家说,家是风雨相依的两人世界;文学家说,宝字盖下面养着一群猪。究竟什么是家呢,这似乎没什么特别值得思考的,但却是游子们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

    事实上,家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家不是房屋,不是冰箱,不是物质堆砌起来的空间。物质的丰富固然可以给我们一点感官的快感,但那是转眼即逝的。试想,在那个空间中,如果充满暴力和冷战,同床异梦,貌合神离,这样的空间,还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家不是财富堆砌起来的空间,那么,到底什么是家?家在哪里呢?

    这是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它发生在南非。

    在南非种族分裂内战时期,许许多多的家庭备受战乱之苦,支离破碎,房屋被摧毁,人民被屠杀。有一个大家庭原来有几十口人,最后只剩下一个老祖母和一个小孙女了。这个老祖母年事已高,病入膏肓,就等到天堂报到了,再活下去真没意思。但当她得知小孙女还在人间,老祖母便决心要找到她的小孙女,要不然,她睡不着,吃不香。为了找到她的小孙女,她历尽千辛万苦,辗转数万里,找遍了非洲大陆,最后一刻,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小孙女,她激动地、紧紧地和小孙女拥抱在一起,这时这个老祖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到家了!”老祖母不缺钱,不缺财产, 在她的心中,她需要爱她的亲人,需要那份特别的真情实感,两个相互牵挂的人就是家啊!家在这里上升为一种信仰,一种宗教,一种支撑老人活下去的精神力量。概括地说,家是爱的聚合体,试看天下之家,皆为爱而聚,无爱而散。

    寻找自己的家,在某种意义上是人类的宿命。而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无家可归的漂泊者。我们和浪迹天涯的人相比,只是多了一个物质的外壳。我们常常把这东西叫做“家”,但它并不总是使我们感到心灵安宁的地方。

    家的概念涵盖了整个人生。无论贫富贵贱,逆境坦途,只要你降生到这个世界,就与家发生着关系,丝丝缕缕无时不萦绕在心头。

    贫困时,家是一个窝。哪怕四壁皆空,但只要有个窝,就可以挡住风寒。有了回家的念头,也就有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信念。

    战争中,家是一副箩筐,一根扁担。烽火硝烟,颠沛流离,一家人扶老携幼,相依为命。父亲的脊梁母亲的背,就是掩体,就是防空洞,就是安全的屏障。

    动乱时,家是一汪平静的清泉,又是一座精神的圣殿。一脸的污水,一头的唾沫,一身的伤痕,回到家就可以洗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一杯热茶、一条毛巾、一枕耳鬓厮磨,足以让你对撼天的喧嚣充耳不闻,对蘸血的皮鞭视而不见。你可以在父母的眼中,看到真实的自我;可以从孩子的依偎,体验生命的珍贵。

    太平时,家是一座博物馆,又是一个加油站。家里的一本书、一封信、一帧照片,都可以引出一段属于你的家的故事,流传天南与地北;一只茶壶、一顶帽子、一把椅子,都储存着你们家的文化传统和信息,绵延一代又一代。家里有属于你的书柜,属于你的电脑,属于你的时间和空间。你可以读你想读的书,看你想看的电视,玩你想玩的电子游戏。当然,家里还有父母的鞭策,爱人的鼓励,孩子的追赶,容不得你有任何的放纵和懈怠。

    孤独时,家是黑夜里的北斗,是沙漠中的绿洲。虽然可望而不可及,却带给你无限的遐思与慰藉。三月,“家书抵万金”,诗圣杜甫早已道出了对“家”的牵挂。

    富裕时,家是一帖清醒剂。时时提醒你“衣食足而知荣辱”。家不是酒店,不是茶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家是扶老携幼的承担,是传宗接代的责任。即使富甲天下的比尔·盖茨,也属于自己的家,而把巨额财富捐给了那些需要家的孩子和需要孩子的母亲。“有钱能使鬼推磨”,却唯独买不到亲情,买不到家。世上没有不老的容颜,不散的筵席。当珍惜时且珍惜,莫等老来有家回不得,“空悲切”。

    归西时,家是驶向彼岸的此岸,是通往来世的港湾。你播下的种子已在这里开花结果,你培育的后代已接过了你肩上的责任。你的姓氏通过儿女得以继承,你的血脉通过子孙得以延续因为有了家,你灵魂不灭;因为还有家,你死而犹生。据说,人在弥留时总是梦见故去的亲人,那是你天堂里的家在向你呼唤。

    家是什么?千万个人有千万个说法。有的说,家是一种文化;有的说,家是一段时光;有的说,家是一种情怀;还有人说……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情怀,有不同的理解。

    家,拥有它时,它平凡如柴米油盐酱醋茶;失去它时,掏心掏肝也找不回。如果没有家的温馨与亲情,即便事业上的成就再辉煌,人生也是有重大缺憾的。

    事业是飞翔的天空,家庭是栖息的枝头。

    只要能回家,不幸便会过去。没有家的人,仿佛缺少踏实感和安全感;离开家的人,仿佛是无依无靠地漂浮在时间之流中。

    充满爱的活力却又稳定的家庭,往往在其中生活着能不断丰富自己的个人。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有家的人永远都幸福。

    家有父母多幸福

    家是躲避风雨的阳伞,家是幸福温馨的港湾,家用真诚实在烘暖着每一个成员的全部秩序,让每个人尽情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话不用打腹稿,却十分安全可靠;随便折一段时间,就能酿出滋味,在亲情的海洋里永久珍藏。

    谈到回家,青年人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我更觉得父母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因为那里是自己生长温馨而安全的摇篮,那里是游子永远眷恋不断的港湾。

    在我41岁那年,回了一趟阔别20多年的老家,是携妻带女回去的。到家那天,母亲见到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上下打量着我,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和蔼可掬的笑容。母亲虽一句话没说,但我觉得她那满头的银丝间充溢着热忱的话语,满脸的皱纹里蕴藏着甜蜜的问候。母亲凝视了我片刻,猛转过身,用她那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颤颤巍巍地抚摸起孙女,瞬间两行浑浊的老泪落在孙女的头上。我望着母亲凌乱的头发,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那早已处于休眠的往事,像竹筒里的花朵顷刻撒落出来,猛地展现在眼前……

    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初,老家那个小村家家户户无粮短炊,只好以“代食品”(野菜、树叶、糠皮等)充饥。我们兄妹十个,越饥越饿,整日一根肠子闲半截儿,每张嘴都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母亲为救活十个孩子,每天起早贪黑,跑到几里外的草甸上去挖野菜,剥树皮,拿起洗衣用的棒槌,在青石板上捶打,捣成浆糊状。我时常见到绿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溅到母亲的胸前,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苦涩的气味。那棒槌敲打野菜的声音,沉闷而潮湿,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发缩。饥饿使我们那个村不少家往地里“扔”孩子的,可母亲硬是靠野菜浆,救活了我们兄妹十人,用她那柔弱的脊梁和那如柴的双手,完整地支撑起这个家。

    母亲用棒槌敲打野菜的场景,是一个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的画面,它储存在我的记忆里,形成我对家的色味俱全的立体思维,有血有肉的综合形象。老家就像一棵情感树根,牢牢地深埋在我的心野,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撼动,随时随地都会生出记忆回想的嫩枝绿叶来。

    想起老家,必然会记起那幢老屋,那个庭院,还有那口老井,心中不免涌起许多乡音亲情的回味。

    早晨上学,母亲总是早早起来为我熬碗热粥,劝我趁热喝下去,说心里热身上才暖;隔窗看见天上飘起了几片黑云,便把一块塑料布塞进我的书包,一再嘱咐“晴天要防下雨天”;每到傍晚,和小伙伴玩疯了忘记回家时,满村便回响起母亲呼唤我乳名的喊声,急促的一声接着一声……儿时上学,回家时先喊一声意蕴无穷的“妈”,母亲紧跟着应一声“嗯”。对话虽是那样的短促简洁,但一下子就把自己包围在家的浓浓亲情里。

    家,是浓浓的牵挂和醇醇的亲情。我们向往家,不仅因为它是安身栖息的地方,更因为它是精神的寓所。相隔千里的父亲打电话,问咋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看看?我总是用工作忙来搪塞。其实,再忙也不至于挤不出一趟回家的时间。树高万丈,叶落归根,自己灵魂的归宿,依然是那生我养我的爹娘的家啊!仍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茅草土屋……

    蓦然回首,我突然发现银发已悄悄爬上自己的鬓角,女儿也大学毕业到外地工作,自己也开始惦记起自己的孩子。直到此时,我才扪心自问:年青时为什么不能常回家看看?为什么老嫌父母唠叨责怪?到了父母已进入耄耋之年或许已经作古,那就欠下了一笔永远不能偿还的债,而且这种债会使自己忏悔痛心一辈子。

    思家苦,归家狂,这情结就像一坛老酒能辣人,能呛人,但也永远很醉人……

    母亲的眼睛

    母亲的心地,是一片蔚蓝幽静的海,那海的出口处,就是母亲的眼睛。

    在母亲的眼睛里,曾坐过儿女的哭声和笑容;坐过家庭的淡春浓夏;坐过日子的深秋浅冬;坐过好多好多,母亲自产自销的故事,在儿女握别的岁月里,缤纷演映……

    母亲的眼睛最慈祥。那天,是我休假归队的日子。一大早,母亲就让父亲套上马车,装好我爱吃的红辣椒和大茬子,还让给她的大孙女煮好自产的鸡蛋带上……

    母亲患病在身,临走时,我把她按在炕上不让她出门送我。可她还是拄着拐棍,硬是迈动颤抖的小碎步扭到房头路口。母亲站在那儿,用含着泪水的眼睛使劲儿地望着我。马车起动了,拉开了我和母亲的距离。外面风大寒冷,我让母亲赶快回屋,可我怎么也喊不出声来。马车越来越远,眼看母亲渐渐变小的身影,我一个劲儿地向母亲打手势,可母亲仍站在那一动不动……

    马蹄踏出一曲母亲慈爱的和弦,刻在我的记忆,也留在母亲的心窝里,拖拽出久远的思念。

    母亲的眼睛,是她“惨白”的前额,淋下深红的“血滴”,书写着儿女,那挚诚纯真的拳拳爱意。

    母亲的眼睛最无私。对家人,待邻舍,母亲慷慨大方,从不小肚鸡肠。因为远离城镇,村里的大人小孩得病招灾时,寻医求药,是最急人的事了。每遇到这种情形,母亲就赶紧找来自己家的药并派人送去,不管是一般药片还是较贵重的。当给她钱时,她总是说:“前后院住着,什么钱不钱的,治病要紧。”

    孝敬公婆,母亲更是先人后己,一腔深情。家里要是有一口好吃的东西,也要留给爷爷奶奶。一次,奶奶患病一连几顿没吃饭,母亲做了碗肉丝面,这是奶奶最爱吃的。小弟弟见了,馋得直哭,母亲急忙抱走弟弟,边走边说:“孩子,奶奶有病,让奶奶先吃,等明个儿妈再给你做。”我们兄妹几个上学后,在衣着上,母亲尽量给我们打扮得好一点,而她自己穿的衣服和袜子,却是补丁摞补丁。

    母亲的眼睛,是用疼爱的急促喘息,衬映在儿女脸颊上,那从心窝里跃动的舒心笑语。

    母亲的眼睛最纯正。村里人常夸讲母亲管教的儿女都很憨厚老实,本分正直。可谁知道,母亲为把儿女养育成人,花费了多少心血啊。从我们懂事开始,母亲就注重循循善诱,教我们一些人生哲理。关于什么是痛苦和欢乐,母亲的告诫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短时间的享受,不如短时间的挫折,生活莫靠侥幸和恩赐,要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关于什么是恶与善的品德?母亲说:“嚼舌的人,常常被众人数落;玩火的人,反倒被火烧得焦头烂额;作恶多端的人,随时可掉进陷阱旋涡;积德行善的人,好事常有千筐万箩……”那一声声教诲,一句句哲言,像一丝丝雨露,像一缕缕阳光,滋润着儿女心田,哺育着儿女健康成长。

    母亲的眼睛,是用严厉呵护的焦渴激情,描绘儿女的人生风景地;是用灿朗的阳光,晒干儿女们一个又一个“潮湿”的心事。

    母亲的眼睛最无畏惧。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母亲的日子是一针一线连起来的。度寒暑,闯贫困,战饥荒,母亲从没向困难低过头。白天,母亲屋里院里做家务;晚上,母亲在油灯下忙个不停,做着全家人的衣裳。就连皮帽子、棉手闷子,都是母亲亲手做成。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母亲有一天是按时就寝的,每晚都得熬到“三星”偏西。寒来暑往,春夏秋冬,年复一年。我家人口多,那么多穿戴,啥时是头哇!每当我们替母亲发愁时,她总是笑着回答:“大河纵有九曲十八弯,哪一曲哪一弯不能越过?活再多,也有完的时候。”

    母亲的眼睛是礁石任海水一次次的蹂躏,灼痛后留下的坚毅;是把艰辛与愁苦,永无休止地遮蔽,然后再挺直胸膛阔步向前。

    噢,母亲的眼睛,是读不完的故事;是盛满一片慈爱的海;是一种密码,用语言和辞藻都无法破译;是滚烫的笑容,被儿女带向四方,风光旖旎,并永久地站在眼睫上,成为相依为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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