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七那天,阿狗理了发,吹了风,打扮一新,虽然不会骑自行车,还是推了辆崭新的“凤凰”神气活现地朝女家走去。
半路上,阿狗突然看见路上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拾起来一看,是一个椭圆形的金光闪闪的徽章,正面是红色的,晶莹剔透,好像红玛瑙,上面还有几个字,阿狗不识拼音,更不懂外文,因此那弯弯曲曲的字是什么意思,阿狗一点也弄不清楚。不过阿狗有点小聪明,估计不是奖章就是纪念章,退一步讲,就是旅游纪念章,到时也能吹嘘自己到过某个名胜古迹,也是荣誉的标志。于是他把钥匙圈上的一枚镀金小链条解下来,从徽章小洞里穿过去,朝头颈里一套,左看右看真好像是奥林匹克运动会获得的一块金牌。
阿狗挺着胸膛来到女方家,娘舅早已等在那里,将阿狗引见给姑娘的母亲。姑娘的母亲满面堆笑,一面端凳、倒茶、分糖果,一面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上上下下往阿狗身上扫描了三遍,这真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虽然这桩亲事还刚刚开始,但姑娘母亲已看得有滋有味,第一印象蛮好。姑娘的母亲笑眯眯地朝里屋喊了声:“阿花,来客了,快出来!”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红着脸,低着头从里屋出来,文静地坐在一角,始终没抬起头来。
阿狗左顾右盼看不见姑娘的脸,心里痒得难熬,突然他急中生智,咳嗽一声,想引起姑娘注意。姑娘母亲听见咳嗽,又见阿狗面容清瘦,就问娘舅:“你外甥身体可好?”娘舅说:“我外甥身体你放心,他从出世到今朝没进过医院。”阿狗想起半路拾到的那个宝贝,顿时来了精神,急忙插嘴说:“伯母,我看上去瘦,但肌肉结实,去年县里举行农民运动会,10000米长跑我还得了块金牌。”这一说,姑娘禁不住也抬起头来看个究竟,阿狗趁这当儿看清了姑娘的脸,啊,长得真漂亮!
正在这时,进来一个人,是姑娘的阿哥,乡兽医站站长,他刚参加完乡捕杀无证家犬的紧急会议,见未来的妹夫坐在那里,就准备上前打招呼,那料见阿狗头颈里挂着的东西,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睛睁得比铜铃大。但他比较有修养,马上镇定下来,装作随便问问的样子,说:“这位小青年可有毛病?有没有打过什么预防针?”
阿狗一听,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娘舅马上说:“哪里会呢,我外甥的身体不仅好,还是长跑运动员,得过万米长跑金牌哩!”
姑娘的阿哥苦笑了一下,装作疑惑不解地问:“这块奖牌上怎么有个狗头?”娘舅傻了眼,阿狗心里别别跳,但他嘴里还很硬,连忙说:“因为狗年得的奖,所以有个狗头……”姑娘阿哥再也忍不住了,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请你不要猪鼻插葱——装象了,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这个兽医。这个东西是什么?是我们上海兽医站监制的犬类免疫牌!”
“啊,是狗牌!”娘俩惊叫一声,几乎晕倒。
娘舅、外甥被扫地出门。娘舅怨气冲天,埋怨阿狗说:“你什么东西不可以戴,为什么偏偏戴个狗牌?”
阿狗嘴还硬:“我小名叫阿狗,不戴狗牌戴什么?”(张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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